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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 55第 55 章

    和阮晨茵从咖啡馆出来,已是下午三点多钟。

    她说她回公司。

    我想了想,问她借了两百块钱,说要逛逛再回。

    其实也就是希望她先冲锋上去把靳逸明憋了一天的怒火作个缓冲。

    午后行人稀少,街面店铺里的售货妹妹本着“能逮一个算一个”的想法,连我这个两手空空、一眼就看得出有没有票子的闲人都不放过,各种热情的吆喝声在我刚走过小店门面时就响起,嗡嗡织成复杂心情里的最烦闷,让我有种和谁吵一架的冲动。

    这个时候,尤其不能回去和靳逸明相对。

    我在一家小书店门口停下了脚步。

    书店很小,又窄又深,戴眼镜的中年店主坐在最深处漠无表情地瞟了我一眼之后,继续垂头看他手上的一本书。知识分子就是这么清高,压根就不屑于冲着“利”字打个招呼、或笑一笑,当然,也可以换个角度认识,知识就是智慧,人家单只瞥我一眼,立马就用远高于普通售货妹妹的历练瞅出了我兜里就没有子弹,更不是个对他家商品有兴趣的主。

    只不过,现在的我,最适合的就是这样的“免打扰服务”。

    我慢慢踱进去。

    店主继续看他的书。

    效果时代,似乎连书籍都已再不能免俗。小店里咏春叹秋、与风月景致相关的书不多,墙面上挂满了游戏、经管、化妆类的杂志,店门口醒目位置,一溜圈摆的是各种版本的厚黑学著,其中一本的封面上,赫然两排字:脸皮厚如城墙,心肠黑如煤炭。

    如此,就所向披靡,心想事成?

    我哑然失笑。

    当真的话,靳逸明,只怕早被我拿下五百回了。

    一想到他,就象嚼到颗早春的青枣,又酸又涩,偏还揉甜。

    我想,我于他,大概也是如此吧。

    难道,这就是我孜孜追求的,和他的永恒?

    我狠狠摇头。

    买了本号称是李宗吾原版的厚黑学,把它当成盔甲般抱在胸前,转回公司。

    也不知道先回去的阮晨茵有没有达到帮我缓冲风暴的效果,不过,无论怎么着,该自己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在电梯到达32楼时,深深吸口气,呼出。

    门口的苏晓瑜看见我,急忙站起身。

    我示意她坐下:“知道,知道,见我就捉,是吧?我这不来了吗?”

    随便敲了敲敞开的门,正交叉双手托着下巴冥思的靳逸明看了我一眼,阴下脸色,没有说话。

    苏晓瑜从后面机灵地帮我带上门。

    “差不多到点下班了吧?”我假装若无其事地问他,凑到他身边准备帮他关电脑。

    “你不嫌累吗?”他一动不动地说,语声很淡,语气,也很冷。

    我帮他关了台式机,看见他的手提也开着,又转过去帮他关手提,顺便很自然地歪了歪头,一派烂漫地回答,“怎么会呢。”

    “可我累了,杨柳……。”

    我手不停地帮他把手提放进包里,“什么?”

    他没再说话,目光看向我随手放在桌上的书。

    “目无领导,恣意任为,还不带一句解释地打乱你的部署,你再也忍受不了了?要除我的职了?”我问,叹口气,又说,“或者,我估得太浅薄了,往深了猜,你想借这些事和我分手,再跟着呢?你是不是会公开宣布要去法国开拓海外市场,让我相信其实是要和阮晨茵双宿双栖?嗯,这就是你的性格,哪怕你根本就不可能呆法国。会去哪里隐居?让我想想,澳洲?你父母都在那,你一准也会去那,陪着父母,过几年与世隔绝,噢,补充一点,可能会与世隔绝,但绝对不会与我隔绝的生活,你会呆那默默关注我,暗地里帮我,然后,等我把靳氏一摊子事握上手,有金有名了,再加上单身、漂亮,从大把大把追过来的王商贵族里挑到位同样‘单美多金’的了,你再带着我的结婚礼物回来。”

    靳逸明怔了怔,露出付嘲讽的表情看我。

    我没有理睬,扑哧一笑,吡牙,双手夸张互搓臂上的鸡皮疙瘩,“逸明,拜托你不要这么‘琼瑶’好不好?我真的……真的是受不了。”

    “你还真的……真的以为自己……。”

    我认真注视他,等他把话说下去,他却不忍心般突然收声,盯着那本厚黑学,往我这边一推,带着种颓然和萧索,轻声说,“这招对我没有。小柳,随你怎么瞎猜,我……我是真的累了,这周交完工作,我会去澳洲陪陪爸妈,顺便休一个长假……。”

    “随你。”我淡淡地说,伸手想把他从椅子里扶起来。

    “你先走吧,呆会我让苏晓瑜送我。”

    我拿着书坐入旁边的客椅,“没事,你什么时候想走了,叫我一声。”

    他显露出不耐烦,“小柳,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没有,”我肯定回答,“但是,只要你喜欢,我愿意陪你演下去。就譬如你想去澳洲也好,法国也好,或者,再投入一点,你和除我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结婚,都行。反正,我总是会,一直,一个人,在这里等你,哪怕时间是一辈子。”我坚定而低沉地说。

    “你……。”

    他额上青筋毕现,揉合了软弱、感伤、和悲哀的情绪温温软软漫过眼眸,使我情不自禁地又迎上去,屈□,握住了他的手。心里有万语千言想说,涌到喉间,又觉得,我和他之间,其实说再多都没有必要。

    “你这样,会让我压力很大,我不想我的后半生过得那么辛苦。”他叹息着说,别过脸。

    我扬手抚摸他的脸颊,强迫他转回头看着我,决绝地说,“我没得双全法,不负你也不负自己。如果,我和你之间,一定要有个人辛苦,逸明,请你原谅我的自私。因为我说过,不管有没有那张证,在我心目中,你就是我的老公,无论你愿不愿意,我就是认定要你,要你替我扛山替我劈海。”

    “就象,”他复杂了表情,似乎忍了忍,但还是选择说了出来,“在都江堰时?你告诉我,你由始至终都认为那是我应该为你承受的,你心底没有丝毫歉疚,从没有象我这样‘琼瑶’地认为需要以身相报,用自己从此之后的幸福来填塞我的残缺?”

    他一迭声地问,问完,不忍卒睹般闭紧了眼睛。

    呵呵,靳逸明,你真还是非一般的残忍!相比之下,我所谓的“心肠黑如煤炭”简直象是幼稚园水平。

    但我还是稳住了身体,和情绪。手指一遍遍抚过他的脸颊,极度专致,极度深情。这是我那一天想做却做不了的事,多么容易,可那个桃红柳绿的五月,我任性强迫他陪我成都-都江堰-九寨沟一路游玩时,突如其来的一场地震,山崩地裂,掩埋了多少人曾经以为轻而易举的一个爱的动作?废墟下,黑暗中,我是多么艰难地想捧着他的脸,想认真记住他向我表白时的模样,又是多么渴望能用自己的手让他感应我的悔悟……,可当时的我做不到!他象世界上最强硬密实的钢筋一样,把我箍在他身下,勒得我发痛,一动也不能动。

    然而,现在,我现在做得到。

    我用微笑支撑起心里的坦率和坚强,“逸明,睁开眼,看着我。”

    他的睫毛闪动,紧阖的眼皮之下,看得出眼珠在不停转动,过了很久,又似乎只在一瞬,他缓缓地睁开了眼。

    “我当时,并不知道你会失去左腿,不是吗?我感觉到有血,可你一直笑着,不住口地对我说你没事、你爱我,我听得一颗心又晕又醉,压根就以为你真的只是轻伤,不是吗?”我诚挚的语气令到靳逸明的眉眼逐渐软和下来,“我也是在那时,哇哇哭着向你认错,说我知道你爱我,我只是气你没在应该告诉我的时候直截了当告诉我,我敏感、别扭、自卑……,我有很多很多的缺点,可是,我心底,我心底,同样的,深爱着你。这样子爱了多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无比愤恨,……你居然任由我,当着你的面,眼睁睁地嫁给了其他人。”

    靳逸明温湿的唇轻轻落在我眼睛,柔软的舌头卷去那上面的水珠,我使劲眨眼,想把泪水压进眼眶,告诉他其实我已不悲伤。但是,前尘往事如烟,袅袅从始终不愿面对、不敢面对的思想里漫出,象涨潮前海面上的波澜,绵延不断。

    我已无法抑制如潮的懊悔在委屈、伤心的侵蚀下,汹涌涌出,干脆,搂着他的脖子痛痛快快地流下眼泪。

    靳逸明没敢再提分手的事。

    庆幸之余,我觉得无论是处理阮晨茵的事、还是我的婚事,都不能再拖了。古人说“夜长梦多”,现如今的靳逸明,已不再有从前的坚定和执着。他在摇摆,在犹豫,我感应得到。

    晚上,早早哄了靳逸明上床之后,在他额头印了个晚安吻,准备翻翻那本厚黑学就睡觉。

    他突然直截了当地问,“你今天为什么把她拖出去?”

    我就知道他会问。

    放下书,我坦坦白白地告诉他,“因为,我需要甄别清楚,你对她,到底有没有感情。”

    靳逸明对我的回答表露出明显的错愕,“你……,”愣怔一下之后,他苦笑,“有意义吗?有,或者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意义,当然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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