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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求学篇 059

    书院不比世家,讲的是血缘的传承,也不比武林门派,师传徒,徒传徒孙。莫说两年前陆颖还不是李凤亭的弟子,便就是,要确认她的接任人身份也需要书院里所有实权人物的认可。

    两年前陆颖年仅十二,便确认了接任人的身份,并且山不显水不露的一直隐藏到现在——众人的目光渐渐的又变化了。能得到除李凤亭外四个实权人物的认可,陆颖就绝非她们原以为借着师门恩泽上位的小丫头。

    更何况从进宗祠以来陆颖的言行举止,应对气度处处叫人侧目。

    徐老颇为赞赏的目光打量着陆颖,心想:李凤亭那厮有什么好,年纪轻轻当上第一书院的山长不说,随便收养个孩子都是这样出色的苗子。单看刚刚她能使动那笑面虎宋西文为她在外待客照应,这份自信和稳重就是不俗。浑然忘记了自己之前不久是对这个少女是如何轻视不屑的。

    葛飞本是个热闹人,在宗祠这样肃静的地方憋气憋了半天也终于找到机会说话:“敏之两年来在三部名为帮忙实际上接触都是花山最重要的事务。她协助山长处理院务也有一年以上时间。书院规定,三部核心事务非山长和本部主事不得直接接触,甚至副山长不可以,主事们之间也不能干涉其他部的事务,除非有山长的允许。林旭你也是在花山念过书的人,难道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宋西文依旧只是挂着习惯性的微笑和旁边本是合眼养神的王恕稍微碰了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潜伏着的快意。

    林旭此刻脸上的惊怒非常,她根本没有想到李凤亭居然会对她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造就了她现在如此被动的局面,青白的脸色仿佛受到巨大打击一样微微抽搐一会,然后低低的笑起来:“原来你们都瞒着我——都瞒着我!连凤亭她也——”

    林旭露出被背叛的屈辱之色,笑声十分难听。

    陆颖心里对她绝佳的接受能力和应变能力十分佩服,这一点上她还不不够水准。她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浅笑着反问:“老师认识林先生多年,照理来说应该对林先生信任有加。然而老师却从来没有向先生提过我的事情。这到底是为什么,我还想请先生告诉我?”

    林旭止住了笑声,厉声喝道:“陆颖,你不要欺人太甚!凤亭既然隐瞒这些必然有她的考量,我又如何得知?”

    “敏之是老师唯一的弟子,若要继承师位或许是太年轻了,但也并非什么违背伦理道德大错。但是按常理,不论是看在多年前的先生与老师同窗的情分,还是两年前老师挽留先生的情谊上,纵然先生不赞同敏之这么早就接过山长职务,最多也就是对敏之避之不见,骂敏之几句浮躁,断不至于要到敏之的接任仪式上如此大动干戈。”陆颖声音平稳,细细眉毛挑起,黑色的眼眸倒影着整个宗祠大堂中的景象,水波不兴。她并未被林旭流露出来的痛色所动,“敏之对林先生真是越发的失望了。”

    “便是知道你接任山长之事势在必行我也会阻止的!至少我要其他人知道,还是有人敢说出真话的!”林旭见陆颖竟敢以小小年纪对她不假颜色,心中怒火更盛。

    “敢?林先生真是高看敏之了。老师不过离开一个月而已,莫非林先生就认为敏之有本事压制得花山书院的诸位师生有口不敢言了。”陆颖露出有些好笑的表情,“连老师都不敢自称做到这一点。林先生给敏之罗织的罪名敏之可不敢苟同!”

    代宗灵看着陆颖神采飞扬的双眼,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眼底却是浮起笑意:这对师徒啊——

    凤亭为了陆颖的成长所付出的殚精竭虑,陆颖为了老师筹谋的种种苦心,她们都没有辜负对方对自己的付出,也极其幸运的收到对方对自己的关爱——同样的智谋卓然,同样的心思深沉,天下第一的花山书院,天下无双一对师徒啊。

    她现在越看陆颖越觉得她像凤亭,那份睿智,那样骄傲,不同的是凤亭已经是光华内敛,含而不发,陆颖才如同正在剥落外壳的石中玉,在打磨中逐渐绽放出越来越璀璨的光芒。

    看着林旭气结无语,陆颖也无心再纠缠,只微微转过头,向四位学子道:“你们四人可还有话好说?”

    四人不安的看着彼此,目光去时不时向一边的林旭瞅去。

    林旭哪里不知道四人在偷看自己,想要划清界限只会让人鄙视,索性干脆坦白:“这四个学子是被我怂恿的,今天之事与她们无关,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必迁怒!”

    “迁怒?”陆颖仿佛听见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语气玩味的说,“林先生要注意自己的措辞——迁怒是用在无辜之人身上的。她们是不懂事的三岁孩童,也不是目不识丁的莽夫。她们不是傀儡,有思维有大脑,是花山从万千学子中挑出来的精华中的精华。今日之事一没有人拿刀架在她们脖子上逼她们来的,二没有人绑架她们的亲人威胁她们来。纵然是一时头脑不清,又或是被人哄骗,做了就是做了,就必须承担责任。不能保持头脑清醒,不能分别是非,轻易被人撺掇怂恿,莽撞行事便是错。既然做错了事,就要受罚。莫非我花山学子连这一点担当都没有?”说最后一句话,她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四人。

    四人果然都是脑子容易发热的人,在已经知道理亏的情况下,被陆颖这么一激立刻纷纷将胸一挺,骄傲的仰头道:“受罚就受罚,我们绝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山长想怎么罚我们就直说吧!”

    她们自己尚不觉得用语有什么变化,周围人目光微微惊奇变化。

    陆颖没有说话,只看一眼宋西文。

    宋西文会意,上前一步道:“你四人擅闯宗祠,打断山长继任仪式,口出恶言,扰乱秩序。每人记大过一次,明日起罚禁闭一个月,抄院规三百遍。”

    在花山记大过是仅次于留校查看和开除的惩罚,所犯错误会被记录进学子档案,对学子的名誉有很大的影响。

    四学子虽然知道自己少不了要被重罚,但听到如此处罚,还是忍不住苍白了脸。

    林旭冷笑:“不过是说了你几句坏话,便要记大过,陆颖你还真是听不得一点反对的声音啊!”

    陆颖看也没看林旭,只是望着受了大打击的四位学子,嘴角反而慢慢浮起一丝和煦的笑:“说实话,我很高兴!因为你们还没有糊涂到把自己最后的一点余地给堵死——只是建议我用花山全部力量去对康王府飞蛾扑火,而不是让我带着花山投靠康王府,又好或者是投靠太女逼迫康王府交人。如果——,”她看了一眼惊愕无比的四位学子,知道自己猜中了,“你们真的说出来了,一切的性质就都变了。便是我知道你们是冤枉的,也留不得你们!”

    “肖河、史红凌几人是为了什么才被赶出去的,你们都知道。花山学子历来稀少,每三年才得那么几个,每一个是珍贵无比,因此不论犯了什么错误学院都会努力纠正她们的错误,而不会轻易放弃她们,但——只除了这一项!”陆颖斩钉截铁的说,“老师当年开除肖河等人的难过了好一段时间,我刚刚心里一直在祈祷,你们不要说出来,幸好……否则我就必须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在接任仪式上开除学生的山长,而你们就成为了花山短短两年时间内就失去的十个学子之一。”

    四个学子将陆颖所言细细思量一翻,心中顿时后怕不已,一时竟然背上都汗湿了。在惊愕之后,不由得庆幸,她们确实本来要酝酿机会提出这个想法的,但是被陆颖连续的利落反驳打乱了思路,一时不及说出。此时,四人对刚刚受到的处罚反而没有那么在意。

    “你们知道吗,只要你们刚刚将那些昏话说出来,无论今日你们对我的攻击是否能够成功将我击败,你们四人都会被赶出书院,花山注定又一次无谓的被削弱。我大胆猜测一下,那个怂恿你们的人没有提醒你们这一点吧?”这次轮到陆颖反击了,她的语气轻柔,仿佛在细细引导。

    四人目光立刻转向林旭,眼中的惊愕逐渐转变为愤怒和不可置信。

    满堂的目光也都集中到了林旭脸上。

    “林先生,你竟然——”为首学子只觉得这个不久前才觉得高大正直的师长,怎么会是如此可怕的一个人。

    陆颖目光又斜向林旭:“林先生是从花山毕业的,又做了两年的副山长,不会推脱自己不知道这个事情吧?”

    林旭笑得极其畅意,眼睛轻蔑的看着陆颖:“你又有什么证据说我教她们说那种犯禁的话?”她扫了一眼错愕的瞪着自己的学子,道:“你们又有什么证据?”

    “你明明——”

    陆颖微微抬手制止了四名学子的继续指责,看了一眼她们恍然明悟自己被人蒙骗了的表情,道:“两年前,肖河等人闹事。武师恰好全不在,又是休沐日,而所有的学子都她们封锁在西院。我和几位朋友早上外出归来,发现事情不对,便让其中两人向两位副山长和三部求救,你可知道她们一出去就看见了谁,说了什么话?”

    林旭不想这么久远的细节还陆颖居然还记得,并一直隐忍至今,心里不由得猛的一慌,但立刻恢复了镇静,脸上也没有丝毫变化。她无法为自己辩驳,只好耐着性子低沉着声音道:“你想说什么?”

    “那个时候院中所有的夫子皆被封锁西院消息,林先生为何在西院一出来人的时候就立刻出现?这种巧合让人不得不感觉先生是早就等在门外的。”陆颖娓娓道,“山长外出,武师外出,休沐日,甚至连我和几位好友也不在,这么好的时机,如说没有人在其中传递小心暗中安排,未免也太奇怪了?肖河等人被罚下山的时候,曾在花山镇盘桓五日才离开,仿佛在等待某个人,但可惜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林旭面色发黑,怒道:“陆颖,你是暗示是我指使肖河在书院里行凶吗?”

    “林先生的种种表现让人不得不怀疑。”陆颖丝毫没有打算容让。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些事情不过是凑巧,根本不能说明什么。陆颖你有何证据在此信口雌黄!”林旭大声呵斥着,只差没有向陆颖身上吐口水。

    陆颖瞪着她看了一会,忽然粲然一笑,这一笑十分轻松自如,似乎之前种种针锋相对只是玩笑:“林先生也知道我只是捕风捉影而已,便愤怒成这个样子。可是林先生还没有捕到敏之的风和影就开始指责敏之不尊师道,蓄意谋害老师,这又是何道理?莫非只须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成?”

    绕了一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在这里挖了一个陷阱给她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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