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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求学篇 132

    陆颖知道孟获是被和约后面的条款触动,也不着急,只轻轻敲着茶碗,抿了一口茶水:“陛下已经将此事全权交由本将军处理,孟大将军无需为这份和约的有效性担忧。”

    收到老师原封不动送来的信后,陆颖就直接把和约抄了一份,让人送去京城。

    又过数日老师回了一句:你筹划很久了吧?

    几日前,她拿出这份厚厚和约的时候,众将也都是目瞪口呆。

    谢冼第一个发问道:“你该不会早就在准备这份和约了吧?”

    陆颖没有打算隐瞒,微笑承认:“从我开始打造无坚的时候就开始了。写了大半年,又改了大半年,应该不会有什么疏漏了。不过赔款数额,割让城池土地的地方我都空了下来,你们一起来斟酌斟酌,我们开一个什么价码好?”

    众将面面相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在仗还没有打的时候就把和约拟定好了的,她这算是未卜先知呢,还是过度自信呢?

    不过想想无坚的恐怖,众将又觉得情有可原。有无坚在手,无论谁都会肆无忌惮吧——话说她为什么不是先拟的齐帝的降书呢,难道她早有预谋只是来打一场和局?

    于是几人中又有人面色有些不悦。

    等陆颖的茶喝完,齐国谈判团的人已经将和约粗略浏览了一边,神色居然和孟获一模一样半是震动半是惊疑不定。她们看一眼陆颖,又与孟获小声交谈几句。孟获点点头,转头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们需要禀报皇上做裁定。”

    赔偿之类谈判团来的时候,齐帝显然有所授意,她却未必能够料事如神,知道陆颖拿出的这一份和约中包含的并不止赔偿条款。其他条款涉及到一国贸易,文化,外交各方面,显然不是目前齐国的谈判团能够做主的。

    陆颖早就料到会有这种局面,自然答应:“希望贵国尽快给予答复。”说完,起身准备离去,却被孟获叫住。

    “还有何事?”

    孟获这次被任命为和谈主使后,司徒端睿便找上了她,扯了很多闲话后,终于表示自己想跟着她一同去的意思。她本来不答应,可司徒端睿却说,她只想找机会远远看上一眼,并不打算与她接触。受不了这个孩子用那么诚恳的眼神一再的哀求,她勉强把这个丫头编入了随行的侍从中。

    这孩子不过在花山书院待过一段时间,怎么就对陆颖崇拜成这个样子?她到底还记得不记得自己是大齐人?

    此刻想起司徒端睿曾经表现出此人安危的执着和维护,孟获不由自主的把陆颖叫住,差点脱口而出的想告诉她,她有一个小辈很是崇敬她。可想想现在毕竟是在两国谈判中,在这种场合她贸然提起这个,算是示好呢还是什么呢?

    “算了,突然想起一件小事情,还是以后有机会再将给陆将军听吧。”孟获摇了摇头,走出军帐。

    陆颖以为她是对和约条款有些疑惑,见孟获欲言又止,也无所谓的摇摇头,背手离去。

    回到自己营地,陆颖稍稍放松些,躺在床上阖眼小憩:齐国那边估计至少还有七八日才能有消息,双方约好十日后再谈。陆颖本就做好一个月的谈判准备,此刻也并不心急。

    哪知才一小会,便听见脚步声走近,紧接着王六通报:“将军,侯将军来了。”

    陆颖睁开眼睛:“请她进来。”

    侯盈一点没有耽误,快步走了进来,陆颖甚至才刚刚起身,便见她一脸郁愤地盯着自己:“敏之,那个地方我再呆不下去了。反正和谈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以后我不想再参加了。”

    陆颖叹了一口气:定芳被孟获一开始的嘲讽激怒了。自己的母亲为了大燕连生命都失去了,最后却还要被敌人如此冷嘲热讽,身为女儿怎么受得了。

    “也罢。军队里也要人照看着,你先回去吧。”陆颖没有强行挽留。定芳的性子强硬,现在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怕会起反作用,让她冷静一点也未尝不可。

    见到侯盈无精打采回到自己军帐,窦自华犹豫了一会,最后下定了决心,跟了进去。坐在她对面,沉声问道:“和谈的情况如何?”

    侯盈抬起眼睛,沉默得瞅了她了一会,忽然抱头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极为难听:“该死的齐狗,这群该死的齐狗,我恨不得将她们碎尸万段,来祭奠我母亲的亡灵。她们算什么,不过一群没有人性,没有骨头,没有廉耻的畜生,我们侯家历代战死西北的先烈不计其数——我真是不甘心,不甘心!!!”

    侯盈手抓着头发上,像似恨不得揪下一块皮肉来。

    “定芳——”窦自华上前用胳膊环抱她的脑袋,阻止了她的自残行动,低声喝道:“你冷静点!”

    侯盈停止发疯,只是眼色里充满了浓浓的绝望。

    窦自华垂眼小声道:“你还是不赞成和谈?”

    侯盈嘲弄地噗嗤一笑:“赞成?我疯了才会赞成。可是我不疯又能怎么样?敏之铁了心要和谈,无坚在她手上,皇上对她的要求也是百依百顺。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呢——枉我空为侯家人,却不能为母亲报仇雪恨,不能为侯家惨死的历代先祖报仇,我真是无用!!”

    说道这里,她眼露痛苦和不解,“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敏之要这样决定。她的那些理由虽然有些道理,可是一旦我们占领齐都,以战养战,大燕难道就真打不起这一场仗——她的说辞根本就站不住脚!敏之也就罢了,其他人难道也都看不到吗,她们也都甘心放弃吗?她们怎么都不说话,怎么都一句话都不说!连小姨也是如此,难道就因为敏之是嫡亲王,是未来的皇储,所以她们都不敢得罪她吗?!!枉我把敏之当做朋友,她,她太让我失望了!!”

    窦自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因为无坚在她手上,形势比人强。”

    一语中的。

    没有无坚的燕军什么都不是,别说何谈,连保住自己都不能够,这是人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在西北,无论是西北军还是镇西军中的人,侯明玉,罗敢,江寒,还是许言武,谢冼……都差不多是侯盈年长一辈,经历的事情多,判断也更加准确。

    陆颖掌握着无坚,就掌握着大燕军队的话语权,更何况她背后还有皇帝的授意,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所以她们都保持了沉默。

    侯盈也不是不明白,只是她……还太天真,不容易死心。

    低下头咬牙,握紧了拳头,侯盈愤恨之色越来越浓。她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不知道自己该走向什么地方,明明敌人就在眼前,她却不能杀了她,以后还要通商,互派留学生……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可笑,越来越荒谬。

    耳边突然又传来文逸的声音:“其实形式也不是不能改变的。”

    侯盈愣了一下,抬起头诧异的看着窦自华。

    窦自华清咳一声,掩饰了下自己内心的慌乱,道:“我其实也不太赞成和谈。”

    侯盈听到这话,忽略了窦自华面色的不自然,大感欣慰:“现在也只有你敢说这句话了。对了,刚刚你说形式不是不能改变,你有什么好主意。”

    花山六杰中只有侯盈一人重武轻文,虽然在军略一门上,她是六人之最。可是提到各种阴谋阳谋,侯盈却是要逊色不少。

    窦自华深吸了一口气:“你现在能够调动多少人?”

    侯盈想了想:“直接听我指挥大大概在五万左右,如果要更多的话,就要知会我小姨了。”

    窦自华点头:“那就足够了。”说着示意侯盈检查军帐周围是否有其他人。

    侯盈会意,出帐查探。

    陆颖用过饭,本想去侯盈帐中找她谈谈话,却见窦自华从侯盈帐中出来,侯盈在门口相送,面色似好了不少。她不由得微微一笑,看来她的任务有人代劳了。

    有些话,确实由第三个人来劝说会好一些。

    想着,陆颖的心情好了不少,回帐找谪阳商量起无坚回程时安置的事宜。

    只是两人都心情甚佳,商量着商量着就不知道怎么歪腻到一块去了。陆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怎么撩拨都纹风不动的性子,放在自己锅里的肉,没道理不吃。

    十日后,陆颖再次启程前往约定地点谈判。

    然而行至半路,却突然收到军营里的送来的急报:侯盈调集五万士兵攻打最近的一座城池绿水去了。

    陆颖只觉得脑中嗡得一声,被震得一时回不过神来。

    侯盈怎么会如此做?!!

    原来她一直都没有死心,一直都没有放弃继续攻打齐国。而自己竟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她的心思——几曾何时定芳也有这等深沉的心思?

    谪阳看过急报后,顿时气得脸色发白:侯定芳脑子进水了是不是,她以为她自己是谁,当年她老娘侯廷玉都没胆子做的事情,她居然自信去做?

    “陆颖,此事你不可参合进去,听到没有!”谪阳厉声道。

    陆颖此刻心中焦急,又闻谪阳不客气的命令,面色也是不悦:“都什么时候了,定芳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管?”

    谪阳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伸手抓住了陆颖的手腕:“你要拍谁去追侯盈我不管,你不许去!”

    陆颖心思早已经不在这里,现在要紧的是赶紧召集谈判团的人商议此事,哪里顾得上与谪阳拉拉扯扯。她反握了一下谪阳的手,按了按,草率的安慰了一下:“我知道轻重,你放心。”说罢松开手,掀帘走了出去。

    谪阳追到门外,见她已经与王六走远,神色严肃的与其他人说话。心中愈发痛恨自己在这个时代尴尬的身份,咬紧了牙关,下定了决心要亦步亦趋的跟着陆颖,绝对不能她胡来。

    陆颖收到情报时已经过了半日,想要阻拦怕是来不及,再说侯盈有胆不遵军令私自领兵出行,她就算快马加鞭去阻止怕也无济于事。事到如今只能设法挽回。

    绿水城虽然不算大城,现在这里是燕齐两国谈判重地,谈判团的人的身份无不举足轻重。自古以来谈着谈着谈不拢就打起来的例子也不在少数,因此就算是暂时休战,绿水城附近的驻军绝不可能弱。

    侯盈这五万人没有无坚开道,却主动去攻城,不知道会不会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可以不用猜便知是齐国这边的态度,肯定是不遗余力的好好招待这支队伍,如果有这么一位侯家将军作为俘虏,想来谈判桌上又是一枚有力的筹码——如果她们还愿意谈的话。

    陆颖不由得苦笑连连:定芳你真是掐的好时机。趁我们离开军营的,悄无声息的带兵绕到走了,叫我们拦都不能拦。

    “侯将军,你家侄女私自调兵的事情,难道你一点不知道?”许言武首先一个怀疑到侯明玉身上去了。

    侯明玉哭笑不得:“我说我真不知道,你们定然是不信。但我确实不知,不仅不知,我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看出来。我都不知道她几时学会把心思藏得这么严了——怕也是被逼急了吧!”说着,意味深长看向陆颖。

    许言武嗤笑道:“逼急了就可以不遵军令,自作主张了。我看那孟获也没有完全说错,侯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连军人最基本的天职是什么都忘记了!”

    侯明玉顿时变脸:“许言武,你什么意思!”

    许言武嘲弄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提醒某些人,不要把自己犯的错误说得好像是别人的过错一样。”

    侯明玉面色一阵红白交替,张口就要反驳,陆颖一拍桌子,不耐地怒喝道:“够了!都什么时候,还在争这个!还不想想目前该怎么办最好——定芳已经离开军营半日了,齐国谈判团到底察觉没有,我们要采取什么措施才能把定芳救回来,和谈到底还能不能继续下去,如何进行下去?”

    陆颖怒气一上来,两人俱感后脖一凉,抬眼看去还是那个弱冠少女,然而身上已经带了隐隐的威慑力,被她锐利的目光一刺,不由得联想起少女另一重的身份——未来的皇储,顿时心里复杂的感觉翻腾起来。但不管两人内心如何翻滚,却都收敛了起来,认真考虑起现在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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