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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9 章 月奴遗笔

    仿若失了魂,几天来反复缠绵梦幻之中。

    一会儿看到如出水白莲般的男子对我轻轻笑着,无可挑剔的精致五官,吹弹可破的透明皮肤,极黑泛着深紫的水眸……

    我走过去,却又不复真实。

    伸手,那美得不染纤尘的男子便如镜花水月般,瞬间破碎。

    茫然四顾,却看到一双狭长的妖艳眼睛,他捧着我的脸,焦急唤着:“小溪?小溪……醒一醒……”

    “不!我不是小溪……我是谁?”

    我推开他,失心疯般地跑出去。

    身后有人跌跌撞撞地跟过来,遥遥呼唤:“小溪,回来!前方无路!”

    仿若没有听到般,我不顾一切向前奔去。

    一个身影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呆呆抬头,望着他没有表情的脸。

    他看着我,忽然单膝跪地,沉声道:“卑职秋,参见柳贵妃!”

    我拧眉看着他,这个人,又是谁?

    他见我迟迟不应声,徒自站起来,将一个轻盈的东西放于我的手中,悲切道:“此乃,皇……月奴之遗书,柳贵妃且看。”

    他不等我回答,便飞快道:“属下还有要事在身,恕先告退!”

    此人来也匆匆去更急,我捏着那薄薄的信笺,呆愣了半晌,竟渐渐平静下来。

    几片薄薄的纸张。

    带着墨迹的清香。

    心怦怦跳着,夹杂着痛意。

    簌簌打开信笺,萦绕鼻端的是一种熟悉的气息,仿佛曾经与他颈项相交、呼吸相绕,熟悉到令人心悸。

    那是一种淡淡的中药味道。

    像是一种命运,既苦又涩。

    细看,字迹俊逸清晰。

    没有署名,没有结尾。

    仿若心之随笔,却又字斟句酌,耗尽心血。

    闭上眼,仿佛能想象到所书之人,拿着毛笔的手,纤长细腻,指尖若瓷器般透白。

    与之十指相扣时,便知那柔软的触感,还有那细细的温暖……

    “诏书无数,私信未几。

    竟不知从何提笔,思来想去,斟酌反复。

    如此。

    自懂事来,便知命不长矣。常年缠绵病榻,早已看透生死,本无所牵挂,时辰多寡,素不强求。

    一生所遇,皆是意料中事,生之循规,死将蹈距。

    因与卿相见,实乃意外。

    卿之鲜活,卿之本色,卿之纯粹。

    无一不如石投死水,激吾心之涟漪。

    本无所求,却突生贪念,奢望与卿厮守。

    是吾之过,求卿原谅。

    ……

    摄政王叔请命出征,放之不下唯卿一人。

    吾本应王叔之请,代为照顾,假意迎娶,待收复兵权,再无险阻,任卿选择去留。

    是吾背信弃义,有负王叔所托,竟辱卿清白,妄图卿归吾之所有。

    吾之大过,待吾魂归黄泉,亦无颜面见王叔。

    更不敢求卿原谅。

    ……

    与卿相处,点滴记心。

    自卿离开,午夜梦回,皆为卿之颦颦,吾心亦觉足矣。

    ……

    突闻卿坠崖之噩耗,实不敢信,连诛数人,丧心病狂。

    吾心明镜,实非他人之过,乃吾之错。

    却不愿信卿之灼灼年华,竟因吾之贪念,自此香消玉殒。

    悔不当初,痛心疾首。

    乃知吾对卿之过,复又叠加。

    自此夜不能寐,食之无法下咽,站之不稳,坐亦不安,华发遍生。

    常恍惚见卿对吾笑之妍妍,幻境不断,便知命不久矣。

    乃吾应得所报。

    与卿两不相见,死生相错,实乃吾之报应!

    天可怜见,竟知卿大难不死,吾死亦安心。

    吾今撒手西方去,唯愿卿之安康。

    最后,请允吾唤卿之名,臻儿。”

    结尾臻儿二字反复勾勒数次,墨迹浓重,渗透纸张……

    眼泪一颗颗滴下,我蓦地坐下。

    摸了摸腹部,不饿。

    呆呆望天。

    天气晴好,万里无云。

    明晃晃的太阳刺花了我的眼。

    既不饿,又没有下雨,怎么哭了呢?

    一直以来,我快乐地活着。

    却从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也许有一些人,一些被我彻底遗忘的人,因为我而备受煎熬。

    如果,这个臻儿,就是我。

    那么也许。

    也许,我忘记的人,我忘记的事,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无关紧要。

    也许,正是因为重要到无法承担,才会选择遗忘。

    山下有人在唱。

    三十三天觑了,离恨天最高。

    四百四病害了,相思病怎熬?

    心中一紧,我竟想起,有一个叫月奴的男子,一个美到无人可以配得上的男子。

    他,曾经出现在我的梦中。

    我亲眼目睹了他的死。

    而在梦中,他叫我。

    臻儿。

    臻儿,我望着那被反复描摹,黑成一团的两个字。

    视野,再次模糊。

    梦中,曾经的我,对他,很残忍。

    而信中,全是我的好,皆是他的错。

    他在,求我原谅。

    他说,愿我安康。

    我曾有机会看他最后一眼,却断然拒绝。

    我甚至,在最后还不忘提醒他的,一厢情愿。

    至死,我也未记起他。

    我们到底有过怎样的曾经?

    而现在,那变得无足轻重。

    我回头。

    阿蛮在不远处静静站着。

    风吹起他的衣衫,飘飘欲飞。

    我仰起脸,对他笑着招手。

    他见状收敛了下颚,背起手,迎着阳光朝我走来。

    腿伤未愈,他走得缓缓晃晃,却出人意料地风度翩翩。

    长发吊起一半,鬓角丝绦长长飘逸,随意细碎的刘海随着步伐轻轻摇摆,双目狭长深邃,鼻梁挺而直,唇色艳丽。

    好看得,像妖精。

    我站起来,迎着他走过去。

    张开双臂,轻轻扑过去。

    他晃了晃,手臂用力抱住我。

    满身,阳光的味道。

    不可否认,我心痛难当。

    不可否认,我悔恨万分。

    可我亦知,过去了已经成为过去。

    如覆水,再难收。

    既然昨日不可留,不如怜取眼前人。

    “阿蛮,”我抬头望着他,“也许,我并不是小溪。”

    他低下头,眯起的眼睛无半分惊讶,只是淡淡道:“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我闻言点头,看着他的眼睛,微笑道:“也许,你也不是阿蛮,对吗?”

    我知道他不简单,他的气质与那些凡夫俗子相差甚大,他的衣物用品普通百姓见所未见,他的身体发肤曾被人精心呵护,他对街边的小玩意儿一无所知……

    阿蛮,这个名字并不适合他。

    他蓦地嗤笑了一声,乌黑的发丝随风摇曳,衣襟簌簌轻响,他歪着红唇,重复道:“那,又如何?”

    我闭了眼,倚靠在他胸口,轻声道:“也许,过去很痛苦,也许不堪回首,到底应该选择遗忘,还是该努力想起?”

    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那便,顺其自然吧。总有一天,伤口会结痂,总有一天,痛苦会淡化,会有那么一天的,一切都变得无所谓。到时,再想起,再面对。”

    “好……”

    远远望去,碧蓝晴空下,无边衰草中,两个风中依偎的身影,一定很美。

    阿蛮答应我了,要带着我一起闯江湖。

    他艳得像妖精,却偏偏喜欢穿黑色。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为了配合他,我决定穿白色。

    这样,我们可以组合成“黑白双煞”。

    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很霸气,阿蛮却黑着脸坚决摇头。

    我问他那该取什么名字,他又说不出来。

    后来,这件事就这样无限搁置。

    阿蛮买了一匹黑马,他的趣味很恶俗,跟上次的一样肥硕,还叫它黑风。

    我摸摸阿贫的大耳朵,对它道:“放心放心,我的阿贫是无可替代的!”

    第一站,要去江湖中人人向往的武林圣地——赤霄,历代武林盟主所居之地。

    每年三月都会在那里举行武林大会,现在出发,一路走一路游玩,到达赤霄,大概就在明年三月左右。

    收拾了行囊,足足有五大包。

    两包衣服,三包肉干。

    阿蛮皱皱眉,果断将肉干扔掉。

    我一个虎扑跃过去,一手接住一个,最后一个包袱挂在脚上,单腿蹦着转向阿蛮,央道:“人家辛辛苦苦腌制好的啦!”

    他无奈摇头:“很重,又有味道。”

    我可怜兮兮地眨眼:“你就舍得扔掉你的黑风?!”

    阿蛮的脸黑了,坚决道:“扔掉!”

    唔!

    到了年根底,集市上热闹得很,阿蛮就像个进了城的乡下人,连个面人儿也要看半天。

    不一会儿,又被路边抻面的吸了视线,站在路边傻看。

    我赶紧拿出十文钱,叫捏面人儿的阿伯照着我跟阿蛮的样子捏了两个大头小人儿。

    面人儿捏好了,活灵活现。

    男孩扎了个马尾,挑着眼眉一脸臭屁的跩样。女孩顶着两颗丸子,弯着眼睛笑得贱兮兮。

    我抱着肩膀晃过去,伸脚踢踢阿蛮的屁股,他猛地转身,一见是我,俊脸通红,低声嗔道:“作甚?!”

    “踢你啊!如何?”我伸伸舌头,摇头摆脑,十足的痞子相,“不服气吗?”

    他哼了一声,无语翻了个白眼,便是要不理我。

    我见状忙跳到她眼前,挡住他的去路,嘻嘻笑道:“阿蛮阿蛮,你乖不乖啊?”

    他皱着眉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一脸苦笑:“我的大小姐,你今天是怎么了?”

    我只管笑,挑动眼眉道:“阿蛮若是乖,我便有礼物送他哦!”

    他闻言仰起脸,歪头望天,阳光使他眯起眼睛,那模样帅帅的,带着些许青春的不羁。

    我不断捣腾脚尖,不停催促道:“快说啊,快说你很乖!”

    他嘶了一声,依旧不看我,偏头看向一边,伸出指尖摸了摸眉峰,挡住侧脸,飞快哼声含糊道:“嗯,很乖。”

    话音刚落,耳根却是红了。

    “好吧,”我点点头,从背后拿出那对大头小人,嘻嘻笑道,“虽然说得不情不愿,不过,还是送你好啦!”

    我掬起面人儿,介绍道:“这个一脸欠揍模样的小子,就是小阿蛮啦!这个超级可爱的美女呢,就是小小溪,喜欢吗?”

    我抬脸望他,正对上他的眼,睫毛阴影浓重,遮住了他大半个瞳孔,阳光刺眼,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看得到他唇边漾起的轻盈弧线。

    他躬□子凑近了我,伸手摸了摸我头顶的丸子发髻,淡淡笑着说:“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表示后妈的帽子实在太重鸟~~~

    差点没被压死~~~呜呜呜……

    某人还说,偶指天发誓,以后会好好爱护他们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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