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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方相会卷 再言转身

    “你也从未告诉我……你是尧国的公主。有关你的过去,我从未知晓。”

    那是拓跋慎以一个十分平静的口吻所陈述出的事实。有关凌若忆怎么会跟着呼延觉来到突利草原上,呼延觉部流传着许多个不同版本的传言,其中多为清奇古怪之言,然而凌若忆亲口对拓跋慎所说出的,却是从未有一丝一毫的欺骗。

    可……这也无法掩盖凌若忆从未对任何一人说出他尧国公主的身份这一事实。

    拓跋慎在此时说出了一个事实,一个于他而言并不怎么重要,却会让凌若忆的心里泛起一种与委屈有关的情绪。

    的确,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她大尧公主的身份,就如同拓跋慎从未与任何人说起过他的身份,他的过去,甚至他一直都惦念着的家乡在赛尔廷的事实。

    然而,同样是隐瞒,那在凌若忆的心中却是不同的。

    她隐瞒,是因为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会拾起那一重身份,在她被呼延觉救起的那一刻,她便已经舍弃了与邺城有关的一切。从此之后,她便只是为了自己而活着,自由且肆意。

    然而拓跋慎的隐瞒却是与她决然不同。他看向西边家乡的眼神中充满着怀念,向往,以及更为复杂的情感,甚至连他的埙音之中也不自觉的透露出了那份复杂的情感。

    对于拓跋慎而言,离开只是一时,离开……只是被迫,然而他终将回到那里,回到他的故乡,并就此留在那里。

    因此,他又怎能这么说自己?

    凌若忆在因为拓跋慎的那句话而不敢置信的愣神之后再不愿看到拓跋慎的转身,似是想要回到她和凌封现在邺城之中的居所。然而,拓跋慎却是不会就这样放她离开。

    怎料拓跋慎才想要抓住凌若忆的手,就被她转手为掌,仿佛发泄一般的击向拓跋慎,却是在几招之后被拓跋慎毫不费力的禁锢在小巷的墙角之中,在微凉的晚风之中,那片被拓跋慎以臂膀所撑起的狭小空间之中却满是属于他的灼热气息。

    看着凌若忆透露着倔强的眼睛,拓跋慎那充满着磁性的声音低低响起道:

    “如果你会因为那句话而感到生气,那么我道歉。可我想说的是,你的身份于我而言,并不重要。你是皇帝的女儿也好,是乞儿的女儿也罢,我都不会在意。只要那个人是你,那便足够了。我这次来这里,也只是想要带你走。”

    若是两年前,凌若忆能够听到拓跋慎的这句话,她必会被感动伤了。然而现在事过境迁,现在的她只是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睛却倔强的不让眼泪再次滑落的说道:

    “并不是你每次转身的时候,我都会在你的身后等着你的。”

    此时,鹰的啸叫声由远及近,令凌若忆更为感慨。然而她却没有料到,自己竟是会在拓跋慎的口中听到如此一言:

    “我从没有想过要让你等我,也不是你每次转身,我都会放手的。”

    拓跋慎的眼中带着一种几乎能说服所有人的肯定。此时,凌若忆并未在他的身上找到一种势在必得的傲意。仿佛,这并不是一句宣言,而仅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说完这句,拓跋慎松开了对凌若忆的禁锢,令她得以恢复自由。

    凌若忆慌张的转身,走出那个小巷子,而后跑了起来,仿佛是害怕着再次感受到来自于拓跋慎的注视,就这样……在这个人头攒动的夜晚独自一人的回到凌封所在的宅子。

    当凌若忆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时候,那只在中原地区极为罕见的鹰落在了拓跋慎的肩头,仰起头来蹭了蹭主人的脸,得到了拓跋慎的轻抚回应。

    他从鹰的脚上拿出那卷被塞到细小竹筒中的信,那正是凌封所写给他的。看了片刻后,拓跋慎拿出了削减的木炭笔,写下寥寥几字之后又令那只鹰再次飞起,去往它来的地方……

    另一边,赵晖在蓝潜渊挥退了旁人之后终是将凌若忆在北疆的往事合盘而出。从自己在边境城镇上与她初见时她在那队突利勇士之中领队的身份,以及令他吃惊异常的月牙刀法以及精湛射术开始。一直到军营中那名神秘西域男子的突然而至,以及他那称之为当时武神都不为过的霸道武技。

    而后,赵晖一直说到了凌若忆在知道其所在部落的首领为了将她从自己的军营中换出,甚至是胆大至把边军过冬的冬衣以及孙起都一并抢走之后……为了将此事了结,竟是单枪匹马闯城墙,流刃飞矢中递书信,更是以其气魄打动了边军主帅赵诚,与他达成了不就此事而对其部落追究的默契。

    蓝潜渊起先是在赵晖开口说道凌若忆身为大尧公主,竟是带着突利人抢自家子民的金银之时气得不轻,甚至是在震怒之下将面前的几案都拍碎了一角。然而当他听说凌若忆为了一个“义”字,一人做事一人当,更因此而赴汤蹈火绝不犹豫之时,就算彼时立场不同,然武将出身的蓝潜渊到底还是不由的从心底里为他的这个女儿叫一声好。

    蓝潜渊曾想过……若是蓝家的男孩,那必定要是一名悍勇之果敢人。无论是在战场上,亦或是在朝堂之上,他都需有一份令旁人为之臣服的气魄。

    因而,太子蓝世绩所司之职虽是偏文,可他依旧有着一身蓝潜渊亲传的好武艺。若是有一日需要太子代父亲征,蓝世绩必定能堪此重任。

    然而蓝潜渊又觉蓝家的女子必定要是从小被宠大的。他不反对蓝家的女孩学武,却不希望她们经历战场上的那份残酷。在他的那份观念之下,南阳虽是有些被宠坏的迹象,然她起码也是会些能够骗骗市井无赖的武功,且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更是能够左右手同时写字。如此说来,也算是邺城中的一名叫得出名号的才女。

    可当蓝潜渊知道了凌若忆在北疆所做之事时,他才惊觉……那个在还未出生之时就被他舍弃,更遗忘在冷宫之中十四年,且刚一见面就又被他流放至北疆的女儿……才最是蓝家之中有着铮铮傲骨,甚至是血性的女孩。

    她那份胆量,那份气魄……像极了年轻时征战沙场的蓝潜渊。

    蓝潜渊无法想象……那名外表和温婉不已的月妃如此相像的女儿……是如何才能在年仅十六岁之时独自一骑飞驰到有着边军主帅把手的城墙之下,更冒着那仿佛能够蔽日沉月的满目箭矢以其轻功迅然跃至城上,并在瞬时之间便在赵诚的两步之外张弓,纵有无数柄利刃对着她的咽喉,她也依旧面色坦然。

    一想到那个场面,便在后怕之后又感到心潮澎湃,仿佛又重温了他年轻时带兵打仗的那份肆意,那份无畏生死的大气磅礴。

    到了这个时候,方才还震怒无比的蓝潜渊终于想通了,无论她曾在北疆有何种的过去,那始终是他的女儿,他与月胧儿的女儿。

    然而,赵晖竟是在两年前便在北疆遇到了凌若忆,却什么都觉察不到的任她几乎回到突利人的部落里,这件事却是令蓝潜渊感到十分生气。若是赵晖能早些发觉那个人便是曾经的冷宫公主,他何至于又等了两年才在如此情况下见到了自己和月妃的女儿?

    因而,面有怒色的蓝潜渊如此怪罪道:“她一个汉人女子却是在突利人的队伍里,又与失踪的公主年龄相仿,你就没觉得半点奇怪?”

    “乐阳公主……乐阳公主曾与臣说道……臣、臣不敢说!”

    赵晖话已说出口,且将最难开口道出的那些事实全然说出,本想顺着蓝潜渊的问题继续说下去。然而……赵晖却是仿佛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之事,硬生生的止在那里,令本就心情不快的蓝潜渊勃然大怒。

    “都到这时候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说的!说!速速将你所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就在赵晖左右为难,偏殿之中气氛愈加凝滞之时,不知从哪儿得知了消息的南阳不顾侍卫的阻拦,就这么冲了进来,看到赵晖一副好像把什么都招认了般的样子后惊异万分的深吸一口气道:

    “父皇父皇!若忆她真是我的妹妹?那时候被流放的冷宫公主?可我跟赵大哥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有说到过啊,她的父亲是个贪财好色之辈,年轻时看到她的母亲就抢占了她。可她母亲还没年老色衰,父亲就又娶了很多小妾……把她们母女弃之不顾关在小院子里,没吃的也没穿的。后来她父亲因为想换点钱,就要把她嫁给隔壁镇子的杀猪屠户。为此她在许多人面前和父亲吵了一架,父亲很生气,就要把她抓去浸猪笼!多亏她被好心人救了,这才九死一生的逃出来的啊!咦……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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