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8】竟然是她
当我蛮不好意思地邀请付笑然加入我们的危险行动时，这家伙居然想也没想，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还高兴地不得了。“瑜哥，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呢！快快快，带我进去见见林家大少爷吧，自从上次武林大会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了，我可是崇拜他很久了！”
“你这么跟他说，他一定会受宠若惊。”
“我知道，林公子人就是好，明明那么厉害，还从来不摆架子——上次武林大会上我们交过一次手，当时我手腕被他的剑气震得有点发麻，手里的剑一个不留神就脱手掉在了地上，林公子立刻就收手了，还弯腰给我把剑从地上拾起来。从那时起，我就——”
“喜欢上他了。”我接了个话把，“对不起，林大少已经名草有主了，谁也别想跟我家大哥抢人。”说罢，我俩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互相打打趣是个提情绪的好方法，关于苏云墨的那些不愉快都被我暂时抛在了脑后。
跟着我进了厅堂，付笑然又是“久仰大名”又是“仰慕已久”地把在场各路前辈同辈认了一个遍、跨了一个遍、久仰了一个遍，立刻博得了众人的好感。更绝的是，这家伙还懂得见好就收——为了不抢风头，又立即退到了一边，安安静静地听别人如何计划安排，只有在看上去将要冷场的时候赶紧出来救场，说上两句话。看得出来，这小子是真的很崇拜林少卿，很多行为举止和为人处世的方式都在不知不觉中模仿他，只不过他的性格和林少卿不同，调皮又欢脱，心眼多，还爱使点小伎俩。
我一直在默默地观察他，越发觉得这小伙子人真的不错。若他娶了烟儿，想必会天天变着花样地哄她开心吧。想想自己，我突然觉得他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要说起来，苏云墨总是不跟我掏心掏肺、总是让我尴尬，也许问题并不完全处在他身上，我也该反省。尽管我总是心甘情愿地付出、心甘情愿地对他好，但却总是不能恰到好处、巧妙地抓住他的一颗心……
正当我垂着脑袋兀自思考的时候，林少卿突然点我的名了：“瑾瑜，今晚你和这位付笑然小兄弟一起守在城东土地庙附近。”
“知道了。”
林少卿冲我笑了笑，随即又严肃地问所有人，“你们各自都明确了没有？”
众人纷纷点头。
任务一安排下去，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捉拿魔头荆棘这一件事情上，包括我。
尸气在白天是看不到的，只有在漆黑的夜晚才能发出淡淡的绿光，被肉眼看见，所以操控尸气让活死人行走只能在夜晚才能完成。荆棘可以在白天杀人，但是他若想操控活死人或者吸收尸气，就只能在晚上进行，这给我们集中力量捉拿他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天还没黑，我们就已经提前开始行动了。伴着夕阳的余辉，我和付笑然一起来到了城东的土地庙附近埋伏了起来，一直等到了天黑。
一只乌鸦呱呱叫着从我们身边那棵奇形怪状的老树上飞过去了，此时的气氛，要多诡异有多诡异。据说这附近有很多墓地，光是一想，我的脊梁骨就阵阵发冷。但付笑然正相反，摩拳擦掌不说，还像个猴子似的一个劲儿上蹿下跳，不停地问我：“瑜哥，林少说荆棘很有可能是个我们都认识的人，那你猜他会是谁？”
“哎，毫无头绪……”说这话时，不知为何，总有些心虚。
付笑然又问：“那你猜他会长啥样？会不会像北天派掌门一样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
我皱了皱眉，略一思忖，道：“应该不会。那次在月夜下与他狭路相逢，虽未看见他的面容，但他在月夜之下漆黑的剪影非常有型，纤细却又不失挺拔。如果不以声音对号入座的话，闹不巧会是个像林少卿那样的美男子呢。”这话脱口而出后，我心头莫名其妙地更虚了。
“美男子？为啥不是美女呢！”
“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按声音对号入座的话，是个美女也说不准。”说完，我使劲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哎，你瞧瞧，咱俩在这里干什么呢，YY起杀人魔来了。猜他是谁、长啥样，倒不妨先来猜猜我们今晚会不会遇见他。”
付笑然说：“肯定能。”
“为什么？”
“因为荆棘捣鼓活死人，这是他意欲积累尸气的表现。只要你大哥昨晚没看花眼，那就定然是他又想杀人了。”付笑然说得很肯定，“话说，荆棘道目前为止杀的都是江湖中的大人物，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应该不会成为他的猎物吧？瑜哥，倒是你啊，比较危险！”
我吓唬他说：“这可说不准，保不准荆棘连你这个未来的大人物也不放过呢。”
付笑然一个后空翻，笑道：“哈哈，他若是来招惹我，我管他是美男还是美女，拔出剑来唰唰唰这么一砍，男的断小鸡鸡，女的掉——呃！”
未等他中二病似的的一番话说完，我已使劲捂住了他的嘴。惊恐中，付笑然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感受着吹到面前的阵阵阴风，瞬间明白，我们伏击的那个人就要出现了。
松开他的嘴之后，我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想到那个我们一直在等待的答案或许即将揭晓，突然有种祸福难料的辛酸。不知为何，苏云墨的话突然在我的耳畔敲锣打鼓一般喧嚣地回想了起来：若我说我不是荆棘，你信吗？若我说我就是荆棘，你信吗？……
付笑然突然伸手拍了我的肩膀一下，用气声对我说，“喂，瑜哥你还在这傻愣着干什么呢，快上树看看呀！”
回过神来的我跟他一起施展轻功爬上了树，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四五只活尸正在相隔两道的街区上向西面移动！
付笑然说：“瑜哥，你快去给附近的人发信号，我去追踪这些活尸！”默契地点了点头之后，我飞身跳下树枝，向着北面奔去了。
林少卿的布阵非常巧妙，他把两人编成一组，将发现活尸行动的这个区域四面包围起来。一旦发现荆棘的行踪，二人队中一人追踪，另一人负责报信；报到下一个二人队之后，三人中两人去追踪，另一人再去找下一组报信，以此类推。这样一来，接到信息后的所有人就会渐渐两两一组地从不同方向将荆棘全面包围。
我通知了距我最近的怀江岳那一组，然后又和他一并开始向西追击活尸。大哥脚步轻快、志在必得，而我却忧心忡忡、惶惶不安。
“看到了！”当穿过了第三个街区之后，我们终于在一个河边的废弃无人巷陌中看到了那一队活尸的身影，大哥禁不住小声叫了起来，“瑾瑜，咱三叔的大仇今晚终于要得报了！”
的确……所有人正在从四面八方想此处汇集，当众人呈包围之势聚集而来的时候，荆棘定然无处遁形。这分明是江湖中接连而起的血案终了之时，可为什么，我的心中却始终笼罩着一股那么浓重的哀伤呢……
他不是，不是他，不可以是他……
正当我在心中默默念着咒的时候，那个让所有人畏惧的身影在重重残垣之外的一轮明月下，骤然现身了。
荆棘。
他与上次狭路相逢之时无异。身材纤细而挺拔，长发披肩散落，背对着月光，周身镀着一圈让人恍惚的银边。活尸瞬间消失了，化成了一团团泛着幽暗绿光的尸气，向着荆棘的手心汇聚而去，他显然已经注意到了有人在追击他，所以将操控活尸的尸气吸了回来，做好进攻的准备。
就在这时候，我看见房屋残垣的阴影中多出了很多人影。原来莫帮主和老太太已经赶到了，小胡子杨林和梁铮的次子也到了，梁夫人和她女儿两位女中豪杰也到了，而其他人也在赶来的途中。
怀江岳沉不住气了，只身飞奔上前就要为三叔报仇，却不料，跳过一栋房屋残垣的时候，却被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挡住了。怀江岳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后退了三步，定睛一看，伸手挡他的竟是提前到来的付笑然。
“别动，小心打草惊蛇！”
付笑然一改恭谦的形象，一声大吼就把怀江岳给喝住了。他的反常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快步跟上前看向他的脸，竟发现这个素来乐观淡定的家伙居然脸色苍白。
怎么，难道他在我们到来之前已经与荆棘照面了么……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感觉荆棘那漆黑莫辨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杀夫之仇不共戴天，梁夫人终于把持不住，挑头攻了上去。荆棘拥有能将梁铮置于死地的积尸气，但我们人多势众，并且还有更多的人在向这边赶来，最后结果如何，犹未可知。
我的心砰砰砰砰跳个不停，而就在这时，荆棘转了个身，面相了身后的一干人。我以为他会说几句话，但没想到，他未说一个字，却是掏出了一只笛子，放到嘴边，吹出了几个诡异的音符。
月夜下，旧房屋的断壁残垣之上，一排寒鸦飞过，发出磔磔的叫声。梁夫人先是一惊，随后也没多想，嗖嗖嗖几枚飞镖就脱手飞了出去。
真是鲁莽！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就算是为夫报仇心切，这么贸然地对一个谜一样的人进攻，难道就不怕白白送命吗！更要命的是，其他人见梁夫人动手，也都纷纷掏家伙上了。只有付笑然没有动手，低低骂了一声：“混蛋”。
“笑然？”我叫了他一声，他才不情愿地跟着我一起向前跑。
让所有人都十分意外的是，荆棘居然没有对梁夫人下手，而是扔下笛子，像一支巨大的蝙蝠一样跳下了残垣，奔向河边。当众人都一窝蜂地去河边围堵他的时候，我独自一人弯下腰，捡起了他丢在地上的笛子。
真是狡猾——因为一侧是河水，故而众人不能将其完全包围。而就在这个时候，荆棘做出了一件让众人都始料未及的事情——跳河。
他想自杀？不，他想逃跑！
梁铮的次子梁玉水性很好，竟不顾河下凶险，脱掉外衣就要往河水中跳，而就在这时，付笑然竟又不知在哪里冒了出来，飞身上前，一把将梁玉扑倒在了河滩上。
“你想干什么！”
“傻瓜，水下凶险，当心中计！荆棘跑不掉，他必然还会出水！”
“诶！”梁玉怒骂一声。因为不知道荆棘会向哪个方向逃跑，于是众人分成了两拨，开始沿着河道追击。
梁玉奔到了一座木桥之下，而就在这时，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黑色身影突然从他面前的水域中跳了出来，一个侧翻翻上了木桥。梁玉也轻功飞上木桥，然而，还不等他伸手拔剑，一个白色的身影就突然如鬼魅一般在经济的退路上闪现了出来，三两招强势无比，当场把这魔头抓了个正着。
不用说，这白衣人定是林少卿了。
说实在的，这场追踪以如此完美的方式结局，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但其实，更出乎我意料的事情还在后面——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围上去了。木桥之上，众人的目光几欲将荆棘撕成碎片。然而，当林少卿钳制着他的胳膊，将他脸上湿漉漉的头发剥开的时候，正像付笑然说的那样——他变成了她。
竟然是她，竟然是她？！
众人唏嘘不已，而我更是直接难以置信地喊出了她的名字：“江雪！”
被人钳制着身体，江雪喘息着跪在地上，抬头望了我一眼。
“这怎么可能！”“竟是个女的！”“我以前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一时间，众人说什么的都有，而林少卿却突然长叹一声，把江雪的身体狠狠撂在了木桥上。
只听他低吼道：“掉包了！”
“你这么跟他说，他一定会受宠若惊。”
“我知道，林公子人就是好，明明那么厉害，还从来不摆架子——上次武林大会上我们交过一次手，当时我手腕被他的剑气震得有点发麻，手里的剑一个不留神就脱手掉在了地上，林公子立刻就收手了，还弯腰给我把剑从地上拾起来。从那时起，我就——”
“喜欢上他了。”我接了个话把，“对不起，林大少已经名草有主了，谁也别想跟我家大哥抢人。”说罢，我俩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互相打打趣是个提情绪的好方法，关于苏云墨的那些不愉快都被我暂时抛在了脑后。
跟着我进了厅堂，付笑然又是“久仰大名”又是“仰慕已久”地把在场各路前辈同辈认了一个遍、跨了一个遍、久仰了一个遍，立刻博得了众人的好感。更绝的是，这家伙还懂得见好就收——为了不抢风头，又立即退到了一边，安安静静地听别人如何计划安排，只有在看上去将要冷场的时候赶紧出来救场，说上两句话。看得出来，这小子是真的很崇拜林少卿，很多行为举止和为人处世的方式都在不知不觉中模仿他，只不过他的性格和林少卿不同，调皮又欢脱，心眼多，还爱使点小伎俩。
我一直在默默地观察他，越发觉得这小伙子人真的不错。若他娶了烟儿，想必会天天变着花样地哄她开心吧。想想自己，我突然觉得他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要说起来，苏云墨总是不跟我掏心掏肺、总是让我尴尬，也许问题并不完全处在他身上，我也该反省。尽管我总是心甘情愿地付出、心甘情愿地对他好，但却总是不能恰到好处、巧妙地抓住他的一颗心……
正当我垂着脑袋兀自思考的时候，林少卿突然点我的名了：“瑾瑜，今晚你和这位付笑然小兄弟一起守在城东土地庙附近。”
“知道了。”
林少卿冲我笑了笑，随即又严肃地问所有人，“你们各自都明确了没有？”
众人纷纷点头。
任务一安排下去，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捉拿魔头荆棘这一件事情上，包括我。
尸气在白天是看不到的，只有在漆黑的夜晚才能发出淡淡的绿光，被肉眼看见，所以操控尸气让活死人行走只能在夜晚才能完成。荆棘可以在白天杀人，但是他若想操控活死人或者吸收尸气，就只能在晚上进行，这给我们集中力量捉拿他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天还没黑，我们就已经提前开始行动了。伴着夕阳的余辉，我和付笑然一起来到了城东的土地庙附近埋伏了起来，一直等到了天黑。
一只乌鸦呱呱叫着从我们身边那棵奇形怪状的老树上飞过去了，此时的气氛，要多诡异有多诡异。据说这附近有很多墓地，光是一想，我的脊梁骨就阵阵发冷。但付笑然正相反，摩拳擦掌不说，还像个猴子似的一个劲儿上蹿下跳，不停地问我：“瑜哥，林少说荆棘很有可能是个我们都认识的人，那你猜他会是谁？”
“哎，毫无头绪……”说这话时，不知为何，总有些心虚。
付笑然又问：“那你猜他会长啥样？会不会像北天派掌门一样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
我皱了皱眉，略一思忖，道：“应该不会。那次在月夜下与他狭路相逢，虽未看见他的面容，但他在月夜之下漆黑的剪影非常有型，纤细却又不失挺拔。如果不以声音对号入座的话，闹不巧会是个像林少卿那样的美男子呢。”这话脱口而出后，我心头莫名其妙地更虚了。
“美男子？为啥不是美女呢！”
“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按声音对号入座的话，是个美女也说不准。”说完，我使劲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哎，你瞧瞧，咱俩在这里干什么呢，YY起杀人魔来了。猜他是谁、长啥样，倒不妨先来猜猜我们今晚会不会遇见他。”
付笑然说：“肯定能。”
“为什么？”
“因为荆棘捣鼓活死人，这是他意欲积累尸气的表现。只要你大哥昨晚没看花眼，那就定然是他又想杀人了。”付笑然说得很肯定，“话说，荆棘道目前为止杀的都是江湖中的大人物，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应该不会成为他的猎物吧？瑜哥，倒是你啊，比较危险！”
我吓唬他说：“这可说不准，保不准荆棘连你这个未来的大人物也不放过呢。”
付笑然一个后空翻，笑道：“哈哈，他若是来招惹我，我管他是美男还是美女，拔出剑来唰唰唰这么一砍，男的断小鸡鸡，女的掉——呃！”
未等他中二病似的的一番话说完，我已使劲捂住了他的嘴。惊恐中，付笑然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感受着吹到面前的阵阵阴风，瞬间明白，我们伏击的那个人就要出现了。
松开他的嘴之后，我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想到那个我们一直在等待的答案或许即将揭晓，突然有种祸福难料的辛酸。不知为何，苏云墨的话突然在我的耳畔敲锣打鼓一般喧嚣地回想了起来：若我说我不是荆棘，你信吗？若我说我就是荆棘，你信吗？……
付笑然突然伸手拍了我的肩膀一下，用气声对我说，“喂，瑜哥你还在这傻愣着干什么呢，快上树看看呀！”
回过神来的我跟他一起施展轻功爬上了树，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四五只活尸正在相隔两道的街区上向西面移动！
付笑然说：“瑜哥，你快去给附近的人发信号，我去追踪这些活尸！”默契地点了点头之后，我飞身跳下树枝，向着北面奔去了。
林少卿的布阵非常巧妙，他把两人编成一组，将发现活尸行动的这个区域四面包围起来。一旦发现荆棘的行踪，二人队中一人追踪，另一人负责报信；报到下一个二人队之后，三人中两人去追踪，另一人再去找下一组报信，以此类推。这样一来，接到信息后的所有人就会渐渐两两一组地从不同方向将荆棘全面包围。
我通知了距我最近的怀江岳那一组，然后又和他一并开始向西追击活尸。大哥脚步轻快、志在必得，而我却忧心忡忡、惶惶不安。
“看到了！”当穿过了第三个街区之后，我们终于在一个河边的废弃无人巷陌中看到了那一队活尸的身影，大哥禁不住小声叫了起来，“瑾瑜，咱三叔的大仇今晚终于要得报了！”
的确……所有人正在从四面八方想此处汇集，当众人呈包围之势聚集而来的时候，荆棘定然无处遁形。这分明是江湖中接连而起的血案终了之时，可为什么，我的心中却始终笼罩着一股那么浓重的哀伤呢……
他不是，不是他，不可以是他……
正当我在心中默默念着咒的时候，那个让所有人畏惧的身影在重重残垣之外的一轮明月下，骤然现身了。
荆棘。
他与上次狭路相逢之时无异。身材纤细而挺拔，长发披肩散落，背对着月光，周身镀着一圈让人恍惚的银边。活尸瞬间消失了，化成了一团团泛着幽暗绿光的尸气，向着荆棘的手心汇聚而去，他显然已经注意到了有人在追击他，所以将操控活尸的尸气吸了回来，做好进攻的准备。
就在这时候，我看见房屋残垣的阴影中多出了很多人影。原来莫帮主和老太太已经赶到了，小胡子杨林和梁铮的次子也到了，梁夫人和她女儿两位女中豪杰也到了，而其他人也在赶来的途中。
怀江岳沉不住气了，只身飞奔上前就要为三叔报仇，却不料，跳过一栋房屋残垣的时候，却被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挡住了。怀江岳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后退了三步，定睛一看，伸手挡他的竟是提前到来的付笑然。
“别动，小心打草惊蛇！”
付笑然一改恭谦的形象，一声大吼就把怀江岳给喝住了。他的反常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快步跟上前看向他的脸，竟发现这个素来乐观淡定的家伙居然脸色苍白。
怎么，难道他在我们到来之前已经与荆棘照面了么……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感觉荆棘那漆黑莫辨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杀夫之仇不共戴天，梁夫人终于把持不住，挑头攻了上去。荆棘拥有能将梁铮置于死地的积尸气，但我们人多势众，并且还有更多的人在向这边赶来，最后结果如何，犹未可知。
我的心砰砰砰砰跳个不停，而就在这时，荆棘转了个身，面相了身后的一干人。我以为他会说几句话，但没想到，他未说一个字，却是掏出了一只笛子，放到嘴边，吹出了几个诡异的音符。
月夜下，旧房屋的断壁残垣之上，一排寒鸦飞过，发出磔磔的叫声。梁夫人先是一惊，随后也没多想，嗖嗖嗖几枚飞镖就脱手飞了出去。
真是鲁莽！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就算是为夫报仇心切，这么贸然地对一个谜一样的人进攻，难道就不怕白白送命吗！更要命的是，其他人见梁夫人动手，也都纷纷掏家伙上了。只有付笑然没有动手，低低骂了一声：“混蛋”。
“笑然？”我叫了他一声，他才不情愿地跟着我一起向前跑。
让所有人都十分意外的是，荆棘居然没有对梁夫人下手，而是扔下笛子，像一支巨大的蝙蝠一样跳下了残垣，奔向河边。当众人都一窝蜂地去河边围堵他的时候，我独自一人弯下腰，捡起了他丢在地上的笛子。
真是狡猾——因为一侧是河水，故而众人不能将其完全包围。而就在这个时候，荆棘做出了一件让众人都始料未及的事情——跳河。
他想自杀？不，他想逃跑！
梁铮的次子梁玉水性很好，竟不顾河下凶险，脱掉外衣就要往河水中跳，而就在这时，付笑然竟又不知在哪里冒了出来，飞身上前，一把将梁玉扑倒在了河滩上。
“你想干什么！”
“傻瓜，水下凶险，当心中计！荆棘跑不掉，他必然还会出水！”
“诶！”梁玉怒骂一声。因为不知道荆棘会向哪个方向逃跑，于是众人分成了两拨，开始沿着河道追击。
梁玉奔到了一座木桥之下，而就在这时，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黑色身影突然从他面前的水域中跳了出来，一个侧翻翻上了木桥。梁玉也轻功飞上木桥，然而，还不等他伸手拔剑，一个白色的身影就突然如鬼魅一般在经济的退路上闪现了出来，三两招强势无比，当场把这魔头抓了个正着。
不用说，这白衣人定是林少卿了。
说实在的，这场追踪以如此完美的方式结局，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但其实，更出乎我意料的事情还在后面——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围上去了。木桥之上，众人的目光几欲将荆棘撕成碎片。然而，当林少卿钳制着他的胳膊，将他脸上湿漉漉的头发剥开的时候，正像付笑然说的那样——他变成了她。
竟然是她，竟然是她？！
众人唏嘘不已，而我更是直接难以置信地喊出了她的名字：“江雪！”
被人钳制着身体，江雪喘息着跪在地上，抬头望了我一眼。
“这怎么可能！”“竟是个女的！”“我以前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一时间，众人说什么的都有，而林少卿却突然长叹一声，把江雪的身体狠狠撂在了木桥上。
只听他低吼道：“掉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