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温馨筹备篇 第十九章 埋下一颗雷
第十九章埋下一颗雷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是7号，然后我要停更两次，先说明一下，抱歉啦~
正文从这里开始：
天津南郊也算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全因那里有天津首富宋家。
宋家庄，以前人人提起都要竖大拇指夸赞几句。每代当家宋老爷都是好善乐施的大善人，广结善缘，造桥铺路造福乡里，逢年过节都会派米施粥，堪为天津商铺的表率。基本上每个路经天津的商人都会到宋家庄去喝杯茶叙叙旧，也是混个脸熟，毕竟做生意的讲究处处是朋友。
可现在南郊人烟稀少，天津地界上的无一不绕着宋家庄走。
虽这代当家的宋老爷人好心善，但也架不住他有个败坏门风的儿子。
宋老爷宋士仁秉承先祖之风，是个温文儒雅的儒商，去年刚刚过了六十岁生日。他早年丧妻丧子，四十岁纳了杭州一个乡绅的女儿为妾，隔年就抱上了儿子。五十岁上，在这个生了儿子的小妾的哀求下，他扶了小妾做姨娘。殊不知小妾盯着的是他悬空二十几年的正妻之位。然而在宋士仁眼中，只有他的结发妻子韩氏才有资格入族谱接受宋家子弟的祭拜，其他女人都不放在眼中，根本没考虑娶继妻。就连宋家庄的产业，宋老爷都预备交由族中有能之人继承，只给小儿子留了几间铺子几亩良田几个庄子的财产。
但那个夏姨娘颇有心计，一面不动神色的打发了从小就跟着宋老爷的邱姨娘，一面日日在宋老爷耳边说些儿子还小不懂事的话，让宋老爷心软。
宋老爷也是渐渐年纪大了，对小儿子宠的有些过分，加上小儿子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姨娘，这个儿子就渐渐变得跋扈不可一世，得罪了不少宋老爷生意上的伙伴。宋老爷原本心软想多给几间上好的田庄的想法瞬间打发了。
年过花甲，宋老爷虽老当益壮，到底身体不如从前，便一面敷衍小儿子宋业昭，一面请族长出面选了几个族中才德兼备的年轻人暗暗栽培，却没想到被夏姨娘发觉了。
夏姨娘毕竟是乡绅之女，再说宋家现在她管着，家里来了什么人，做过什么事，虽不是一清二楚，但也足够夏姨娘东拼西凑知道个七七八。
儿子没有继承权，她嫁过来做妾又有什么意义？
夏姨娘便要为宋业昭选妻，预备找个家世雄厚的为儿子撑腰。
谁知宋业昭先她一步带回个女子，还颇为得意的说自己第一次行侠仗义就英雄救美，一定要娶那名裴姓女子为妻。
不是为妾，是为妻！
知道那个女子是落难来京投靠亲戚，却被亲戚赶出家门，想回家乡，却又碰上地痞流氓调戏，才被宋业昭救下的，夏姨娘自然是不同意。可来不及阻止，宋老爷问过宋业昭是不是一心一意娶嫣儿为妻，得到肯定答案后，就让他娶了。
灾难就从这个裴氏进门后降临了。
看着故意停下话头，右手拇指和食指微微拈动，一双眼亮晶晶盯着他们钱袋的店小二，乔装打扮成巡视产业的商人的弘历弘昼一行人忍不住黑线，多隆扔过去一个银锞子示意小二继续。
店小二得了实惠，痛快的说了下文。
那个裴姑娘居然是个会武的，宋业昭没几个月就拜倒在裴氏的拳脚下。若宋业昭从此惧内，少在外面晃荡，裴氏倒是为天津的百姓做了件好事。但宋业昭成日笑脸相迎讨好裴氏，今日是城西的糕点，明日是城东的泥人，后天又是城南的绸缎，再后来竟演变成裴氏支使宋业昭东奔西跑买东西。
夏姨娘自然是看不过眼，那是她宝贝了快二十年的儿子，才几天就被裴氏折腾的瘦了一圈，于是夏姨娘就仗着管家，将裴氏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裴氏本就不是个骂不还口的人，而且先前就说过裴氏会武，就算是三角猫的功夫也足够对付夏姨娘了。等到宋老爷和宋少爷赶到的时候，夏姨娘已经是发髻散乱，衣衫褴褛的坐在地上，四周都是哎呦直叫唤的丫鬟家丁，裴氏坐在主位，气喘吁吁。
夏姨娘还未开口，裴氏就哭闹起来，直说夏姨娘小小的一个姨娘，就算是业昭的娘，她也是礼数尽到了，夏姨娘却让人打她，若不是她还会些拳脚，就要被打死了。
店小二停下咂巴嘴。
弘昼抚掌赞道，“好！好一个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女侠。”
弘历横了弘昼一眼，示意多隆让店小二继续。
多隆又拿出一粒银锞子，刚想扔给小二，却被皓祥拉住，所有人的眼神就转到皓祥身上。
皓祥一笑，将一直在手中把玩的酒杯小二眼前晃了晃，跟着右手成刀向酒杯削去。
只听咔的一声，酒杯平整的切成两半。
店小二摸摸脖子，叭叭嘴，强自镇定，“那宋老爷还好，宋少爷却是当场和夏姨娘吵起来，还说夏姨娘恶毒，把夏姨娘当场气晕，那场面真是惨不忍睹。”
之后的日子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宋家庄来往的人本就很多，可每每夏姨娘和裴氏在内院吵闹，宋老爷就要去调解，久而久之宾客都理解的自行离开了，只有极少数愿意再次上门的。宋业昭更是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府中家丁来找，都是大吼一声“姨娘又在为难嫣红！”就直冲回府，那时往往会撞上不好意思干涉宋家家事而离开的宾客。心急如焚的宋业昭哪里会管撞了谁，狠狠推开就走。这部分还愿意上门的，被这样对待后，也不再来宋家庄了。
从此，宋家庄门可罗雀，四周的人也都找借口搬走了，集市自然不会开，南郊便变得荒无人烟。
说完，店小二顾不得弘历还有疑问，忙不迭的走了。
弘昼拉过皓祥左右打量，尤其是他的手，“看不出来，皓祥你还是个练家子，这招手刀削杯练了多久？”
皓祥的脸腾就红了，支支吾吾秀出左手拇指上的小扳指，“只是靠这个。”
多隆得意的挑眉，“四爷、五爷想来没见过这些市井骗术，这枚戒指上有一颗晶石，坚硬无比，能切金断银，刚才皓祥就是这样在酒杯上划了一圈，别说用手刀削，就是轻轻一揭也能断成两截的。”
弘历点头，“对这些贪婪之辈不能一味打赏，皓祥做得好。”
弘昼就像是故意和弘历唱反调，“可是，威吓是有了，人也吓跑了，宋家庄的事还没听完呢？”
弘历只是笑，“老五，自己找出来可比道听途说来的有趣。”
说完，扇子一开，哈哈的笑着走了。
弘昼小声嘀咕，“这种事我怎么会不知道，不过让你高兴罢了，切~”
未时左右，弘历一行来到南郊宋家庄。
管家傅恒上前敲门，在仆人的引导下，几人来到大堂。
宋士仁果然好客，拿了四时果品招待弘历等人。
“在下艾历，这是舍弟艾昼，女婿包德，我们巡视产业路经天津，准备在天津开几间铺子，给家中犬子一个练手之处，听的宋老爷大名，特来拜访。”
“不敢当不敢当。恕宋某冒昧，既然是给子女的历练，何以不在原籍，偏要远离故土置办呢？”
“在下家族在当地也算是大家，犬子交友甚广，若因此得了朋友捧场，又怎么试得出他的本事？不瞒宋兄，我兄弟二人寻遍全国，唯天津有宋兄坐镇，商家风气淳朴，百姓安居乐业，这才有了决定。”
“谬赞了，都是大家齐心协作，宋某只是略尽绵力，不足挂齿。”
几人寒颤几句，宋士仁问弘历有无落脚之地。
弘昼抢先回答没有，宋老爷看到弘历无奈的表情，就知道是个疼宠弟弟的（⊙﹏⊙b），当下让下人带他们去客院歇息。
正是晚饭时间，宋士仁还想邀请弘历三人一同用饭，管家彭叔快而有序的走进来，对宋老爷低语几句，站到一边。
“艾老弟，宋某突发急事亟待解决，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艾某了解，宋兄请。”
来到客院，弘历问傅恒可听到什么。
傅恒复述管家的话，“夏姨娘拿了七出之条要休少奶奶。”
“可赶上好戏了，这么巧居然要休新妇。”弘昼喟叹。
德勒克凉凉的说，“不是新妇了，据说已经成亲两年已久。”
弘昼和德勒克对视一眼，各自冷哼转过头去。
“多隆和皓祥回来了吗？”弘历说完，多隆和皓祥就从门口探出头，“打听到了什么？”
“这已经不是夏氏第一次要休裴氏了。”多隆眉飞色舞的说道。
皓祥接口，“次次都借口不同，不过说的最多的就是不侍舅姑。”
“这次就更严重，居然是说裴氏无子。”
“刚刚宋少爷已经咆哮着进了内院，想来过不了多久，夏氏就会被气晕。”
多隆舔舔嘴唇，“已经有人去请大夫了。”
“以上就是奴才们打听到的最新消息。”
德勒克腰杆挺了挺，颇为自豪。
“最新消息，也就是说还有别的？”弘昼捅捅弘历，“四哥。”
“还打听到了什么？”
多隆和皓祥对视一眼，多隆说，“是关于裴氏的。”
“裴氏的确是宋少爷救回来的，但是既然会武，怎么会沦落到让地痞调戏最后被不懂武功的宋少爷救的地步。对此裴氏的解释是她经验少，被人下了药，才差点让地痞得逞。可看裴氏和夏氏斗法，每次夏氏要使计陷害裴氏的时候，都被裴氏料敌以先，次次化险为夷，祸水东引，有几次还差点反害了夏氏。且裴氏的武功绝不是她说的三脚猫功夫，宋府的家丁绝不是三拳两脚就能撂倒的，可裴氏以一敌十，还游刃有余。”
“下人们都怀疑裴氏的出身。夏氏虽为人刻薄小气，以前下人也都咒骂过她，但和裴氏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通乱打相比，夏氏还是深为下人同情，当然夏氏是不是在意下人的同情就另当别论了。”
“对于休妻，宋老爷是坚决不同意的，因为宋家虽为商贾之家，但从未有过休妻再娶的先例，而宋少爷为裴氏拿捏，又不肯纳妾，还数次和夏氏起争执，于是每次休妻都以夏氏被气晕作为终结，最后不了了之。”
“另外夏姨娘也很奇怪。”
“不过这是内院小丫鬟传出来的，那些小厮知道的不多。”
弘历听着听着，对多隆皓祥二人有了好印象。从进宋府到现在不过短短两个时辰，他们居然能从宋家家仆口中套出这么多话，其中竟还有内院的消息，不错。富察皓祥虽手段稚嫩，但多加磨练必成大器，多隆就更好，弘历哪里看不出多隆是个和弘昼一样唯恐天下不乱的，只是处处想着让皓祥出人头地才藏拙罢了。有这样一个机灵懂事，烦了可以解闷的仆从，应该不错。
多隆？挥退众人，弘历思忖，啊！是德郡王扎依合的儿子，那个抢了岳礼儿子的多隆啊？皓祥好像就是岳礼的儿子嘛，难道就是抢了他？弘历偷笑，皓祥是长得不错。
硕王岳礼有两个儿子，皓祥是小的那个，那永琪的伴读就是那个“捉放白狐”的“贝勒爷”啦，虽然箭术不错，但是为人恃才傲物，不懂礼仪，比不得皓祥这个弟弟。永琪对瑞宁一向兄妹情深，可一碰上富察皓帧就没了理智，永琪还小，不能让富察皓祯这颗老鼠屎带坏了永琪！看来要找个由头削去他伴读的资格才是。永琪的那两个哈哈珠子倒还知礼，只是身份太低，只能做个哈哈珠子，不过他们是令妃的侄子，若是将富察皓祯弄走，就升一个做伴读吧，算是对令妃的奖励。
弘历这样想着，回头就让粘杆处去找皓帧的麻烦。
第二天，宋老爷带着弘历去天津城看行情，了解各类铺子的分布、价格和关系。
弘昼、德勒克、傅恒并两个侍卫随行。
多隆和皓祥被留在宋家庄继续打探。
要说他们也是运气好，刚在门口送走了弘历他们，抬头就看见宋少爷急吼吼的回来。
一问才知是要帮裴氏买城北和记的限时点心，却空手而回。
宋少爷自然是空手而回啦，因为点心全都被多隆买回来了！
早在刚进天津城的时候，皓祥就寻香盯上了城北的和记，可是知道是限时点心而且贵的出奇，皓祥就蔫了。
在硕王府皓祥和翩翩侧福晋一向为人所忽视，点心都是逢年过节皓帧不要的才会匀一点给翩翩，皓祥才能吃那一点。这次出门皓祥只跟翩翩说了，要她打个掩护，根本没有到雪如福晋那报备——反正岳礼成日只在雪如福晋房里，或是指点皓帧功课，而因为不需要陪练，皓祥离开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人发现——没有报备，自然是没钱拿。皓祥身上只带了这个月被雪如扣的七七八的月例，连点心的零头都够不上。
多隆自然知道皓祥喜欢吃点心，而且为了皓祥当真是费尽苦心。明明不喜欢吃点心，偏要装的喜欢。于是装的久了，皓祥还以为多隆和他口味一致，从硕王府得来的点心都会分多隆一半。多隆善于察言观色，尤其是美人的脸色。暗暗记下了，今天天不亮就去了和记，将点心一扫而空。好在点心不多，只有二十份——多隆阿玛虽对多隆又打又骂，给的银钱却很足，加上知道是同和亲王出门，陪得可能还有皇上，扎依合哪里会不让宝贝儿子带足了银两出门？
多隆买了回来，还没给皓祥呢，就碰上宋老爷和弘历弘昼出门，一来二去就耽搁了。
只听宋少爷骂骂咧咧的进来了。
“要是被我知道是哪个小子跟我做对，非扒了他的皮！居然一个人全买了！吃那么多也不怕噎死你！”
皓祥听了这话，深表同意，“吃独食不地道！”
宋少爷听到了，两眼放光，“是吧！你也同意吧！我大清早去买点心，他一个人居然全买了，一份都不留！这种自私自利的人要是被我知道是谁，非揍他天昏地暗不可！”
多隆看看宋少爷的身材，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皓祥点头附和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个，是我买的。”
宋少爷正和皓祥义愤填膺的咒骂，一齐回头问，“什么？！”
知道原委，又得了多隆白送的两份点心，宋少爷立马就和他们勾肩搭背的称兄道弟了。
等到宋老爷弘历弘昼等人回府，多隆和皓祥已经从醉得一塌糊涂的宋少爷口中得知了他心心念念的英雄救美全过程。
弘历再次感叹，多隆果然不简单！回头就升他做一等侍卫。
其实和家仆口中的版本没什么出入，只是宋少爷说的更详细，细节更清楚一点。
那时裴氏是直接向宋业昭跑过来的，身后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地痞，而宋少爷说自己当时仿佛神功附体，一脚一个，两拳一双，等打完这些地痞，裴氏正好在他身边晕倒，桃花人面各相红，那场景比话本里的英雄美人还要美。
宋少爷就这样被掳获了，就算现在裴氏犹如河东狮，他也心甘情愿做牛做马。夏姨娘的所作所为让宋少爷觉得夏姨娘不理解自己——成亲之前就不喜欢裴氏，成亲之后还老是给裴氏脸色看，想逼得裴氏求去——还好裴氏深爱着他，一直委曲求全，忍不住的时候也只是劳动他跑跑腿。宋少爷一直相信，裴氏就是爱在心头口难开，凶悍只是她羞涩的表现，所以在夏姨娘面前百般维护，且更加疼惜裴氏。
弘昼扑哧就笑了，“原来家有悍妻是这个样子。这个宋少爷也算是惜花之人啦。”
“看来那个裴氏的确有问题。”弘历笑笑，问多隆，“你还找到什么？”
“四爷英明，奴才发现，天津城并未有什么凶神恶煞的地痞，倒是西郊有一伙占山为王的强盗。”
“那伙强盗是十五年前出现在天津城郊的，平时只做些小打小闹的劫镖生意，因贿赂了天津官员，是以官府并未下令捉捕。”皓祥接着说，“那么巧，那伙强盗的军师姓裴。”
“内院夏氏的事也知道一点。”多隆脸一红，“那个夏氏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十里外的晓月庵斋戒三日，回来后就满面红光，丫鬟们都暗恨菩萨无眼，居然保佑夏姨娘这样的人。”
皓祥狠狠瞪了多隆一眼，“回四爷，奴才却查到每逢初一十五，彭管家会跟着宋士仁巡视商铺，而后宋士仁会回宋府，彭管家却是四日不归。”
德勒克还未反应过来，弘昼的扇子已经掉到地上，“红杏出墙”
皓祥还嫌不够刺激，又说了一句，“据说彭管家祖籍杭州，和夏姨娘是同乡。”
弘历闷咳几声，“你们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有了方向，多隆皓祥查起来越发快了。
据说宋老爷也宠过夏姨娘一段，只是宋业昭出生后，宋老爷就冷落了夏姨娘，就像是为了儿子才和夏姨娘好的；据说宋业昭是早产儿；据说宋业昭以前也是熟读诗书的，自从十岁时在山上困了三天三夜，回来后就变得满口粗话，粗鄙不堪了；据说
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后，皓祥和多隆都缄默了。
弘历想了想还是让侍卫送了信。
这个侍卫将信放在宋老爷的书房，也没管宋老爷有没有看到就走了。
于是又一个悲剧产生了。
信被裴氏看到了。
十天后，宋家庄易主。
宋世仁宋老爷不再过问宋家产业，回到族里当长老。
夏姨娘和彭管家以谋害罪被官府逮捕。
裴氏果然和西郊的强盗有关，她是那个军师的女儿。军师原先也是商贾之家，只因一着不慎，赔光了家产，裴先生和宋世仁是老友，那日裴先生到宋家庄求救，却碰上宋世仁不在，夏姨娘将裴先生骂个狗血喷头赶出去，走投无路的裴先生和西郊吃不饱穿不暖的贫农暂时靠拦路抢劫勉强安顿下来，后来吃到甜头的大家最终成了西郊有名的强盗团。
因为裴军师成日长吁短叹，明明是怀念宋老爷的行为，在裴嫣儿眼中却成了郁结于心，于是便有了宋世昭英雄救美之事。裴氏专门为报仇而来，宋世仁却一眼就认出裴嫣儿是好友之女，得知儿子要娶她为妻，双手赞成，并未引起多大波澜。裴氏有意挑起夏姨娘的怒气，谁知夏姨娘是被气个半死，宋世昭和宋老爷都一门心思向着她，让她气结。
看到信，裴氏心里一惊，以为宋老爷在调查她。裴嫣儿已经知道当年是夏姨娘赶走了裴父，所以决定在离开前给夏姨娘一个教训。
宋世昭不是宋老爷儿子的事就这样暴露出来，夏姨娘和彭管家伺图谋夺宋家财产的事也暴露了，夏姨娘和彭管家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强抢，却碰上裴父带着一帮强盗来助阵，于是被抓。
弘历心满意足的看着一切尘埃落定，却看见宋老爷叹息，心中一动。
“宋兄莫非都知道？”
宋世仁看了弘历一眼，说道。
“何必太过认真？”
“这世上不是什么都要论个是非黑白的，有时侯糊涂一点反而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是7号，然后我要停更两次，先说明一下，抱歉啦~
正文从这里开始：
天津南郊也算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全因那里有天津首富宋家。
宋家庄，以前人人提起都要竖大拇指夸赞几句。每代当家宋老爷都是好善乐施的大善人，广结善缘，造桥铺路造福乡里，逢年过节都会派米施粥，堪为天津商铺的表率。基本上每个路经天津的商人都会到宋家庄去喝杯茶叙叙旧，也是混个脸熟，毕竟做生意的讲究处处是朋友。
可现在南郊人烟稀少，天津地界上的无一不绕着宋家庄走。
虽这代当家的宋老爷人好心善，但也架不住他有个败坏门风的儿子。
宋老爷宋士仁秉承先祖之风，是个温文儒雅的儒商，去年刚刚过了六十岁生日。他早年丧妻丧子，四十岁纳了杭州一个乡绅的女儿为妾，隔年就抱上了儿子。五十岁上，在这个生了儿子的小妾的哀求下，他扶了小妾做姨娘。殊不知小妾盯着的是他悬空二十几年的正妻之位。然而在宋士仁眼中，只有他的结发妻子韩氏才有资格入族谱接受宋家子弟的祭拜，其他女人都不放在眼中，根本没考虑娶继妻。就连宋家庄的产业，宋老爷都预备交由族中有能之人继承，只给小儿子留了几间铺子几亩良田几个庄子的财产。
但那个夏姨娘颇有心计，一面不动神色的打发了从小就跟着宋老爷的邱姨娘，一面日日在宋老爷耳边说些儿子还小不懂事的话，让宋老爷心软。
宋老爷也是渐渐年纪大了，对小儿子宠的有些过分，加上小儿子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姨娘，这个儿子就渐渐变得跋扈不可一世，得罪了不少宋老爷生意上的伙伴。宋老爷原本心软想多给几间上好的田庄的想法瞬间打发了。
年过花甲，宋老爷虽老当益壮，到底身体不如从前，便一面敷衍小儿子宋业昭，一面请族长出面选了几个族中才德兼备的年轻人暗暗栽培，却没想到被夏姨娘发觉了。
夏姨娘毕竟是乡绅之女，再说宋家现在她管着，家里来了什么人，做过什么事，虽不是一清二楚，但也足够夏姨娘东拼西凑知道个七七八。
儿子没有继承权，她嫁过来做妾又有什么意义？
夏姨娘便要为宋业昭选妻，预备找个家世雄厚的为儿子撑腰。
谁知宋业昭先她一步带回个女子，还颇为得意的说自己第一次行侠仗义就英雄救美，一定要娶那名裴姓女子为妻。
不是为妾，是为妻！
知道那个女子是落难来京投靠亲戚，却被亲戚赶出家门，想回家乡，却又碰上地痞流氓调戏，才被宋业昭救下的，夏姨娘自然是不同意。可来不及阻止，宋老爷问过宋业昭是不是一心一意娶嫣儿为妻，得到肯定答案后，就让他娶了。
灾难就从这个裴氏进门后降临了。
看着故意停下话头，右手拇指和食指微微拈动，一双眼亮晶晶盯着他们钱袋的店小二，乔装打扮成巡视产业的商人的弘历弘昼一行人忍不住黑线，多隆扔过去一个银锞子示意小二继续。
店小二得了实惠，痛快的说了下文。
那个裴姑娘居然是个会武的，宋业昭没几个月就拜倒在裴氏的拳脚下。若宋业昭从此惧内，少在外面晃荡，裴氏倒是为天津的百姓做了件好事。但宋业昭成日笑脸相迎讨好裴氏，今日是城西的糕点，明日是城东的泥人，后天又是城南的绸缎，再后来竟演变成裴氏支使宋业昭东奔西跑买东西。
夏姨娘自然是看不过眼，那是她宝贝了快二十年的儿子，才几天就被裴氏折腾的瘦了一圈，于是夏姨娘就仗着管家，将裴氏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裴氏本就不是个骂不还口的人，而且先前就说过裴氏会武，就算是三角猫的功夫也足够对付夏姨娘了。等到宋老爷和宋少爷赶到的时候，夏姨娘已经是发髻散乱，衣衫褴褛的坐在地上，四周都是哎呦直叫唤的丫鬟家丁，裴氏坐在主位，气喘吁吁。
夏姨娘还未开口，裴氏就哭闹起来，直说夏姨娘小小的一个姨娘，就算是业昭的娘，她也是礼数尽到了，夏姨娘却让人打她，若不是她还会些拳脚，就要被打死了。
店小二停下咂巴嘴。
弘昼抚掌赞道，“好！好一个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女侠。”
弘历横了弘昼一眼，示意多隆让店小二继续。
多隆又拿出一粒银锞子，刚想扔给小二，却被皓祥拉住，所有人的眼神就转到皓祥身上。
皓祥一笑，将一直在手中把玩的酒杯小二眼前晃了晃，跟着右手成刀向酒杯削去。
只听咔的一声，酒杯平整的切成两半。
店小二摸摸脖子，叭叭嘴，强自镇定，“那宋老爷还好，宋少爷却是当场和夏姨娘吵起来，还说夏姨娘恶毒，把夏姨娘当场气晕，那场面真是惨不忍睹。”
之后的日子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宋家庄来往的人本就很多，可每每夏姨娘和裴氏在内院吵闹，宋老爷就要去调解，久而久之宾客都理解的自行离开了，只有极少数愿意再次上门的。宋业昭更是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府中家丁来找，都是大吼一声“姨娘又在为难嫣红！”就直冲回府，那时往往会撞上不好意思干涉宋家家事而离开的宾客。心急如焚的宋业昭哪里会管撞了谁，狠狠推开就走。这部分还愿意上门的，被这样对待后，也不再来宋家庄了。
从此，宋家庄门可罗雀，四周的人也都找借口搬走了，集市自然不会开，南郊便变得荒无人烟。
说完，店小二顾不得弘历还有疑问，忙不迭的走了。
弘昼拉过皓祥左右打量，尤其是他的手，“看不出来，皓祥你还是个练家子，这招手刀削杯练了多久？”
皓祥的脸腾就红了，支支吾吾秀出左手拇指上的小扳指，“只是靠这个。”
多隆得意的挑眉，“四爷、五爷想来没见过这些市井骗术，这枚戒指上有一颗晶石，坚硬无比，能切金断银，刚才皓祥就是这样在酒杯上划了一圈，别说用手刀削，就是轻轻一揭也能断成两截的。”
弘历点头，“对这些贪婪之辈不能一味打赏，皓祥做得好。”
弘昼就像是故意和弘历唱反调，“可是，威吓是有了，人也吓跑了，宋家庄的事还没听完呢？”
弘历只是笑，“老五，自己找出来可比道听途说来的有趣。”
说完，扇子一开，哈哈的笑着走了。
弘昼小声嘀咕，“这种事我怎么会不知道，不过让你高兴罢了，切~”
未时左右，弘历一行来到南郊宋家庄。
管家傅恒上前敲门，在仆人的引导下，几人来到大堂。
宋士仁果然好客，拿了四时果品招待弘历等人。
“在下艾历，这是舍弟艾昼，女婿包德，我们巡视产业路经天津，准备在天津开几间铺子，给家中犬子一个练手之处，听的宋老爷大名，特来拜访。”
“不敢当不敢当。恕宋某冒昧，既然是给子女的历练，何以不在原籍，偏要远离故土置办呢？”
“在下家族在当地也算是大家，犬子交友甚广，若因此得了朋友捧场，又怎么试得出他的本事？不瞒宋兄，我兄弟二人寻遍全国，唯天津有宋兄坐镇，商家风气淳朴，百姓安居乐业，这才有了决定。”
“谬赞了，都是大家齐心协作，宋某只是略尽绵力，不足挂齿。”
几人寒颤几句，宋士仁问弘历有无落脚之地。
弘昼抢先回答没有，宋老爷看到弘历无奈的表情，就知道是个疼宠弟弟的（⊙﹏⊙b），当下让下人带他们去客院歇息。
正是晚饭时间，宋士仁还想邀请弘历三人一同用饭，管家彭叔快而有序的走进来，对宋老爷低语几句，站到一边。
“艾老弟，宋某突发急事亟待解决，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艾某了解，宋兄请。”
来到客院，弘历问傅恒可听到什么。
傅恒复述管家的话，“夏姨娘拿了七出之条要休少奶奶。”
“可赶上好戏了，这么巧居然要休新妇。”弘昼喟叹。
德勒克凉凉的说，“不是新妇了，据说已经成亲两年已久。”
弘昼和德勒克对视一眼，各自冷哼转过头去。
“多隆和皓祥回来了吗？”弘历说完，多隆和皓祥就从门口探出头，“打听到了什么？”
“这已经不是夏氏第一次要休裴氏了。”多隆眉飞色舞的说道。
皓祥接口，“次次都借口不同，不过说的最多的就是不侍舅姑。”
“这次就更严重，居然是说裴氏无子。”
“刚刚宋少爷已经咆哮着进了内院，想来过不了多久，夏氏就会被气晕。”
多隆舔舔嘴唇，“已经有人去请大夫了。”
“以上就是奴才们打听到的最新消息。”
德勒克腰杆挺了挺，颇为自豪。
“最新消息，也就是说还有别的？”弘昼捅捅弘历，“四哥。”
“还打听到了什么？”
多隆和皓祥对视一眼，多隆说，“是关于裴氏的。”
“裴氏的确是宋少爷救回来的，但是既然会武，怎么会沦落到让地痞调戏最后被不懂武功的宋少爷救的地步。对此裴氏的解释是她经验少，被人下了药，才差点让地痞得逞。可看裴氏和夏氏斗法，每次夏氏要使计陷害裴氏的时候，都被裴氏料敌以先，次次化险为夷，祸水东引，有几次还差点反害了夏氏。且裴氏的武功绝不是她说的三脚猫功夫，宋府的家丁绝不是三拳两脚就能撂倒的，可裴氏以一敌十，还游刃有余。”
“下人们都怀疑裴氏的出身。夏氏虽为人刻薄小气，以前下人也都咒骂过她，但和裴氏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通乱打相比，夏氏还是深为下人同情，当然夏氏是不是在意下人的同情就另当别论了。”
“对于休妻，宋老爷是坚决不同意的，因为宋家虽为商贾之家，但从未有过休妻再娶的先例，而宋少爷为裴氏拿捏，又不肯纳妾，还数次和夏氏起争执，于是每次休妻都以夏氏被气晕作为终结，最后不了了之。”
“另外夏姨娘也很奇怪。”
“不过这是内院小丫鬟传出来的，那些小厮知道的不多。”
弘历听着听着，对多隆皓祥二人有了好印象。从进宋府到现在不过短短两个时辰，他们居然能从宋家家仆口中套出这么多话，其中竟还有内院的消息，不错。富察皓祥虽手段稚嫩，但多加磨练必成大器，多隆就更好，弘历哪里看不出多隆是个和弘昼一样唯恐天下不乱的，只是处处想着让皓祥出人头地才藏拙罢了。有这样一个机灵懂事，烦了可以解闷的仆从，应该不错。
多隆？挥退众人，弘历思忖，啊！是德郡王扎依合的儿子，那个抢了岳礼儿子的多隆啊？皓祥好像就是岳礼的儿子嘛，难道就是抢了他？弘历偷笑，皓祥是长得不错。
硕王岳礼有两个儿子，皓祥是小的那个，那永琪的伴读就是那个“捉放白狐”的“贝勒爷”啦，虽然箭术不错，但是为人恃才傲物，不懂礼仪，比不得皓祥这个弟弟。永琪对瑞宁一向兄妹情深，可一碰上富察皓帧就没了理智，永琪还小，不能让富察皓祯这颗老鼠屎带坏了永琪！看来要找个由头削去他伴读的资格才是。永琪的那两个哈哈珠子倒还知礼，只是身份太低，只能做个哈哈珠子，不过他们是令妃的侄子，若是将富察皓祯弄走，就升一个做伴读吧，算是对令妃的奖励。
弘历这样想着，回头就让粘杆处去找皓帧的麻烦。
第二天，宋老爷带着弘历去天津城看行情，了解各类铺子的分布、价格和关系。
弘昼、德勒克、傅恒并两个侍卫随行。
多隆和皓祥被留在宋家庄继续打探。
要说他们也是运气好，刚在门口送走了弘历他们，抬头就看见宋少爷急吼吼的回来。
一问才知是要帮裴氏买城北和记的限时点心，却空手而回。
宋少爷自然是空手而回啦，因为点心全都被多隆买回来了！
早在刚进天津城的时候，皓祥就寻香盯上了城北的和记，可是知道是限时点心而且贵的出奇，皓祥就蔫了。
在硕王府皓祥和翩翩侧福晋一向为人所忽视，点心都是逢年过节皓帧不要的才会匀一点给翩翩，皓祥才能吃那一点。这次出门皓祥只跟翩翩说了，要她打个掩护，根本没有到雪如福晋那报备——反正岳礼成日只在雪如福晋房里，或是指点皓帧功课，而因为不需要陪练，皓祥离开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人发现——没有报备，自然是没钱拿。皓祥身上只带了这个月被雪如扣的七七八的月例，连点心的零头都够不上。
多隆自然知道皓祥喜欢吃点心，而且为了皓祥当真是费尽苦心。明明不喜欢吃点心，偏要装的喜欢。于是装的久了，皓祥还以为多隆和他口味一致，从硕王府得来的点心都会分多隆一半。多隆善于察言观色，尤其是美人的脸色。暗暗记下了，今天天不亮就去了和记，将点心一扫而空。好在点心不多，只有二十份——多隆阿玛虽对多隆又打又骂，给的银钱却很足，加上知道是同和亲王出门，陪得可能还有皇上，扎依合哪里会不让宝贝儿子带足了银两出门？
多隆买了回来，还没给皓祥呢，就碰上宋老爷和弘历弘昼出门，一来二去就耽搁了。
只听宋少爷骂骂咧咧的进来了。
“要是被我知道是哪个小子跟我做对，非扒了他的皮！居然一个人全买了！吃那么多也不怕噎死你！”
皓祥听了这话，深表同意，“吃独食不地道！”
宋少爷听到了，两眼放光，“是吧！你也同意吧！我大清早去买点心，他一个人居然全买了，一份都不留！这种自私自利的人要是被我知道是谁，非揍他天昏地暗不可！”
多隆看看宋少爷的身材，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皓祥点头附和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个，是我买的。”
宋少爷正和皓祥义愤填膺的咒骂，一齐回头问，“什么？！”
知道原委，又得了多隆白送的两份点心，宋少爷立马就和他们勾肩搭背的称兄道弟了。
等到宋老爷弘历弘昼等人回府，多隆和皓祥已经从醉得一塌糊涂的宋少爷口中得知了他心心念念的英雄救美全过程。
弘历再次感叹，多隆果然不简单！回头就升他做一等侍卫。
其实和家仆口中的版本没什么出入，只是宋少爷说的更详细，细节更清楚一点。
那时裴氏是直接向宋业昭跑过来的，身后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地痞，而宋少爷说自己当时仿佛神功附体，一脚一个，两拳一双，等打完这些地痞，裴氏正好在他身边晕倒，桃花人面各相红，那场景比话本里的英雄美人还要美。
宋少爷就这样被掳获了，就算现在裴氏犹如河东狮，他也心甘情愿做牛做马。夏姨娘的所作所为让宋少爷觉得夏姨娘不理解自己——成亲之前就不喜欢裴氏，成亲之后还老是给裴氏脸色看，想逼得裴氏求去——还好裴氏深爱着他，一直委曲求全，忍不住的时候也只是劳动他跑跑腿。宋少爷一直相信，裴氏就是爱在心头口难开，凶悍只是她羞涩的表现，所以在夏姨娘面前百般维护，且更加疼惜裴氏。
弘昼扑哧就笑了，“原来家有悍妻是这个样子。这个宋少爷也算是惜花之人啦。”
“看来那个裴氏的确有问题。”弘历笑笑，问多隆，“你还找到什么？”
“四爷英明，奴才发现，天津城并未有什么凶神恶煞的地痞，倒是西郊有一伙占山为王的强盗。”
“那伙强盗是十五年前出现在天津城郊的，平时只做些小打小闹的劫镖生意，因贿赂了天津官员，是以官府并未下令捉捕。”皓祥接着说，“那么巧，那伙强盗的军师姓裴。”
“内院夏氏的事也知道一点。”多隆脸一红，“那个夏氏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十里外的晓月庵斋戒三日，回来后就满面红光，丫鬟们都暗恨菩萨无眼，居然保佑夏姨娘这样的人。”
皓祥狠狠瞪了多隆一眼，“回四爷，奴才却查到每逢初一十五，彭管家会跟着宋士仁巡视商铺，而后宋士仁会回宋府，彭管家却是四日不归。”
德勒克还未反应过来，弘昼的扇子已经掉到地上，“红杏出墙”
皓祥还嫌不够刺激，又说了一句，“据说彭管家祖籍杭州，和夏姨娘是同乡。”
弘历闷咳几声，“你们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有了方向，多隆皓祥查起来越发快了。
据说宋老爷也宠过夏姨娘一段，只是宋业昭出生后，宋老爷就冷落了夏姨娘，就像是为了儿子才和夏姨娘好的；据说宋业昭是早产儿；据说宋业昭以前也是熟读诗书的，自从十岁时在山上困了三天三夜，回来后就变得满口粗话，粗鄙不堪了；据说
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后，皓祥和多隆都缄默了。
弘历想了想还是让侍卫送了信。
这个侍卫将信放在宋老爷的书房，也没管宋老爷有没有看到就走了。
于是又一个悲剧产生了。
信被裴氏看到了。
十天后，宋家庄易主。
宋世仁宋老爷不再过问宋家产业，回到族里当长老。
夏姨娘和彭管家以谋害罪被官府逮捕。
裴氏果然和西郊的强盗有关，她是那个军师的女儿。军师原先也是商贾之家，只因一着不慎，赔光了家产，裴先生和宋世仁是老友，那日裴先生到宋家庄求救，却碰上宋世仁不在，夏姨娘将裴先生骂个狗血喷头赶出去，走投无路的裴先生和西郊吃不饱穿不暖的贫农暂时靠拦路抢劫勉强安顿下来，后来吃到甜头的大家最终成了西郊有名的强盗团。
因为裴军师成日长吁短叹，明明是怀念宋老爷的行为，在裴嫣儿眼中却成了郁结于心，于是便有了宋世昭英雄救美之事。裴氏专门为报仇而来，宋世仁却一眼就认出裴嫣儿是好友之女，得知儿子要娶她为妻，双手赞成，并未引起多大波澜。裴氏有意挑起夏姨娘的怒气，谁知夏姨娘是被气个半死，宋世昭和宋老爷都一门心思向着她，让她气结。
看到信，裴氏心里一惊，以为宋老爷在调查她。裴嫣儿已经知道当年是夏姨娘赶走了裴父，所以决定在离开前给夏姨娘一个教训。
宋世昭不是宋老爷儿子的事就这样暴露出来，夏姨娘和彭管家伺图谋夺宋家财产的事也暴露了，夏姨娘和彭管家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强抢，却碰上裴父带着一帮强盗来助阵，于是被抓。
弘历心满意足的看着一切尘埃落定，却看见宋老爷叹息，心中一动。
“宋兄莫非都知道？”
宋世仁看了弘历一眼，说道。
“何必太过认真？”
“这世上不是什么都要论个是非黑白的，有时侯糊涂一点反而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