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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明明是五星级酒店,奈何房卡接触却不良。

    许帆半夜爬起床尿尿, “啪嚓”一声房卡接触失灵,房间断电,四周一片黑暗。

    许帆莫名其妙,迷糊的脑子还没有清醒,跌跌撞撞地跑卫生间去尿尿,洒了一马桶盖。

    “啪嚓”一声,房卡通电,许帆一抖,尿停住了,四周看看,觉得很冷。

    许帆抖了抖老二,奔出厕所缩到床上,裹着被子,对着空旷的四周轻轻喊道:“爸?”

    又断电,黑暗环绕。

    没有回应,许帆把脸蒙在被子里,就露出一双眼睛,咕噜噜转着。

    “爸,你在是吗?在的话吹吹窗帘。”

    白沙窗帘被轻轻吹动。

    许帆:“……”

    许帆爬到另一边床头柜,捞起电话就拨过去,邵宁立即接了,听声音似乎还清醒,“怎么了?”

    许帆:“亲爱的,老婆,宝贝,老公,我跟你说,我见到我爸了。”

    房卡通电,房间又灯火通明起来,却凭空添了一股阴冷气氛。

    邵宁一阵无语,叹息道:“我很累。”

    许帆沉默下来,挂了电话。

    房间又暗了下去,这下风也停了,许帆在黑暗中喃喃自语:“爸,我以前就喜欢他,以前就觉得他不喜欢我。现在还是一样,他依旧不是那么喜欢我。”

    许帆爬起床,赤着脚出了房门,抽出房卡,鬼一样飘到了方澄的房门口,按了几下门铃。

    方澄睡眼惺忪地打开门,许帆做着鬼脸道:“宝贝儿,我来找你了。”

    方澄无奈地翻了白眼,揉着眼睛沙哑问:“大半夜的,干什么啊?”

    许帆撇了撇嘴,这才正经道:“房卡不好,老跳电,狗屁的五星级!我来跟你睡。”

    方澄立即回绝道:“不行!你叫客房来修!”

    许帆欲哭无泪,指着不存在的手表哀嚎:“亲爱的!现在四点了啊!再不睡天都亮了,都是男人,你怕什么?”

    方澄坚决地堵在门口:“就因为都是男人,我才怕。”

    许帆懊恼地挠了挠头,“我保证不对你做什么,OK?我很累,方澄,睡觉好么?”

    方澄红着脸,好半天才慢慢让开身子,许帆侧身进门,径直扑向大床。

    床上有方澄淡淡的味道,许帆倒在一边,几乎就进入了梦乡。

    方澄无奈,顶着一头乱发上前,给许帆盖好被子,自己攥着另一角,两人背对背入睡。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两人四仰八叉地霸占了整张床,方澄一个转身,长腿狠狠地踢在许帆腰上,许帆惨叫一声,两人都惊醒了。

    方澄愣愣地坐着,看许帆捂着腰部在床上打滚,登时脸红到脖子根,“对不起。”

    许帆扭曲地坐起身,抽了抽鼻子,委屈道:“哥原谅你,来个早安吻吧。”

    许帆撅嘴对着自己手心印了个大啵儿,然后一巴掌狠狠拍在方澄脸上。

    方澄:“许帆你!你真是个无赖!”

    许帆大笑着起床,赤脚跑去浴室,利落地冲脸,声音夹杂在水声中传来:“我们去楼下吃点东西,这都中午了,正好吃午饭,下午我扫墓,你看着办吧。”

    方澄怔怔地问:“我不用陪你去么?”

    许帆回头,脸上满是水珠,温和地笑笑:“不用,这是我自己家事,你是我哥们,没必要和我受这个累。”

    “哦,那好吧。对了,许帆,待会房卡确认签字你去签。”方澄道。

    许帆甩了甩头,“哦,为什么我去?”

    方澄低下头腼腆地笑笑:“我听邵总说过,你的字好看。”

    许帆无所谓地耸耸肩,回自己房间换了衣服,敲门喊上方澄一道去楼下吃饭。

    顾友杰似乎是计算好了时间,方澄和许帆刚吃完不到五分钟,顾友杰就从容地迈步进了餐厅,服务员显然是跟他很熟稔的,一个个都低头恭敬地招呼道:“顾总好。”顾友杰回以笑容。

    许帆面无表情地想,他又在装逼了,这就是以前和现在他对顾友杰最大的认知改变。

    以前认为他这是英俊潇洒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现在知道他这个行为,往好听了说叫体面端庄,往难听了说那就是装。

    顾友杰坐到许帆身旁,是一副长辈的姿态:“小帆,昨晚睡得怎么样?”

    许帆摆摆手,“还不错,和爸爸交流了会儿,和方方睡了会儿。”

    顾友杰面不改色:“你们……晚上睡在一起?”

    许帆挑眉,斜睨顾友杰,“有意见?我的房卡接触不灵,刚送去前台修了。”

    顾友杰愣了愣,抬手摸了摸许帆的头顶:“是我疏忽,别生气。”

    许帆白了顾友杰一眼,继续吃饭。

    饭后,方澄自由活动,顾友杰陪伴许帆到墓园。

    秋天不适合扫墓,秋天的阴天更不适合扫墓。许帆裹紧外套,看着周围被风吹得无处归零的彩纸,回头对顾友杰道:“友杰哥,你在外面等我吧,我进去一会就出来。”

    顾友杰依旧是温和模样,“不,我和你一起进去。”

    许帆歪着脑袋,思量,最后什么也不说,率先进了公墓。

    五排五座,墓碑崭新,显然是常有人来打理,照片上的许盛名定格在了四十五岁的模样,严肃方正的一张脸,隐隐带着商人的精明。

    可惜人死往事也飘散,无论他有什么样的过往,那都只是,也只能是曾经了。

    这个时节来扫墓的人并不多,整个墓园只有许帆和顾友杰站着,空旷得几乎能听见回音。

    许帆拎过来一只破烂的铁桶,沉默地点燃纸钱,黑色的蝴蝶在空中飞舞,许帆不间断地丢着锡箔,全程不发一言。

    顾友杰毫不在意自己的华贵风衣被染上烟灰,蹲□帮许帆一起烧纸钱。

    许帆忽然停了动作,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刚刚在饭店餐厅叫的蛋挞,还热乎乎的冒着香气,许帆把油腻腻的蛋挞放到墓碑前,面无表情道:“慢慢吃,别骂我,我一直不知道您爱吃什么,这是我爱吃的,我省下来孝敬您,也算是一份心。”

    顾友杰淡淡道:“许总喜欢吃青菜豆腐,红烧鳊鱼,海带汤。”

    许帆转头,不无讽刺道:“很忠心的狗腿啊。”

    顾友杰动作顿了一顿,继续烧纸钱。

    许帆蹲在地上,透过浓烟看向顾友杰沧桑的面孔:“其实我知道,你没有泄露盛名策划案,我了解你,你不会做这种事。”

    顾友杰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执着地看向许帆,这一瞬间所有压抑的感情都爆发了出来,他心脏猛跳,让他几乎有些不堪负荷。他想许帆原来是相信自己的!他又感动又心酸,猛地想起那一年流落在外的许帆,他又有些愧疚。

    许帆面无表情道:“但是那个时候,你买了盛名,不是么?那是爸爸遗留下来的东西,你暗地里到底背着他做了多少事,才能这么顺利接管?”

    顾友杰无奈道:“我说过了,我有野心,再让我选一次,我依然要这么做。”

    许帆笑起来,眼角上翘,依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风情,“所以当年你看着我为了盛名走投无路,而你旁观我到处求人,同时买了我一直渴求的,最后那点点不值钱的股份。顾总你很高明,把我要的东西攥在了手里看我到处演戏,看我把尊严踩在脚底下。让我想想,那个时候,我最依赖的你,为什么没来帮我?怕公司有念旧情的老员工搬倒你,把我捧上去?怕我的出现,影响你在股东会的号召力?怕吞并盛名的那几家大鳄,对你起疑心?友杰哥,你敢告诉我么?”

    许帆收敛起笑容,直视顾友杰的眼睛:“你敢告诉我么!”

    许帆漠然道:“我很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所以你该知道,当年你有多冷漠,现在我就有多无所谓,没错,对于你的存在,就是无所谓。刚刚那些话,这辈子只这一次,说干净了,我们就两清。”

    顾友杰无法反驳。许帆说的没错,他再不是当年只会跟在自己身后屁颠屁颠的笨小子了,世态炎凉,人心不古,许帆看的清清楚楚,就连自己的所有心思,他也了解得清清楚楚。

    灰色烟屑漫天飘散,风往顾友杰的方向吹,呛出了他满眼的泪意。

    他年近四十,事业有成,不知多少人觊觎他,可是他生活的很寂寞,因为他再没有家人了。胜利没有人分享,苦痛没有人安慰。

    顾友杰,这个都市里商界的神话,在老朋友定格着的照片前,在曾经最心疼的弟弟面前,低头沉默不语地流泪,发狠地丢着纸钱。看着铁桶里被一点点焚烧殆尽的元宝和票子,火红的星子像瘟疫一样逐渐吞噬整张纸钱,顾友杰忽然觉得这是个残忍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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