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女频小说 > 大梦红楼之环于九重

正文 第 67 章

    次日天一亮,薛蟠就收拾好东西在外头等着环儿了。环儿也没让他多等,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出去和他汇合,二人带着小厮打马出城去了。环儿前脚刚走,后脚王夫人就打发老嬷嬷来,吩咐他早上过贾赦那边去,他二姐姐已有人家求准了,早上人家准姑爷要过来下小定,让他们几个小舅子都过去见上一见。谁曾想老嬷嬷人来了却发现环哥儿却跟姨太太家的薛大爷出去了,便也只得回去复命。

    原来贾赦已将迎春许与孙家了。这孙家乃是大同府人氏,祖上系军官出身,乃当日宁荣府中之门生,算来亦系至交。如今孙家只有一人在京,现袭指挥之职。此人名唤孙绍祖,生得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弓马娴熟,应酬权变,年纪未满三十,且又家资饶富,现在兵部候缺题升。因未曾娶妻,贾赦见是世交子侄,且人品家当都相称合,遂择为东床娇婿。亦曾回明贾母,贾母心中却不大愿意,但想儿女之事,自有天意,况且他亲父主张,何必出头多事因此只说“知道了”三字,馀不多及。贾政又深恶孙家,虽是世交,不过是他祖父当日希慕宁荣之势,有不能了结之事挽拜在门下的,并非诗礼名族之裔。因此,倒劝谏过两次,无奈贾赦不听,也只得罢了。环儿向来不太关心迎春的事,只知道前些日子她因有官媒上门求亲,搬出了园子,没想到这婚事这么快就定了。再加上他叫薛蟠假装出门狩猎,跟着他出城去了,遂没见到这孙绍祖,不知他为人,错过了救助迎春的最佳时候,他后来想起来,也深以为憾。

    且说这里,环儿和薛蟠出了城来,薛蟠急急忙忙地就想到夏家去,环儿一把给他拦住了,道:“表哥忙什么!咱们是打着狩猎的幌子去的,如今这天连晌午都没过,手上空空,什么东西都没有,就这么跑了去,岂不叫人生疑。且按下心来,既是出来了,索性撒开性子逛逛。”说着,带着人真个搜寻猎物去了。

    其实这季候,就是狩猎也是到了尾巴尖儿了,着实猎不到什么。环儿拍马跑了一个早上,也才猎到几只兔子,并一只毛色不纯的狐狸。薛蟠更是好了,光在一旁着急上火,竟是什么都没猎到。眼见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环儿估摸着薛蟠要熬不住了,忙拍马回来,对他道:“走吧!别傻看着了,前头带路吧。”

    薛蟠在一旁等的抓心挠肺的,乍听环儿这么一说,反倒愣了。等他反应过来,忙屁颠屁颠的在前头开路。

    去夏家的路上,环儿跟薛蟠特别交代了,一会儿见到夏家的奶奶别说他的名字,只说他是荣府的二公子便是了。薛蟠听了虽疑惑,但也老老实实地应了。

    环儿一点儿压力都没有,一路上左瞧右瞧的,还有心思看风景。到了夏家的地界,半里之外,环儿便闻到了淡淡地桂花香,心里便先赞了一声‘好地方!’

    到了夏家大宅,薛蟠让小厮前去叫门,不一会儿便有管事迎了出来,接了他们一行人进去。还未到大厅,便将夏大奶奶从里头走了出来,一见薛蟠,喜得如见到亲儿子似的,亲亲热热地拉着他进了厅里。

    一时间大家入了正厅,各自见过了,夏奶奶看着环儿锦缎华服,眉目清秀,气度不凡,又见他是薛蟠带来的,料定是个身家高贵的,心里便乐开了花,脸上却故做疑惑的看着环儿。薛蟠得了环儿的只是,自是做戏做全套,装作刚反应过来的样子,拉过环儿介绍道:“这是我姨妈的儿子,荣国公贾家的二少爷。”

    夏奶奶听了,忙道:“可是荣府那位衔玉而诞的公子?”

    薛蟠见问,忙点头应是,环儿见终于说到他了,也面带微笑的给她见了礼。

    夏奶奶一见这么个年轻知礼的大家公子给她见礼,模样行事瞧起来都是一等一的,便喜地浑身发痒,不得不说这贾宝玉喜好女子的名声却是跟着他那块玉的名声一样尽人皆知了。如今听说了面前这位,就是荣府的那位活宝贝,夏奶奶就不由的活动开了心思,她家的根基不必薛家差什么,如今要说缺的,就是最缺这样权贵人家的支持了。她那如花似玉地女儿便如那天上的嫦娥一般,在她看来,那是配皇帝都够了。只是可怜她父亲去的早,自己一个妇道人家没有门路,不然又是另一番说法了。本事来了薛蟠这么个有着通家之好的孩子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谁知今日竟是能够得见贾府的这位奇公子,真是天上掉下个玉宝贝,你想不要都不成啊。祖宗保佑!若是这么一遭能让我姑娘嫁入贾府,那以后真是子孙后代富贵都不愁了。

    这里夏奶奶心思千回百转薛蟠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她看着环儿的目光太过心奋了,环儿心中便有几分确定了。

    这夏奶奶看着他们表兄弟俩直乐,爽声道:“都别在这傻站着,我已让人备下了酒菜,世侄带着你这位表兄弟先到跟我到里头用饭吧。你妹妹在家里呢,一会儿叫她出来你们兄妹见见。”说着,引着环儿他们进了后院。

    环儿跟她走着,却满身的不自在,到底是别人家的后院,都是女眷,要能自在才有鬼咧。

    到了里头,环儿看着桌子上精心摆上的桂花宴不尽挑了挑眉,满意地笑了,这趟倒是没有白来,至少赚了顿好吃食。

    这酒吃了一半,只听得外头有人笑声,说:“妈妈真是的,哥哥好容易来了一趟,也不让人叫我去!”一语未毕,只见一群丫鬟媳妇围着一个人后房门进来了。这人生得颇有些姿色,一般地鲜花嫩柳,于家里地几位姐妹不差上下。可这说话行事的爽利程度却让环儿突然想到了凤姐儿。得了,先扣上一半的份儿吧。倒不是说凤姐儿那样的不好,只是凤姐姐那样的不适合薛蟠,倒是宝姐姐那样的才是真正合适的,软硬都来得的。但是这姑娘给人的感觉甚至比之凤姐儿都不如。凤姐儿那是已经出了阁了,爽利些是当家奶奶该的,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此爽利便太过了,举止轻浮!

    这女子一进来,便执起了酒壶,分别给环儿和薛蟠斟满了。捡了个位子在环儿身边娇娇嫩嫩地坐下,一边给打量着环儿一边给他夹着菜,只说:“贾公子快吃啊,别外道了,既是哥哥的表兄弟,那咱们也算是一家的亲戚了。用得如此少,难道是嫌弃我家的东西配不上你了不成?”

    环儿听了,也不做答,端起杯子放在嘴边,对着那女子诱惑地一笑,那女子清晰地看到杯子的酒顺着环儿的薄唇一点点地流入口中,待她心过神来,早已经是面红耳。一双眼睛只黏在环儿身上,看到薛蟠暗地里咬碎了一口白牙。

    一时间酒足饭饱撤去残盏,夏奶奶借口有事,先出去了,留她女儿在这里招待客人。待她母亲出去了,气氛便有些凝滞,这夏家女儿倒也乖巧,自己开口道:“往日总听人说贾家二公子的玉,可是却无缘见上一见,如今机缘巧合来了我家,不知小女是否有幸能见上一见?”

    环儿听了,点头微笑道:“姐姐想看,是那玉的荣幸,我又怎会推辞呢?”说着,将腕上的玉珠解下递给她。环儿是倒是清清爽爽地把东西递过去了,谁知那姑娘接过玉珠时竟是在环儿手上捏了一把。这个小动作刚好被一旁的薛蟠看到了,他是再也忍不下去了。只说家里有事,起身便走。有这么一场变故,环儿也便拿回玉珠,跟着告辞出去了。

    夏奶奶得了消息出来相拦,谁知这兄弟俩早跑了。

    回去的路上,薛蟠一路骂骂咧咧地,嘴上说个不停,环儿也不讲话,由着他发泄,快到城门的时候,他才一脸臭屁地拍了拍薛蟠的肩膀道:“天涯何处无妨草啊!大哥,这个不好,你没娶他,是你走运了,等到娶回来才发现不好,那连退货都没得退,知足吧!赶早不赶晚,咱们回去看看姨太太今天备了什么好东西,回去好好吃上一顿,什么都忘了,赶明儿再叫姨太太给你挑个好的不就结了,实在没有好的,你屋子里那个香菱不就不错,想那么多干什么?回去了。”说着,拍马先走了。

    薛蟠听了,想想也是怎么回事儿,也就撂开手不想了。

    环儿从薛姨妈那儿回来,便听说宝玉病了,而且这回病得凶险,遂他也只得多花费些精神在宝玉那儿。

    原来宝玉自去见了孙绍祖之后,想着迎春并那些陪嫁丫头都要去了,便怅然如有所失,一整天没精打彩。回去之后便开始懒进饮食,身体发热。也因近日抄检大观园、逐司棋、别迎春、悲晴雯等羞辱、惊恐、悲凄所致,兼以风寒外感,遂致成疾,卧床不起。贾母听得如此,天天亲来看视。王夫人心中自悔,不合因晴雯过于逼责了他。心中虽如此,脸上却不露出,只吩咐众奶娘等好生伏侍看守。一日两次带进医生来诊脉下药。一月之后,方才渐渐的痊愈。好生保养过百日,方许动荤腥油面,方可出门行走。这年因着宝玉的病,再加上迎春许了人家,宝钗姐妹都各自回了家,故这年节也是过得索然无味。

    年节一过,宝玉病还没好利索,环儿还得隔几日去给他下针推拿,谁知迎春便要出阁了。环儿看着迎春上了花轿,一路上唢呐吹吹打打地去了,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晕。几个月前才下的定,怎么这么快就嫁人了?这速度哪里像是娶媳妇嫁女儿,倒像是催还讨债的。只是人都已经出门子了,迎春又是大房的女儿,环儿再想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待宝玉好了,他也就不多理家里的事了,每日跟秦泌腻在一起,学习玩乐,日子到也好过。

    转眼便到了七月,环儿想着上两月秦泌带人去了平安州,好久没见他了,怪想的。昨日听说回来了,也不知他这些日子忙得怎么样了,得空不得空,想要去见他一面。哪知正准备出门,却遇到迎春奶娘来家里请安,他便也跟着去给与王夫人请安去了。到了王夫人上房,宝玉几个皆在,那奶娘请过安,给各人问过好,便说起孙绍祖甚属不端,“姑娘惟有背地里淌眼泪,只要接了家来,散荡两日。”

    王夫人因说:“我正要这两日接他去,只是七事八事的都不遂心,所以就忘了。前日宝玉去了,回来也曾说过的。明日是个好日子,就接他去。”。

    正说着,贾母打发人来找宝玉,说:“明儿一早往天齐庙还愿。”宝玉如今被贾政教管的严厉,巴不得各处去逛逛,听见如此,自是愿意的。王夫人看环儿站在一旁,念他上回在宝玉病时表现得好,便让他也跟着宝玉一块儿去。

    宝玉是一夜不曾合眼,盼明不明的。环儿听了也无心去寻秦泌了,第二日跟着宝玉去了庙里逛了一圈,两人便又急急地回来了。

    次日午错,迎春便回了门。等他们从庙里回来,迎春已来家好半日,孙家婆娘媳妇等人已待晚饭,打发回家去了。

    迎春走后,宝玉背地里狠狠地哭了一场,连日来长吁短叹,甚至跟环儿说:“咱们索性回明了老太太,把二姐姐接回来,还叫他紫菱洲住着,仍旧我们姐妹弟兄们一块儿吃,一块儿顽,省得受孙家那混帐行子的气。等他来接,咱们硬不叫他去。由他接一百回,咱们留一百回,只说是老太太的主意。这个岂不好呢!”

    环儿听了又好笑,又好恼,他心里对这主意是一百个不愿意。若是二姐姐没嫁出去,那一切都好说,如今这二姐姐都出了门了,哪里能像对待湘云史姐姐似的,隔些日子便叫了来呢?已经成了别人家媳妇了,老太太又有什么办法。况且环儿心里也有一点小心思在里头,他现在根本不想多管迎春的事,这个姐姐已经是嫁出去了的。若是轻举妄动,把事情搞大了,他们贾家其他的女孩子们将来都不用嫁人了。首当其冲,他姐姐就要嫁不出去了。故环儿听了他的话只是笑笑,并没支持他,只跟他说:“若是这样,必得先跟太太说一声。,老太太如今身体也不如往常了,若是贸贸然去找老太太,你又说得不清不楚地,岂不是让老太太着急。不如先去求了太太,看太太有什么主意。”环儿话一说完,宝玉就坐不住了,立时就去了王夫人院里找他母亲说项。

    环儿看着宝玉离开了,脸上也冷了下来,心里终究是难过的。一起长大的姐姐,如今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说是命运弄人吧,也不竟然。二姐姐性子向来懦弱,行事只看天意,往常和她在一块玩的时候,连叫她说个地方,她都要用抽签的法子决定。你若真不信命,那就自己好好争上一争啊。怎么多年了,都是这副性子,和自己一样都不招人喜欢,都是属于那种可有可无的人。我是故意闷闷地不爱说话,而她是真得不会讲话。人家夸她一句,她就只会笑着应了,再说不出别话来。这要是换了我姐姐,必定是要还你一箩筐好听话的,怎得让人不爱。今日若是我姐姐和二姐姐换上一换,这婚事老太太是第一个不能容的了,哪里还有后头这些事。若是在她排位之后的人不是我姐姐,就是想法子让她假死,我也会把她捞出火坑,可是偏偏天意是这样的。我不能救她,我若出手了,一旦被人察觉,势必会牵连到我姐姐。看来也真得是天意啊,孙家来下小定那天,偏偏我跟薛大哥出城去了。后来宝玉又病了,连着两次机会都错过了,那恐怕是你自己命中注定了的。

    虽这样想着,环儿到底心里不舒服。索性出了大门,往秦泌那里寻求安慰去了。

    到了秦府,秦泌却不在家,环儿也就不进去了,直接去了何老那儿。一进医馆,不见何老坐堂,一问之下,竟是在里间清点药具,环儿觉得奇怪,便也跟着去库房找他。

    库房里头,何老正对着一堆的瓶瓶罐罐自言自语。见环儿来了,便让他把三伏灸要用的药材药具都清点出来,环儿听了,领命便去了。

    不一会儿功夫,便见白芥子、细辛、甘遂、延胡、老姜等准备齐当,分包了好几大包,每包皆有几斤重。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正要到另一边去把五行梅花灸所要用到的器具都挑出来,却听到何老在那边骂:“蠢东西,跟你说去准备药材,你拿这些个普通的药材出来了做什么?还一包就包了这么多,就在这里的东西谁要你拿了?我是叫你去取那些甲极秘药,拿这些多余的东西干屁?”

    环儿听了,小声嘟囔道:“你又没说拿什么,我还以为是要为几日后医馆里的三伏灸做准备呢?可不得多拿些么。又不说清楚,越老越蛮不讲理了。”

    何老听了,凶道:“还敢犟嘴!”说着,抄起身边一个磨药刀便砸过去,环儿吓得赶紧跑了,一路飞奔到内院去取秘药。

    好不容易把东西收拾齐当,环儿一看,所有的东西装起来,只够一个背着的药箱,便好奇地问道:“师傅这是要去哪里,出诊啊?”

    何老听了点点头道:“嗯,是去出诊,不过不是我去出诊,而是我们一起去!”

    环儿听罢,更是好奇了,指着自己的鼻尖儿道:“我也去?”

    何老点点头,道:“今天你回去说一声,晚上就住过来,明天早上辰时咱们就得出城去。这一去恐怕得八月才能回来。”

    环儿听了,赶忙问:“那师傅,咱们去哪儿?”

    何老见问,笑得一脸阴险道:“佛曰:不可说!”

    环儿看着他那张脸,突然好像问:我能不能不去?当然了,他是不敢问出口的。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