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莫问今朝（一）
“他走了？”内室昏暗，方无恨坐在床头捧着本医书在看，见寒衣进门，赶紧把书放到一边。
寒衣“嗯”了一声，几步走到床边，抿着嘴拿过书收到架子上，有些埋怨地看了方无恨一眼：“你身体还没好，屋里又这么暗，少看些书吧。”
方无恨无赖似的嘿嘿一笑，又道：“无澜小子这两天来的这么勤，怕是等不及了。”
寒衣移过灯盏，替方无恨掩好被子坐在他跟前，一双淡眉微皱，张张口，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吧。”方无恨伸了个懒腰。
“寒衣只是好奇，先生为何不将逍遥前辈中蛊的事情告诉随风。”
方无恨直摇头：“告诉随风，思鸾知道了会怎么做？”
“他……”
他定会不惜自己去救凤逍遥。
那思鸾就……
寒衣脸色发白，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应该早就想到的。
“先生可有其他办法？”
方无恨无所谓地一摊手，“我怎么会有办法。”
“那……”
“凤逍遥死了就死了呗，我又不会心疼。”
“可是！”寒衣急了，手指收拢，将衣摆攥得死紧。
方无恨看他着急的样子哈哈大笑，掰开寒衣的手拍了拍，道：“不逗你了。我是没法子治好凤逍遥，这些天想了些办法，保他一命却绰绰有余了。接下来听天由命吧。”
寒衣稍稍安了心。
这才发觉方无恨的手覆在自己手上，面颊生出一分红晕，轻轻抽出了手指。
方无恨好似混不在意，看他一眼，啧啧摇头：“你呀，就是太心善了。连自己也不担心，有那个闲工夫去管别人。”
寒衣听他奚落似的言语却觉得心头发暖，忽的想起前些天看见侍君和那位小池姑娘的事，当时从无澜那里逃回来惊疑未定，现在想起了也就一并告诉方无恨了。
方无恨拧眉，那日他听见寒衣吹哨子就猜到他定是遭遇什么了。
“与思鸾长相一样？……这事恐怕不简单。”方无恨思忖了一番，问道：“那位小池姑娘多大年纪？”
寒衣想了想：“二十五六的模样。”
“哦？”方无恨三角眼一眯，忽的拍手一笑，“怕是没错了。好寒衣，看来我得拖些日子再好了。”
“啊？”寒衣刚想发问，瞥见方无恨讳莫如深的表情，心中一转，“先生认识那位姑娘？”
“呵呵，不认识。”
“……”
“可是我大概猜到她是谁了。”方无恨似笑非笑，感慨道：“这世间倒也真有意思，活人死了常见，死人复生竟也有。”
死人复生？寒衣锁着眉头，见方无恨没有说下去的打算，也不好再问。
“寒衣，坐过来些。”
寒衣听话地靠近了不少：“先生有何吩咐？”
方无恨的表情难得地有些正经，凝视着寒衣的双眼，语气却还是玩笑一般：“寒衣啊，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去哭坟哟？”
“先生莫要开玩笑。”寒衣一慌，“你身体康泰的很。”
躺在床上重伤未愈的方无恨先生龇牙：“我说假如嘛。不过我糟老头一个，这江湖险恶，说不定哪日就真被人砍了。”
他也不过比逍遥长几岁，正是不惑之年，却双鬓斑白，配上那副凶相，倒真的挺像个恶老头。
“唉……”方无恨见寒衣不说话，幽幽地一声长叹，似是万分凄凉，“如此说来，你不去哭咯？”
“不是。”寒衣赶紧摆手，一抬头撞见方无恨的目光又赶紧低头，“方先生对寒衣这般好，莫说……即便只是伤病，寒衣心里也不会好过的。”
“嘿嘿。”方无恨笑的甚是开心，“那若有日我真死了，你可要记得给我上坟，记得常去看我。思鸾那个不孝徒儿，怕是指望不上的。”
“不过知道死了还有个人惦记着感觉真不错。”
寒衣原本想替思鸾说话，听到这一句，微微哂然，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好像隐隐的有些难过，又有一丝……莫名的暖意。
若寒衣死了……思鸾和方先生也会难过吗……
他想心事的时候会习惯性地垂着眼睛咬住下唇，看的方无恨有些心疼，想伸手将他的下唇抚开。
手伸到一半便僵住，方无恨狠狠地咳了两声，赶紧打着哈哈道：“寒衣啊，快去看看晚饭送来了没有，可要饿死老夫了。”
寒衣应声便出了门，方无恨又伸头张望。
正看到他急急忙忙地往院外跑，却又因为心神恍惚被石头磕了一下。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见寒衣终于老老实实地走路才收了回去。
“哎……”方老头叹气，“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啊……”
华贵的锦袍早被打湿，侯在殿外的男子连发髻上都是细细的晨露。
厚重的雕花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隙，传出隐隐约约的丝竹之声。
无澜毫无表情地看着门内传话的婢子。
“堡主请公子回去。”婢子声音清淡，“还令奴婢告诉公子，以后莫要来此打扰。”
无澜垂在身侧的手早已握成拳头，差点没有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见那婢子又要关门，一咬牙，高声喊道：“堡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门内毫无回应，眼看着大门就要重新合上，无澜一急，疾步上前撑住，再次喊道：“堡主，属下无澜，有要事禀报。”
殿内奏乐声戛然而止，一声冷哼清晰地传来：“找死！”
只觉得心中一悸，面前一阵疾风扫来，无澜慌忙像侧旁闪躲，仍然不可避免地被来人击中，倒飞出去，落在青石地面上，吐出一大口血。
玄衣男子面容温润，却神色不悦，仿若魔神。凌厉的威压罩在无澜头顶，他淡淡地问道：“你一而再再而三擅闯大殿，要本尊赐你一死？”
无澜试图运功护体，无奈五脏皆受损伤，又是一阵甜腥涌上喉头，却唯恐面前的人再次震怒，忙匍匐着道：“堡主，朝廷的人要动手了。”
“呵。”凤逍遥连笑声也是极冷，面色一敛，“不过一帮蝼蚁，值得本尊出手？”
无澜的声音因重伤而颤抖：“宵小之徒自然不必堡主伤神，属下只是想来请示堡主，我们是否要开始行动。”
原本温和的双眼早已被阴冷残酷替代，幽深如谭，没有一丝波动。
“本尊自有主张，滚。”
无澜踉踉跄跄地爬起，捂着胸口行礼退下。
作者有话要说：狼嚎一声，我是爱更新的乖宝宝！
寒衣“嗯”了一声，几步走到床边，抿着嘴拿过书收到架子上，有些埋怨地看了方无恨一眼：“你身体还没好，屋里又这么暗，少看些书吧。”
方无恨无赖似的嘿嘿一笑，又道：“无澜小子这两天来的这么勤，怕是等不及了。”
寒衣移过灯盏，替方无恨掩好被子坐在他跟前，一双淡眉微皱，张张口，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吧。”方无恨伸了个懒腰。
“寒衣只是好奇，先生为何不将逍遥前辈中蛊的事情告诉随风。”
方无恨直摇头：“告诉随风，思鸾知道了会怎么做？”
“他……”
他定会不惜自己去救凤逍遥。
那思鸾就……
寒衣脸色发白，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应该早就想到的。
“先生可有其他办法？”
方无恨无所谓地一摊手，“我怎么会有办法。”
“那……”
“凤逍遥死了就死了呗，我又不会心疼。”
“可是！”寒衣急了，手指收拢，将衣摆攥得死紧。
方无恨看他着急的样子哈哈大笑，掰开寒衣的手拍了拍，道：“不逗你了。我是没法子治好凤逍遥，这些天想了些办法，保他一命却绰绰有余了。接下来听天由命吧。”
寒衣稍稍安了心。
这才发觉方无恨的手覆在自己手上，面颊生出一分红晕，轻轻抽出了手指。
方无恨好似混不在意，看他一眼，啧啧摇头：“你呀，就是太心善了。连自己也不担心，有那个闲工夫去管别人。”
寒衣听他奚落似的言语却觉得心头发暖，忽的想起前些天看见侍君和那位小池姑娘的事，当时从无澜那里逃回来惊疑未定，现在想起了也就一并告诉方无恨了。
方无恨拧眉，那日他听见寒衣吹哨子就猜到他定是遭遇什么了。
“与思鸾长相一样？……这事恐怕不简单。”方无恨思忖了一番，问道：“那位小池姑娘多大年纪？”
寒衣想了想：“二十五六的模样。”
“哦？”方无恨三角眼一眯，忽的拍手一笑，“怕是没错了。好寒衣，看来我得拖些日子再好了。”
“啊？”寒衣刚想发问，瞥见方无恨讳莫如深的表情，心中一转，“先生认识那位姑娘？”
“呵呵，不认识。”
“……”
“可是我大概猜到她是谁了。”方无恨似笑非笑，感慨道：“这世间倒也真有意思，活人死了常见，死人复生竟也有。”
死人复生？寒衣锁着眉头，见方无恨没有说下去的打算，也不好再问。
“寒衣，坐过来些。”
寒衣听话地靠近了不少：“先生有何吩咐？”
方无恨的表情难得地有些正经，凝视着寒衣的双眼，语气却还是玩笑一般：“寒衣啊，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去哭坟哟？”
“先生莫要开玩笑。”寒衣一慌，“你身体康泰的很。”
躺在床上重伤未愈的方无恨先生龇牙：“我说假如嘛。不过我糟老头一个，这江湖险恶，说不定哪日就真被人砍了。”
他也不过比逍遥长几岁，正是不惑之年，却双鬓斑白，配上那副凶相，倒真的挺像个恶老头。
“唉……”方无恨见寒衣不说话，幽幽地一声长叹，似是万分凄凉，“如此说来，你不去哭咯？”
“不是。”寒衣赶紧摆手，一抬头撞见方无恨的目光又赶紧低头，“方先生对寒衣这般好，莫说……即便只是伤病，寒衣心里也不会好过的。”
“嘿嘿。”方无恨笑的甚是开心，“那若有日我真死了，你可要记得给我上坟，记得常去看我。思鸾那个不孝徒儿，怕是指望不上的。”
“不过知道死了还有个人惦记着感觉真不错。”
寒衣原本想替思鸾说话，听到这一句，微微哂然，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好像隐隐的有些难过，又有一丝……莫名的暖意。
若寒衣死了……思鸾和方先生也会难过吗……
他想心事的时候会习惯性地垂着眼睛咬住下唇，看的方无恨有些心疼，想伸手将他的下唇抚开。
手伸到一半便僵住，方无恨狠狠地咳了两声，赶紧打着哈哈道：“寒衣啊，快去看看晚饭送来了没有，可要饿死老夫了。”
寒衣应声便出了门，方无恨又伸头张望。
正看到他急急忙忙地往院外跑，却又因为心神恍惚被石头磕了一下。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见寒衣终于老老实实地走路才收了回去。
“哎……”方老头叹气，“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啊……”
华贵的锦袍早被打湿，侯在殿外的男子连发髻上都是细细的晨露。
厚重的雕花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隙，传出隐隐约约的丝竹之声。
无澜毫无表情地看着门内传话的婢子。
“堡主请公子回去。”婢子声音清淡，“还令奴婢告诉公子，以后莫要来此打扰。”
无澜垂在身侧的手早已握成拳头，差点没有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见那婢子又要关门，一咬牙，高声喊道：“堡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门内毫无回应，眼看着大门就要重新合上，无澜一急，疾步上前撑住，再次喊道：“堡主，属下无澜，有要事禀报。”
殿内奏乐声戛然而止，一声冷哼清晰地传来：“找死！”
只觉得心中一悸，面前一阵疾风扫来，无澜慌忙像侧旁闪躲，仍然不可避免地被来人击中，倒飞出去，落在青石地面上，吐出一大口血。
玄衣男子面容温润，却神色不悦，仿若魔神。凌厉的威压罩在无澜头顶，他淡淡地问道：“你一而再再而三擅闯大殿，要本尊赐你一死？”
无澜试图运功护体，无奈五脏皆受损伤，又是一阵甜腥涌上喉头，却唯恐面前的人再次震怒，忙匍匐着道：“堡主，朝廷的人要动手了。”
“呵。”凤逍遥连笑声也是极冷，面色一敛，“不过一帮蝼蚁，值得本尊出手？”
无澜的声音因重伤而颤抖：“宵小之徒自然不必堡主伤神，属下只是想来请示堡主，我们是否要开始行动。”
原本温和的双眼早已被阴冷残酷替代，幽深如谭，没有一丝波动。
“本尊自有主张，滚。”
无澜踉踉跄跄地爬起，捂着胸口行礼退下。
作者有话要说：狼嚎一声，我是爱更新的乖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