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73 章
可是老天爷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他这个卑微的请求，竟然让他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刚要出门的宝玉。环儿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三个人中的一个。
宝玉本来跟北静王约好了今天去他那儿，谁知却见到环儿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整个人都像在飘一样，顿时惊得将原本的目的忘记了。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跑过去，拉着环儿问长问短，无外乎是关心他怎么了。
环儿歪着头看着那个会为他紧张着急的人，是那么的美好、纯洁啊！我就是这样输掉的。不管怎么样都觉得不甘心啊，一颗真真切切，不论什么都可以掏出来给对方的那颗心，竟是抵不过面前这个人，一个干净纯良的微笑，叫他这么甘心啊？那一瞬间，环儿一直维持的冷静突然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什么都不想干了，只想拉着面前这个人一起下地狱。
这样想着，环儿伸手摸上了北静王口中那张貌美如仙的脸，笑得极其无辜的道：“哥哥真好，我听到有人夸哥哥哦。在他的心里，天底下所有最好的言语都无法匹配的上我的哥哥。可是哥哥，你真得配得上这么高的评价吗？总是这样不停逃避着责任的哥哥，违背誓言将我弃置不管的哥哥，毫无顾忌地将错误往我身上推到哥哥，怎么看都是个坏人啊！”
宝玉见到环儿这个样子，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可是他还是固执地抱着环儿，问道：“到底是怎么了？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环儿痴痴地笑着，继续道：“不是吗？自从秦钟死了以后，你嘴上说着没事，然而事实上呢？哥哥啊！我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你要把一切最邪恶的罪过按到我身上？秦钟的死其实你也有责任把。他所做的一切，你都在一旁观看着，默默的看着，不劝阻，不反对。这一切是你默许着一切的发生。然后把罪过都推到我这个只是光明正大地将一切都揭露出来的人身上。默许着事情发生的哥哥才是在犯罪，是你害死他的！只不过是我揭露出来了，而他刚好在这时候死了，你就把过错推到我身上，伪装自己有多么纯洁善良，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以求心安！秦钟到底是为什么死的，你比我更清楚。他从水月庵回来时就已经病了，这是谁害得？是我吗？少恶心人了。我不过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用完就可以丢的废子，对吗？哥哥真是卑鄙啊！一直以来，把我当作替罪羔羊，自己却活得心安理得，还假兮兮地做出一副惩戒者的模样，利用我对哥哥的信任敬爱，这么多年来，让我独自一个人承受犯下原罪的痛苦，看着哥哥毫无廉耻的享受着众人的喜爱。说什么温柔善良又纯洁，哥哥你就是个魔鬼！不对，魔鬼都比你高尚一万倍！”环儿说到最后早已是泣不成声，双手拉着宝玉的身体，自己却无法支撑的滑坐到地上，只剩下嘶哑地干嚎。
宝玉听了环儿这一席话，如遭雷击，神魂皆荡，面色发青。他这辈子最阴暗的心思被环儿这么毫无预兆的直揭出来，不留余地，直戳心肺，疼得他身子都卷缩了起来，哭都哭不出来了。整个人的神都散了，身子却不受控制的自己行动，慢慢蹲□子，以保护者的姿态抱紧环儿，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怎么做，只是潜意识里那个哥哥的身份在操纵着他，在述说着面前这个哭得凄惨的孩子是他的弟弟贾环。
环儿在离自己院子不远处哭得昏天暗地，不多时便被闻听得声音出来看视的丫鬟们瞧见了。待她们走近一看，这两兄弟其实都晕过去了，大得只是闭着眼睛，看着还好，小得已经晕过去了，眼泪还在不停的流着。一时间众人皆慌了手脚，将两人都抬进了院子里，着人去何氏医馆请大夫。
宝玉至晚间便自己醒了，醒了也不说话，又不肯回内院，只是固执的在环儿床边守着他，看着他的睡颜发呆。
环儿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了才醒过来，一醒来，他便有些迷糊了，不知道自己在那儿，看着床顶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在他自己的床上。肚子突然咕咕地叫起来，想起来了，好像昨天从中午开始就没吃东西了。这样想着，环儿便想下床找点儿东西吃。刚想起身，冷不防看到床边一个脑袋靠着，吓了他一跳。仔细一看，不是哪个丫鬟，却是他哥哥宝玉。昨天的事就这样毫无停顿地冲进他的脑子，环儿一下子脸就红了，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好不尴尬。
就在这时候，宝玉也醒了过来，甩着自己发麻的胳膊，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笑着对环儿道：“醒了？”
环儿看着他的笑脸，有些木木地点点头，想起秦泌，突然觉得若是秦泌爱上的人是哥哥也不是无法理解的。可是能够理解，不代表他就不会心痛了。
环儿在床上发着呆，宝玉趁此机会将他引到外头，让丫鬟们给他们俩梳洗。待到坐到饭桌上，环儿手里陪着碗稀粥才回过神来。看着手里的粥，他也不说话，默默地喝着，听着宝玉叽里呱啦地品评着桌上地点心菜肴有多么好吃。
宝玉正说着，见环儿没反应，遂叹气道：“我今天也没办法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不过晚上我会回来的。昨天我答应了北静王要到他那里去却爽约了．．．．．．”
宝玉还未说完，便听到哐当一声，眼见着环儿将粥给撒了，宝玉心中一惊，自以为找到了源头，赶紧让丫鬟们将桌上收拾干净。处理清楚了，又给环儿盛了碗粥，耐着性子陪他用完早饭，便急匆匆地去了北静王府。
还没到晚间，晌午的时候宝玉就一脸怒气的回来了，他已经从北静王哪里证实了环儿会便成这样都是秦泌害的。不过也不知道北静王怀着什么心思，他把秦泌和环儿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宝玉，却唯独没告诉他，他和宝玉两人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以致宝玉现在一想到秦泌就怒火中烧，忍不住跑回来，想要拉着环儿去跟秦泌算帐。
环儿见宝玉气冲冲地跑回来，一回来便拉着他出去，也不说去哪里，环儿不想跟他走，可是又想到昨天把火气撒在他身上的事，又不由得顺着他，就这么被他死拖硬拽地拉上了马车。
到了目的地，环儿一看外头秦府的大门，立马变了脸色，神色期艾，死死拉住宝玉不让他出去。
宝玉此时气得浑身是火，正无处发泄，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愤怒过，脸都气得扭曲了，压低声音对环儿吼道：“给我放手，若是还当我是哥哥，就让我去讨回这口气。”不知怎么的，环儿看这他这样，心中突然一酸，便放开了手。宝玉趁着这个功夫跳下了马车。
他还未站定，便见北静王和秦泌从里头出来了，宝玉冷笑道：“你还有脸出来！若是我做了这等散尽天良的事，哪里还有脸面出来见人，早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也省得良心不安！”秦泌和北静王见了他，心中都有些发赦，便没开口。倒是他们身边的小厮不贫，想要骂回去，被北静王阻止了。
秦泌看着宝玉半响，轻声道：“你回去吧！”
环儿听到这种温柔的语调，觉得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不能再听秦泌对宝玉说话。这样好像在一遍遍证实着他对宝玉的爱慕一样。除了让自己心痛异常，让自己不停哭泣，其他的什么效果也没有。
这样想着，环儿掀开帘子便冲了出去，将宝玉拉开，挡在他身前，和秦泌冷冷对视着。宝玉在后头推搡着，抱着环儿的腰，想要把他拉开。环儿不耐烦地转过身想让他闭嘴，可是却看到宝玉下死眼的盯着秦泌，那眼色中渗透出的愤恨几分能把人燃烧殆尽。
环儿突然就笑了，对着秦泌嘲讽的，肆无忌惮地疯狂大笑，笑得他眼泪都出来了。能不笑吗？这实在是太可笑了，他对着秦泌掏心掏肺，秦泌对着宝玉温柔用心，到头来，他是满盘皆输，可是秦泌也输得凄惨。秦泌的最爱啊！居然对着秦泌露出这种恨不得能够将他抽筋拔骨的眼神，对他吐露世间最恶毒的话都在所不惜。这一切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他毫不在乎、弃置无畏地那个人。这是怎样的一场笑话啊！让自己这个身处其中的人笑得心都在发颤，好像随时要再碎裂一次一般。秦泌看懂了他笑里的意味，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冷如冰川。
环儿见了更是笑弯了腰，宝玉在后头又心疼又气愤，抱着他只跳脚。终于环儿停下了那让人毛骨悚然地笑声，看都不看那边站着的两人一眼，拉着宝玉就要回去。北静王眼看着环儿掀帘子要走，急忙出声道：“那个赌约是我起得头，要怪你也只能怪我，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往后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事，一定会办你达成愿望！”
环儿听了，头也没抬，拉了宝玉上马车，冷冷地道：“咱们这种升斗小民受不起，王爷还是收回成命吧！”说着，让马车掉头，马不停蹄的走了。
留下剩下的两个人看着离去的马车，脸色阴晴不定。
兄弟俩一路沉默着回去了，环儿的脸向着窗外，除了默默地流泪，他什么都做不了。平时第一次，他如此的渴望权势，王爷最后那如同施舍的承诺，深深地侮辱了他。此时此刻，他什么都没，没有他们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所拥有的一切。环儿不禁想到，今日，若是他手握这个国家的权柄，他们是否还敢如此欺辱于他？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可是所有的一切自是他自己的妄想，梦醒了，他还是贾府里的那个被压制着的庶子，不会瞬间就便成这个国家的主宰。一切都是做梦罢
了！只是能够更加让他痛恨一切的梦。
宝玉见了他这个样子，突然觉得无比心酸，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感同身受地感受到环儿的憋屈痛哭。他想替他喊叫，替他发泄，可是事到如今，他除了借他一个肩膀容他默默哭泣什么都做不到。他想安慰他，如同小时候他安慰自己，说着“我哥哥不比别人差！”一般大喊着“我弟弟是最厉害的！”。这句话明明是事实，可是他却明白此时说出来会显得多么苍白无力。环儿至今会活得如此窝囊，有一大部分功劳都是他亲生母亲的，他无法开口，无法给予假惺惺的安慰。除了抱着他，给他一点儿温暖，他什么都做不到。他就是这么个软弱无力的人，被环儿看透的软弱无力，不思进取。连他自己都绝望的软弱无力，在此时却异常的让他愤怒。
宝玉本来跟北静王约好了今天去他那儿，谁知却见到环儿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整个人都像在飘一样，顿时惊得将原本的目的忘记了。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跑过去，拉着环儿问长问短，无外乎是关心他怎么了。
环儿歪着头看着那个会为他紧张着急的人，是那么的美好、纯洁啊！我就是这样输掉的。不管怎么样都觉得不甘心啊，一颗真真切切，不论什么都可以掏出来给对方的那颗心，竟是抵不过面前这个人，一个干净纯良的微笑，叫他这么甘心啊？那一瞬间，环儿一直维持的冷静突然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什么都不想干了，只想拉着面前这个人一起下地狱。
这样想着，环儿伸手摸上了北静王口中那张貌美如仙的脸，笑得极其无辜的道：“哥哥真好，我听到有人夸哥哥哦。在他的心里，天底下所有最好的言语都无法匹配的上我的哥哥。可是哥哥，你真得配得上这么高的评价吗？总是这样不停逃避着责任的哥哥，违背誓言将我弃置不管的哥哥，毫无顾忌地将错误往我身上推到哥哥，怎么看都是个坏人啊！”
宝玉见到环儿这个样子，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可是他还是固执地抱着环儿，问道：“到底是怎么了？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环儿痴痴地笑着，继续道：“不是吗？自从秦钟死了以后，你嘴上说着没事，然而事实上呢？哥哥啊！我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你要把一切最邪恶的罪过按到我身上？秦钟的死其实你也有责任把。他所做的一切，你都在一旁观看着，默默的看着，不劝阻，不反对。这一切是你默许着一切的发生。然后把罪过都推到我这个只是光明正大地将一切都揭露出来的人身上。默许着事情发生的哥哥才是在犯罪，是你害死他的！只不过是我揭露出来了，而他刚好在这时候死了，你就把过错推到我身上，伪装自己有多么纯洁善良，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以求心安！秦钟到底是为什么死的，你比我更清楚。他从水月庵回来时就已经病了，这是谁害得？是我吗？少恶心人了。我不过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用完就可以丢的废子，对吗？哥哥真是卑鄙啊！一直以来，把我当作替罪羔羊，自己却活得心安理得，还假兮兮地做出一副惩戒者的模样，利用我对哥哥的信任敬爱，这么多年来，让我独自一个人承受犯下原罪的痛苦，看着哥哥毫无廉耻的享受着众人的喜爱。说什么温柔善良又纯洁，哥哥你就是个魔鬼！不对，魔鬼都比你高尚一万倍！”环儿说到最后早已是泣不成声，双手拉着宝玉的身体，自己却无法支撑的滑坐到地上，只剩下嘶哑地干嚎。
宝玉听了环儿这一席话，如遭雷击，神魂皆荡，面色发青。他这辈子最阴暗的心思被环儿这么毫无预兆的直揭出来，不留余地，直戳心肺，疼得他身子都卷缩了起来，哭都哭不出来了。整个人的神都散了，身子却不受控制的自己行动，慢慢蹲□子，以保护者的姿态抱紧环儿，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怎么做，只是潜意识里那个哥哥的身份在操纵着他，在述说着面前这个哭得凄惨的孩子是他的弟弟贾环。
环儿在离自己院子不远处哭得昏天暗地，不多时便被闻听得声音出来看视的丫鬟们瞧见了。待她们走近一看，这两兄弟其实都晕过去了，大得只是闭着眼睛，看着还好，小得已经晕过去了，眼泪还在不停的流着。一时间众人皆慌了手脚，将两人都抬进了院子里，着人去何氏医馆请大夫。
宝玉至晚间便自己醒了，醒了也不说话，又不肯回内院，只是固执的在环儿床边守着他，看着他的睡颜发呆。
环儿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了才醒过来，一醒来，他便有些迷糊了，不知道自己在那儿，看着床顶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在他自己的床上。肚子突然咕咕地叫起来，想起来了，好像昨天从中午开始就没吃东西了。这样想着，环儿便想下床找点儿东西吃。刚想起身，冷不防看到床边一个脑袋靠着，吓了他一跳。仔细一看，不是哪个丫鬟，却是他哥哥宝玉。昨天的事就这样毫无停顿地冲进他的脑子，环儿一下子脸就红了，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好不尴尬。
就在这时候，宝玉也醒了过来，甩着自己发麻的胳膊，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笑着对环儿道：“醒了？”
环儿看着他的笑脸，有些木木地点点头，想起秦泌，突然觉得若是秦泌爱上的人是哥哥也不是无法理解的。可是能够理解，不代表他就不会心痛了。
环儿在床上发着呆，宝玉趁此机会将他引到外头，让丫鬟们给他们俩梳洗。待到坐到饭桌上，环儿手里陪着碗稀粥才回过神来。看着手里的粥，他也不说话，默默地喝着，听着宝玉叽里呱啦地品评着桌上地点心菜肴有多么好吃。
宝玉正说着，见环儿没反应，遂叹气道：“我今天也没办法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不过晚上我会回来的。昨天我答应了北静王要到他那里去却爽约了．．．．．．”
宝玉还未说完，便听到哐当一声，眼见着环儿将粥给撒了，宝玉心中一惊，自以为找到了源头，赶紧让丫鬟们将桌上收拾干净。处理清楚了，又给环儿盛了碗粥，耐着性子陪他用完早饭，便急匆匆地去了北静王府。
还没到晚间，晌午的时候宝玉就一脸怒气的回来了，他已经从北静王哪里证实了环儿会便成这样都是秦泌害的。不过也不知道北静王怀着什么心思，他把秦泌和环儿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宝玉，却唯独没告诉他，他和宝玉两人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以致宝玉现在一想到秦泌就怒火中烧，忍不住跑回来，想要拉着环儿去跟秦泌算帐。
环儿见宝玉气冲冲地跑回来，一回来便拉着他出去，也不说去哪里，环儿不想跟他走，可是又想到昨天把火气撒在他身上的事，又不由得顺着他，就这么被他死拖硬拽地拉上了马车。
到了目的地，环儿一看外头秦府的大门，立马变了脸色，神色期艾，死死拉住宝玉不让他出去。
宝玉此时气得浑身是火，正无处发泄，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愤怒过，脸都气得扭曲了，压低声音对环儿吼道：“给我放手，若是还当我是哥哥，就让我去讨回这口气。”不知怎么的，环儿看这他这样，心中突然一酸，便放开了手。宝玉趁着这个功夫跳下了马车。
他还未站定，便见北静王和秦泌从里头出来了，宝玉冷笑道：“你还有脸出来！若是我做了这等散尽天良的事，哪里还有脸面出来见人，早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也省得良心不安！”秦泌和北静王见了他，心中都有些发赦，便没开口。倒是他们身边的小厮不贫，想要骂回去，被北静王阻止了。
秦泌看着宝玉半响，轻声道：“你回去吧！”
环儿听到这种温柔的语调，觉得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不能再听秦泌对宝玉说话。这样好像在一遍遍证实着他对宝玉的爱慕一样。除了让自己心痛异常，让自己不停哭泣，其他的什么效果也没有。
这样想着，环儿掀开帘子便冲了出去，将宝玉拉开，挡在他身前，和秦泌冷冷对视着。宝玉在后头推搡着，抱着环儿的腰，想要把他拉开。环儿不耐烦地转过身想让他闭嘴，可是却看到宝玉下死眼的盯着秦泌，那眼色中渗透出的愤恨几分能把人燃烧殆尽。
环儿突然就笑了，对着秦泌嘲讽的，肆无忌惮地疯狂大笑，笑得他眼泪都出来了。能不笑吗？这实在是太可笑了，他对着秦泌掏心掏肺，秦泌对着宝玉温柔用心，到头来，他是满盘皆输，可是秦泌也输得凄惨。秦泌的最爱啊！居然对着秦泌露出这种恨不得能够将他抽筋拔骨的眼神，对他吐露世间最恶毒的话都在所不惜。这一切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他毫不在乎、弃置无畏地那个人。这是怎样的一场笑话啊！让自己这个身处其中的人笑得心都在发颤，好像随时要再碎裂一次一般。秦泌看懂了他笑里的意味，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冷如冰川。
环儿见了更是笑弯了腰，宝玉在后头又心疼又气愤，抱着他只跳脚。终于环儿停下了那让人毛骨悚然地笑声，看都不看那边站着的两人一眼，拉着宝玉就要回去。北静王眼看着环儿掀帘子要走，急忙出声道：“那个赌约是我起得头，要怪你也只能怪我，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往后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事，一定会办你达成愿望！”
环儿听了，头也没抬，拉了宝玉上马车，冷冷地道：“咱们这种升斗小民受不起，王爷还是收回成命吧！”说着，让马车掉头，马不停蹄的走了。
留下剩下的两个人看着离去的马车，脸色阴晴不定。
兄弟俩一路沉默着回去了，环儿的脸向着窗外，除了默默地流泪，他什么都做不了。平时第一次，他如此的渴望权势，王爷最后那如同施舍的承诺，深深地侮辱了他。此时此刻，他什么都没，没有他们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所拥有的一切。环儿不禁想到，今日，若是他手握这个国家的权柄，他们是否还敢如此欺辱于他？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可是所有的一切自是他自己的妄想，梦醒了，他还是贾府里的那个被压制着的庶子，不会瞬间就便成这个国家的主宰。一切都是做梦罢
了！只是能够更加让他痛恨一切的梦。
宝玉见了他这个样子，突然觉得无比心酸，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感同身受地感受到环儿的憋屈痛哭。他想替他喊叫，替他发泄，可是事到如今，他除了借他一个肩膀容他默默哭泣什么都做不到。他想安慰他，如同小时候他安慰自己，说着“我哥哥不比别人差！”一般大喊着“我弟弟是最厉害的！”。这句话明明是事实，可是他却明白此时说出来会显得多么苍白无力。环儿至今会活得如此窝囊，有一大部分功劳都是他亲生母亲的，他无法开口，无法给予假惺惺的安慰。除了抱着他，给他一点儿温暖，他什么都做不到。他就是这么个软弱无力的人，被环儿看透的软弱无力，不思进取。连他自己都绝望的软弱无力，在此时却异常的让他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