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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清穿篇(2)

    康熙负手立于大帐之外,看着漆黑的夜色中的点点灯光,胸口起伏不定。

    他的思绪有些乱,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的画面。

    有皇父因了那个女人而抛下皇位抛下年幼的自己时自己一个人躲在被窝里的哭泣,那时他不过八岁,可是祖母却突然拉着他的手说,“玄烨,这大清的担子,从此你要担起来了!”他那时还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只是内心却清楚地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的人生已经完全改变,他要面对的,是那些心存逆心之人,是整个朝堂,是整个大清,可是,心中豪言壮志再多,也终归忍不住在夜深人静时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他才八岁,可不可以让他再最后放任一次。

    有自己朝着五台山磕头并立下从此以后再不动情的誓言的场景,他对着那个方向,最后一次弯下膝盖,郑重地磕了一次头,皇父,你永远是我的皇父,但是我绝不会学你,此生,我必不再动情。

    再然后,就是禛儿小时候那清澈璀璨宛如天上星子的眼睛,软软糯糯的撒娇,那时自己总是去佟贵妃的寝宫,开始是因为她是皇贵妃,自己要给后宫一个暗示,再后来,就是为了那个纯净可爱的小人儿,后来还常常把太子也一起带去。

    还有禛儿长大后坚毅隐忍的眸子和恭谨认真的态度,自己本是为了炼他才好几次毫不留情地斥责,对他,自己是抱着一份做父亲的心情,严父,方能教出好儿郎!可是后来自己心中为什么会多出那么一丝对他的心疼?那份心疼在时光的流水里慢慢发酵,慢慢膨胀,甚至有时候他也在怀疑,这真的只是对儿子的疼爱么?

    康熙想了很多,一幕幕如流星般在脑海里划过,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禛儿产生那样的感情的,他也忘记自己是怎么发现的了,或许那份感情开始只是一点一点渗入,只是当发觉的时候已经太晚,晚到不可自拔,晚到无法补救。

    可是就算无法补救也得把这份感情给压下去,康熙依旧在朝堂上看着百官之态,看着后宫争夺,还有那个人清隽的身影,俊朗的容颜。

    自己一直努力地压制着那份感情,努力地如以前一般对他,甚至有时候刻意地更加严厉。

    有时候他看着那个人愈加隐忍坚强的眼愈加清冷孤寂的背影时手都在发抖,不知自己该是欣慰多一点还是心疼多一点,看着他恭敬地请安,谨慎地办事,每次都斩钉截铁,决不动摇,看着他一点一点强大起来,自己的心也突然慢慢地涨满然后又莫名地觉得空虚和失落。

    禛儿,那份感情,似乎越来越浓了……

    康熙紧紧握着双手,指甲嵌入肉里传来丝丝缕缕而又连绵不绝的疼痛,抬头望着天空,脑里又闪过一幅画面,那件事有好几个月了吧,开始只是将信将疑,后来才完全确定,自己的太子,保成,也爱上了那个人。

    大清的太子,是将来的君皇,掌管天下的人,又怎能产生那样的感情,康熙知道,他要做的是帮着保成把那份感情压下去。

    他看着保成在自己面前发誓,看着他有些痛苦却又异常坚定的眼神,心里有些心疼,可是却又感觉自己的心在痛与甜之间扭曲着,他觉得自己怕是此生都无法从这种扭曲,这种矛盾中走出来了。

    既然走不出来,那就让他爱着禛儿吧,一直这样爱着,禛儿此生不能属于他,但也决不能属于其他人。

    再后来,保成突然来对自己说,他没办法压下去了,那种感觉根本无法抑制,他让保成做了一个选择,两条路,保成选择了后者,他选择保禛儿。

    哈,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啊,他让他的情敌选择,是保自己,还是保他爱新觉罗·玄烨最爱的人,他的禛儿。

    可笑吗?可是最后他赢了。出这个选择是为了江山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他也不知道,也许两者都有吧。

    康熙望着星空,突然笑得有些奇怪。

    真的是没想到啊,今日下午会看到那一幕,保成居然就那么抱着禛儿狠狠地吻了下去,虽然禛儿那时极近挣扎,但是他刚才的表现,他口中声声的“二哥”还不能说明一切么?

    呵,因为那个吻,自己才会失了理智地去用春药,因为那几声“二哥”,自己才被换回的理智才会再次脱了缰绳。

    不过,禛儿,既然你对这龙阳断袖之事并不排斥,那么,此生你便只能属于朕一个人,只能是朕一个人的!

    抢也罢,夺也罢,朕也要让你的灵魂纳入朕的灵魂之中。

    普天之下谁也别想来跟朕抢你!

    即使是死,朕也会拉着你一起!

    康熙看着明明灭灭的灯光突然一笑,如同野兽撕咬猎物时般诡谲。即使是舍不得你死,朕也会用皇位,用天下禁锢着你,让你时时刻刻想着朕,念着朕,今生今世,你再也别想放开朕!

    康熙看着大帐,眼底一道寒光闪过,凌厉而不容置疑,仿佛傲视天下的雄鹰正盘旋于空中俯视着觊觎已久的猎物。

    “皇上,太医已经为四阿哥包扎好了伤口,太医说四阿哥只要休息一阵好身调养就好了。”梁九功走过来恭身答道,他本是不敢打扰皇帝沉思的,但是他知道如果他不把这消息早点告诉皇上他更是会受惩罚,他壮着胆子走过来禀告,却并不敢直视这位帝王。

    “恩。”点点头,却没再有多余的吩咐,好多事这个当御用奴才的梁九功早已熟稔,比如说,如何处理那位太医。

    梁九功看看康熙似乎没了其他吩咐,便准备退下,却突然被康熙叫住。

    “等等,”康熙似是想起什么转土叫到,“你吩咐人送一桶凉水和一套齐整衣服进去。然后派人去四阿哥那里就说他们主子醉了。”康熙早已把头转了回去,声音忽急忽慢意味不明,连一直跟在康熙身边的梁九功亦把不准康熙语气中暗含的意思,只是觉得今日的皇上和往日甚是不同,像是一只脱笼的……野兽,梁九功在心里打个寒颤,甩掉心里的无数个念头,努力不让自己去猜测皇帝今日这般做法的用意。

    康熙又站了一会儿,便向别处走去,之前烦躁的心在凉凉的夜风中一点点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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