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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休把愁怀,容易便书空

    第二十四章休把愁怀,容易便书空

    太冲城西多山,从燕朝起,这里就是帝王凿山设陵的地点,海枭獍建北遥国统一天下之后,也在太冲城西的固山中择选了一处高大山丘修建自己的陵墓。建国仅四年,花在陵墓上的银钱已经不计其数,现在才只完成了十之三四,地宫仍在修建中,地面上的配殿享殿已经建成,舒皇后故去后的灵柩就暂时停放在这里,等待海枭獍百年之后与他同葬。

    海青狼冲到固山陵,下马沿着甬道跑到享殿之前,高旷阴暗的殿阁里,母后舒氏灵幡飘动的灵位前,站着个身穿黑衣的修长身影。海青狼咬咬牙,忍住右胸的剧痛,跨过门槛,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父皇!”

    那个修长身影慢慢地转过身,海青狼却发现,这个人居然是哥哥海苍狼,他吃惊地说道:“大哥,怎么是你,你不是被••••••”

    海苍狼笑着摇摇:“还是这么鲁莽,真是不可救药了。”

    海青狼紧绷的心一旦松懈下来,胸口的疼痛就有些无法忍受了,他跪在蒲团上朝母后磕了三个头,慢慢地坐在了蒲团上,抬头看着站在身边的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我听姨母身边的人来送信,说你和缪妃••••••被父皇抓起来了!”

    海苍狼无谓地笑笑:“连姨母都知道了,估计现在京城上下,我和缪妃的事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海青狼愤愤地说道:“这是谁在构陷大哥?父皇怎么也会相信这么荒谬的事?父皇在哪儿?我找他说理去!”

    海苍狼看看他,缓步走出配殿,站在殿前平阔的广场上远望高大固山,白云盈襟,飘飘拂拂地在山顶上流过,微风里已经有了春天的暖意,将山峰吹得带上了一丝新绿。

    海青狼跟着走出来,连声追问着,海苍狼抬起手,止住了弟弟:“青狼,这件事你不要过问,总之我不会有事的,你回去安心地养伤吧。”

    “我怎么能不过问!这有人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偏偏父皇还那么糊涂••••••”

    “糊涂的是你,”海苍狼无奈地摇摇头,“这么浅显的伎俩,连你都能看出我是被构陷的,父皇天纵英才,又怎么会不明白。”

    “那父皇还让人把你抓起来!”

    海苍狼负手而立,长叹一声:“这当中的缘由,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构陷我,对谁最有利?”

    海青狼浓浓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我?”

    海苍狼笑:“父皇只有你我两个儿子,如果你想构陷我,会不会用这么愚蠢的方法?”

    “当然不会!”

    “也就是说,父皇很有可能认为是我假借这次被构陷,反过来让他以为你是幕后的指使者。”

    海苍狼摇头:“如果是大哥,你想出来的法子一定强过这个许多,父皇不会有这种想法。”

    “父皇的确不会有这种想法,他只会想得更深。这种流于表面的陷害实在不高明,不可能对你我造成实质的损害。又或者,它只是想扰乱一下我们的心思,暂时把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开来,以达到别的目的。现在官军刚刚吃了败仗,又有什么人最需要在这种危急关头,把皇上的视线挪到这桩宫廷丑闻上去?”

    海苍狼想了想:“关云山?”

    “有可能是关云山,也有可能是海昇。仔细分析起来,海昇的可能性更大一点,父皇百年之后有可能坐上皇位的不仅你我兄弟二人,海昇也是我海氏子裔,他的父亲要是不死,此刻北遥国君也不会是父皇。把你我都拉下马来,对他只有好处。”

    “不可能是海昇!”海青狼说道,“那小子我知道,他那个大老粗绝没有这种心思!”

    “海昇或许没有,他的母亲金王妃呢?”海苍狼说着,慢慢向前踱步,“好吧,还有一种假设,这次构陷想要害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冲着缪妃,她在宫里嚣张惯了,一定树敌良多,用名节的事来陷害一个女人,即使事后发现是污陷,多少也会令皇上对她心存疑惑,也许以后的恩宠会淡了许多。”

    “缪妃?”海青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若是遭人忌恨,我一点也不奇怪。”

    “是谁在忌恨她呢?如果是姨母,她不会把我扯进这桩事件里来。如果是别的妃嫔,应该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跟我做对,仔细排一排,急于除掉缪妃的,说不定会是燕国故人。缪妃身为太后变节改嫁的事不足为奇,不会让人想要她的命。会不会是她知道了什么要紧的秘密,那些燕国的所谓义士们不得不设法除掉她?”

    “缪妃知道的秘密?”海青狼的脚步一下子顿住,走在前头的海苍狼回过头来看着他:“缪妃知道的秘密,你猜猜会是什么呢?”

    海青狼重伤后的脸本来就没什么血色,迎着阳光,更是显得有些苍白,他慢慢地吐出三个字:“《握,奇,经》?”

    海苍狼点点头,用一种赞叹的口气说道:“简简单单一封写了情诗的信,就能搅出这么多风浪,青狼,千万别小看任何一桩表面上浅显的小事,他们燕国有句俚语说的好,阴沟里翻船。记住了,任何时候都不能松懈,因为任何时候都有可能翻船。”

    “那父皇准备怎么应对?”

    海苍狼耸耸肩:“既然是构陷,那就让它继续构陷下去,父皇出于妒意轻信了那封信,我这个大皇子和他的宠妃一同失势入狱,这种结果恐怕是写那封信的人始料不及的。我们以不变应万变,且看它再怎么折腾下去。”

    “大哥。”海青狼叹道,“不是我恭维你,你的心思胜过我太多了,跟你比起来我还是个孩子。”

    海苍狼转回身,继续向前漫步:“并不是我,这些都是父皇分析给我听的。青狼,我一向自视很高,现在才发现,比起父皇,我们要学的、要想的还有很多。此刻这大好河山归于海氏,北遥帝国巍巍耸立,如何让它在你我以及后世子孙手里传承下去,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一番话激起海青狼胸中无限豪情,他追随着哥哥,无声地走在这片浸洒了无数鲜血的坚实土地上,仰望苍天,热血沸腾,一时间英雄气长,儿女情短。

    海青狼颠簸这一天,右胸的伤口有些开裂,回去以后就卧床休息,什么人也不见,什么话也不听,每天和星靥厮混在一起,舒贵妃在宫里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可皇上海枭獍却久久地滞留在固山陵,陪伴着他故去多年的结发皇后,在外人眼里看起来,仿佛是在犹豫要不要处置舒皇后为他生下的长子海苍狼。

    回京后的海昇也跑到拭剑王府来,海青狼当然不肯见他,海昇溜溜地在前厅坐等了两个时辰,也没能见到海青狼一面,却还赖着不肯走。

    星靥看着满面难色回去应付海昇的管家,劝海青狼道:“人都等了那么久了,就见一面吧,人家是好心来探你的伤,晾在那里多不好。”

    海青狼坐在榻上,一边高几上的瓶子里插着桃花,他举起手里的清酒一口抿下,适意地长叹一声:“晾着他算是好的了,要依我以前的脾气就一顿乱棍打出去。这里是我的地头,他敢来,老子就敢打。”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王爷,这样于礼数不合。”

    “礼数?”海青狼脸上莫名地拧了一下,“别跟我说礼数,本王眼里没有礼数,只有仇人!”

    “仇人?”星靥看着他孩子似的愤怒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你和他怎么又成了仇人?我听人说小的时候你们俩交情可好了!”

    “别说这个了!”海青狼不耐地扯过星靥按坐在自己身边,与她十指交握着,突然说道,“有件事耽误到现在,我一直忘了问你。”

    “什么事?”

    “你说过,缪妃她知道《握奇经》的下落?”

    星靥皱皱眉:“这个其实我也只是估猜,听小婶婶和缪太后的对话,她应该是知道。”

    海青狼思忖了一会儿,神色渐渐凝重:“星靥!”

    星靥也跟着正色起来:“怎么了?”

    “前一次,我说了你知道《握奇经》的事,才把你从父皇那里保下来。现在想要确保你的长久安全,单凭你背得的那一小段经文没有用。星靥,你和缪妃毕竟是燕宫故交,你能不能••••••设法从她那里问出《握奇经》的下落?”

    “我?”星靥向后缩了缩,下意识摇头,“我不行,我我我••••••”

    “别怕!”海青狼看着她畏惧的样子不由得失笑,“傻姑娘,胆小成这样!她又不是母老虎,还能吃了你?有我呢,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

    “不是怕那是什么?”

    星靥顿住,叹口气:“好吧,确实我有点怕她••••••以前她在宫里的时候就很凶••••••”

    “瞧你那点出息!”海青狼笑道,“你不也挺凶的嘛?还让我杀了董国舅,还有胆子跟我顶嘴,怎么一碰上她你就怕了?”

    星靥眼风有点闪烁,想笑,又笑得很难看。海青狼心思机敏,一下子就察觉出来不对劲的地方,扳住星靥的下巴沉声问道:“怎么了?你和她,有什么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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