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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溯游从之 章五十三 转身之间

    国公府的朱漆大门,在夕阳下显得格外肃穆。    “李太医,有劳了!请慢走。”    “哪里,老朽都没能帮上什么忙……唉……你们还要宽慰太傅,让他别太操心政事才是啊!”    “是。”    国公府的软轿,抬着太医往南薰坊另一头儿的太医院去了,国公府门前又恢复了宁静。    更确切地说,是压抑的沉闷。    甘草仿佛忍受不了这压抑似的,恨恨一拳打在门柱上,直让门檐上的灰尘扑簇簇往下掉。    一个灰衣下仆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细声细气地对甘草道:“甘公子,老爷请您过去说话。”    “……知道了。”甘草收回拳头,正了正衣服,勉强地作出轻松模样,在下仆的陪同下走进乔易的书房。    书房中,乔易正靠在硬木雕花椅上,一手抵着眉间,一手握着一张纸,闭目轻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那紧蹙着的修眉,透露了他所想之事的坎坷曲折。便是香炉中正燃着的价值不菲的宁神香也无法平复其中波澜。    甘草抬眼看了看乔易,觉着他的面色比刚回府时已好多了,但仍是苍白得吓人。    “大人,太医说您应该卧床休养。”他一边不满地说着,一边拎着茶壶给乔易倒了一杯茶。    “我自己就懂医,自然知道什么可以做。我这病,等过阵子打通任督二脉,再叫王老拿些他炼的丹药来调养,便能好全了。”    乔易摇摇头,浅浅尝了尝甘草奉上的茶,轻笑道,“小甘草,几年不见,你泡茶还是一样差劲。”    “大人!”甘草无奈地垂下头——若非脸皮被南洋的烈日晒黑了些,只怕当场便要面红耳赤了。    “大人……我前日里与半夏说话的时候知道了茯苓的事儿……”他踟蹰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他真的是皇上派来的人?”    乔易看了他一眼,叹息地点点头,“不错。这件事我早就知道,樘儿未曾刻意瞒我。我不觉着有什么——反倒是茯苓,将此事看得忒重了些。”    “我听半夏说……当年就是因为茯苓泄密,大人您才受了重伤。而且……后来旧党刺客那一遭……也是他护卫不利……”    “甘草,你错了。”乔易放下茶盏,温和地对他说道,“当年,我受伤——是自己情愿的,与茯苓无关。而后来……咳,那个刺客的武功原本就超出茯苓许多,是我轻敌了。”    “……”甘草闻言,不由沉默。    “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便起了去意,以当时情况,我也留不住他……他如今,正隐居在福建的福威镖局总号做账房,可眼下,福威镖局就要被卷入武林纷争之中,那里怕是不安全了。”乔易摇头道,“甘草,我记得当年你与茯苓情谊最笃……我希望,你能去看看他,尽量带他回来。我——正好也有事,须得当面问他。”他握着那封密函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他……”    甘草撇了撇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我去。但我带他回来是为了好好教训他一顿!不能原谅……”    “呵,”乔易轻笑了两声,却不慎牵动了肺气,捂着嘴咳了几声,闷声道,“好了,你准备准备,过几日便动身罢……我也要歇了……”    甘草看着他指缝间那抹流溢出的殷红,不由抽了抽鼻子,咬牙应了一声“是”,心情复杂地退了出去。    乔易见他离开,便抽出袖中的帕子,擦拭干净手上、唇边的血迹,一边叹息着“总算打发了”,一边站起身,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临走,他还不忘将那份从宫中带回的陈旧密函折入怀中。    ————————————————    ——朱祐樘都看出来的蹊跷,他怎可能发觉不了?    当日在华山,他也不是没听见东方不败的那一句对他的控诉——    那个十年来每一次想起都让他心中一空的声音,犹在耳畔。然而,他自己却已不复初听时的迷惑与愤怒……    ‘是他设下的陷阱……’    一日之差、陷阱、杨莲亭……就算仍有理不清的地方,真相,确乎也已呼之欲出了。    “太过分了……”他摸了摸放在胸口的怀表,苦笑着自言自语道,“你竟以为是我设下的陷阱……”    而他,竟然到现在才知道——那人不是没来,只是来的不是时候。    若非他太过相信自己的布置、判断,这十年会不会是另一番样子?当年东方不败会不会不用经受背叛和重伤?    若当年他不是挥鞭而去,而是闯上黑木崖……    他紧紧攥着袖中的密函,恍惚地走在偌大的国公府的庭院内。    看着那些美轮美奂的亭台阁、那些仙雾袅绕的小池烟柳、那些清明雨后的绿肥红瘦,他只觉得莫名的陌生。    仿若一场做了十年的大梦方方醒来,仿若心中那些蔓延禁锢的葛藤与徒惹愁绪的飘絮终于被雨打湿打落、又被风吹卷到了庭园的一角,和着泥沙,滚作了不堪的一团……    这些年,他都做了什么呢?    自以为尘缘尽了,自以为致君尧舜,自以为问心无愧……    ——说白了,不过都是独茕茕的魂梦一场!!    醒时才知,那亦是一场不堪的凄凉……    景知人心。眼下,恰是二月已逝、东风无力百花残的时候。    园中的杏花与迎春都已谢了。    十年……    只有苍天才晓得,在这十年间,那无情东君的远走究竟零落了多少桃杏、究竟冷落了多少风前月下……究竟寄托了多少难诉的怨怼与思念……究竟是否已把当初的真心一路迤逦着付与了海角天涯……    他用帕子掩着唇,一路轻咳着走走停停,不知何时竟行到了宁静的荷塘。    荷塘仍是一片沉寂,没有那些或者透白或者鹅黄或者粉嫩或者艳红的荷花。    “竟走到了这里……”    他停下脚步,叹息着将帕子揣回袖中。    ——抬眼,便是那刻了“桂园”二字的绿漆璜匾。    ————————————————————    “阿查,你今儿怎么了?”桂园的药圃前,老花匠不满地瞪了眼心不在焉的学徒,“平日里慢个三四拍也就罢了,今日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忘了?!你再这样,我可要告诉总管了啊!”    “……哦。”阿查慢慢地答应着,但声音里,却仿佛带着些与往常不同的漫不经心。    “他……老爷……常来这边么……?”他忽而问道。    “诶?!”老花匠眼中带着“阿查竟会说完整句子”的感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却又被他脸上可怖的烧痕给吓了一跳,恶心地撇回头去,“咳,老爷嘛,公事那么多,当然不可能常来!”    阿查额发遮挡下的眼光一黯,却听老花匠又道:    “不过比起其它的园子,老爷还是挺常来这边的。有时候还会宿在后园。后园,就是我昨儿跟你说的那个府上的禁地——老爷不让别人进的,便是打扫也不允。所以这边自然也没有护卫。布置那么多机关应该也是为了这个……”    他顿了顿又摇头道,“真不知是为了什么……我看那儿也就一个药房,真不知为什么成了禁地……老爷的心思真难懂啊!我都揣摩不出来,阿查你这辈子也别想了,安安分分地,懂吗?”    阿查恍若不闻地放下手中的药锄,驼着背站起身,若有所思地往后园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干啥?”老花匠疑惑地抬起头,举起手中的花洒想给徒弟一个脑门,却惊讶地发现,阿查竟头也不回地向右前迈了一步,让他敲了个空,差点儿没栽地上!    “……阿查?”    他疑惑地看着阿查一步步似缓还疾地沿着鹅卵小路走向前后园相接处的那丛竹林,看着他木愣愣地伫立在竹林一侧。    “那儿有啥啊?”老花匠好奇地跟了上去,眨了眨尚还看得清楚的双眼,看了看目光恍惚的阿查,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不大的后园里那株老桂树与树旁的小屋……    老桂是三人合抱的,盘根错节,年头显是不轻,至少比这座园子老得多,是老爷在园子初建的时候,差人移过来的。单看那枝桠交错间的密密繁叶,已不难想象到八月的时候,这树冠上开满桂花、飘香满园的美景——每年那个时候,老爷总是频频来这桂园,以是,老花匠曾一度恍惚地以为——老爷是为这桂树才来的,而桂园仿佛也是为了这株桂树而建的。    “……阿查?”老花匠用手上的花洒敲了一下阿查的肩膀——这一回,阿查没躲过去。    “阿查啊,我说你是傻了怎的?这有啥好看?你快给我回去施花肥!听懂了吗?”    阿查被他敲得一愣,半晌才慢吞吞地转过身来,“哦……”了一声,跟在老花匠的后面走回了药圃,蹲下来,漫不经心地拿着药锄刨土。    “……那株树……是……”他忽然开口问道。神色木愣愣的,然而那呆滞中却仿佛带了不解和一丝莫名的猜测与期待。    “喔,你说那株老桂啊!那是……”    老花匠撇过头,正欲回答阿查的话,却发现阿查忽然失了魂似的盯着手中药锄的锄刃——那药锄还是老花匠前几天亲自磨的,迎着夕阳,锃光发亮。    “药锄怎么了吗?”    老花匠撇头一看,却惊讶地看到,那光可鉴人的锄刃上凝着的夕阳的光,正被一道青灰色的影子从中切断——那夹在夕阳橙红晚照中、宛若一抹蘸了水的青墨色,是一个人的投影……    老花匠连忙抬起头,看向桂园的门口。    正如锄刃上反射着的,门口伫立着一个青衣灰发的人。    “……老爷?”他一愣,赶忙站起身,正要给乔易弯腰行礼,却听到身边“哐当”一声——阿查这小子毛手毛脚的竟然没拿住药锄,愣把药锄给掉地上了!    他皱着眉,赶紧托着阿查的胳膊肘站起来,扣着他的脖子向乔易鞠了好大一躬,赔笑道,“老爷,这是总管给介绍的阿查,嘿嘿,这孩子今儿是第一天来药圃里干活,啥都不懂……”    晚风拂面,乔易拨了拨额前细碎的灰发,打量着那个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他的驼背少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温和地开口道:    “……阿查么?我好像在总管那里见过你一次。记得总管说过,你也是安阳人?”    “……”    驼背的少年沉默着,魔障似的死死盯着自己沾了泥巴的鞋尖,老半天,才终于挤出一个嘶哑的“是”字,确是带了一点儿安阳的口音。    乔易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而对老花匠道:    “老刘,今日就忙到这儿。剩下的明日再来。我要一个人静静。”    老花匠在府里呆了这么久,怎么听不出他话中意思?自然很识时务地点了点头,“是,老爷,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说完,他伸手拉了一把阿查,准备带着他离开,却惊讶地发现他这一拉竟然没拉动!    ——那个臭小子还是低垂着头、魂游天外一般呆站在老爷面前!    他气急,又狠狠拽了阿查一把,“走啦!你今儿真是太失礼了!”    阿查身子忽然一晃,喃喃地应了一声“……哦”,梦游似的跟着老花匠走出桂园。    乔易目送着他们二人离开,转过身,微微蹙起眉头。不知怎的,他总觉着那个阿查与上回所见……有些不同……?    可是,眼下,他还有心思顾上旁的事儿么……?    他低垂着眼帘,右手摩挲着怀中那块怀表,淡淡地牵了牵嘴角,却是苦笑不出了。    与此同时,桂园之外,跟在老花匠身后的阿查忽而停下了脚步。    一双微颤的耳朵听着那人的脚步声毫不停留地越行越远,他终于迟缓而僵硬地转过身。    一双波涛汹涌的眸子,终于撑起颤抖着的眼睑,战栗着望向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青衣。    ——还是不变的青衣……    然而,曾经的青丝……曾经,会在喂药时低垂下来的、让他脸痒痒心痒痒的青丝……现在在哪儿呢……    披霜带雪……怎么可能!    ——看错了……不是他罢……    他的目光敛了敛,却根本收不回来。    ‘若非是你!若非是你……大人怎么可能一夜白头、差点死在半夏眼前!’那个女人气急时候的话,犹在心间。    ‘啊,是了,她说过……’    ——然而,怎么可能……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眶硬撑得有些酸。    可是,看着那个蓦然停驻在竹林侧畔的、青衣灰发的身影,他却强耐着眨眼的本能,只能一直强撑着——他生怕眼皮一眨,那酸涩的眼眶里便会掉下什么不堪的东西……    他更怕,一闭眼,这十年间自己给自己竖起的墙便会坍塌得支离破碎。    ‘真的白了……’心头那个魔音又开始低喃起来    ‘她没说谎……那便是你错了。’心头那个魔音再一次撞得他心上冰层狠狠一震。    他怔怔地,不自觉地向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迈出一步……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说……‘若非是我’……?    ——就算他真的一夜白头,大抵也是因为他的国事……而非为了一个早就无心与他作对的魔头……    “阿查……?”老花匠惊觉阿查没跟上来,连忙回头去找,却疑惑地眨了眨眼——是光线的缘故么?阿查的背看起来怎么没那么驮了?!    他没有听到老花匠的呼唤,只感觉耳中嗡嗡一片,三魂七魄也不知去了哪里,只呆呆地看着那人的青衣、灰发……而他的腿,则不自觉地跟自己较着劲,好似挣扎在前与不前的困境中——想象过无数种重逢,他没料到这种。他以为,自己会信心满满、心坚意定、心有城府地给他一个措手不及的相遇和质问,他以为,这一次自己不会输——不管是武功、还是心。    然而,措手不及的、心慌意乱的、城府皆忘的,竟是他。    他本是想着先下手为强,却一个不防,便被人家不战而屈了。    没有一战而胜的信心,到底,还是没能一鼓作气……    他松开了紧攥着的拳头,妥协地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巧正撞在虎视眈眈的老花匠身上——霎时间,一股呛人的药草、泥土、花肥与草木灰混杂的味道冲进他的鼻子里,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不过也好,至少那臭味拉回了他所剩无几的神智。    他皱了皱眉,厌恶地看了看自己满是泥土与花肥的衣服,心知,自己此时也是同样的臭气熏天、肮脏不堪。    “哎哟哟,瞧你这莽撞的!”老花匠被他撞得直翻白眼,“真不知你在想些什么!快走快走!赶快回去换衣服!”    “……哦。”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强自按捺住转身的冲动,默默地跟在老花匠身后,走上折桥,渐行渐远……现在这样子,就算走到那人眼前,也不过是惹他鄙夷笑话罢……    ——不能现在……    ——至少不能这么……狼狈。    他一边说服着那个冲动得想要与那人当面对质的自己,一边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做好了见他的准备……    十年后,再见到他,东方不败终于惊觉——    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他根本放不下……    ……他根本从未放下。    ——————————————    又一阵晚风吹过,竹林沙沙地响着,催促着那一袭停滞不前的青衣……    乔易怔然地看着手中偶然打开的怀表。    那怀表,是隆盛行的杰作,也正是熔铸进了东方不败十年前震为齑粉的子弹铜屑的那一块。    古铜色的、雕刻了四兽佑纹的表盖,此时正打开着,露出了里面的玻璃表盘,还有表盖内侧的小镜——那镜子,是玻璃的,还上了一层银,简直是纤毫毕现的清晰明亮……    此时,那小镜的上面,正映着那老花匠催促着阿查离去的身影。    而方才,那个蓦然回首的没有驼背的“阿查”自然也在镜中纤毫毕现。    ——那不是阿查。    乔易的另一只手攥紧了那件尘封了十年的密函——    他知道,那不是阿查……    ……    况且,那个足音……    他侧耳倾听着风翻绿竹的声音,细细辨着从折桥上传来的微弱的足音。    他的足音变了。比起十年前少了分轻快张扬,比起华山时多了分犹豫徘徊。    然而,那就是他。乔易知道。    他知道得无比自然,不光是因为乔家人天生敏异的六识。    乔易知道那就是他,就像一直他知道,十年前有那么些个月夜,这个足音会轻轻慢慢地从房檐上翻下,挪到他的窗前,停驻一会儿,再伴着一声不知是餍足还是惆怅的叹息跃到屋顶的青瓦上,消失在黑暗里。有时伴着些微的血腥气,有时伴着略略凌乱的呼吸。或者是在他了结事务的归途中,或者是在他阳炎又乱的苦思里。    十年前,他在玄武门外等着,隔着车帘子,硬是将出入城门的车水马龙的声音分成了细碎的小流,怀揣着对未来美好的愿景和那抹他自己绝不承认的焦躁细细分辨着,百无聊赖地寻着那人的足音。    八月十九之前,他曾以为,顺其自然,你情我愿,便是理所应当。于是,他给东方不败的留书中,会写下‘余不能以己度君心,亦不欲强君所难、胁君弃江湖而择青山。故先行一刻,待君自择之。’的一副君子嘴脸的字句。    八月十九那天,他久等在玄武门外,却始终不见那人的身影,终于知道‘既相知爱,又何憾焉……’不过是骗人骗己的话而已,终于知道,‘期盼’——是怎么一种欲罢不能、不能自已的事——‘若是你不来,怎么可能没有憾?’    他看着镜中那个头也不回渐行渐远的身影,轻嗤了一声,却没料到这一声苦笑竟是那样艰难,差点儿又咳出血来……    那足音变了,然而又似没变——那份头也不回中暗藏的犹豫,是似曾相识的。    只不过,乔易不知道,那份犹豫徘徊是为了什么。    “都十年了……你来都来了,又为甚躲成那样?”    “就这么不想见我么……”    他“啪”地一声合上怀表,一步步走向桂园后园的那一株老桂——正是十年前定州济生堂的那一株。    他不远千里差人将它移回来,所为的,不过是想在不能压抑住自己的时候,找个可以清净下来的所在;所为的,不过是每年采了它的花,酿一坛酒、蒸一碗糕,酒封在桂树下,糕放在石桌上,等着桂花酒越来越陈,等着桂花糕被小虫子渐渐分食、慢慢腐烂、最后连痕迹都被雨水冲刷掉……    那个时候,他想,‘若是此生无缘也罢……然而,不管怎样,我总是要护你周全,至少也要对得起自己……’他以为,这就是他的解脱,这就是他的平静。    ……然而,十年之后,这平静的假象终于也被捅破了。    ‘如若他去见你,那便有了转圜之地。’    他知道,华山上的那一眼,已使他不复十年间的平静。    他知道,风清扬的那句话,已使他不自觉地有所‘期待’。    他知道,樘儿这一封密函,已使他从这一场演了十年的自欺欺人的戏中恍然惊醒。    然而,他没有追上那人转身离开的脚步。    “既然你来了……”他叹了口气,拂去桂花树下那张石桌上的尘埃,“……既然你来了——”    ——那末,这一次……    见与不见,仍由你来选。    然而——    放与不放,却是我说了算。    “这么多年的账,也该好好点点了。”他低下头,瞥了眼手中的密函与怀表。    赊了十年的账,怎么着也该还了。    作者有话要说:(喂喂,亲爱的们,这东西到底是有好还是没有好??):    过渡章。    为了洗刷俺醉某不HD的嫌疑,想的是跟下下章尽可能靠在一块儿放出来。(因为下下章应该会比较丰满(构想中……),所以还是独立成章了。。。)    具体更新时间可能是明天晚上+后天早上;也可能是后天早上+后天晚上。再具体的就木有了……    ------------    话说,到底是更新频率密一些、字数少一些好呢,还是更新内容多一点、频率慢一点好呢(就像本章,足足的二更的分量哦~可是……阴暗地想:留言是不会有双倍的……o(>_<)=o看,多么HD的人呐)……    ------------    最后——    感谢殇夜君、cleverxucong君的票票~    感谢给咱鲜花和砖头的诸位~    也感谢就算一直霸王也一路忍到现在、一直支持咱的诸位~    爱你们~~~( 3 )╱~~mua~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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