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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伍肆回

    石晓锋气急败坏,抬腿踹了一脚沙发,“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倒尽跟我嬉皮笑脸!”

    “我句句出自真心,又怎么嬉皮笑脸不正经了?”孔先摇头,表情无辜至极。

    石晓锋一屁股坐到他对面,严厉中不乏恳切的说:“得,咱不扯淡了,撇开旁的不提,拜托你看在和寇子十多年感情的份上,放过她吧,你有你的岳悦,她有她的欧阳羯,从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干,世界和平。”

    “抱歉。”孔先眉目肃冷,“你这个‘拜托’我做不到。”

    石晓锋横眉,“靠,不过比别人多几个臭钱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妄想新欢旧爱一个不落,坐享齐人之福,人在做天在看,你等着遭报应吧!”

    孔先张嘴刚要说话,门口发出巨大的关门声,柯绒端着茶杯进来,“你嘴欠,你才要遭报应!”

    “爷们儿说话,你插什么嘴?!”气昏头的石晓锋直接迁怒到那个总不愿驯服于自己的女人身上。

    “扪心自问你是爷儿们么?学长由始至终拿你当哥儿们当兄弟,可你除了撒火泄愤做过什么?”柯绒实在忍无可忍,指着他的鼻子痛骂,“当年的事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学长为了不连累你,故意与你撕破脸,我以为凭你的智慧,多多少少看出其中的弯弯道道,谁知你瞎眼,蠢得一路撞墙终不悔!”

    “我没瞎!我当然知道他的用意,但是为了名利就可以触犯法律么?!”石晓锋再也憋不住吼出隐藏心底多年的话,那时兄弟决裂,继而被迫远走他乡也绝口不提“犯法”二字,他一直心生忌讳,不愿揭穿龌龊的真相!

    柯绒让他这一嗓子卡停住怒气,瞠目结舌不知该怎么办,石晓锋看着她,忽而苦涩的笑,“谁说我没把孔先当哥儿们当兄弟?正因为不忍见自己的患难兄弟从此变成提线木偶,受人摆布指使,而且还时时刻刻担着入狱的风险才坚决反对,公司没了就没了,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干嘛犯这种傻?”

    默默听他们争执的孔先终于开口:“晓锋,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可以重新再做选择,我一定会听你的话,可惜现在回不去了,做错就是做错,事实永远抹煞不掉,将来无论结果有多坏,我都接受,什么报应什么惩罚全由我来担,总之惟一一条,绝不辜负豆豆。”

    石晓锋微微一愣,转过头瞪他半晌,孔先不闪不避,坦荡荡任他审视,“她是我的女人,我一辈子的家人,你信或不信随你,只请你记住这点。”

    “学长……”柯绒眼眶湿润,“乐观些吧,咱们未必会走到这样不可转圜的地步。”

    “没有‘咱们’,是‘咱’。”孔先定定的盯着柯绒,“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参与。”

    石晓锋暗惊,突然有些后怕,“老孔!?”

    孔先没事儿人似的淡然浅笑,“我想你当老师的闲日子快结束了,其实未尝不妥,省得误人子弟。”

    “啥?”石晓锋怔怔然。

    孔先说:“我若有个万一,‘先锋’得靠你继续撑下去,千百号人指着这份工作养家糊口,怠慢不得的。”

    “麻烦你别用这种交代遗言的方式跟我说话!”石晓锋针扎似的跳起来,避开孔先不肯直视。

    孔先无所谓的耸耸肩,接道:“当初估计也料到迟早有今天,所以没动你的股份,让你韬光养晦当个富贵闲人,这几日没事儿少上这儿来,被狗仔盯上不好。”

    “……”石晓锋不知道说什么了,暴发户形象忽然“高大全”起来,抱歉,他应变无能。

    不一会儿,石晓锋和柯绒一起走出办公室,心中脑中依然浑浑噩噩,千头万绪乱糟糟的无法清明,他问柯绒:“孔先既然那么爱着寇子,做什么同意跟她离婚?”

    柯绒稍稍抬高头,按按眼窝,接着冷冷睇他,“你终于相信他爱她了?”

    “相爱的人都希望能够相守,否则何必结婚?”他们离婚那会儿石晓锋不在国内,不过完全想象得出情况有多凄凉,寇子向来是个与世无争的弱女子,却是爱恨均义无反顾的心性,害他归国后一次不敢去见她。

    柯绒瞄了一眼秘书室,人们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可想必都支楞着耳朵在听呢,她说:“请我吃午饭。”

    石晓锋挑眉,“请就请。”

    于是两人下楼,由柯绒带路找了一家附近的中餐厅,首先精心点了几道下饭开胃的菜品吩咐打包,然后才随便要了两份简餐,石晓锋哼哼鼻子,“你这助理真贴心。”

    “学长胃不好。”

    石晓锋闻言叹了叹,“这下可以说了吧?”

    柯绒转动手里的茶杯,长嘘了口气才说:“你应该猜得到,岳悦是李明光安插在学长身边的眼线,撇开最初的目的性和针对性,三年来朝夕相处,她难免日久生情,尽管学长只是敷衍虚应,但作为女人,寇子姐心里总是不舒服的,无休无止的争吵冷战,是个人都觉得累,所以她坚决求去,学长纵有千般不舍,实情又不能合盘托出,与其眼睁睁看着她痛苦挣扎,不如遂了她的愿。”

    他们离婚那日的情景,柯绒至今历历在目。孔先走出民政局,坐在车后座整整一个下午,一动不动好像僵化了的雕像,眼里虽没有泪心却在哭泣,车子上下塞满彻骨悲伤,迫人窒息。

    她看不下去,上去问他:“不愿分开,干嘛答应她呢?”

    他慢悠悠的反问:“现在的我除了顺着她,给她所有想要的,还能为她做什么呢?”

    她呆住,“可你不觉得这样太轻率么?到时候摆脱了李明光……”

    “到时候!”孔先霍然化去失魂落魄的颓丧,目光蓦然凌厉,一字字咬得极用劲儿道:“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挽回她!”

    听完柯绒的叙述,石晓锋沉默良久,怜悯并着惆怅,“所以,他失忆……”

    “事已至此,追究这个根本没了意义,学长目前铁了心要‘舍生取义’了。”

    “呵,好一个‘舍生取义’,别怪我刻薄,这一切终归是他自作自受。”

    柯绒咬牙,握筷子跺桌子,“你有没有点同情心,就算学长他千错万错,最后也没想要逃避责任,功过相抵,他也不过就是个深爱妻子的痴情汉。”

    三年前“先锋”尚处于成长阶段,一次投资不当致使资金链断裂,没有一家银行愿意冒险放贷,孔先不分昼夜到处筹钱受尽冷眼、闭门羹,自己兄弟甚至拿出了父母的棺材本来救急,可远水怎能救得了近火?

    就在孔先即将面临公司恶性倒闭之际,因为自己忙于工作而疏忽了照顾家庭,窦寇不慎流产……惨重的打击接二连三,逼得孔先几欲癫狂,比任何时候都渴望成功的他最终走上一条不归路——行贿李明光以获得某个市政项目开发权。

    “先锋地产”由他一手推上巅峰,同时也一手断送了自身幸福,兄弟反目、妻离子散。从法理上讲,他有罪,但从人情上讲,他情有可原。

    一顿午餐吃得索然无味,临别石晓锋说:“整件事最可怜是寇子,孔先以爱之名让她无辜受了多少苦?如果他真和李明光玉石俱焚了,又把寇子置于何地?”

    柯绒抽口冷息,“那就想方设法不让他们玉石俱焚!”

    “能有什么办法?法不容情。”

    “不急,不要急,总有法子可想的。”柯绒说完也难免心虚,现今孔先断不会向李明光服软,悲剧雏形已隐约浮显。

    石晓锋估摸着了解到她打什么主意,马上警告道:“别把脑筋动到寇子身上,别说我不许,恐怕老孔也会杀了你!”

    柯绒闭闭眼睛,“两全其美真的只是一个传说?”

    石晓锋没回答她,片刻似是自言自语:“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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