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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夜,战

    有的时候,安芮真心觉得自己一点也搞不懂男人,丁点都不懂。

    先是被易司城的口是心非气到,现在又被陈迟这般死缠烂打恼到,果真是流年不利。

    安芮从一圈花捧中走进办公室,着实无奈,只好抓起电话打给陈迟,“你再这样我就告诉保安限制你出入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心情却甚好,正色道,“真的是荷兰空运来的,不信你闻闻,还有天空的味道呢。”

    安芮气结,却又不好隔着电话为了些花发怒,只好叫来助理,对着电话道,“把这些花都扔了,从今往后在我办公室不准见到花。”

    陈迟不怒反笑,“安芮,别生气,你那些小助理给你打工也不容易,何必面目那么狰狞。”

    安芮一句话也答不上来,生生噎在哪里。

    陈迟接着笑,“对了,听说……你要结婚了,敢问……新郎哪位?”

    安芮接连着几次的语塞,终于把自己逼到了情非得已的份上,她想,该和陈迟好好谈谈了。

    坐进Deluxe办公楼对面的咖啡厅,安芮毫不留情道,“陈迟,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下,我们早就分手了。”

    “所以呢?”

    “所以,以后对于我的事情,请你不要再过问。”

    “那你为什么又突然要约我出来?”

    “因为我觉得有必要跟你义正言辞一回,陈迟我告诉你,新郎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就快嫁人了,所以麻烦你以后把那些花送给别人,我这里,不是垃圾回收站。同时,也请你不要再来干扰我的生活。”

    安芮气得小脸一鼓一鼓的,其实她不光是在生陈迟的气,更多的,是气自己的婚姻就这么儿戏了,她兜兜转转大半圈,结果还是和最开始的结局一样,成为家族企业的棋子和牺牲品。

    也许在父辈眼里,真爱根本就一文不值。所谓的婚姻,不过是为了强强联合,互利共赢。

    早知自己能有这番命运,她就不那么拼命地离家出逃了,若是先前就从了父母的意愿,乖乖答应了这联姻,自己还能赚得个乖巧懂事好女儿的美誉。

    陈迟笑,搅着眼前咖啡,“做朋友也不成?安芮,何必把事做那么绝。难不成……你还对我有感觉?”

    这一次,安芮没有那么快回话,只愣愣地喝了口咖啡,其实陈迟说的,也不无道理。

    分开的两个人,若是做不成朋友,则只说明一点,那就是情尚在,但偏偏在她这里,根本是南辕北辙。她也说不清楚自己的真心,却知道,她的心里,再也容不下陈迟这个人了,那又何必让他费心费神地鲜花攻势?

    安芮不想被他抓住这个把柄,只好仰脸笑了笑,“陈迟,当初是你背叛我,我是因为恨你,所以才……”

    “那你就是因爱生恨。”

    安芮自知再跟他贫下去,吃亏的定是自己,遂步入正题。直了直身子,开口问道,“你……了不了解盛世国际?”

    陈迟放下手中咖啡,换了个姿势,“你自己未婚夫的产业,问我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

    安芮的确免不了一番惊讶与猜疑。他们的婚事是昨晚刚定下来的,盛世国际那边点了头,安氏自然也喜上眉梢,安芮却只觉得好笑,但任凭她怎么逼自己,都是扯不出一丝笑。

    “呵,你问问业内哪个人不知道?但凡在商界混得有点来头的,都知道了这桩联姻,声势浩大呢。”

    “那你知不知道……盛世的二公子……是谁?”

    这回换陈迟彻底呆住了,他以为安芮在跟他开玩笑,直到安芮作势拎包走人,陈迟才拉了她坐下来,“得,就信你。不过……听说那二公子鲜有露面,为人极其低调。”

    安芮顿住,“再低调不也是应了这门亲?这种为了家族利益而跟着不认识的人结婚的男人,根本算不上男人。”

    *

    这餐咖啡喝的安芮心里火气非但没消,反而更窜上几分。一想到自己这悲苦的命运,不免哀上心头,脸色也灰了几分。

    两个人一前一后正欲走出咖啡厅,却被迎面而来的身影却住了脚步。

    抬眸定睛,安芮心底骂了句冤家路窄,表面上却倒也自然,笑得恰到好处,“易总,陆秘书。”

    陆希也是大方得体,说出来的话却让安芮恨不得咬碎牙,“听说安经理要结婚了?恭喜啊。”

    安芮礼貌地点点头,“谢谢,到时候还要请易总和陆秘书赏个光。”

    “没问题,我们……一定会出席的。不过……这一直不露庐山真面目的盛世二公子,难不成是陈总?”

    安芮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陈迟,陈迟不置可否,倒是易司城,若有所思地看看陈迟,不苟言笑的他,竟眼角眉梢染上笑。

    安芮本不想接了陆希的招,但易司城这一笑,倒是把她的那股脾气给笑了出来。她颇为自然地挽上陈迟的臂弯,嗔怪道,“迟,你看你,连易总和陆秘书都好意思瞒……”

    说罢,安芮不忘偷瞄易司城一眼,却见他眉宇间笑意更深了一层,不免心里堵上几分。

    陆希恍然,“呦,这么说,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恭喜安经理了。”

    安芮扯着嘴角又笑了几下,欠了欠身,挽着陈迟走出去。

    陆希见二人离去,随即换上酸溜溜的笑,对着易司城道,“司城,真没想到,这陈迟其貌不扬,竟会是盛世的二公子……这安芮,未免运气也太好了些……”

    易司城心情大好,虽对陆希更厌恶几分,却也没有打断陆希的意思,陆希便更变本加厉起来。

    他只当是有只鸭子在耳边聒噪,若不是她还有些用处,怕是从她冒安芮的名发送内部邮件那

    一天起,便让她彻底滚蛋。

    *

    安芮扳着脊梁骨,挽着陈迟走出去很远,才松开手,同样松了松一直紧绷的神经。

    新鲜空气重新注入肺里,安芮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这陆希,当真的不留情面。

    陈迟见了方才那出好戏,自是没有不称好的道理,“不错啊安芮,越来越有城府了。”

    “拜你所赐。”

    “可是……你不打算给我点报酬什么的?我可是为你牺牲了色相……”

    “滚。”

    安芮把在陆希那受来的气悉数撒到陈迟身上,这男人倒也大度,似是知道了她心情不好,便由着她来,犹豫了许久,终是正色道,“安芮,若是心情不好,就跟我说说。”

    安芮终于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陈迟,我再说最后一遍,我,跟你,不想有任何瓜葛。”

    安芮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便旋身踢踏着小高跟,快步走。

    却不料,陈迟一个侧身窜到她面前,堵住去路,“安芮,跟我结婚,就那么难?”

    安芮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陈迟又重复一遍,“我是说,如果你跟我结婚,就不用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了。”

    女人单手叉上腰,笑吟吟道,“陈总,我劝您还是先把Vivi什么的哄好了,然后再出来泡前女友,OK?”

    安芮说罢抬腿就走,再不走真的要被他纠缠着不放了,陈迟这回也的确没有追上来,他愣在原地,Vivi?

    她怎么知道Vivi的……

    陈迟悲愤地上了车,看来这误会,是越闹越大……

    ******

    隔日,安芮被父母叫去赴宴,秦雅欣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先回家把平日那干练又强势的职业装成淑女装。

    安芮不用猜都知道,定是要与那盛世二公子、未来的老公见面。她不禁嗤笑,既然都是父母之命,这婚事又是完全的商业联姻,板上钉钉,又何必讨他喜欢?

    难不成,那男人若是没相中自己,就可以矢口否了这门亲?

    ——那倒未尝不是个好办法。

    安芮眼波轻转,计上心来,一个电话拨过去,“妈,你帮我侧面问一下,那盛世二公子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我也好……投其所好,您说是不是?”

    安母一听,先是不可置信地愣了几下,随后被安芮几句胡掰给打消了疑虑,拍着胸脯告诉女儿,“包在妈身上了。”

    安芮笑,“妈,还是您对我最好。”

    其实安芮理解秦雅欣的苦心,联姻已是逼不得已,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寻的个好男人嫁了,地位、名望、权势……那些都抵不过一刻全心全意爱你的心。

    若是安芮今晚能讨得女婿心欢,也算为将来的幸福铺了条好路。

    *

    安芮坐进发廊,跟理发师讲好自己的造型设想后,便拿起手机再次阅起母亲发来的短信。

    上面只模糊地说,这盛世二公子,喜欢有自己性格的女人。

    安芮暗自忖度,这么说来,这样的男人应该最讨厌矫揉造作又有公主病的女人,尤其是那种装嫩扮萝莉的伪处女。

    安芮不禁笑出声来,抬眼之时,见造型师正对着安芮的一头秀发舍不得下手,便一挥手打趣道,“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弄,就买个洋娃娃回来,对了,发色要金黄,是金黄,金灿灿的那种黄,懂吗?”

    ……

    折腾了几个小时,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完成了安芮的一身行头,她称之为必胜法宝。

    安芮经常来这间发廊,里面的几个小伙子都认得安芮,见她今儿个这般作弄自己,终于忍不住问出来,“安大美女,你确定……要这样出门?”

    安芮看看镜子里那个可以媲美洋娃娃的惊悚装扮,金黄卷发,粉红色洋装,裙子下摆夸张地撑出去方圆一米的距离。

    安芮自信地笑,眼角眉梢都染进愉悦,“今晚化妆舞会,我扮芭比,像么?”

    *

    安芮走进酒店大堂,环顾一周,见服务生俱是一副惊愕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

    “锦华厅,谢谢。”安芮娇媚的笑。

    领班吞了口口水,“这位女士……您确定……”

    “我确定,我是来吃饭的。”

    安芮知道,此刻没有一个人不认为她是走错了地方,若说她是去上台表演或者参加舞会,倒还有几个人信。

    安芮跟着服务生来到二楼包房,手覆在门把手上,安芮,你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今后是苦是幸,全看你的造化。

    “啪嗒”一声,一室的暖意融融扑面而来。

    安芮迈进去几步,笑意盈盈道,“各位抱歉,我来晚了。”

    安建林方一瞧见安芮这一身行头,迅速拿来手边的酒猛灌一口,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自己这个女儿这么丢他人。

    秦雅欣坐在一旁,桌下的手指尖瞬间冰凉发抖,她气,她恨,原来安芮白天那番解释,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她最终的目的,就是反其道行之,借此毁掉这门婚事。

    安芮的目光一直落在父母身上,她不是不担心的。他们生他养他二十余载,一直把她当做大家闺秀来培养教育,没成想,在今天这么个关键的饭局上,如此出格。

    她也不想。

    可是她思来想去,终是觉得不甘。她知道,那个姓易的男人不一定爱她,可是她能确定的是,她的心,暂时还空不出来。

    心脏的每一个缝隙里似乎都被那个叫易司城的男人填满了,纵然他伤害了她,可她就是没法忘掉他,没法去恨她。

    她并不是想要把他等回来、寻回来、追回来,也许她要的,只是一段慢慢把心空出来的过程。也许这个过程不会太久,一个月、半年或者一年。抑或很久很久,直到岁月的尽头,直到心慢慢死去。

    安芮抑制着眼尾模糊的水汽,扬起脸笑了笑,她想,就算这是她再任性最后一会,从此无憾。

    方才还其乐融融的包房,此刻早已静谧一片,父母的羞愧,还有其余人等的惊愕,全部衬着着静到诡异的气氛。

    安芮想,也许她这招算是奏效了,不然,怎么会让一个就快要过门的媳妇,这么傻站着?安芮,你离幸福不远了……

    “安小姐,好久不见。”

    ——似是从天边飘来了一抹声音,瞬间将她彻底推入谷底,永不见天日。

    安芮回过神来,寻着声源望过去,愣了一秒,便提着裙角扭头就跑。

    一桌人这才想起来,这个穿着夸张公主裙的女人本该是今晚的主角,却生生让人家在那边冷场站了好久。

    对面那个略施粉黛的妇人违心着怨念道,“瞧我这老眼昏花,竟没认出儿媳妇来……”

    秦雅欣气红了脸,却也得应付着干笑道,“唉,这丫头被我们惯出毛病来了,也不看清楚场合……”

    “这样的女人若是进了我们易家,还不得给盛世闹出更大的乐子?老易,你可要想清楚……”妇人转脸对身旁的男人递了递眼色,话中鄙夷,透彻露骨。

    易国昌瞥了自家老婆一眼,叹口气道,“行了,先吃饭。”

    *

    易司城在楼梯间跑得轰轰响,终于赶在安芮跑出酒店大门前,把人给堵住了。

    “芮芮,你听我解释。”

    安芮满脸全是泪,一口小牙恨不得咬碎,便挣扎便骂道,“易司城,你放开我!”

    男人力气大,这回更是不容她再跑,便更使了几分力,“你听我解释完,我才放。”

    安芮闻言,停下挣扎,抬起眼盯着他的眸子看了看,边掉眼泪边冷语道,“好啊,有屁快放。”

    易司城捏上安芮手臂往里走,安芮另一手拽着身下的夸张下摆,踉跄几步,终是趔趔趄趄地随他走到大堂拐角处。

    易司城身子靠近几分,低眉急语,“芮芮,两年前和你在澳洲相识之后,我便喜欢上你,那时候你说你要回国,我就一直在找你,终于寻到你的消息后,我便想娶你,便撮合了盛世与安氏的这桩联姻。没想到两年后,你就出现在了我的公司里……芮芮,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安芮依旧不为所动,理了理裙摆上的繁复褶皱,抬眉,“你说完了?”

    “芮芮,我知道这么早就跟你提结婚的事,太强人所难,可是……我是真的想给你一个承诺。”

    承诺?

    安芮心里苦笑道,易司城,你该承诺的恐怕是陆希,不是我。她才是你需要好好哄的女人,我安芮?高攀不起你。

    见安芮依旧不语,男人脸色更急上几分,“芮芮,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说,我一定改……”

    安芮抬腕看了看表,之后终于肯正视他,言语里不带情绪,“易司城,我配不上你,就这么简单。别费力了,我不可能嫁给你。”

    说罢,安芮掉头就走。

    她终是输给了他。

    她承认,刚刚第一眼见到他时,心里竟是莫名的激动,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竟盖过了阴霾般久久散不去的怨念与悲愤。

    可她毕竟不是青涩懵懂的小姑娘了,她记得这个男人给她带来的伤和痛,那种剥皮蚀骨的残忍与绝情。

    她不恨他,却再也不敢去原谅他。

    如果他是她此生的劫,那么她在劫难逃。可是她不愿再委屈自己、作践自己了,她已经爱得身心俱疲,更被他伤的鲜血淋漓,可她终究还是放不下他。

    这般纠缠与磨难,莫非就是她的命数、她的灾难?

    她不要,却寻不得出路;她不舍,却找不到苟延残喘的借口。

    或爱或恨,都因他而起。这个叫易司城的男人,不仅夺走她的初夜,夺走她最后一丝爱的力气,更霸道地抢走她心房的最后一缝罅隙,逼她在他的漩涡里,沦陷,沉迷,不能自已。

    他根本就不是她的救赎。

    他是她的撒旦,爱上了他,她便在痛苦里贪恋着一丝和着血的甘甜,却依旧甘之如饴。

    安芮,你如何能解脱?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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