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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 慕雪如歌 醉酒

    沈离歌带着几分酒意,兴冲冲地回了沈园。

    有吕承业和郑大人出面,加上她一番危言耸听,吓得苏州商会的那些头头脑脑人人自危,不约而同联合起来对绣庄的老板们施加压力。绣庄的老板们扛不住,只好答应借调人手。依照目前的情形看,估计明天那些苏州有点名气的绣娘就都到织锦坊来报到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慕雪,好早点让她放心。

    不料,等她将烂醉如泥的吕承业送回驿馆,再赶到绣庄才知道,苏慕雪在一壶春请大家吃过酒席后,已经先回了家。

    她顾不上打听苏慕雪为什么会中途回家,便又急急忙忙往家赶。

    到了家,她急急下了马车,快走了几步,立刻发现脚底有些发软。

    她不禁在心底骂了吕承业一句。

    六百年后的现代,她就最怕应酬当官的,因为那些政府官员个个训练有素、千杯不醉。没想到,六百年前,还是一样。幸亏她经验丰富,早就学会了在酒桌上偷奸耍滑,否则现在也该像吕承业一样横着躺了。

    但是,古代的这种酿酒虽说度数不高,却是后劲十足。

    沈离歌能感觉得到,酒劲开始上头了。

    她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下,免得给苏慕雪留下不好的印象。

    想到苏慕雪,她的心情又飞扬了起来,情不自禁又加快了脚步。

    贵婶端着一篮青菜迎面走了过来,沈离歌心情愉悦地跟她打了个招呼,顺便问道:“贵婶,慕雪回来了吗?”

    “回来了!回来了!”贵婶迟疑了下,“不过……”

    “不过怎么了?”已经有几分醉意的沈离歌反应比平时迟了好几拍。

    贵婶皱皱眉:“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她吧!”

    沈离歌答应了一声,心里有点迷糊,快走到竹楼的时候,又看到玉儿坐在楼梯口发呆。

    “嘿!玉儿!你怎么了?”沈离歌有些口齿不清。

    玉儿愣愣地望着她,已经看出她有些异常。

    沈离歌咧嘴一笑:“慕雪呢?她在哪里?”

    玉儿这才站起身来,不安地说:“小姐在楼上。”

    “哦。”沈离歌放下心来,又歪着头,不解地看看玉儿,“玉儿,你怎么了?”

    玉儿急道:“姑爷,你还是快去看看小姐吧!小姐今儿下午回来后,就一直跪在房里,开始的时候还偷偷抹眼泪呢!我问她怎么了,她又不肯说,急死我了。”

    沈离歌呆呆地重复了一遍:“跪着?抹眼泪?”

    玉儿急得直跺脚:“是啊!”

    “哦!”沈离歌好像终于缓过神来了,跌跌撞撞地上了楼,玉儿看着她的背影,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上了楼,沈离歌连门都没敲,就直接推门闯进了卧房。

    虽然她脑子有点发飘,但还是一眼看到了苏慕雪,苏慕雪正面朝墙壁,规规矩矩地跪着,一边跪着,一边低头看着手里的册子。听到开门声,她吃惊地回过头来。

    沈离歌此时反应迟钝,只知道张着嘴,呆呆望着苏慕雪。

    苏慕雪本来就有些意外和惊愕,又看到沈离歌痴痴呆呆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语,呆呆地望着对方一动不动。

    最后,还是沈离歌先动了起来,她踉跄几步冲到苏慕雪身边,蹲下来,瞪着眼,神情夸张地问道:“慕雪,你怎么了?”

    苏慕雪闻到一股扑鼻的酒气,心里已经恍悟了几分。

    “没什么。”她转回脸,收回目光。

    沈离歌身体有些失控地凑到苏慕雪面前,急道:“没什么你什么……你为什么要跪着呢?”她的舌头已经开始有些打结。

    “你喝多了,快去歇息吧。”苏慕雪看出她真的是有些醉了,心里有些着急,想推开她。

    沈离歌却挣扎开了,腿一软,跪在了她身边,笑嘻嘻地耍赖道:“你要跪……我就陪你跪!”

    “你!”苏慕雪气急,索性不去理她,自己跪端正了,专注地研读手上的册子。

    沈离歌哪里会放过她,摇摇晃晃地凑过来问道:“慕雪,你在看什么?”

    “不关你的事。”苏慕雪冷冰冰地顶了回去。

    沈离歌毫不以为意,将自己一路抱回来的一个木盒不由分说地塞到她怀里:“这个……是给你的!”

    苏慕雪被动地接过来,本来不想予以理睬,但这时的沈离歌竟不是一般得缠人,在一旁不厌其烦地催促道:“慕雪,你不看看是什么东西吗?你看看嘛!”

    苏慕雪看着她,又好气又好笑。现在的沈离歌,哪有平时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赖皮的小孩。

    她抵不过沈离歌的纠缠,只好低头端详了一下木盒。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木盒竟是用上好的檀香木制成,盒盖上雕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做工非常精致。

    苏慕雪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沈离歌,她认得这盒子,是苏州最好的胭脂铺“紫庆堂”的盒子,难道是沈离歌给自己买的礼物?她疑惑地打开盒子,果然是上好的胭脂水粉,盒子的夹层里面还有一张烫金的帖子。她放下盒子,打开帖子,看清了内容,脸色微微一变。

    “上面写的什么?”沈离歌扒头探脑地问。

    苏慕雪不动声色地折好帖子:“你从哪里拿来的?”

    “我刚才去绣庄,芸娘说有人送过来的……是什么呀?”沈离歌很没耐心地问道。

    苏慕雪有些惊讶地望着她:“你没看吗?”

    “这是送给你的东西,我怎么能随便看呢?”

    沈离歌一脸认真的样子,不像在说谎,苏慕雪不禁一怔。

    转眼间,沈离歌又换成了笑嘻嘻的表情,直着舌头说,“不过,我不看都猜得到啦!”

    “哦?”苏慕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猜到什么了?”

    “一定是叶青枫送你的礼物嘛!”沈离歌一脸不以为然,“男生追女生都这样了,送礼物,写情书……你看,这个是化妆品,那张纸上,写的一定是情书啦!”沈离歌歪着脑袋,混混沌沌地边思索边说道,“慕雪,要不,我也送你礼物?我也给你写情书?”

    苏慕雪脸上微微一红,娇嗔道:“你喝醉了……”

    “我没醉!”沈离歌不服气地嚷道,“吕承业才醉了!是我把他送回去的……”

    “好,好,你没醉。”苏慕雪哄着她,关切地问,“那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沈离歌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刚摇了几下,就一阵头晕恶心。

    苏慕雪看她脸色不对,有些急了:“我去找玉儿给你煮点醒酒汤……”说着,便想要起身。

    沈离歌却一把拽住了她,央求道:“别走……慕雪,你别走,我没事。”

    苏慕雪心里一软,不由自主又跪了回来,低声道:“下次再别喝这么多了!”

    “我也没办法啊!”沈离歌一脸委屈地嘟囔道,“我也最烦应酬了!不过,”她又兴奋起来,“咱们的问题解决了!那些绣庄的老板们答应,明天就叫人来咱们绣庄上工……我厉害吧?”她得意洋洋地望着苏慕雪,像是在邀功。

    苏慕雪心里本该高兴的,偏又酸酸得有些难过,勉强道:“你厉害!你厉害!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那你喜欢我么?”沈离歌嘟着嘴,傻乎乎地望着苏慕雪,像是一个邀宠的孩子。

    苏慕雪一下愣住了,心里却有什么激荡了起来。

    没等她张口,沈离歌已经痛苦地皱起了脸,蜷起身子,口齿不清地嘟囔道,“好累啊!慕雪,你跪着不累吗?”

    “谁要你跟着跪了?”苏慕雪嗔道,却发觉自己的声音低柔得像是要挤出水来,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赶紧清了清嗓子,命令道:“我在这面壁思过,你不要在这里打扰我了,快点回床休息……”说着,她推了沈离歌一把,沈离歌早已经跪不稳,顺势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屁股一着地,便又挣扎着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跪好,摇头晃脑地说:“不行,我要跟你同甘共苦……要跪,一起跪。”

    苏慕雪正拿她没办法,沈离歌已经又绕回了老问题,盯着她的册子问道:“慕雪,你看的是什么?”

    这次苏慕雪完全顺着她,好声好气地回答:“宫里批回来的宫廷绣案。”

    “好看吗?”沈离歌的舌头已经完全不经过大脑。

    “好看。”苏慕雪敷衍着,心里却在盘算着怎样才能劝她去休息。

    “慕雪,你为什么要跪着呢?”

    “因为师叔罚我面壁思过。”

    “为什么呀?”

    “因为我犯了错。”

    “那也不能罚跪呀!”

    “为什么不能?”

    “这是体罚呀,体罚是不对的啊!”沈离歌一脸的想不通。

    苏慕雪啼笑皆非:“是我甘愿受罚。”

    沈离歌顿了半天,垂头丧气地说:“……那,我就甘愿陪你受罚。”

    苏慕雪听了,半晌不语。

    “慕雪……”沈离歌扯了扯她,她回过头来:“怎么了?”

    “我困了……”沈离歌可怜兮兮地说。

    苏慕雪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好,我现在扶你上床。”她一边说着,一边扶沈离歌起身。

    沈离歌早已经浑身无力,整个身子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苏慕雪肩上,苏慕雪咬着牙,好不容易将她扶到了床边,沈离歌便自觉主动地一头扎在了床上。

    她很快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和姿势,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苏慕雪起身拿了条巾子,用水沾湿了,坐回床沿,小心地擦了擦沈离歌的额头和脸颊。

    沈离歌舒服地呻吟了一声,挪动了□子,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比刚才清亮了许多,她怔怔地做梦似的望着苏慕雪,呆了一会才嘶哑着声音开口道:“对不起,我喝多了。”语气像是清醒了很多,神情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苏慕雪却感觉得到,她这不过是进入深度酒醉前的回光返照,这只说明她醉得厉害了。

    果然,她的眼皮很快又合上了。

    房间里静寂无声。

    静得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声。

    望着这张熟悉得已经深深刻进了心里的脸庞,苏慕雪感觉心里有一股浪潮不受控制地一波波涌动起来,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引着,她情不自禁地俯□去,学着沈离歌对她做过的样子,柔软的双唇轻轻印在了那白皙光洁的额头上。

    心脏在狂跳,她承受不住地闭上了双眼。

    她本想蜻蜓点水,一掠而过,嘴唇却像胶着了一样,停在那里久久不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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