正文 戴梓
十月，索额图长孙成亲，索府大宴宾客。
胤礽亲自到场贺喜，一进门所有在场王公大臣一块起身给胤礽行礼，胤礽笑着免了众人的礼，跟索额图道过喜之后就直接进了后厅，把一干等着请安巴结的大臣挡在了外头。
一进去，胤礽直接发难：“叔公，刚安成亲怎么纳兰明珠那个老家伙也来凑热闹了，他不是被革职了吗，还这么不安分？”
胤礽实在是看明珠不顺眼，刚才进门的时候一眼就注意到了他正在跟几个官员打哈哈，明珠虽然革职了，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没有放弃他，仍然把他留在身边，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复起，而且明珠的那些势力也都还在，康熙也没打算连根拔起，总不能让索额图一人独大，所以明珠即使赋闲了讨好他的人却一个不少。
索额图有些尴尬，支吾了半天才道：“奴才是广发喜帖，以往他都是送份礼过来再找个借口推脱不会到场，没想到这次却亲自来了。”
其实索额图有句话没说，明珠知道他孙子要成亲之后，大言不惭道“你孙子不就是我孙子，孙儿成亲我这个做玛法的怎能不到场”，为此被索额图狠狠收拾了一顿。
“是吗？”胤礽有些怀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太子爷，人已经来了，奴才现在就让人去把他招来。”索额图赶紧转移话题。
“恩。”胤礽点头，还是正事要紧。
热闹的前厅酒宴，小厮快步走到角落里坐着的有些干瘦的中年人身边停下，小声说了几句话，那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后起身跟着小厮进了后厅。
“臣戴梓叩见太子殿下。”
戴梓有些惴惴不安，他为人一向低调，不巴结权臣，也不喜结党拉派，虽然挂着工部郎中的头衔，却不太管事，几乎大部分时间都是花在了火器的研究和制造上，所以实在是想不通太子要见自己的理由。
“你起来吧，坐着说话。”胤礽命人给戴梓赐了座。
“谢太子殿下。”
“大人研制的子母炮皇上带孤去观摩过，着实让孤大开眼界，佩服佩服。”胤礽先是奉承一番。
“太子殿下谬赞了，不过是臣的分内之事。”
胤礽见戴梓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暗道这人倒是有些骨气。
“是大人谦虚了，大人在火器制造上造诣颇深，孤早有耳闻，如今亲眼所见才知果真名不虚传，”胤礽喝了口茶，继续道：“所以孤今日请大人过来是想向大人讨教一二。”
“太子殿下这话折煞臣了，臣实不敢当。”
胤礽笑了笑，示意何玉柱把东西递给戴梓。
戴梓接过，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细细抚摩打量着手中的火铳，爱不释手。
“大人觉得这火铳如何？”
“构造精细，设计巧妙，材质上乘，确是好物。”
“大人曾经制过的‘连珠火铳’和这个比起来又如何？”
“臣所制火铳虽能连发二十八珠，但亏在射程不够，而太子殿下您这把火铳，从这结构设计看来，臣保守估计，射程至少在两倍以上，臣自愧不如。”
“大人无需太过自谦，依大人看，要仿制出这样的火铳可有困难？”
“可以一试。”
“需多少时日？”
“不出月余即可完成。”戴梓自信满满。
“那么大人觉得这种火铳还有改进的可能吗？”
戴梓又仔细端详了片刻手中的火铳道：“弹出筒的方式还可以再稍微改改，射程也许还可以再提高一些。”
“很好，三个月时间，孤要大人仿制出一把一模一样的再制做一把更加精良的火铳出来，大人能不能做到？”
“可以，只是，”戴梓斟酌了片刻问道：“不知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
“大人觉得如若是皇上的意思需要孤来跟大人说吗？”胤礽嗤笑一声。
“可是，这……”
“大人是不敢做？有孤在前面顶着大人怕什么？”
戴梓很犹豫，私制火器可是重罪。
“大人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吧？”胤礽慢条斯理地转了个话题。
戴梓见胤礽突然提到这个，慌忙跪了下来：“太子殿下，臣……”
“大人可知道弹劾你的折子皇上已经收到过好几本了？”胤礽打断戴梓继续道：“皇上就算有心护着大人，也架不住三人成虎，所以……”
“太子殿下您的意思是？”戴梓心下慌乱，他确实在朝中树敌不少，因为才华出众遭人嫉恨又因为性格使然不善与人相与，得罪了不少人，尤其是子母炮制出来后，龙心大悦，康熙当众狠狠赞赏了他几句，更让他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孤可以用太子的身份担保你没事，只要你愿意为孤做事，孤将来自然还会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太子殿下所言当真？”
“怎么大人觉得孤是言而无信之人？”
“臣不敢！”
“那么大人是接还是不接这差事？”
“臣……遵命。”戴梓犹豫再三，最后磕了个头，既然是太子爷亲自发话了，他于情于理都要卖这个面子，更何况他现在也确实是焦头烂额，需要别人拉一把。
戴梓退出去后，胤礽又把索额图给叫了过来：“派人去盯牢了这个戴梓，别让他弄出岔子来。”
“奴才明白，只是皇上那里……”
“弹劾戴梓的折子孤都看过，都是些小的诟病，皇上还不至于计较，只是……你让人把那个洋教士南怀仁给看牢了些，别让他在背后搞小动作。”
“太子爷为何会提到他？”索额图莫名其妙。
胤礽冷哼一声，上辈子就是南怀仁给戴梓下的套诬陷他私通东洋最后被流放去了盛京，不能不防。
“南怀仁和戴梓都是制火器的，南怀仁曾在皇上面前夸下海口说是能一力制作出子母炮，如今让戴梓抢了先，他能不怀恨在心吗？”
“奴才明白了。”
胤礽和索额图正说着，小厮进来禀报说是大阿哥来了，想见太子爷。
胤礽横了一眼索额图：“你怎么把他也给请来了？”
索额图很郁闷，我也不想请那位爷的好吧……
“刚安跟大阿哥同在兵部共事，有几分交情，是刚安他自己请的。”
“叔公，您家这小子看样子不牢靠啊，他不会胳膊肘往外拐吧？”
“奴才回头一定会好好教训教训刚安，太子爷放心。”索额图赶紧点头保证。
“行了，让他进来吧，叔公您还是去前厅招呼客人，不用杵在这里了，孤一会儿就回宫去。”
胤礽这么说，索额图也赶紧知趣地告退了。
胤禔一进来，直接开门见山：“刚才出去的那个人是谁？”
“你说谁？”
“你别装了，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他出去，是你叫进来的吧？看着有些眼熟。”
“戴梓。”既然他这么说，胤礽也就干脆承认了。
“戴梓……”胤禔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谁，眉头当即皱了起来：“保成，你不会还没死心吧？”
“你说呢？”
“你叫他来做什么？”
“让他把那个火铳仿制一百把。”
胤禔惊愕得半天回不过神来：“你当真是疯了，你知不知道私制火器是多大的罪？！”
“皇阿玛不乐意增加火器使用，那孤就先斩后奏好了，先做出来去拿鄂罗斯人或者葛尔丹练练手再说。”
“先斩后奏？你真是疯得不清，你说拿鄂罗斯人拿葛尔丹练手，传到皇阿玛耳朵里去他以为你要拿他练手怎么办？你这次真想提早进咸安宫是不是？！”
胤礽欣赏够了胤禔暴跳如雷的表情才终于是心情大好地笑了出来：“诓你的，孤只让他仿制了两把而已，就算让皇阿玛知道了他总不至于认为孤能凭着两把火铳去逼宫吧。”
其实胤礽确实有想过私下做一批火器出来悄悄运去战场先试试再说，毕竟军中他的势力虽然弱，但也不是没有，找个百十人试用问题也不是很大。只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就立刻被否决了，且不说这要冒多大的风险，就算最后派上了用场立了功在康熙那里一样讨不了好，先斩后奏这招对康熙实在没多大用处，只会适得其反。
“你！”胤禔一下噎住了，反应过来后，扑上去就用力揉了揉胤礽的脸，之后大笑起来：“保成，你现在真这么相信我？连这个都告诉我？”
胤礽用力推开胤禔：“你滚一边去。”
“我知道了！你是故意这么说的？你是在试探我？你是想看看我会不会去跟皇阿玛说你让戴梓私制火器？”
胤礽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只不过，你要他仿制这火铳到底是要干嘛？”
“不干你事。”
“好吧好吧，我不管，你难得出宫一次，这喜酒也没什么好喝的，我们去外城逛逛吧？”
“孤是打算去外城，但是为何要跟你一块？”胤礽说完起身，白了胤禔一眼，吩咐何玉柱去备马，之后直接走了出去。
胤禔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胤礽亲自到场贺喜，一进门所有在场王公大臣一块起身给胤礽行礼，胤礽笑着免了众人的礼，跟索额图道过喜之后就直接进了后厅，把一干等着请安巴结的大臣挡在了外头。
一进去，胤礽直接发难：“叔公，刚安成亲怎么纳兰明珠那个老家伙也来凑热闹了，他不是被革职了吗，还这么不安分？”
胤礽实在是看明珠不顺眼，刚才进门的时候一眼就注意到了他正在跟几个官员打哈哈，明珠虽然革职了，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没有放弃他，仍然把他留在身边，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复起，而且明珠的那些势力也都还在，康熙也没打算连根拔起，总不能让索额图一人独大，所以明珠即使赋闲了讨好他的人却一个不少。
索额图有些尴尬，支吾了半天才道：“奴才是广发喜帖，以往他都是送份礼过来再找个借口推脱不会到场，没想到这次却亲自来了。”
其实索额图有句话没说，明珠知道他孙子要成亲之后，大言不惭道“你孙子不就是我孙子，孙儿成亲我这个做玛法的怎能不到场”，为此被索额图狠狠收拾了一顿。
“是吗？”胤礽有些怀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太子爷，人已经来了，奴才现在就让人去把他招来。”索额图赶紧转移话题。
“恩。”胤礽点头，还是正事要紧。
热闹的前厅酒宴，小厮快步走到角落里坐着的有些干瘦的中年人身边停下，小声说了几句话，那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后起身跟着小厮进了后厅。
“臣戴梓叩见太子殿下。”
戴梓有些惴惴不安，他为人一向低调，不巴结权臣，也不喜结党拉派，虽然挂着工部郎中的头衔，却不太管事，几乎大部分时间都是花在了火器的研究和制造上，所以实在是想不通太子要见自己的理由。
“你起来吧，坐着说话。”胤礽命人给戴梓赐了座。
“谢太子殿下。”
“大人研制的子母炮皇上带孤去观摩过，着实让孤大开眼界，佩服佩服。”胤礽先是奉承一番。
“太子殿下谬赞了，不过是臣的分内之事。”
胤礽见戴梓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暗道这人倒是有些骨气。
“是大人谦虚了，大人在火器制造上造诣颇深，孤早有耳闻，如今亲眼所见才知果真名不虚传，”胤礽喝了口茶，继续道：“所以孤今日请大人过来是想向大人讨教一二。”
“太子殿下这话折煞臣了，臣实不敢当。”
胤礽笑了笑，示意何玉柱把东西递给戴梓。
戴梓接过，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细细抚摩打量着手中的火铳，爱不释手。
“大人觉得这火铳如何？”
“构造精细，设计巧妙，材质上乘，确是好物。”
“大人曾经制过的‘连珠火铳’和这个比起来又如何？”
“臣所制火铳虽能连发二十八珠，但亏在射程不够，而太子殿下您这把火铳，从这结构设计看来，臣保守估计，射程至少在两倍以上，臣自愧不如。”
“大人无需太过自谦，依大人看，要仿制出这样的火铳可有困难？”
“可以一试。”
“需多少时日？”
“不出月余即可完成。”戴梓自信满满。
“那么大人觉得这种火铳还有改进的可能吗？”
戴梓又仔细端详了片刻手中的火铳道：“弹出筒的方式还可以再稍微改改，射程也许还可以再提高一些。”
“很好，三个月时间，孤要大人仿制出一把一模一样的再制做一把更加精良的火铳出来，大人能不能做到？”
“可以，只是，”戴梓斟酌了片刻问道：“不知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
“大人觉得如若是皇上的意思需要孤来跟大人说吗？”胤礽嗤笑一声。
“可是，这……”
“大人是不敢做？有孤在前面顶着大人怕什么？”
戴梓很犹豫，私制火器可是重罪。
“大人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吧？”胤礽慢条斯理地转了个话题。
戴梓见胤礽突然提到这个，慌忙跪了下来：“太子殿下，臣……”
“大人可知道弹劾你的折子皇上已经收到过好几本了？”胤礽打断戴梓继续道：“皇上就算有心护着大人，也架不住三人成虎，所以……”
“太子殿下您的意思是？”戴梓心下慌乱，他确实在朝中树敌不少，因为才华出众遭人嫉恨又因为性格使然不善与人相与，得罪了不少人，尤其是子母炮制出来后，龙心大悦，康熙当众狠狠赞赏了他几句，更让他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孤可以用太子的身份担保你没事，只要你愿意为孤做事，孤将来自然还会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太子殿下所言当真？”
“怎么大人觉得孤是言而无信之人？”
“臣不敢！”
“那么大人是接还是不接这差事？”
“臣……遵命。”戴梓犹豫再三，最后磕了个头，既然是太子爷亲自发话了，他于情于理都要卖这个面子，更何况他现在也确实是焦头烂额，需要别人拉一把。
戴梓退出去后，胤礽又把索额图给叫了过来：“派人去盯牢了这个戴梓，别让他弄出岔子来。”
“奴才明白，只是皇上那里……”
“弹劾戴梓的折子孤都看过，都是些小的诟病，皇上还不至于计较，只是……你让人把那个洋教士南怀仁给看牢了些，别让他在背后搞小动作。”
“太子爷为何会提到他？”索额图莫名其妙。
胤礽冷哼一声，上辈子就是南怀仁给戴梓下的套诬陷他私通东洋最后被流放去了盛京，不能不防。
“南怀仁和戴梓都是制火器的，南怀仁曾在皇上面前夸下海口说是能一力制作出子母炮，如今让戴梓抢了先，他能不怀恨在心吗？”
“奴才明白了。”
胤礽和索额图正说着，小厮进来禀报说是大阿哥来了，想见太子爷。
胤礽横了一眼索额图：“你怎么把他也给请来了？”
索额图很郁闷，我也不想请那位爷的好吧……
“刚安跟大阿哥同在兵部共事，有几分交情，是刚安他自己请的。”
“叔公，您家这小子看样子不牢靠啊，他不会胳膊肘往外拐吧？”
“奴才回头一定会好好教训教训刚安，太子爷放心。”索额图赶紧点头保证。
“行了，让他进来吧，叔公您还是去前厅招呼客人，不用杵在这里了，孤一会儿就回宫去。”
胤礽这么说，索额图也赶紧知趣地告退了。
胤禔一进来，直接开门见山：“刚才出去的那个人是谁？”
“你说谁？”
“你别装了，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他出去，是你叫进来的吧？看着有些眼熟。”
“戴梓。”既然他这么说，胤礽也就干脆承认了。
“戴梓……”胤禔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谁，眉头当即皱了起来：“保成，你不会还没死心吧？”
“你说呢？”
“你叫他来做什么？”
“让他把那个火铳仿制一百把。”
胤禔惊愕得半天回不过神来：“你当真是疯了，你知不知道私制火器是多大的罪？！”
“皇阿玛不乐意增加火器使用，那孤就先斩后奏好了，先做出来去拿鄂罗斯人或者葛尔丹练练手再说。”
“先斩后奏？你真是疯得不清，你说拿鄂罗斯人拿葛尔丹练手，传到皇阿玛耳朵里去他以为你要拿他练手怎么办？你这次真想提早进咸安宫是不是？！”
胤礽欣赏够了胤禔暴跳如雷的表情才终于是心情大好地笑了出来：“诓你的，孤只让他仿制了两把而已，就算让皇阿玛知道了他总不至于认为孤能凭着两把火铳去逼宫吧。”
其实胤礽确实有想过私下做一批火器出来悄悄运去战场先试试再说，毕竟军中他的势力虽然弱，但也不是没有，找个百十人试用问题也不是很大。只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就立刻被否决了，且不说这要冒多大的风险，就算最后派上了用场立了功在康熙那里一样讨不了好，先斩后奏这招对康熙实在没多大用处，只会适得其反。
“你！”胤禔一下噎住了，反应过来后，扑上去就用力揉了揉胤礽的脸，之后大笑起来：“保成，你现在真这么相信我？连这个都告诉我？”
胤礽用力推开胤禔：“你滚一边去。”
“我知道了！你是故意这么说的？你是在试探我？你是想看看我会不会去跟皇阿玛说你让戴梓私制火器？”
胤礽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只不过，你要他仿制这火铳到底是要干嘛？”
“不干你事。”
“好吧好吧，我不管，你难得出宫一次，这喜酒也没什么好喝的，我们去外城逛逛吧？”
“孤是打算去外城，但是为何要跟你一块？”胤礽说完起身，白了胤禔一眼，吩咐何玉柱去备马，之后直接走了出去。
胤禔叹了口气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