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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浓情蜜意

    查账半途,便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经冬雪通报,来人乃丞相大人凤子祯。正在书房查账的苏子叶和盛春悦皆是一愣。

    “冬雪,先去招呼着丞相大人,我和姑爷很快就到。”苏子叶说完看了眼盛春悦,之间他愣了下下便又翻起了账簿,似是没有听见冬雪的说话。

    “奴婢这就去。”冬雪退下。苏子叶道:“大叔将账簿搬运至此,想必已准允我不用进宫,这丞相是和我一同办理此事儿的。今后可能时常来这儿,回头我跟公公婆婆说一声,以免二老多疑。”

    盛春悦只是点头,抬眸看苏子叶,低沉说:“这个书房,不允许其他人入内,其他地方自便。”

    “哦,好。”之前他的书房也不准她进,若不是发现他是“傻子”,她还真一直不会有机会入内。“倒是你,怕不怕被凤子祯识破呢?”

    盛春悦侧目些许鄙视苏子叶,满是磁性的声音略带戏谑:“你觉得天恩信任的人,怎可不知我装傻?”

    “那……”

    “他们为何不点破?”盛春悦起身整了整衣裳,淳厚的声音出口道:“因为,他们要找一个十分合理的,众人能够接受的理由来杀了我。”

    苏子叶心中不解,若天恩要杀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为什么就是不早早杀了盛春悦?莫非,盛春悦手中有什么王牌,令天恩难以下手?

    “走吧,莫要让客人等久了。”盛春悦轻咳了一声,走至房门口,欲开门之时,又肃穆而言:“待我死之时,天恩也许会告诉你。”拉开门,门外的光亮立马投射入房,刺痛了他的眼,刺穿了他的心。

    待他死之时?他——死?!

    苏子叶心头一跳,猛然开口:“我不会让你死的。”跨出门槛的盛春悦脚步顿了下,嘴角扬了起来,他的命她救不起,只有他自己才给自己创造活路。

    “娘子,娘子,快些跟上,莫要让客人等久了。”孩子气般轻快无杂质的声音又传了来,清晰的刺入苏子叶的耳中。看着在门口朝她招手的盛春悦,苏子叶眼眸也刺痛了,好端端的一个人,到底是为何而如此装傻。好端端的天恩跟他过不去做何?

    苏子叶临出门吩咐站在门外等候传唤的夏柳道:“整理出个厢房,将账簿送往厢房,笔墨纸砚准备好,待会儿丞相大人要同我一起看账簿。”

    “奴婢省得。”夏柳福下身,遵命之。

    苏子叶快步跟上盛春悦,挽起他的手道:“相公,一会儿见了丞相大人一定要行礼哦,莫要忘记呢。”

    “听娘子话。”盛春悦爽快带着急切的回答。

    房内房外的盛春悦天差地别,无人能及。

    堂厅中,偏座老虎椅上端坐一人,此人一袭绸缎白锦衣,浅青色竹纹绣图,在纱衣下若隐若现布满其衣摆,滚边袖口的银丝绣字极为惹眼。他优雅的端着茶杯,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杯盖撩拨着杯中浅黄色玉液,听闻脚步声,不紧不慢抿了一口,这才放下茶杯,抬起头来。

    盛春悦一身罗衣,发髻以竹簪束起,虽是家常穿着,看起来干练十分,并不显得唐突。

    苏子叶一身碧霞罗,白烟纱裙正好至脚跟,并不拖地;简单的绾起发髻,只别了一枚翠色凤凰南飞发簪,简约不失高雅。

    就这么猛然一眼,凤子祯顿觉他们很般配。

    “盛春悦见过丞相大人。”盛春悦经苏子叶“指示”,上前行礼,苏子叶也随之福身:“民妇见过丞相大人。”

    “二位不必多礼。本相虽位高,来贵府却为客,本相不跟你们客气,你们也免了这繁琐之礼。”凤子祯儒雅一笑。

    苏子叶愣了一下,这凤子祯换了衣服人都有些不一样了,昨日说他是邪魅仙儿,今儿可以说是不染尘土之雅仙儿。总之,很仙儿!

    “娘子起身,丞相说不作礼。”盛春悦手快于起身的凤子祯,扶起半蹲着的苏子叶。

    凤子祯本该尴尬的伸着手,然动作却顺畅自然的收了回去,似方才要扶她的人不是他,那是个错觉。

    苏子叶并不是没有发现凤子祯这一举,方才还心惊来着,好在盛春悦手疾,将她扶起,“相公,去请丞相大人上座。”

    盛春悦傻傻一笑,点头。面带傻笑朝凤子祯而去:“丞相大人,娘子说您是贵人,须得上座。来春悦给你擦擦椅子。”说着绕过凤子祯托起自己的袖子擦起上座椅面。

    凤子祯凤眼闪过惊讶,继而变成一种讥讽:“真是有劳了。”

    “不劳不劳,娘子说为贵人做事儿是我们的福分。”低着头擦椅子的盛春悦口气轻快,笑容直达眼底。

    苏子叶看着心里是一酸,这些本不该他做的事儿,他那双手是执笔打算盘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天恩,天恩到底……

    “苏小姐,今早送来的账可看了多少?”凤子祯见苏子叶发愣,凤眸一凛,似从她眼眸中看出什么,不禁嗤笑道。

    苏子叶的思绪被凤子祯打断,回过神笑道:“您觉得一个贮书箱的账簿,一个早上我能看几本呢?”

    凤子祯浅笑:“不是还有令夫同你一起。”

    一句陈述语,不是疑问。

    苏子叶甚是讨厌这句话。不经盛春悦方才的提醒,苏子叶还真不知凤子祯已经确定盛春悦是装的了。“我夫头脑有些不清醒,丞相大人您也看见了。他能做的也只有帮我拿拿账簿。”苏子叶说着指向还在擦椅子的盛春悦。

    凤子祯只是戏谑的勾起一抹寒颤人的笑容,道:“令夫头脑果然有些不清醒。”这样一个本高高在上的男子,竟屈尊做着下人做的事儿,他能够忍,能够装,且如此之投入,凤子祯不得不佩服。

    苏子叶眸子暗了暗,看向认真擦拭椅面的盛春悦,开口:“相公,可以了,请大人坐下吧。”

    盛春悦拍了拍手,立马请凤子祯过去坐,之后又站到苏子叶身边来,听话的等着苏子叶的命令。

    看着他们这一前一后站着,凤子祯那种感觉又出来了,他真的觉得他们很配,比苏子叶和天恩在一起都配。

    “你们也坐吧。”

    苏子叶拉着盛春悦,让他坐自己的上手,拍了拍他的手算是安抚的样子,之后挥手命下人再送茶来。

    新茶上后,苏子叶道:“丞相大人,我们盛府的茶与宫中赏赐的贡茶不能相比,暂且委屈您了。”

    凤子祯濯濯眼眸划过一丝笑意道:“你这茶,我且从未尝试过,不知是何处产之,名为甚?”

    “您不觉这茶叶瞅着很熟悉吗?”苏子叶回道。

    这时候盛春悦急忙开口,似是邀功:“丞相大人,娘子说这是‘菊花茶’,有散风清热、清肝明目和解毒消炎之功效,可称之为‘神茶’,随便人家都有的。”

    凤子祯眼锋划过盛春悦,再一凛,顿而浅笑:“本相真不知这菊花还能佐茶之用。”“随便人家”,他凤子祯是随便之人吗!

    “不是佐茶,它就是一种茶。”盛春悦认真模样,郑重纠正。

    苏子叶瞅见凤子祯一抹不悦之色,立马握住盛春悦的手,说话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堂厅内的人皆能闻之:“相公,跟你说了几次,没让你说话你不准开口的。”

    盛春悦嘟了下嘴,点头又摇头。

    苏子叶尴尬的朝凤子祯一笑道:“外子见着客人过于兴奋,让大人见笑了。”凤子祯不屑的摇摇头,若苏子叶得知盛春悦并非真傻,得知被人欺骗她会怎样?那种感觉,她该是第一次尝试吧……有些期待她恍然大悟抑或伤心绝望的样子。

    “相公,你去书房看‘三字经’好不好?一会儿我和丞相大人谈完正事儿就去听你念书。”

    盛春悦摇头。苏子叶瞅了眼凤子祯,呵呵一笑:“丞相大人稍等,待我安排了相公便……”

    “不必,令夫想留下听,本相并不介意。”

    “这……这样,好吧。”怎奈盛春悦是装的,她也无可奈何,他留下一定有什么目的。

    凤子祯便开始与苏子叶谈论关于财政库银之事儿,盛春悦一边安静的听着。他们之间的内容,盛春悦完全不在乎,他只在乎的是凤子祯的那双摄人凤眸,为什么总是直勾勾不加掩饰的看着苏子叶!

    ……

    “……这样一来,我们就从今年流出去的赈灾银子查起,这钱数额巨大,我想总有破绽的。”苏子叶认真的和凤子祯讨论关于账簿,关于库银,怎还有心去提防凤子祯赤•裸•裸的眸•淫呢。

    “每次上限赈灾额数不超过十万两,真如你所说每月都有支付这灾银出去,也不能够造成财政亏空,这个提议有些漏洞。”凤子祯直视苏子叶,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敲击着桌面。

    “丞相大人,一个县城每月领走十万两,两个城,三个城呢……”想来这银子流走是在近期,并非苏子叶成婚的这一月中。苏子叶没有发现钱在账不在库,是她工作上的严重失误。

    凤子祯点头,“说的有理。这便去看看账簿吧,我想你该将重要的账簿预留出来,以便清查。”

    苏子叶点头,这点盛春悦已经和她说过。

    待他们商议差不多简略查过账后,苏子叶和盛春悦留凤子祯同盛府二老用完晚膳,方准他离去。

    夜深人静的时候,苏子叶的两个丫鬟和利广都被打发去睡觉了,而苏子叶捏着账本一直在盘查,盛春悦在一边坐着等待着什么。

    苏子叶和凤子祯的发现,从账簿中查出,钱多数从赈灾这一方面出去,账簿后面每笔出去的钱都有一个简赅的摘要。而有几个县城的摘要竟几乎一模一样,

    “该死,户部拨款不管由头,只管拨钱,这可大大便宜了这几个县城的官员!”苏子叶看到简赅后面的署名,怒不可制。他们经逮着这样一个漏洞不断往外挖钱,真是胆大包天!

    “祖制有规,凡灾区银两未超过十万两,可不必经由皇帝之手。此规正是让贪欲大肆兴起的源头。”盛春悦看到苏子叶的柔荑猛的拍像桌子,又见她立马揉捏疼痛的手,他便有一丝心疼。她可真是不将手当自己的,这般狠虐。

    苏子叶边揉着自己的手,边起身:“说的是,回头要跟大叔提一提,不然这钱全没了。”

    “看完了吗?”

    苏子叶摇头,“明日继续吧,今儿累了。”说着走至门口去拧了把棉巾敷了下被自己拍麻掉的手。

    红烛下她那张小脸一直没有展开,紧紧绷着,蹙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盛春悦不由自主的起身,至她身边,拿过她手中的棉巾,轻轻擦拭她的手道:“盛府已经有一个傻子了,难道你也要做个傻子?”

    苏子叶是彻底的惊住,盛春悦过来温柔的给她揉手……是温柔的,不是粗暴的!!!他的口气,虽是僵硬,但她隐约可以听出有一丝的怜惜之意。

    她有些不置信,这是盛春悦吗?

    “细作娘子,你傻子相公可不愿做一辈子傻子,所以你别陪着傻了。”盛春悦帮她擦拭差不多,便将棉巾整齐的挂好,不理会苏子叶的震惊,径自转身去退衣休息。

    苏子叶抽搐了下嘴角,是笑了,她心跳也加快了。盛春悦,盛春悦这是在关心她!

    她有些挪不动步子,有些不知所措……盛春悦,他这是怎么了?他们之间不是继续扮演一冷一热的夫妻,一直打算过男不理女、夫不亲妻的日子的吗?

    “对了,凤子祯很优秀。”盛春悦坐下退鞋之时,随意这般说。

    苏子叶凝神,总觉得这句话很熟悉,好像他什么时候说过……不过这会儿记不起来他什么时候说过了:“凤子祯优秀不优秀,与我何干?”镇定的随着这句话缓步走近盛春悦,蹲下帮他退鞋。他们之间,该如何相处,在昨日她可能完全明确,但他要对她有那么一丝的关心,就令她方寸大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如果我死了,你可以让天恩赐婚嫁给他。”盛春悦这般说来。他没有提单宗泽,是因为单宗泽没有能力保护苏子叶,一个皇商,不过为天恩赚钱的天下第一掌柜,没有实权不如凤子祯。

    苏子叶一愣,甩开盛春悦的鞋,起身给了他一脚:“呀嘿,你盛春悦够厉害啊,后事遗嘱都准备好了,还给我另找夫家,你可真是……”

    “原本你嫁给我就是个错误。”盛春悦沉着的打断了苏子叶的话。

    “错不错误由我来定!”苏子叶气大,她说过她不会让他死的,如果天恩真的不放过他,大不了她陪着他死。随了母亲的一句话,“ ‘嫁乞随乞,嫁叟随叟’,乞死叟去,妻随其亡,倘使大叔要杀你,而我绝不独活于世!”

    这个想法定型之时,苏子叶也为自己这个想法惊了。她竟然……竟然有这般决死跟定他的决心,她什么时候对他产生如此深的眷恋了,她怎么不知?

    盛春悦本吃惊于她踢他,而这会儿完全惊诧于她这句脱口而出的话。

    可,她是细作!

    盛春悦头脑清醒了下,压住心中的悸动,清冷了言语道:“睡吧。”

    两个字,将他本升温的心冻结住了。

    苏子叶顿时心怅然,那股子失落感令她心痛,“春悦……我是真心的,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真的……”她底气不足,有怕意的出口。

    盛春悦的心随着她出口的每一个字猛然跳动,抬眸看向她那期期艾艾的样子,心悸一动,伸手拉过苏子叶,一个旋转将她压在了身下,低沉口吻说:“别诱惑我,你会深陷其中!”

    苏子叶从惊恐中回过神,调整了焦距对上盛春悦的眸子,低声道:“从第一天,我便已经深陷其中……”语闭,双手犹豫的勾住了盛春悦的脖颈:“不可自拔了。”

    盛春悦低头双唇紧啄住苏子叶的,啃咬了起来。她的甜美,他从来没有认真品尝,因为作为一个傻子只能机械般的去做事……

    他,已经压抑很久了。

    亲吻她到气喘吁吁的时候,他抬起头,看着她嫣红的面颊和勾人的迷离眼神,沉闷的声音传出:“我不容你有背叛我的一日。”不待苏子叶回应,他再一次袭击苏子叶的唇,而此时一手移至她的高峰,缓慢轻柔,动作甚如掠夺。

    苏子叶强迫自己睁开眸子,看他闭着眸子,心越发雀跃了。听说,亲吻之时对方闭眸说明他心里有对方,所以才闭目享受另一方的存在。

    她也缓慢闭上眸子,感受他。

    衣服一寸寸的被剥开,心房一片片的被占据,灵魂一点点的在升华……

    他摄魂般的亲吻,触电般的爱•抚,都令她难以抑制内心•欲•爆•发的触动。

    今次,她不敢呻吟,不敢出声,她怕这一切似梦似幻,被声音敲破。

    他的亲吻转移至颈间,胸口……

    只听她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闷哼。盛春悦心中一抹心疼之意:“随心而行,莫抑。”

    苏子叶似是得到解放,双手紧紧抱住他,感受他,终是轻缓出声。

    帐帘不知何时落下,遮住了床帐内羞人的一幕……

    女子的娇吟,男子的低吼从帐帘内传出,似是为这个寂静的夜带来了一曲百合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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