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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物饲养手册 又是一年花落去

    云悕站在门口,远远看着胥华玦孤独的背影,很久很久胥华玦都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那一面摆满了轮椅的架子前站着,好像化成石像,再也不会回头。

    有那么片刻云悕以为她真的再也不会回头了,她差一点就要冲进去。

    胥华玦却动了,她低下头耸起肩膀,好像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决然转身。

    踏着大步走回来,肩背挺直,扬着下巴,衣角随着她的步子翻飞,她的脸坚毅得宛如一颗钻石。

    她看见了门口等着她的云悕,即便眼里流露出担心,却始终站在门口一步不越,她展开笑容,眼睛有些红。

    “走吧,宝贝。”她牵起云悕的手,带云悕上车离开了仓库,车上的时候她把云悕搂在怀里,下巴搁在云悕的脑袋顶。云悕看不到她的表情,动了动手指把自己的手指塞进她的指缝之间。

    胥华玦低头看看她笑了,她低头拥抱她,满脸幸福的低语:“谢谢。”

    回到本宅胥华玦去见了胥尧飞,二十九那日上午胥华玥也回来了,抱着一堆东西,小丙去接,就从那些东西里滑了一个扁扁的小红盒子出来,没来得及落地就被胥华玦脚尖一挑回到手里,打开里面是一块勾玉。她满脸暧昧的冲妹妹眨眨眼:“哟~谁送的啊?”

    胥华玥没好气的从她手里夺过来:“一个麻烦鬼。”

    胥华玦手插在口袋里,把云悕的手也插在自己口袋里,两人连体婴似的黏在一块儿走来走去,惹得胥华玥一阵心烦。偏偏她姐姐还不识相,笑嘻嘻的说:“既然都收了,干嘛不戴起来?我看那块玉挺好的嘛,玻璃种,还没有飘绿,哪个麻烦鬼这么有心?”

    胥华玥回身瞪了姐姐一眼,拿出那块勾玉,小小的一块玻璃种透明翡翠上还雕着祥云明月,用红丝线坠成双联结的模样编成一条绳,红丝里夹着银线,冲淡了鲜艳的颜色和胥华玥过于白皙的皮肤的强烈对比。胥华玥把玉挂在脖子上,回身走了。

    胥家太子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又是明月又是缠丝又是双联结,真是用心良苦,谁家孩子这么贴心啊……还不如直接盘个同心结呢。”

    云悕在心里默默吐槽‘如果真是同心结,胥华玥根本就不会收吧……’只是……送礼物的那个孩子一定不知道,胥家人有遗传性恋爱智商低下,这么精巧的心思只怕华玥小姐根本看不出来。

    三十年夜饭的时候胥华玦把云悕也带下去了,今年大概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没有去年那么大反应,直到吃晚饭胥华玦说:“我有话要说。”

    一桌子人都看着她,除了胥尧飞看样子是早就知道以外,所有人都糊里糊涂的。

    胥华玦举起手里握着的云悕的手:“从今天开始,我解除云悕和我的主从关系,自愿放弃对她的所有权,即刻起,云悕恢复独立,自由,人权,不再是我的宠物。”她笑着回身看着云悕:“怎么样宝贝,高兴吗?”

    云悕沉着脸没说话,胥华玥掩面,她从云悕脸上看到了愤怒,估计要不是此刻在场观众太多,这脾气千好万好的小猫咪已经飞起一巴掌赏给那位没脑子的‘前主人’了。

    天知道她是花了多少心思才走到这一步,费尽多少心机才来到这个位置,作为胥华玦的宠物,享受她理所当然的宠爱,又不用正面承担压力和质疑,悄无声息的渗透进胥华玦的生活,本来多好的一个计划。

    “云悕?你不高兴吗?”胥华玦追问到。

    云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弧度完美,没有温度的笑容:“如您所愿,主人。”

    “你不该再叫我主人,我想聘请你做我的管家。”胥华玦从另一边阿甲那里拿来一份聘书,递给她,云悕看了看聘书,又看了看阿甲,当着胥华玦翻个白眼:“……荣幸之至。”

    胥华玦笑了:“我允许你叫我的名字。”

    云悕保持着一个管家应有的完美仪态和微笑,欠身:“是。”

    ——是,主人。

    ——如您所愿,主人。

    ——只要是您所希望的,我都会去做,因为你是胥华玦。

    桌子上的气氛有些僵硬,似乎除了大小姐所有人都看出了云悕冷淡表情之后的怒火,某人却全然不觉,自顾自高兴的说为云悕安排了一间房间在自己隔壁,但是希望云悕还是能过来陪她睡觉,直到胥尧飞咳嗽一声:“咳……时间差不多了,撤席吧,外面的焰火都快把天震下来了,你们就不想去瞧瞧热闹?”

    说罢,率先起身离席,小辈们自然跟上,胥华玥和胥华宵落后了几步,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华宵姐姐,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况且,即便不是小玉儿要我照顾她,她也是我妹妹,自然要看着点儿。”

    “……之前的二十多年我都没质疑过她的智商,还把云悕交给她,现在看来我才是蠢透了……”

    “呃……玥儿,据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咳咳……你……稍微体谅一下你姐姐。”

    “……是。”

    一行人都去看焰火了,胥华玦和胥华琰总是抢着去放焰火,二十多年都没变过,从拖着鼻涕一直闹到这么大,除了华璎还给哥哥加加油,谁也没兴趣再去管他们,也没有人发现一个人悄悄脱离了大部队,只带着身后孤影,往远处的家族墓地去了。

    胥家的家族墓地在很高的地方,胥华宵说不上风水好不好,但是要把这些生前就心高气傲的胥家人埋在谁脚下的话,他们一定是死了都不会甘心的,所以最先考虑的,一定是高度。

    由生至死,他们都要站在最高处,纵使高处不胜寒。

    所以有时候胥华宵会觉得其实自己担不起‘胥’这个姓,这太沉重,代表着荣耀,权威,武力,财力,势力等等之外,还承担着相应的责任和义务。即使只是为了不让这个姓氏蒙羞,她就已经竭尽全力,所以她一向很佩服那些仍不断给这个姓氏锦上添花的真正的胥家人。

    其实他们一直都过得很辛苦,作为整个家的大管家,她最清楚了。每个人都有些无法言说的伤痛,每个人从出生就注定不得清闲,每个人的一生都在奔波劳碌,伤病不断。甚至每个人都不能奢望能有个完整宁和的家庭,能安然老死。

    有时候她会觉得,那个人早早的离开反倒是明智之举。

    不过话说回来,还能有谁比她更聪明?她一直都是最聪明的,她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上不需要两个胥华玦。

    胥家夫人就曾玩笑说,这两个丫头上辈子准是一对儿小鸳鸯,这辈子才会这么黏在一起,万幸不是连体婴……可是上天还是棒打鸳鸯,到底把她们给拆散了,这一拆,就是天人永隔。

    就算是胥华珏也不一定就真的一点也不在意被剥夺的健康,可是胥家讲究实力,也认同强者,说起性子的话,小玉儿其实比她姐姐还要骄傲。那是即使败在人手下,也可以坦然认输,但却绝不就此低头的倔强性子。

    大概因此,她更不能容忍胥华玦有半分不完美,如果胥华玦这辈子只能被她拴在身边,她的光芒绝对会将胥华玦遮得严严实实,在她身边的胥华玦永远也不会自己动脑筋,不会放手往前。

    这些话,她不会跟胥华玦说,却愿意对无关紧要的胥华宵说。

    也许,自己最大的优点,也就是无关紧要了吧。

    她自嘲的笑笑,已经走到了山顶,迎风而立的墓碑,多少年来饱经风雨,却始终屹立。那些胥家的先辈长眠于地都不肯安分,不同的墓碑上带着鲜明的个人特色,在上一辈管财政的一位叔伯纯金打造的墓碑下就是胥华珏的墓。也亏得是在胥家的墓园里,不然那么一大块高一米宽半米还足有三寸厚的大金块露天立着,肯定不出三分钟就被人拖去化了。

    “新年快乐,小玉儿。”她笑着说。墓碑是整块的汉白玉,雕刻精美的云纹装饰,墓碑旁有一只一人高的番狮子,毛发飞扬,怒目圆睁,脚踩火焰,守卫在墓碑旁。胥华宵顺手把手边的东西放在番狮子微张的嘴里,平时墓园都有人维护,墓碑很干净,她用自己带来的手帕又细细的擦一遍,边擦边念叨,这已经是习惯了。

    “大玉儿差点在地中海吃了亏,不过你别担心,她现在聪明着呢,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据说开会的时候惠特尼家的那两个老小子都快哭了。呵呵……我记得他们以前来胥家的时候还笑过大玉儿呢,那时候大玉儿多莽撞啊,谁能想得到她也可以这么稳重呢?”

    “……还是你最了解她,她能做的,远不止在你身边给你跑腿。”

    她记得那时候他们都还小,华玦是很聪明的,可是一在华珏身边就完全失了光彩。华珏虽说比不上云悕天赋异禀,但是也绝对算得上过目不忘,看书学习比其他小孩子快上好几倍。她生性心思细腻,敏感早慧,往往在谁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她就已经悄然安排好一切。

    这么体贴又温柔的孩子,由不得人不怜爱,胥家最受宠的也非她莫属,好在胥华玦并不怨父母偏心,或许她一直就觉得对胥华珏心怀愧疚,所以只要能对胥华珏好,让她付出什么都甘愿。她那时活泼好动,比起平常人家的孩子或许已经足够成熟懂事,但是若和双生妹妹一比,就立刻矮下一截去,连胥尧飞也说小玉儿是天生的七窍玲珑心,心思百转,常人所不及。在这样的对比下胥华玦就显得鲁莽愚笨,简直是个空有武力的莽夫了。

    只有胥华珏,她知道自己的双生子也有不逊于她的聪慧,只是被自己遮掩了光芒。她知道胥华玦有的是完全不同于自己的智慧,她曾对胥华宵说:“如果世上没有我,她会比现在好很多。没有负累,也没有绊脚石。”

    当时的胥华宵大惊,连忙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才不是什么负累!大玉儿也不会这么认为的!”

    华珏轻笑:“她当然不会这么想,她就是个笨蛋啊!”

    她勾起和姐姐一样的丹凤眼,眼尾一抹妖娆:“因为不能拥有健康的身体,所以才不得不发展脑力,说到底,这也是无可奈何之计,我……不过是个残次品罢了!”

    胥华宵傻傻的张嘴不愿听到如此残酷的话,却也阻止不了那张色泽寡淡的薄唇。

    “傻了?”华珏抬手在她眼前晃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虚而中气不足,胥华宵觉得她说话总是温柔得不可思议,即便说再恶劣的话。“别摆出那副被欺负一样的表情啊华宵姐姐,人家只是说说事实罢了~”她软软的勾起一个轻佻的尾音,胥华宵真是不知道十四岁的小丫头到底是怎么能一句话就让人血液全部冲上脑袋的。

    “珏……我并不是完美啊,真正完美的,难道不该是大玉儿?”她移开目光轻叹一口气:“其实,只要她好就好了,只要看到她很优秀,我就很开心。”那是因为两个人彼此相属,那已经是最深刻的羁绊,纵使上天有不公正,也无法令她们彼此忌恨。

    只是希望对方能够过得好,一个不希望对方受到任何委屈,另一个不希望成为对方的负累和牵挂,但是,又有谁能够舍得下对方呢?

    “华宵姐姐,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能再陪着她,你答应我,帮我看着她,好不好?”

    “她的性子太烈,因为我不能保护自己,所以她就总想保护我,她习惯了保护别人,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保护自己。她总是那么风风火火的,其实她很细心,她很温柔,很能体谅人,我啊……希望她能遇到一个人,既有足够的智慧能配得上她,又有健康的身体可以陪伴她,然后不管多久,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够一直,一直在她身边。”

    “希望有人能够教给她,那些我教不了她的事。譬如,该怎么保护自己。譬如,为自己而活。譬如,她值得任何人去爱,值得精彩灿烂的人生,值得这世间美好的一切。”

    “华宵姐姐,答应我,好不好?至少她会听你的,假如父亲百年以后,她还没有学会这些,就告诉她,我希望她学会。”

    胥华宵从来不能理解胥华珏的想法,她好像已经看透了所有人,所有事,她总觉得那双视力不好却不肯戴眼镜的眼睛其实早就已经看到了很多年很多年以后的未来。早就已经看到了所有人的结局,也包括她自己的。

    所以她就笑着,安排好一切,安排好每个人的退路,让每个人都能在绝处找到生机,就好像她时常看胥尧飞的作战部署,然后在上面无伤大雅的略作改动,大多数时候都会如她所愿一般不起作用,但是一旦战场失利,他们总能绝处逢生。

    就好像她总是不经意的提及一些小事,然后等待被人自己去发现那些被遗漏的东西。

    所以胥华宵怀疑,她说的如果,其实根本就不是如果。她说的如果,就是她所看到的未来,那是既定的,将会发生的事实。

    所以……你已经看到自己的结局,看到胥华玦的未来了么?

    她唇角泛起苦笑,到底是什么让你觉得可以将这样重要的人托付给我呢?

    那丫头狡黠的眨眨眼:“因为华宵姐姐一定不忍心让我一世英名尽丧。”

    她咬牙,真是可恶的丫头!

    算尽人心,却也让人心甘情愿。

    长夜漫漫,寒风凛冽,夜空里火树银花,绚烂非凡,她倚着那头番狮子,笑说近事。

    你看,你说的,都实现了。

    是否在那时,你就已经看到你将要躺在这里和这清风明月作伴的前景了呢?

    难道都不寂寞吗?一个人在这里,一个人等待着,每年有那么几次,能够见到她,在家人的簇拥中,已经无比优秀,睥睨众生的她。

    难道不会想要抱抱她,摸摸她,问她一句‘你好不好?’吗?

    只是看看,难道你就甘心吗?

    她不够聪明,无从体会那种看尽前路无处可逃的感觉,可是她知道,那个人一定是不甘心的!

    可是不甘心,却也毫无办法,只能眼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消逝,看着自己的时间变少,抓紧每一分每一秒享受还能在一起的时光,并且尽力的为她留下后路。

    其实你可知道,我也会不甘。只是与你生为双子,就可以得到你一生的倾心付出,甚至不需要缘由,她一出生就理所当然的得到你的全部心意,别人却连想也不用想。

    我也很不甘心啊……

    你一定会知道吧,可是你也一定还是会那样漫不经心的眨眨眼,挑起狡猾的笑。

    因为你也知道,只要是你的愿望,其实我都心甘情愿。

    次日扫墓祭祖,胥家的大部队里没有胥华宵。

    走到华珏的墓前,胥华玦挑唇摇头笑笑,墓碑旁的番狮子嘴里衔着一大束纯白的白日菊,也就是在这种事情上,那位永远端庄正经的姐姐才会发泄一下她的不满,而且,也仅限于此。

    其实有时候,她真想跟她说,她不介意被扇一耳光的。这么多年的照顾有加,真是亏得她有那么好的脾气,要是换做自己,恐怕早就把这种不识抬举的家伙一枪崩了。

    她放下手中的卡萨布兰卡,低身跪在墓碑前,倾身用额头轻触墓碑。

    家人会留给她和妹妹单独相处的时间,他们会在上面逗留一会儿,她可以静静的享受这片刻的相守。

    “华珏……我来看你。”她说着傻话,轻笑着亲吻冰冷的石面。

    “华珏……你想我吗?”

    “华珏……我很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白日菊的花语是——永失吾爱

    有兴趣的可以去查一下‘卡萨布兰卡’的花语,尤其是双壁CP有兴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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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又出去吃饭了……

    下大雨,下了班在大雨里站着等了很久,还以为太上皇今天怎么发善心来接我,结果竟然是我生日……

    旧历生日从来不记得的说,话说……我二十了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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