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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风起云涌 拉锯之战(三)

    缓缓偏头,只见一个英挺的人形在屏风那边卓然玉立着。

    夜乐风手执一只兔腿,绕过屏风,走了进来:“娘子……这烤兔冷了可就不好吃了……”银面下,那双黝黑的狐狸眸子熠熠闪着精光。

    戈狼瞬间反应,轻轻一揽,将妙柏整个人翻挪到床榻里侧,被褥一掀,正好盖住妙柏的身子,而他自己则依旧□地横在床榻的外侧。

    琥珀色的美眸中流光飞转,鼻息间都溢满了不屑,薄唇微启:“夜公子这么晚摸进我的房间不知所为何事?”

    妙柏趴在戈狼身后,心中微微诧异:小狼这前一刻与后一刻的变化还真是巨大,简直判若两人啊!

    晃了晃手中的烤兔腿,夜乐风妖魅淡笑:“夜某是闻到这烤兔的香气,特意前来向少主讨顿宵夜吃,没想到……”眼波微转,有意无意地瞟了瞟躲在戈狼身后偷眼望着自己的妙柏,戏谑道:“没想到,娘子与为夫如此心意相通,居然也在……”

    嘿嘿干笑两声,妙柏后槽牙咬得死紧。

    “少主……可否借几步说话?”夜乐风收敛笑容,周身泛起阵阵寒气。

    戈狼优雅地起身,大方地在夜乐风与妙柏面前将袍子慢条斯理地穿起,翩然回首,定定正视妙柏,轻声细语道:“冤家……等着我……”说完提步随着夜乐风出了房。

    妙柏傻笑的目送两人离去,笑容慢慢隐去,神色染上一层阴霾,眼帘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风袭来,带起衣袖不住地飘摆出一波又一波的弧度。

    “陋族少主好手段,连□这一招都用上了,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夜乐风面上挂笑,眼底却是寒冰一片。

    戈狼拢了拢衣襟,淡然道:“夜公子的话,我听不明白……”

    夜乐风一挑眉,森冷道:“少主还要装么?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若是你敢诱哄妙柏为你冒险,我就让你立刻消失……”

    戈狼不以为意道:“冒险?夜公子还真是很会臆想,我与妙柏只不过是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么?呵呵呵……看你们两人都演得那么卖力,我真不该出声制止,应该让这场好戏有个结尾的……”

    戈狼眉头一皱,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夜乐风轻笑讥讽:“少主,若是你认为‘圣姬’如此好唬弄,那你就太天真了……”

    戈狼面色变了变:“你说妙柏她……”

    “不信?我们打个赌如何?”夜乐风嘴角勾起一弯好看的弧度。

    戈狼犹豫片刻,脸色铁青,低声道:“赌什么?”

    白雾散去,内屋又恢复了清明。木桶中的水静静倒映出一个娇美无双,绝代风华的女子正优雅穿衣的举止神态。

    妙柏收拾妥当,双手最后整理着衣襟,眼波微转,淡淡道:“夜乐风,你什么时候转行做梁上君子了?”

    夜乐风信步走入,轻笑道:“娘子怎会有此一说?”

    妙柏抬眼看了看夜乐风身后,并无人跟随而入,淡淡道:“偷偷摸摸,悄声无息,不是梁上君子是什么?”

    夜乐风淡笑:“娘子……若为夫不是这么偷偷摸摸,悄声无息又怎能有机会看到娘子如此妖娆妩媚的动情模样呢?”

    “怎么?心里不舒坦了?”妙柏嘴角噙笑。

    夜乐风平静道:“有那么一点点……不得不说,今夜娘子的举动确实让为夫大吃一惊,原来没熟透的童子鸡娘子也看得上,而且……还真下得去口……”

    妙柏鼻息轻轻一哼:“小狼呢?”

    “杀了。”

    “杀了?”妙柏挑眼看着夜乐风。

    “嗯,杀了,敢让我带绿帽子的人自然要有赴死的觉悟……”

    “夜乐风……以后改改称呼吧,娘子娘子的叫,我真怕有一天自己会被叫糊涂,你我本不是同路人,何必非要纠缠不清呢……”

    “我们有婚约,这声娘子我叫得,你也受得……”

    “那不过是夜伯伯一时兴起罢了,既然你承认我打败了你,那婚约自然不作数,再说……我与小狼那般亲密,难道你真能忍受?”

    “他不过是个孩子,我夜乐风还没有迂腐到那一步,与一个孩子较劲儿……”

    妙柏蹙起了眉头:“就算还是孩子,终究还是男子,不是么?”

    夜乐风双眼如炬,凝视妙柏,冷然问道:“为何不惜毁了自己的名节,也一定要与我撇清关系?难道说做我离宫未来的宫主夫人如此令你难以接受?”

    妙柏无惧地冷冷对视夜乐风:“夜乐风,人生在世,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在所难免,可是……我却不喜欢做棋子,非常不喜欢……”

    夜乐风双目灼灼,薄唇紧紧抿起。

    妙柏一展眉心,徐徐道:“你们一个二个真当我傻的?我不过是一个被冠上‘圣姬’名分,却又还未坐实了这名分的无依女子,从杞洛让我出使离宫开始,我就已经走入了一个你们设计好的大圈套。杞洛让我去取的那柄金剑并非是‘碎心之矢’而我腰间这把才是……你们很多年前就已经盘算好了要一举铲除冷肖戎父子,我的出现也不过是刚好给了你们这样一个契机而已……”

    妙柏微微一顿,继续道:“人王之域中,侗教是表面上的第一大江湖势力,可实际上离宫才是江湖中真正的中流砥柱……你也多次向我明示过,离宫并非朝廷的附属,有的事情可以配合人王,有的事情也可以不听命于人王……可正因为如此,将来人王肃清各方势力后,必然要对离宫出手,所以当我手执真正的碎心之矢出现时,夜伯伯就突兀的让我做离宫的未来宫主夫人!试想,不过才第一次见面,就算再有眼缘,也不会那么草率的定下终身大事,而且是离宫未来主人的终身大事!除非,除非有一个不得不如此的理由……”

    夜乐风盯着妙柏的双眼微微眯起,眼中划过复杂的情绪。

    妙柏自嘲一笑,继续道:“再推下去,一切就不难猜想了,夜伯伯认为我是预言中的‘圣姬’,所以想以联姻的方式让我与离宫紧密地捆绑在一起,将来若是杞洛要对离宫动手,那么也一定要有所顾忌……可是,难道夜伯伯就没有考虑到,万一我是杞洛为了将来铲除离宫而布下的另外一颗棋子呢?!”

    “不会……人王就算再怎么下套也不敢拿‘碎心之矢’来做饵……”夜乐风淡淡道。

    “哦?原来夜伯伯是以这个来笃定杞洛的,呵呵……就怕高手对招,棋差一步。”

    “所以,你宁肯与戈狼合欢也要摆脱掉与我的婚约?”

    “小狼才十三岁,你也说了,他还没有熟透,我又怎么会真的让自己和他走到那一步?”

    夜乐风点了点头,轻叹:“我现在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了你……”

    “我提醒过你的……而且是两遍……”妙柏淡然瞅着夜乐风。

    夜乐风苦笑:“不错,你说过,不要看不起女子,尤其不要看不起叫做妙柏的女子……如今,我又记下了一点,那就是:你不喜欢做棋子,非常不喜欢……可是妙柏,以你的精明,不可能看不出来,戈狼他今夜对你的求欢也不过是做戏,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们两人是……爱到浓时,情不自禁吧?”

    “小狼……呵呵,我虽然不知道陋族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我可以猜出七八分,小狼是权势争夺中的牺牲品,我对他怜惜,对他心疼,而且当初是因为我的不察,才害他被半梦困住,幸好我及时找到他,没有让他出任何意外,否则我将内疚一辈子……”

    “你说你不喜欢做棋子,他利用你,你却可以接受?”夜乐风的语气不自觉的又寒了几分。

    “我说过,人生在世,难免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左右都要做棋子,为何我不选择做自己还算不讨厌的那一颗呢?”

    夜乐风冷冷眯着眼,眸光寒冷如雪:“你的意思是,你甘愿被他利用?”

    “小狼不过是缺少安全感,想我一直陪着他而已……这点利用,我还是愿意给的……”

    夜乐风冷笑:“缺少安全感?妙柏你是不是太天真了?枉我还认为你聪慧过人,观察入微,戈狼身为陋族少主,他是会为了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就委身于人的主?他下的,可是血本,没有高远的目标他能如此这般行事?”

    “你想说什么?”

    “夺权!戈狼不过是看中了你的这身功夫,你的名头,你对四族的影响,你身后的那个预言!只要妥当利用,要夺回陋族的一切,也不是不可能!”

    妙柏心中怒火翻滚:“那又如何?!夜乐风!你可曾体会过绝望的滋味?你可曾经历过一无所有?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评断别人?!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我将小狼当做弟弟一般看待,他若要我助他拿回属于他的东西,我尽力便是……”

    “哼!你把事情想得太过于简单了,你若是不与戈狼分开,你可知道会有多少人对你们出手?!而且你给予他的是怜悯!哦,不,应该说叫施舍!!戈狼不见得就会接受,他做戏,你也做戏,他利用暧昧想拴住你留在他身边,你却利用他来撇清与我的关系,这么脆弱的关系能维持多久,我拭目以待!”

    “夜乐风!!!你欺人太甚!”妙柏怒吼一声,心中怒火已经几近喷发。

    “我只不过是说事实罢了……”夜乐风咬牙回道,一转身,提步就走。

    妙柏怒瞪夜乐风,双拳紧握,胸口起伏,身子因为发怒而微微颤抖。

    “哦,对了……”夜乐风走了几步,突然驻足,头微微一偏道:“今夜刚刚收到的消息,帮你救出戈狼的那人放出假消息,误导了杞洛……以为你身困密林的杞洛已经动身,现在人王之域几股被杞洛打压的残余势力联合起来,派出了多队截杀高手……还真被你说对了,人生在世,免不了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这一次,你为了戈狼成了别人对付杞洛的棋子……”

    这话如惊雷,劈得妙柏呆愣原地。

    半晌,妙柏狠狠咬牙:“冷肖玛!!!”

    夜乐风飘然出了房间,抬眼一望,戈狼那纤弱的背影就在不远处,落寞中带着几分孤寂,慢慢地越走越远。

    夜乐风眸光淡淡,眼底一片宁静。

    “少主,我们为何要连夜离开?”士蛙手挥长鞭,马车疾速奔驰。

    只闻身后一板之隔的戈狼幽幽一叹:“因为我输了,彻底把我想要留住的人输掉了,因为我太简单,太天真,所以输了,输了……”

    “少主,为何不直接跟妙小姐说,让她助我们回黑月疆迟?”

    “士蛙,我想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助力,我还想要……”戈狼的话最后飘散在风中,只有士蛙与戈狼自己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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