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42
夏柒赶到中心医院夏千珊所在的病房时已经接近正午，医院是公立医院，所以人流颇杂，来来往往各色人种。她三两步推开门，只见一片雪白的病房内也是闹哄哄的，一个白人小女孩正在哭闹不止，而她的宝贝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另一张病床上，看到她，眼圈一红，声音也开始变哑：“妈咪……”
她身边坐着幼稚园中班的白人教师，一见到她有些愧疚的叹了口气：“我很抱歉夏夫人，出了一些意外。”
夏柒这才仔细地打量着小千珊，果然，早上出门时换上的白色蕾丝花边衬衣上有一圈油渍，忽然，她瞳孔猛地收紧，声音冷立了起来：“Lilian，这是怎么回事？”小千珊左手手肘处包扎着绷带，隐隐有血色渗出来。
“Sherry和同班的Monica打了一架……小孩子打架也是正常……”那老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外一个高傲的女声打断：“所以，你就是那个亚洲孩子的母亲？”
夏柒轻轻在千珊额头上一吻，细声用中文安慰了她几句，这才回过头看向另一张床位上一头银白色长发，打扮优雅的法国女人。
那女人搂过还在哭啼的女儿，目光灼灼：“我就说，什么样的家庭生出什么样的孩子。”她语气鄙夷，口音带着法国上流社会最管用的尾音上扬，小舌音极轻。
话音未落，夏柒便感觉到身旁的夏千珊原本放松的姿态猛地僵住，带着隐忍的怒气。
她握住千珊的小手，声音不紧不慢：“所以，这位女士，你是在向我解释您的孩子现在依旧还哭闹不停的原因吗？”看着对方面色一变，她的声音陡然冷硬了起来：“什么样的父母，确实培养出了同样的孩子。”
说罢，她转头看向惶惶不安的幼稚园教师：“所以，请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了解Sherry，她从来不会无故打人。”
那老师一派无所谓的耸肩，表示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她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让夏柒的怒气陡然间似乎就要爆发出来。这时，夏千珊悄悄扯了扯夏柒的一角，抬起因为疼痛而惨白的小脸看着不远处的白人母女：“Monica说Sherry没有papa,因为妈咪是坏妈咪，所以papa不要Sherry和妈咪了。”
小孩子的话语让两位白人顿时都有些尴尬，那法国女人一口打断：“我家Monica是大家的小天使，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所以，是谁先动的手。”
“我。”这一次小千珊说得非常干脆：“我的妈咪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咪，papa怎么可能不要妈咪和我。所以我打了她。”
夏柒听着女儿一字一顿的说着话，声音如同糯米般软粘却又坚定：“我打了Monica是我的不对。但是Monica必须要跟我的妈咪道歉。”
法国女人先是趾高气扬的哼了一声，而后却又皱起了眉头：“道歉？你这个黄种……亚洲人打了我女儿……”
——“因为，我的妈咪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咪。”夏千珊微微扬着头，态度不卑不亢：“所以，道歉！”
直到那盛气凌人的母女俩尴尬的退场，夏柒都没有说话。
她的脸色非常难看，只是紧紧地搂着千珊。
千珊感觉到妈咪的手都在抖，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左手肘。
“妈咪？”她话一出口，便被夏柒死死抱住，夏千珊感觉到有湿润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的额头上——是，妈咪哭了吗？
夏柒的心酸酸的，一阵一阵的抽痛着。
如果不是她，或许千珊会有一个温暖的家，会在自己的国家得到平等的待遇。
一直以来她都忽视了这一点，虽然她自己已经取得了让人艳羡的成绩，但是，千珊没有。
亚洲人在这样的地方通常都会受到歧视，曾经的她有过，而现在她的女儿，心尖子，竟然也经历过这样的不愉快。
“妈咪……”千珊想用手去擦她的眼泪，然而抬起左手时“嘶”了一声，夏柒连忙反应过来，将她放开，轻轻擦掉眼角的泪滴：“千珊，能走吗？妈妈带你回家。”
千珊点点头：“能。”而后又有些犹豫：“明天要上学吗？”
夏柒摇头：“不上了。”
女孩微微歪了歪脑袋：“我手工课的作业还没有做。”结果手就受伤了。
“你怎么和Monica打的架？”竟然连手肘都能弄破。
夏千珊低下头，不太好意思：“我们打架的时候不小心弄破了一个碗。然后，Monica踩上去了，我摔了一跤。”
所以，算得上是两败俱伤？夏柒哭笑不得。
“本来我没想打架的。AuntChloe说中国有句话叫吃亏是福。”
夏柒“噗”的一声笑出来，什么时候Chloe变得如此了解中国文化了。
笑完，她扳过一脸摸不着头脑的千珊说道：“宝贝儿，你要记住了，吃亏是福那就是放屁！瑕疵必报才是硬道理。”
“所以……”千珊眨巴眨巴眼睛。
“打得好！”
千珊叹口气：“本来答应和Henry一起做手工的。那要等我病好了以后才能回去吗？”
“不，千珊。”夏柒像是下了某种决定，摸摸女儿的脑袋：“想回中国吗？妈咪带你回中国去。”
因为千珊打架一事，夏柒那天也没有再回去上班，而是先给小东西再做了一个彻查，医生再三表示不会留下疤痕之后，她带着女儿去饱餐了一顿，又去买了一些夏天的小衣服，这才欢欢喜喜的回家了。
千珊知道要回中国之后表现得十分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她的中文水平其实不是很好，除了一些日常用语之外，很多词语发音并不标准，夏柒耐心的纠正着，又在今天教她将夏千珊三个大字学会怎么写了，最后才哄着她上床睡觉去了。
“妈咪，回到中国以后papa就会来看我了吗？”
“会的。”
“我们和papa住在一起？”
“可能。”
“什么叫可能。”
“就是papa也有papa的生活，但是妈咪会努力让papa和千珊住在一起。”
“papa好看吗？”
“好看。”
“我想papa了。”
“妈咪也想。”
看着女儿成功入睡，夏柒就去书房打开电脑，果然，MSN上面阿曼达的头像还亮着。
她戴上耳麦，和阿曼达视频。
那个女人住在离秀场不远的酒店内，屏幕有些暗，只能看到她穿着一件柔软的丝质睡衣，平日里高高盘起的红发落了下来，手边放了一杯牛奶。
“我在等你的电话，Sherry怎么样了？”
“小孩子不懂事，打架了。”她不愿多说，随即转移了话题：“关于那个就职，我考虑好了。”
“哦？”对方挑挑眉：“很迅速。”
“我想回中国。”她直言不讳，对于阿曼达，任何含蓄都毫无价值。
阿曼达耸耸肩，碧绿色的眼眸微闪：“亲爱的，你不再考虑考虑？”
“有什么好考虑的呢？”她反问道：“我作出的决定从来不会后悔。”
屏幕那边的人了然的笑笑，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没有看今天的新闻？”
“什么？”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样的预感太强烈，就如同过去那些年一样，可能会摧毁她的平静生活。
“打开你的IE页面，浏览今天的新闻，然后告诉我你的Choice。”阿曼达喝了口牛奶：“凌晨之前你都能找到我。凌晨之后，这里是巴黎，谁都有艳遇，不是吗？”
夏柒呼出一口浊气，觉得她的指尖都是冰冷的，她握住小巧的鼠标，轻轻点开网络页面，还没当她进去娱乐新闻的界面，已经被几个红字加粗的法文震惊得通体冰凉。
恒授少董事EthanQin在名模LilyDu走秀结束后送上大马士革的玫瑰以及——最真挚的求婚。
下面是一组图，夏柒的目光牢牢锁住其中的一张。
杜丽吃惊的睁大眼，眼里全是掩盖不住的惊喜，她走秀时Versace高级定制的礼服，擅长优雅风的Versace将衬托得非常美，鱼尾开边裙，镂空雕花，还有身后成片的大马士革玫瑰。
而她的秦誓，微微侧着脸，对着那个女人一鞠躬，额头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眸，黑色的燕尾服让他的身材更加修长挺拔，他那曾经紧紧握住过她的手肘，说再也不放手的手此刻拿着向别的女人求婚的戒指。
那是一颗晶莹剔透的透明钻戒。
“妈咪？”童稚娇俏的女声打断了她窒息般的沉默。
夏柒慌乱的抬头，看见她的宝贝惶恐地看着她，不由心一痛：“亲爱的，怎么起来了？”
“尿尿……”夏千珊嗫嚅着：“妈咪……你，哭了？”
夏柒一愣，伸手去摸眼角，果真有了湿意，她强颜笑道：“千珊，尿尿完了睡觉去。”
“妈咪！……”
“一切都会好的，相信妈咪。”她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安慰的是谁。
巴黎的另一端，希尔顿酒店中。
繁复的巴洛克装潢下，一位身着礼服的女人坐在沙发中，脸上是赤/裸裸的喜悦，她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兴奋地说道：“Ethan，你竟然真的……真的向我求婚了。”言罢，她已经泣不成声，四年来，他有多怀念那个女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可是她竟然等到了这句话。
为了这句话，再等四年都是值得的！杜丽擦去幸福的泪水，安慰自己道。
秦誓似乎没有感受到她的喜悦一般，只是轻轻勾了勾唇：“这是你应得的。”他的面色有醉后的惨白，近乎透明，四年的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让他更加成熟，挺拔。
“Ethan……”
“四年了。”或许应该说是接近五年了，他到底还在等什么，那个女人走得那样决绝，然后过得那样好，没有落魄，没有心痛，甚至连对他的歉意都没有。
四年了，他到底在等什么，而这四年里，他等到的只是一个又一个漫长的等待。
秦誓抬头，看着不远处埃菲尔铁塔的灿烂星光，忽然想到了四年前的那个缠绵的夜晚，她在他身下婉转娇吟时，似乎也是这样的夜色。
唯一不同的是，他向不同的人求了婚罢了。
身后突然传来暖意，秦誓身体一僵，随后握住缠绕着他腰间的那双臂膀：“Lily？”
杜丽将脸紧紧贴在他背后，感受着他的气息：“Ethan，我可以等……”
不管是那个女人，还是易晚晴，她都可以等。杜丽无声地说道，对于像她这样没有身价背景的人来说，等待是赢走秦誓最好的方式。
“不用。”秦誓冷声打断道：“我已经安排好，等你走秀完成后，我们就可以回去结婚。我的请柬已经发出去了。”
然后，尘归尘，土归土，就当那个人从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中过。
美国，纽约，上东区的高级公寓中。
沈白从一堆来信中挑出几份，百般无聊的看着，女佣Dorota微微一侧身：“先生说不回来吃饭。今晚上不用给他留门了。”
女佣的话音还没说完，沈白已经将那信纸揉成一团：“不用等他？”
“是的。”
“OK。”她无所谓的笑笑，两年前，他们闪电结婚，而后便是各自浪荡生活的开始，他告别了那个女人，恢复了红粉佳人无数的夜生活，而她在等待了他一年后，也渐渐和别的男人开始了新的调情。
如果在一起是一种折磨，那么也就到了放手的时候了。
沈白无声地叹口气，随手抽出一份来信，而后眯起眼——恒授的Ethan？
她慢悠悠的打开，看着这份婚礼请柬，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就算彼此都是折磨，那么也保不齐Eric最后还是会回到夏柒身边，与其这样，那么还不如……
她重新叫来Dorota，将两份请柬交给她：“把这两封信给我打包好,寄到我待会儿给你的地址那边去。”
看着女佣将信件拿走，她心满意足的笑了笑，秦誓这次学聪明了，没有请柬是不能入内的，不过——看样子他的这场婚礼，又要泡汤了。
沈白假惺惺的叹了口气，黑色的指甲滑过Blackberry的屏幕，随手点开一个号码：“今晚有Party吗？”
“对，我来。”
“为什么？因为我高兴啊。”她伸了个懒腰，平静了这么久的T市，总算能有点好玩儿的事儿了。
“还有，VeraYi，帮我给她找点代言机会，两个月内别让她出现在中国。”
没用的棋子最好舍弃，如今她要做的就是将夏柒引回T市，然后坐山观虎斗。
她身边坐着幼稚园中班的白人教师，一见到她有些愧疚的叹了口气：“我很抱歉夏夫人，出了一些意外。”
夏柒这才仔细地打量着小千珊，果然，早上出门时换上的白色蕾丝花边衬衣上有一圈油渍，忽然，她瞳孔猛地收紧，声音冷立了起来：“Lilian，这是怎么回事？”小千珊左手手肘处包扎着绷带，隐隐有血色渗出来。
“Sherry和同班的Monica打了一架……小孩子打架也是正常……”那老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外一个高傲的女声打断：“所以，你就是那个亚洲孩子的母亲？”
夏柒轻轻在千珊额头上一吻，细声用中文安慰了她几句，这才回过头看向另一张床位上一头银白色长发，打扮优雅的法国女人。
那女人搂过还在哭啼的女儿，目光灼灼：“我就说，什么样的家庭生出什么样的孩子。”她语气鄙夷，口音带着法国上流社会最管用的尾音上扬，小舌音极轻。
话音未落，夏柒便感觉到身旁的夏千珊原本放松的姿态猛地僵住，带着隐忍的怒气。
她握住千珊的小手，声音不紧不慢：“所以，这位女士，你是在向我解释您的孩子现在依旧还哭闹不停的原因吗？”看着对方面色一变，她的声音陡然冷硬了起来：“什么样的父母，确实培养出了同样的孩子。”
说罢，她转头看向惶惶不安的幼稚园教师：“所以，请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了解Sherry，她从来不会无故打人。”
那老师一派无所谓的耸肩，表示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她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让夏柒的怒气陡然间似乎就要爆发出来。这时，夏千珊悄悄扯了扯夏柒的一角，抬起因为疼痛而惨白的小脸看着不远处的白人母女：“Monica说Sherry没有papa,因为妈咪是坏妈咪，所以papa不要Sherry和妈咪了。”
小孩子的话语让两位白人顿时都有些尴尬，那法国女人一口打断：“我家Monica是大家的小天使，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所以，是谁先动的手。”
“我。”这一次小千珊说得非常干脆：“我的妈咪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咪，papa怎么可能不要妈咪和我。所以我打了她。”
夏柒听着女儿一字一顿的说着话，声音如同糯米般软粘却又坚定：“我打了Monica是我的不对。但是Monica必须要跟我的妈咪道歉。”
法国女人先是趾高气扬的哼了一声，而后却又皱起了眉头：“道歉？你这个黄种……亚洲人打了我女儿……”
——“因为，我的妈咪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咪。”夏千珊微微扬着头，态度不卑不亢：“所以，道歉！”
直到那盛气凌人的母女俩尴尬的退场，夏柒都没有说话。
她的脸色非常难看，只是紧紧地搂着千珊。
千珊感觉到妈咪的手都在抖，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左手肘。
“妈咪？”她话一出口，便被夏柒死死抱住，夏千珊感觉到有湿润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的额头上——是，妈咪哭了吗？
夏柒的心酸酸的，一阵一阵的抽痛着。
如果不是她，或许千珊会有一个温暖的家，会在自己的国家得到平等的待遇。
一直以来她都忽视了这一点，虽然她自己已经取得了让人艳羡的成绩，但是，千珊没有。
亚洲人在这样的地方通常都会受到歧视，曾经的她有过，而现在她的女儿，心尖子，竟然也经历过这样的不愉快。
“妈咪……”千珊想用手去擦她的眼泪，然而抬起左手时“嘶”了一声，夏柒连忙反应过来，将她放开，轻轻擦掉眼角的泪滴：“千珊，能走吗？妈妈带你回家。”
千珊点点头：“能。”而后又有些犹豫：“明天要上学吗？”
夏柒摇头：“不上了。”
女孩微微歪了歪脑袋：“我手工课的作业还没有做。”结果手就受伤了。
“你怎么和Monica打的架？”竟然连手肘都能弄破。
夏千珊低下头，不太好意思：“我们打架的时候不小心弄破了一个碗。然后，Monica踩上去了，我摔了一跤。”
所以，算得上是两败俱伤？夏柒哭笑不得。
“本来我没想打架的。AuntChloe说中国有句话叫吃亏是福。”
夏柒“噗”的一声笑出来，什么时候Chloe变得如此了解中国文化了。
笑完，她扳过一脸摸不着头脑的千珊说道：“宝贝儿，你要记住了，吃亏是福那就是放屁！瑕疵必报才是硬道理。”
“所以……”千珊眨巴眨巴眼睛。
“打得好！”
千珊叹口气：“本来答应和Henry一起做手工的。那要等我病好了以后才能回去吗？”
“不，千珊。”夏柒像是下了某种决定，摸摸女儿的脑袋：“想回中国吗？妈咪带你回中国去。”
因为千珊打架一事，夏柒那天也没有再回去上班，而是先给小东西再做了一个彻查，医生再三表示不会留下疤痕之后，她带着女儿去饱餐了一顿，又去买了一些夏天的小衣服，这才欢欢喜喜的回家了。
千珊知道要回中国之后表现得十分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她的中文水平其实不是很好，除了一些日常用语之外，很多词语发音并不标准，夏柒耐心的纠正着，又在今天教她将夏千珊三个大字学会怎么写了，最后才哄着她上床睡觉去了。
“妈咪，回到中国以后papa就会来看我了吗？”
“会的。”
“我们和papa住在一起？”
“可能。”
“什么叫可能。”
“就是papa也有papa的生活，但是妈咪会努力让papa和千珊住在一起。”
“papa好看吗？”
“好看。”
“我想papa了。”
“妈咪也想。”
看着女儿成功入睡，夏柒就去书房打开电脑，果然，MSN上面阿曼达的头像还亮着。
她戴上耳麦，和阿曼达视频。
那个女人住在离秀场不远的酒店内，屏幕有些暗，只能看到她穿着一件柔软的丝质睡衣，平日里高高盘起的红发落了下来，手边放了一杯牛奶。
“我在等你的电话，Sherry怎么样了？”
“小孩子不懂事，打架了。”她不愿多说，随即转移了话题：“关于那个就职，我考虑好了。”
“哦？”对方挑挑眉：“很迅速。”
“我想回中国。”她直言不讳，对于阿曼达，任何含蓄都毫无价值。
阿曼达耸耸肩，碧绿色的眼眸微闪：“亲爱的，你不再考虑考虑？”
“有什么好考虑的呢？”她反问道：“我作出的决定从来不会后悔。”
屏幕那边的人了然的笑笑，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没有看今天的新闻？”
“什么？”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样的预感太强烈，就如同过去那些年一样，可能会摧毁她的平静生活。
“打开你的IE页面，浏览今天的新闻，然后告诉我你的Choice。”阿曼达喝了口牛奶：“凌晨之前你都能找到我。凌晨之后，这里是巴黎，谁都有艳遇，不是吗？”
夏柒呼出一口浊气，觉得她的指尖都是冰冷的，她握住小巧的鼠标，轻轻点开网络页面，还没当她进去娱乐新闻的界面，已经被几个红字加粗的法文震惊得通体冰凉。
恒授少董事EthanQin在名模LilyDu走秀结束后送上大马士革的玫瑰以及——最真挚的求婚。
下面是一组图，夏柒的目光牢牢锁住其中的一张。
杜丽吃惊的睁大眼，眼里全是掩盖不住的惊喜，她走秀时Versace高级定制的礼服，擅长优雅风的Versace将衬托得非常美，鱼尾开边裙，镂空雕花，还有身后成片的大马士革玫瑰。
而她的秦誓，微微侧着脸，对着那个女人一鞠躬，额头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眸，黑色的燕尾服让他的身材更加修长挺拔，他那曾经紧紧握住过她的手肘，说再也不放手的手此刻拿着向别的女人求婚的戒指。
那是一颗晶莹剔透的透明钻戒。
“妈咪？”童稚娇俏的女声打断了她窒息般的沉默。
夏柒慌乱的抬头，看见她的宝贝惶恐地看着她，不由心一痛：“亲爱的，怎么起来了？”
“尿尿……”夏千珊嗫嚅着：“妈咪……你，哭了？”
夏柒一愣，伸手去摸眼角，果真有了湿意，她强颜笑道：“千珊，尿尿完了睡觉去。”
“妈咪！……”
“一切都会好的，相信妈咪。”她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安慰的是谁。
巴黎的另一端，希尔顿酒店中。
繁复的巴洛克装潢下，一位身着礼服的女人坐在沙发中，脸上是赤/裸裸的喜悦，她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兴奋地说道：“Ethan，你竟然真的……真的向我求婚了。”言罢，她已经泣不成声，四年来，他有多怀念那个女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可是她竟然等到了这句话。
为了这句话，再等四年都是值得的！杜丽擦去幸福的泪水，安慰自己道。
秦誓似乎没有感受到她的喜悦一般，只是轻轻勾了勾唇：“这是你应得的。”他的面色有醉后的惨白，近乎透明，四年的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让他更加成熟，挺拔。
“Ethan……”
“四年了。”或许应该说是接近五年了，他到底还在等什么，那个女人走得那样决绝，然后过得那样好，没有落魄，没有心痛，甚至连对他的歉意都没有。
四年了，他到底在等什么，而这四年里，他等到的只是一个又一个漫长的等待。
秦誓抬头，看着不远处埃菲尔铁塔的灿烂星光，忽然想到了四年前的那个缠绵的夜晚，她在他身下婉转娇吟时，似乎也是这样的夜色。
唯一不同的是，他向不同的人求了婚罢了。
身后突然传来暖意，秦誓身体一僵，随后握住缠绕着他腰间的那双臂膀：“Lily？”
杜丽将脸紧紧贴在他背后，感受着他的气息：“Ethan，我可以等……”
不管是那个女人，还是易晚晴，她都可以等。杜丽无声地说道，对于像她这样没有身价背景的人来说，等待是赢走秦誓最好的方式。
“不用。”秦誓冷声打断道：“我已经安排好，等你走秀完成后，我们就可以回去结婚。我的请柬已经发出去了。”
然后，尘归尘，土归土，就当那个人从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中过。
美国，纽约，上东区的高级公寓中。
沈白从一堆来信中挑出几份，百般无聊的看着，女佣Dorota微微一侧身：“先生说不回来吃饭。今晚上不用给他留门了。”
女佣的话音还没说完，沈白已经将那信纸揉成一团：“不用等他？”
“是的。”
“OK。”她无所谓的笑笑，两年前，他们闪电结婚，而后便是各自浪荡生活的开始，他告别了那个女人，恢复了红粉佳人无数的夜生活，而她在等待了他一年后，也渐渐和别的男人开始了新的调情。
如果在一起是一种折磨，那么也就到了放手的时候了。
沈白无声地叹口气，随手抽出一份来信，而后眯起眼——恒授的Ethan？
她慢悠悠的打开，看着这份婚礼请柬，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就算彼此都是折磨，那么也保不齐Eric最后还是会回到夏柒身边，与其这样，那么还不如……
她重新叫来Dorota，将两份请柬交给她：“把这两封信给我打包好,寄到我待会儿给你的地址那边去。”
看着女佣将信件拿走，她心满意足的笑了笑，秦誓这次学聪明了，没有请柬是不能入内的，不过——看样子他的这场婚礼，又要泡汤了。
沈白假惺惺的叹了口气，黑色的指甲滑过Blackberry的屏幕，随手点开一个号码：“今晚有Party吗？”
“对，我来。”
“为什么？因为我高兴啊。”她伸了个懒腰，平静了这么久的T市，总算能有点好玩儿的事儿了。
“还有，VeraYi，帮我给她找点代言机会，两个月内别让她出现在中国。”
没用的棋子最好舍弃，如今她要做的就是将夏柒引回T市，然后坐山观虎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