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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8 章

    进了家门,陆彬杨说:“我知道昨天陈峰说的话过分,你生气也应该,可有一点你概念上有认识错误:我不是包养你,是娶了你。你为什么不跟他说这些?”

    齐曈低眉顺眼的点头:“是我不对。”

    “不要太把那张合约当回事,人类社会的结婚不就是场交易?都是那么回事,你我之间没有虚伪的过场,更简单实际,这样没什么不好。”陆彬杨忽然就转了话题:“你以前的男朋友是干什么的?”

    齐曈一激灵,看向陆彬杨,眼睛又大又黑,满是戒备。

    陆彬杨打开窗户,站在窗边点烟,烟头的红星暗淡后,随着他说话,口中的烟气吞吞吐吐,笼罩在脸前,一片烟青色:“我和林安雅有过一段,这你知道。你呢,需不需要跟我说说过去。”

    齐曈已然镇定:“我没什么好说的,过去的事情我无法改变,也不想再提。”

    有些东西就像肿瘤,越是恶性的,越埋得深、表面无痕。齐曈的表现就像怕疼的病人,拒绝检查治疗。

    陆彬杨捻灭还剩半截的烟,心有些发凉,居然还有丝庆幸:若换成是谈恋爱阶段,八成要为这些事情揪扯不清,说不定闹到分手,如今结了婚,就算折腾起来她能怎么样?

    他点点头:“我不勉强,以后把他忘了吧。你晚上有什么安排。”

    “没有。”

    “我要加班,你想干什么随意。”

    陆彬杨进书房关了门,齐曈木然坐下。两句话,她领教了陆彬杨的厉害:他说的每个字都是再精炼不过的,句句直击要害,剑一般劈开她的层层伪装,让人措手不及,完全处于劣势,心底的隐秘就这么毫无遮拦的被摊晾开。

    这个男人,她对付不了。

    父亲当年对母亲说过:“商场里尔虞我诈,各个心狠手辣,没有善类,为了夺利没有做不出来的事情。曈曈可不能嫁给生意人,他们手段太高,我女儿对付不了。”

    记得她当时笑话爸爸:“你不就是生意人?”

    爸爸笑:“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是好老公、好父亲。”

    想来陆彬杨果真是商场中人,说话做事张弛有度,险要处快手快刀、犀利且狠;也不乏太极之手,蓄势绵长。招招式式,信手拈来,极为纯熟。她齐曈只能束手就擒,不如索性坦坦荡荡的去做鱼肉,耍花招纯属多余。

    陆彬杨让她随意,她随意不起来,这个房间太过陌生、强势,压的她呼吸艰难,幸好陆彬杨关在书房里加班,不然她恐怕要闷死。

    齐曈心念一动,他真的在工作?

    于是踮了脚尖过去,耳朵凑在门缝上听,果然,传来的是隐隐的枪弹声——他在玩游戏。

    这是什么意思?兴趣爱好?生她气?躲着她?还是他自己躲起来给她个相对宽松的空间?是哪一种,还是都有?

    齐曈轻轻的退后,百无聊赖的打开电视看。坐的时间久了,抱了抱枕窝在沙发里。不敢清醒面对夜晚的来临,齐曈有意无意的就睡了。

    迷蒙间有人拨弄她的肩,是陆彬杨:“回床上去睡。”

    齐曈睁眼,眼前是朦胧的黑,已是深夜,于是起身向卧室走。陆彬杨去关电视,晚一步进卧室,只见齐曈站在床边一动不动,看着他,像在等什么事情的发生。他才发现,这个女孩的眼睛那么的黑而深,比这夜色还浓。

    月华如水,穿过落地窗落了满室象牙的白。陆彬杨的手终于再次贴在齐曈的脸上,颈间,手臂,和腰腹。

    齐曈微微战栗,闭上眼等待。

    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身体变得柔软,任凭他像剥洋葱一般把她拨得光洁,被他放倒、揉搓着、搬动翻转。身体颤抖着,涌动的情潮一浪高过一浪,让她害怕,就如同他们之间的第一次那样,□来的是那么容易,有顷刻间颠覆的骇然。

    陆彬杨却只是在游戏,齐曈煎熬着忍无可忍,身体不由控制的弓起去寻找探寻,双手饥渴的抱紧他,只想让他贴得更近。一切都不由自主。

    陆彬杨满意了,继续把她撩拨到更高的沸点。齐曈难堪的扭动着身子:“不要这样……”

    陆彬杨也是难以自持,喘息着:“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什……么……”

    “你的野,□像自杀一样的疯狂……”

    沙哑的声音消失在致密激烈的吻里,陆彬杨欲望爆棚,两人迅速纠缠在一起,癫狂凌乱,不顾一切。

    第二天清早上班,陆彬杨开车,齐曈打车,各走各的;下班后各自回来。两人都话少,相处也就习惯了安静。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多月。

    齐曈没有想到和陆彬杨这样的相处竟然让两人的关系很快的到了融洽的境地。他们都知道,最主要的,是有夜夜欢情做纽带。她曾经把这件事当做交易时自己唯一的筹码,却没想到和陆彬杨在游戏的癫狂中变得熟悉、默契,甚至是亲密。陆彬杨的放松随性、自由和无拘无束让她着迷,她彷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放纵、甚至是放浪的,可陆彬杨就喜欢她这样,鼓励着她,诱导着她。当然,她还要感谢日常相处里陆彬杨对她的尊重,让她“卖身”的感觉渐渐消散。

    齐曈有时脸红心跳的问自己:蜜月,就是这样的吧……

    可她从前不是这样的,与项临在一起时是那么的羞涩拘谨,那件事也变得隐晦。回想起来,似乎只是一种向心爱的人献身的幸福和痛苦。如果,和项临结婚,也会这样的吧,谁让当年两人是偷情,又都是同样的生涩。

    不能再想项临了!

    齐曈惶然醒悟,再次命令自己。

    她正对着镜子打粉底,晚上陆彬杨要带她出去吃饭,这是他第一次带她外出。齐曈穿了新买的漂亮的裙子,她最近气色缓了过来,虽然体重没上来,人却是光彩照人的。陆彬杨看到她时,眼底一亮,竟有动容。这是无声的赞扬,齐曈笑笑,上了车。

    “今天是我妹妹、妹夫请吃饭,我爸妈说不定也在那家饭店,也许还会遇到。”陆彬杨给齐曈打预防针。

    最近关于他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的传到家里:无非就是陆彬杨和人明张目胆的同居了,毫不避讳。老爷子的助理也来委婉的提醒过他:低调一些,李家毕竟有头有脸。陆彬杨回敬:“我老婆,藏什么藏。”

    于是惹出了这顿饭:馨柳奉两位高堂的命请他们吃饭。

    接下来家里还会出什么招?陆彬杨试目以待。

    齐曈点点头:“知道了。”

    她会处理好的。陆彬杨说过他家里人没一个是她能惹的,何况是骄纵的馨柳——他只把她引见给陆奶奶和妹妹,可见馨柳在他心中的份量。她会以沉默为持,坚持友善。

    齐曈和陆彬杨进包厢,馨柳一个人正坐得发霉,手指敲着腕上乳白色的水晶表抱怨,那块表大得像鼠标:“守时!守时!知不知道!”

    陆彬杨帮齐曈拉开座位,两人落座,陆彬杨笑:“你家那把手术刀呢,他怎么不守时,请客的比我们来的还晚。”

    馨柳暗骂项临拖后腿,没了气焰:“加班,一会儿到。唉,齐曈,你怎么不穿我送你的裙子?这身绿色的也不错,我觉得你再戴付耳环更好看,戴那种特别大的,你脖子长,肯定好看。”

    齐曈笑的温婉:“我没扎耳洞。”

    陆彬杨在妹妹面前难得的活跃轻松,话也多了起来,看着馨柳耳朵上的大耳环皱眉:“你怎么把手镯戴耳朵上去了?还一个蓝的一个白的,项临也不少挣钱,怎么让你这样就出来了?”

    齐曈去拿茶杯,手一抖,茶水晃了出来。她以为自己听错,便凝神静气认真的听兄妹二人说话,茶杯却再也端不起来了。

    馨柳蔑视哥哥:“时尚!时尚!知道不?越醒目越好看。齐曈,总感觉你身上少点什么——首饰,对了,首饰!带个项链,要不你把头发修一下,你脸小,烫了吧,绝对精致。我的发型师不错,改天带你去……”

    “好了好了,没完没了的,”陆彬杨嫌她罗嗦:“齐曈单位要求着装和发型,烫一头方便面不把人吓跑了?”

    馨柳立刻兴奋,眼睛亮亮的看齐曈:“对了对了,你在哪儿上班?”

    “附属医院。”齐曈回答,紧盯着馨柳,等着看她的反应,还停留在茶杯上的手不由得用力,茶杯和托盘相碰,细碎的一串声音。

    陆彬杨侧目看她:“你怎么了?”

    “没什么,有些冷。”齐曈回答,双手握紧,目光不离馨柳。

    馨柳“哇”的一声叫了出来,兴奋的像是要跳:“哥,哥,她和项临一个医院,太巧了!齐曈,你认识项临吧,我老公,肿瘤外科主任。”

    齐曈绝望了,觉得天旋地转,转的她不知道身在何处。

    手被温暖的大手握住,是陆彬杨,似乎很担心:“手这么冰,感冒了?——服务生,把空调关了。”

    馨柳还在兴奋,大眼睛扑扇着,生动的说说笑笑,听在齐曈耳朵里都带着空荡荡的回音:

    “齐曈是护士?项临是大夫,哥,多好啊,要不这样吧,我投资,你和项临出来干,咱们家开个医院,他管看病你管护理,多好。对了,你和项临在医院里经常见面不?这回成一家人了,更熟了……”

    陆彬杨更正她:“齐曈在药房。”

    齐曈插话问馨柳:“项临的妻子不是姓李吗?”

    馨柳眨眨眼:“啊,我是姓李啊。”

    齐曈看向陆彬杨,她的嘴唇在抖,所以声音有些颤:“你为什么姓陆?”

    “我随我奶奶姓——你难受的厉害?”

    “你们是亲兄妹?”

    馨柳不理解齐曈为什么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你不知道?我哥小时候跟着我奶奶长大,爸爸妈妈当时在南方,哥哥上小学时就把户口落在了奶奶家,就姓陆了,也是防备长大了找不到工作时,能接奶奶的班。后来想改回来,这么多年叫习惯了,也就没改。哥,别担心,一会儿项临来了让他帮齐曈看看。”

    齐曈目光虚无,脸色惨白,只知道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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