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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一

    日升月落,时如流水,芙蓉帐中暖,却也只是那夜晚中的一点温柔,太后慈爱,皇阿玛宠溺,皇后也不为难她,新婚丈夫也十分体贴,在一起经历过宫掖后,同她关系更为亲密,按说她应该是个最有福气的女人了,偏偏紫薇是个倔强到有些死脑筋的人,一场熊熊大火。【 ]

    一个凄惨梦境,让她痛苦执拙到如今,无论令妃、福家遭受了何种果报,她也无法恢复成已往少女柔情的心态,她有的只有心如死水般的寂静,只有将心重重锁在深处,才不会再有彻骨痛苦的折磨,那种火焰灼燃肌肤的痛楚,她时刻谨记于心。

    紫薇一直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提醒自己,不会触犯梦境中的错误,她跟海兰察大婚前,蒙太后、乾隆慈爱,排场几近嫡出公主,陪嫁嬷嬷、宫女也都派的省心的,海兰察也把额驸府收拾的干净,他家又是省心的,上无公婆孝敬,下无亲友捣乱为难。

    没有人挑剔她的出身,可以说她这个主母做的十分容易,紫薇很知足,日常一行一动,礼仪规范,轻易不肯行差踏错,对下人也一向宽容,借梦中经验,知道身为皇家格格的她并不是一辈子无忧无滤,因此与宫中走动频繁。

    同太后、乾隆、皇后、几位阿哥、格格等交好,不让皇阿玛忘记还有自己这个女儿,至于外臣家的福晋命妇,紫薇因梦中记忆那些苦楚,冷嘲热讽、落井下石的,让她实在亲近不起来,尽管想为海兰察做一个合格的管家人,却也只能做个不远不尽,游离在朝堂之外的人。

    却在宫里宫外,朝野民间得了不错的名声,常常被赞为皇家格格之典范,又被民间百姓们崇敬,在不了解内情的人看来,她就是一个十分完美的人,德容恭谨样样无缺,一行一动,哪怕想找个缝隙出来,都不容易,人无完人,在她身上却找不出一处错来。

    看!多完美?可只有紫薇自己清楚,她的完美都是故做姿态罢了,她就像一个画师,在纸张上画出一个完美形象来,为的就是不给皇家丢脸,更为了对她包容许多的海兰察,不让别人因自己看低他,大婚一年多来,海兰察在御花园答应她的话尤在耳边。

    而他也不曾违反承诺,额驸府中如今还是只有她一个女人,而她呢?紫薇抚着手中帐册,默默无语,自大婚以来,她一直采用梦中学会的揉穴之术避孕,因为不想生一个令她再次品尝痛苦的孩子,因为她内心深处就是一个不相信亲情、爱情的老女人。

    这对十分喜欢孩子,渴望子嗣出生的海兰察又何其残忍,紫薇常常这么想,如果她当初在御花园没有因一时失控说出那番话就好了,她真的只是想想而已,从未想过真的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额驸,可信守承诺的海兰察答应了,并一直遵守着这个承诺。

    可越是这样,她越无法面对自己,梦中被情伤透的自己,再不敢起少女情爱之心,对海兰察她如今只有尊敬之心,与愧疚之情,而且她也没资格因为自己自私腐浊的内心,耽搁他的子嗣传承,新婚一年,她的肚子毫无动静。

    皇阿玛还好,其他人却议论纷纷了,尤其是海兰察如今已展漏头角的情况下,两次救驾之功,巫山一战让他威名远播,他年纪轻轻已经有了爵位,又身为皇帝疼爱期许的和硕额驸,如果是普通人,自是少年英才春风得意,心志不定飘到哪里去了。

    海兰察却少年老成,不骄不燥,一如即往,认真同当朝老将学习诸般将艺才学,严肃待人,让有眼光的名宿纷纷赞叹,认定他前途无量,想法同他拉近关系,同他交好,身为如此英才的妻子,又兼身世不光明的皇家格格,难免受到关注。

    最近几次进宫,老佛爷、皇后都曾过问她肚子动静,还传太医为她疹脉,言谈间纰漏出不少命妇进宫后,隐约透漏有几个大族家的庶女愿到额驸府为侧室,紫薇向来聪慧过人,自然一听就明白,可她另有考量,当时就隐晦拒绝了。【 ]

    会拒绝,并非紫薇对夫郎的独占欲,而是她知道皇阿玛会如此看重海兰察,跟海兰察干净的家世大有关系,尤其是经过令妃之事,让乾隆对几个包衣世家恨入骨髓,警惕不已,对各世家大族也不如原来宽容了,毕竟近一年里,乾隆丝毫不放过任何打压他们的机会。

    而身为海兰察家中的管家人,一荣具荣,一损具损,紫薇又怎么会让海兰察在乾隆眼中的优点变成缺点呢!因此,前几天她命人买回两名良家女子,想送去伺候他,却在走近他身旁时张不开口,说不出话,毕竟,无论梦中还是现实,她从不曾主动送妾给人。

    几番欲言又止后,她终究没有明说,只把那两名良家女子替换了日常贴身伺候海兰察的人,如今人过去两日了,站在一旁看自家小姐发呆的金锁皱了皱眉头,小姐真是的,不就是老佛爷敲打了几句,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

    没通房怎么了?没妾室有什么关系,那是将军自己拒绝的,自小姐大婚以来,将军对自家小姐如何,她一直看在眼里,在她眼中,将军除了不够俊美,真是世间难寻的好夫婿了,对小姐一心一意,温润又体贴,在外面是严肃威隆的大将军。

    回来后在小姐面前却是实诚体贴的不行,一年来对小姐关怀体贴,和颜悦色,即使在小姐来小日子后,为他安排的通房也不要,还脸色难看的将人打发出府去,一次两次,闹到现在将军府内,一听小姐要选通房丫头,都闻声色变,连声拒绝。

    老佛爷不过说几句,又没下懿旨,小姐就巴巴凑上去,亲自挑选两名模样过人,出身良家,家境贫困的女子买入府,明知道将军不要丫鬟贴身伺候,偏偏买了两个俏丽温柔的送过去,送完人了,自己又在这发呆。

    有时候她这个从小伺候小姐的人真不明白,小姐究竟在别扭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跟将军闹的纠结,将军自打贴身伺候的小厮换成那俩丫鬟,就板着脸,再没踏过卧房,这两天一直睡在书房,每日上朝也早早出门,不等小姐送他。

    要知道,这一年多来,将军每次都是跟小姐说两句才上朝去的,休沐日还常常陪小姐去逛街、看铺子、打猎等...,如今这样了,小姐也不先去低个头,反而做不在意的模样,也不主动去见将军,现在小姐这闹法,不是让将军跟她生分吗?

    金锁心里念头翻转,看了看仍对着帐册发呆的紫薇,明媚的眼睛一眨,忽然轻咳一声低语道:“格格,将军回来好一会了,该摆饭了,奴婢去请将军过来用饭吧?”

    “摆在客厅吧!让小兰去喊额驸用饭。”紫薇回过神来,面色不变的道,小兰就是紫薇刚买不久的那两个良家丫鬟之一。

    金锁看了看紫薇的面色,装做不经意的道:“还是奴婢去吧!将军现在定是在书房研究兵法呢!听长顺说,没有格格您讲解,将军看的十分吃力,因此,心情不太好,小兰刚来,贸然进去,怕是会触怒将军。”

    “研究兵法?”紫薇沉吟了句,点点头没有多想:“那你就吧!告诉额驸,今天厨房了准备了他喜爱的饭菜。”

    两口子过日子,紫薇生长在济南,海兰察生长在苦寒之地,两人就生活习惯上有不少差别,像紫薇习惯了吃精细清淡口味的饭菜,海兰察却是习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婚前两月,有内务府帮衬,住对月时又经历了宫掖,顾不上考虑这个。

    到一切平静下来,过平淡日子时,问题才浮出水面,在那之前紫薇一直按嬷嬷教导的准备菜单,饭菜过于精细,海兰察吃不习惯,常常吃个半饱,她竟然一直没发现,直到后来,将军府内一名他们大婚前买入的仆妇无意说起将军喜爱的饭菜,她才知道。

    紫薇想起那时羞愧心情,之后对海兰察道歉时,海兰察不在意轻笑的模样,没发觉自己眼神变柔,可伺候紫薇多年的金锁又怎么会没发觉,她偷笑了下,装做恭谨的道:“是,那奴婢过去了。”

    “恩!我先去客厅等额驸。”紫薇语气平淡的道,身周却无看帐册时的孤寂冰冷。

    金锁行礼退下后,一路穿廊过厅,走向书房,说起来将军也怪,哪有把书房布置到这么远的,就算从客厅走过去,都要半盏茶时间,金锁心里嘀咕着,一路走过,偶然碰到的仆役都纷纷对她招呼示意,以示恭敬,金锁经过宫中生活,和这一年来协助紫薇管家,已经有了自己的气势。

    对各方招呼,点头略过,不紧不慢走到书房前,远远的就看到新买的两名丫鬟立在书房门外,一副待命的模样,而书房门禁闭,看来将军还是如以前一样,对这两人采取冷处理,不过,对小姐,不会不耐烦吧?金锁有些担心。

    看也不看两旁穿着打扮明显阶越的两个丫鬟,走到书房门前,轻轻敲几下书房门,在门外恭敬道:“将军,格格已经摆好饭,请您去客厅用餐,格格说,准备了合您口味的饭菜。”

    “恩!我马上过去。”书房内一声低沉男声应完声后,立刻传出拉开木椅等声音,片刻间海兰察就推门走了出来,此时的海兰察,大婚才一年,已经退去小民猎户的青涩,少年的张扬,气质稳重,目光坚定,神态怡然。

    一身丝绸常服,竟让他穿出别样气度来,难怪有人打主意,还把主意打到皇帝女婿身上,也许是当朝对额驸太过宽容,从不禁止皇婿纳妾,有时还主动赐妾和舞姬,民间哪有这么当岳父的,哎!也怪不得小姐这么对将军,金锁随在海兰察身后,为自家小姐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海兰察在前面看似随意的问,语气生硬。

    金锁在后面偷笑,却用无奈的口气道:“回将军,是奴婢阶越了,想起一些事,一时失神。”

    “没什么,有话直说。”海兰察在前面皱了皱眉。

    “将军原谅奴婢多嘴,奴婢是为格格难过,明明跟将军才大婚一年,上次进宫,偏偏有人在太后面前进言,说了些闲言碎语,让为晴格格送贺礼的格格受委屈,还当场召太医为格格诊脉,您知道格格心思重,回来后就把那两个买进来了,格格她也是无奈,您可别因此跟小姐生分了。”金锁直接说道。

    这话金锁在刚大婚那会,是绝对不敢说的,也是这一年多来,渐渐了解了些海兰察的性格,和对自家小姐的态度,她才如此,说真的,金锁挺满意的,姑爷对自家小姐好,性格又向来直来直去,让她这个脾气直,又有点泼辣的人很欣赏,渐渐觉得,模样的俊美的姑爷也不错。

    海兰察身型一顿,没在说话,默默向客厅走去,心头无数念头转动,当初,明明是她自己说的,不想他身边有别的女人,可等令妃之事结束不久,她却又是通房丫头、又是纳妾的忙个不停,让他心中恼怒。

    性格原因,他可以把兵法放到敌军上,把敌军当猎物一样围捕,可对这个他一心娶来的妻子,却怎么猜都猜不透,进京以来,同僚们也偶尔聊起某些人物的后院家事,他当作增长见闻听一听,争风吃醋,谋财夺产也是有的。

    可紫薇不是那样的人,这一点他很了解,当她第一次跟自己面色正经的说起安排通房丫头时的表情,海兰察如今还记的,从容安定,不妒不恨的眼神,对他的愤怒、拒绝,就像族人老人看不懂事的孩子,当时气急的他摔门出了卧房小客厅在书房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朝没等她送就走了,那是他们夫妻第一次闹别扭,没有争吵、没有哭闹,等他下朝回来,他的妻子一如即往的迎他、伺候他,神色之平静,就像家乡冰湖中心的浮冰,一成不变,说真的,他有时真受不了这样的妻子。

    他喜欢紫薇,在奉命保护她不久,就喜欢上了她,看她没日静静呆在院子内,做着针线活计,有时用让人心疼的目光轻轻擦拭着古筝,却不曾弹奏一曲,幽静的侧影每每让他看的入神,那时他不敢去想这种喜欢之情,那是皇帝的女儿啊!他总这么告诉自己。

    可在跟宫中老侍卫学习时,他不自觉的认真许多,还记的每次进宫,她就像去参军打仗般,配上层层铠甲,他那时好想告诉紫薇,不要害怕,不要担心,有他在呢!可是,海兰察自己明白,只是个小小侍卫,拥有一点功劳的他,在当时根本没有那个资格,也没那个能力。

    后来,发生很多事,五台山、巫山、冀州......他所行之处,所驻所在,每当静心凝神,她孤寂、清冷,凄楚目光的侧影总浮现在眼前,他早就明白自己是放不下了,所以才会面对她的泪光,没有反抗的力气。

    当他知道赐婚旨意后,又是何等欢喜,紫薇大概不了解,他向来不会查言观色,也不了解紫薇的心思,不明白紫薇她想什么,为何一直抗拒他,一直把他推给别人,她知不知道?自己对她用了多少心。

    每日为了能同她多待一会儿,他不顾男人尊严,甘落下风跟她学汉学,每日为了跟她多接触,他总是把吃饭速度放慢,为了多陪伴她,他对同僚们的邀约玩乐给予拒绝,为了不让她露出孤寂神色,他拒绝了皇上的安排,不去丰台大营练兵长控兵权......即使这样,自己在她心中也不曾重上一分。

    别人家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安排,他拒绝一次、两次...她下次还会如此,海兰察在大婚后不久就发现了,紫薇虽然敬重他,却不曾将他以夫君的角度放在心上,甚至一举一动,总隐约透漏出比他年长,近乎长者的气息,她把自己当什么?

    多残忍的事实,而他却在大婚后才发现,尽管如此、尽管如此,他仍放不开、舍不下,偶尔也想过,既然她这么残忍,总做伤他的事情,那他也要让她尝尝痛的滋味,那天他故意浑身酒气,很晚才回来,对她冷着脸,回房倒头就装睡,让她看看,自己也可以做到不理睬她。

    他的妻子仍然不怒不气的服侍他,为他宽衣解带,唤他喝醒酒汤,却在他装睡后,默默立在窗前,仰望夜空,目光冷寂,遥望某处他不知道的所在,好象要乘风归去般,那一刻他后悔了,后悔做这么幼稚的举动。

    就算她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就算她不了解自己的心意,他也曾说过要用时间证明啊!可是...海兰察心念转动,金锁的话、紫薇的反应,一年多了,他们的关系还是没有一点改进,一想到此,他就不由气愤的狠跺一脚,将地下路上的青石板踩出几条裂缝,将金锁吓一跳。

    海兰察看着脚下青石路,目光却不禁一柔,回身望了眼书房,又转身接着走,没有人知道他为何把书房设在那里,没有人了解他的心思,紫薇、紫薇她不知道,自己每次要她去书房教他汉学,然后同她一起走回主院,就是为了同走这条青石小路的时光。

    每天、每晚,结束学习后,丫鬟、小厮在前面打着灯笼带路,而她就依在自己身边,陪自己默默前行,返回主院,她的发丝、她的体香、她的衣袖裙摆都在自己身边浮动,而他在黑暗中,也可以毫不掩饰的看着她,一直、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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