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话 临近的危机
第六十一话临近的危机
“桦根？在我们学校是像英雄一样的人物啦，据说是他打败了学生会会长老师甚至让校长俯首称臣……话说回来，那小子长得真不赖呢……”
黑曜中学医务室，与外面恶劣的环境不同，这个不大的地方算是保持医务室应有的干净整洁。
——如果忽略满屋子的烟味……
六道骸、城岛犬和柿本千种把他丢在这里就离开了。
年轻漂亮的女校医叼着香烟，一边给唯一的病人秀吉打针，一边熟络地说着。
秀吉被呛得咳嗽不止，女校医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全然不在意秀吉的异态，他也只能用手捂着鼻子尽量少呼吸空气。
“咳咳咳，不上学真的没事吗？没人管吗？咳咳咳……”
“一开始貌似也有人说，不过黑曜中学是这里出了名的垃圾学校，在意孩子成绩的加长才不会把孩子送到这里来。其余留下地，无外乎是家长不管或是根本不爱学习的……现在校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留在这里的老师也是少之又少……好了！你去那边躺着吧，没事别来烦我。”
“咳咳咳……”
挂上吊瓶，女校医就叼着烟走了，秀吉满头黑线地吃力举着自己的吊瓶慢悠悠朝病床的方向走去。
——相比之下，总觉得生活在并盛的自己幸福多了，尽管有个头号黑社会云雀恭弥，但是人家最起码不会妨碍学生学习……
好不容易把吊瓶挂在架子上。室内空气太过浑浊，没办法秀吉只好把离病床最近的一扇窗户打开。
——真想快点回家啊……
清新的空气驱散满室香烟味，秀吉趴在窗台望着外面一片颓败的黑曜中学操场发呆。
就在这时，校医室的门开了。
感觉到身后越来越近的压迫感，秀吉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发现黄发少年一脸不情愿地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瞪着他。
下个时刻，温热的灌装牛奶落在秀吉手中。
“骸先生给你的。”
秀吉放下警惕，却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城岛犬别过脸：“看什么看？！快点打完针送你回家！”
“噗……”原本紧绷着面孔的棕发少年却突然笑了起来。
城岛犬有些不知所措：“你干什么？！”
秀吉瞥了他一眼，翻身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几秒钟之后，黄发少年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背对着城岛犬的秀吉不由得扬起唇角。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并没有做梦。再次醒来，窗外晴朗的天空已经变得阴云密布。
额头的不正常热度退了些，因为没喝多少水，此时的他依旧口干的厉害。
抬头看看吊瓶里仍有三分之一的液体，秀吉挠挠头发，从床上爬起来。刚起身的瞬间突然感觉到铺天盖地的晕眩，手撑着床沿坐了好久才渐渐恢复。
“好难受……”
女校医并不在校医室，窗户依旧敞开着，房间里已经没有香烟的味道了。
心想去买点什么喝，他摘下吊瓶用手举着，缓缓朝门口走去。
秀吉正抬手准备开门，却听见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收回手，转身躲在门旁边，仔细听去。
外面的人似乎在争执什么。
语气心平气和的是六道骸，气急败坏的是城岛犬，时不时没有情绪地插上一嘴的是柿本千种。
“犬，你觉得如果我直接问他，他能老老实实告诉我吗？”
“但是……骸先生，难道您还想打完针把他送回去吗？！这样一来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是谁一开始想把他丢出去的……？”
“啧，千种！那时候跟现在不同啊！事到如今，针也打了，食物也送了，等那家伙活蹦乱跳了之后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犬，别忘了，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是我的。”
“骸先生……”
“我所做的一些都有我自己的打算，犬，千种，你们付出的努力，我不会把它们白白浪费的。你们想听听我的计划吗？”
“我们现在的势力范围仅限于黑曜，放他回去，不但可以借用他的眼睛和身份观察并盛，还能轻松找到彭格列十代目。”
“……不愧是骸先生！您考虑的真周到！”
“骸先生，我和犬都会尽全力辅佐你的。”
“别忘了我的最终目的，是夺取彭格列十代目的身体。”
六道骸得意地看着柿本千种和城岛犬。
“犬，时间过去很久了，你进去看看情况。”
城岛犬又拉下脸：“哎……为什么又是我啊？！”
柿本千种说：“骸先生让你去你就快去。”
城岛犬一脸不乐意地转身推门进了校医室，没过几分钟，却一脸惊慌地跑出来。
“那小子不见了！！！”
挂着吊瓶的架子就安静地立在门边，原本扎在棕发少年手上的针头此时仍旧不住地流着液体却只悬在半空中晃荡。
校医室的窗户大敞着，风吹得窗帘不断扬起又落下。
窗外的天空阴霾，几道明亮的闪电划过，之后响起一连串闷闷的雷声。
六道骸皱着眉头看着房间里的状况，然后缓步走到敞开的窗前。
城岛犬和柿本千种很快跟过来。城岛犬朝窗外张望：“这里是二楼。那家伙难道跳窗户跑了？！”
柿本千种点头说：“可能是他刚才听见我们的对话。这样说来，他应该还没跑远。”他说着转向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蓝发少年：“骸先生，怎么办？”
此时的六道骸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镇定，他阴沉着脸望着乌云滚滚的天空许久，缓缓吐出一句话：“给我追。”
秀吉从校医室的窗户逃出来，他并没有跑远，就躲在楼下的灌木丛里。
头顶很快传来城岛犬气急败坏的叫喊，秀吉知道他们已经发现自己不见了。
此时此刻，他脑中一片空白。
从与这三个少年相遇的那一刻起，秀吉曾经不止一次想要把黑曜乐园的秘密基地当做自己的藏身之所。尽管一开始他曾对六道骸他们保持警惕之心，那个漂亮的蓝发少年无微不至的关心却让自己渐渐放下了戒备。当六道骸笑着对自己说“我们是朋友”的时候，秀吉甚至在心里为终于有了朋友而小小的雀跃着……
——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
——是自己太天真。
对他们来说，自己不过是个可以肆意利用的踏板，他们的目标，是彭格列十代目。
——是泽田纲吉而不是自己。
秀吉躲在灌木丛里，一阵一阵的晕眩像潮水般敲打着他的神经。
他听见头顶传来六道骸冷冷的声音：“给我追。”
几道闪电划过天空，雷声阵阵。
秀吉小心翼翼地从灌木丛里探出头，二楼校医室的窗户依然开着，三个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并没有人经过，于是定了定神，缓缓站起来。
眼前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等到秀吉再次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身体的热度又上来了，双腿发软，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尖刀上似的煎熬。
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跑回并盛根本不可能。
秀吉缓缓闭上眼，将不断旋转摇晃的世界隔绝在外。
——虽然不想这么做……但是打电话找人来救自己是目前最合适的办法。
他这么想着，再次睁开，咬牙朝大门外跑去。
六道骸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似乎在闭目养神。
就在这时，几个穿黑曜中学校服的少年满头大汗地跑进来。
六道骸缓缓睁开眼。
“骸大人，他已经跑出校门了！”
“是吗，”如王者般端坐在那里的蓝发少年扬起嘴角，双手交叉握着搭在腿上，“你们辛苦了，告诉其他人，把他给我抓回来。”
秀吉凭借来时的记忆找到黑曜中学校门外的一处公用电话亭。
棕发少年苍白着脸，跌跌撞撞地跑进去，将电话亭的门紧紧关上，之后就趴在台子上重重喘气。
下雨了。
先是干燥的路面落下几个水点，之后整个地面全部都被水覆盖。
透过电话亭的玻璃，秀吉看见外面像帘子般的雨水。
三三两两没撑伞的行人跑过，汽车快速驶向远处。不远的拐角，黑曜中学敞开的校门清晰可见。只不过这一切都是灰白的。秀吉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只呆呆地望着外面的大雨。雨点敲打着狭窄的电话亭，有水流沿着密封不好的玻璃缝隙伸进来，像泪水般划过。
突然，学校门口呼啦啦跑出一大群穿黑曜中学制服的学生，他们像有目的般朝秀吉所在的电话亭跑过来。
秀吉想起之前黑曜中学女校医的话。
——“桦根？他在我们学校就像是英雄一样的人物啦……”
几个跑得快的学生首当其冲跑到电话亭前，秀吉下意识地挡住门，任由外面人使劲敲打也不松手。
“可恶，臭小子快点开门！”
“撞开！把门撞开！！”
“多来几个人！快点！！！”
眼前的事物变得花白，秀吉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神志清醒。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硬币，在给电话投币的时候对准好久才将硬币顺利投进去。
撞门的人越来越多了，秀吉甚至发现，玻璃做成的电话亭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黑曜中学的学生。他死死用后背抵着门，抬手准备拨号。
然而当他的手指落在电话按键上的时候，却犹豫了。
身后的玻璃门被撞开一条缝隙，迅速灌进来的雨水浇得他一激灵。
思索片刻，他放弃了拨通自家电话的打算，而是按下一串早就熟记于心却从没拨过的手机号码……
并盛中学，接待室。
并盛中学校歌回荡在房间里，云雀恭弥看着手机上的陌生号码，手指落在红色的挂断键上，停留了几秒才缓缓转向“接通”。
慵懒地将手机放在耳边，听筒里的声音却让漂亮的凤眼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了些。
（“云雀……”）
电话另一边的声音细弱颤抖。
黑发少年放下握在手中的笔，托着脸颊，原本看不出神情的眼中闪过一丝暖色。
“你终于肯打过来了。”
（“云雀……恭弥……”）
对方却只是喃喃重复着的名字。
云雀恭弥有些奇怪，他坐直了身体，又将电话换了个手端着。
“你找我干什么？”
（“……”）
对方没有回答。
“话说回来，你最近好像没来上学。”
（“云雀恭弥……”）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微微皱了眉问道：“你怎么了？！”
电话另一边却传来那个人奇怪的低笑。
——那并不像是那个人的笑法。
云雀恭弥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你是谁？”
（“没想到他认识你，云雀恭弥，据说是并盛最强的人。”）对方笑着说。
“你是谁？那家伙怎么了？”
（“‘那家伙’？哦，你说的是泽田秀吉啊？他很好啊，最起码还有力气给你打电话。”）
“啧，你想干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跟你说吧，我们黑曜，现在正式向你宣战。”）
（“并盛的秩序，大概需要换一换了。”）
“并盛的秩序向来由我掌握，还轮不到其他人。”
（“对了，泽田秀吉在我这里，他貌似现在没办法自己回去，你不过来把他接走吗？”）
“……”
（“等着你哦，云雀恭弥。”）
“等着你哦，云雀恭弥。”棕发少年嘴角挂着诡异的弧度，缓缓挂上电话。
他转身推开电话亭的门，从容地走出去，围在外面的黑曜学生自觉地让开一条通路。
棕发少年就这样一步一步沿着通路走出去，雨水沿着脸颊滑落，浸湿的刘海下，一双诡异的异色眸子里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通路尽头，黄发少年和戴毛线帽子的少年正等待着他。
“桦根？在我们学校是像英雄一样的人物啦，据说是他打败了学生会会长老师甚至让校长俯首称臣……话说回来，那小子长得真不赖呢……”
黑曜中学医务室，与外面恶劣的环境不同，这个不大的地方算是保持医务室应有的干净整洁。
——如果忽略满屋子的烟味……
六道骸、城岛犬和柿本千种把他丢在这里就离开了。
年轻漂亮的女校医叼着香烟，一边给唯一的病人秀吉打针，一边熟络地说着。
秀吉被呛得咳嗽不止，女校医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全然不在意秀吉的异态，他也只能用手捂着鼻子尽量少呼吸空气。
“咳咳咳，不上学真的没事吗？没人管吗？咳咳咳……”
“一开始貌似也有人说，不过黑曜中学是这里出了名的垃圾学校，在意孩子成绩的加长才不会把孩子送到这里来。其余留下地，无外乎是家长不管或是根本不爱学习的……现在校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留在这里的老师也是少之又少……好了！你去那边躺着吧，没事别来烦我。”
“咳咳咳……”
挂上吊瓶，女校医就叼着烟走了，秀吉满头黑线地吃力举着自己的吊瓶慢悠悠朝病床的方向走去。
——相比之下，总觉得生活在并盛的自己幸福多了，尽管有个头号黑社会云雀恭弥，但是人家最起码不会妨碍学生学习……
好不容易把吊瓶挂在架子上。室内空气太过浑浊，没办法秀吉只好把离病床最近的一扇窗户打开。
——真想快点回家啊……
清新的空气驱散满室香烟味，秀吉趴在窗台望着外面一片颓败的黑曜中学操场发呆。
就在这时，校医室的门开了。
感觉到身后越来越近的压迫感，秀吉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发现黄发少年一脸不情愿地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瞪着他。
下个时刻，温热的灌装牛奶落在秀吉手中。
“骸先生给你的。”
秀吉放下警惕，却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城岛犬别过脸：“看什么看？！快点打完针送你回家！”
“噗……”原本紧绷着面孔的棕发少年却突然笑了起来。
城岛犬有些不知所措：“你干什么？！”
秀吉瞥了他一眼，翻身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几秒钟之后，黄发少年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背对着城岛犬的秀吉不由得扬起唇角。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并没有做梦。再次醒来，窗外晴朗的天空已经变得阴云密布。
额头的不正常热度退了些，因为没喝多少水，此时的他依旧口干的厉害。
抬头看看吊瓶里仍有三分之一的液体，秀吉挠挠头发，从床上爬起来。刚起身的瞬间突然感觉到铺天盖地的晕眩，手撑着床沿坐了好久才渐渐恢复。
“好难受……”
女校医并不在校医室，窗户依旧敞开着，房间里已经没有香烟的味道了。
心想去买点什么喝，他摘下吊瓶用手举着，缓缓朝门口走去。
秀吉正抬手准备开门，却听见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收回手，转身躲在门旁边，仔细听去。
外面的人似乎在争执什么。
语气心平气和的是六道骸，气急败坏的是城岛犬，时不时没有情绪地插上一嘴的是柿本千种。
“犬，你觉得如果我直接问他，他能老老实实告诉我吗？”
“但是……骸先生，难道您还想打完针把他送回去吗？！这样一来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是谁一开始想把他丢出去的……？”
“啧，千种！那时候跟现在不同啊！事到如今，针也打了，食物也送了，等那家伙活蹦乱跳了之后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犬，别忘了，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是我的。”
“骸先生……”
“我所做的一些都有我自己的打算，犬，千种，你们付出的努力，我不会把它们白白浪费的。你们想听听我的计划吗？”
“我们现在的势力范围仅限于黑曜，放他回去，不但可以借用他的眼睛和身份观察并盛，还能轻松找到彭格列十代目。”
“……不愧是骸先生！您考虑的真周到！”
“骸先生，我和犬都会尽全力辅佐你的。”
“别忘了我的最终目的，是夺取彭格列十代目的身体。”
六道骸得意地看着柿本千种和城岛犬。
“犬，时间过去很久了，你进去看看情况。”
城岛犬又拉下脸：“哎……为什么又是我啊？！”
柿本千种说：“骸先生让你去你就快去。”
城岛犬一脸不乐意地转身推门进了校医室，没过几分钟，却一脸惊慌地跑出来。
“那小子不见了！！！”
挂着吊瓶的架子就安静地立在门边，原本扎在棕发少年手上的针头此时仍旧不住地流着液体却只悬在半空中晃荡。
校医室的窗户大敞着，风吹得窗帘不断扬起又落下。
窗外的天空阴霾，几道明亮的闪电划过，之后响起一连串闷闷的雷声。
六道骸皱着眉头看着房间里的状况，然后缓步走到敞开的窗前。
城岛犬和柿本千种很快跟过来。城岛犬朝窗外张望：“这里是二楼。那家伙难道跳窗户跑了？！”
柿本千种点头说：“可能是他刚才听见我们的对话。这样说来，他应该还没跑远。”他说着转向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蓝发少年：“骸先生，怎么办？”
此时的六道骸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镇定，他阴沉着脸望着乌云滚滚的天空许久，缓缓吐出一句话：“给我追。”
秀吉从校医室的窗户逃出来，他并没有跑远，就躲在楼下的灌木丛里。
头顶很快传来城岛犬气急败坏的叫喊，秀吉知道他们已经发现自己不见了。
此时此刻，他脑中一片空白。
从与这三个少年相遇的那一刻起，秀吉曾经不止一次想要把黑曜乐园的秘密基地当做自己的藏身之所。尽管一开始他曾对六道骸他们保持警惕之心，那个漂亮的蓝发少年无微不至的关心却让自己渐渐放下了戒备。当六道骸笑着对自己说“我们是朋友”的时候，秀吉甚至在心里为终于有了朋友而小小的雀跃着……
——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
——是自己太天真。
对他们来说，自己不过是个可以肆意利用的踏板，他们的目标，是彭格列十代目。
——是泽田纲吉而不是自己。
秀吉躲在灌木丛里，一阵一阵的晕眩像潮水般敲打着他的神经。
他听见头顶传来六道骸冷冷的声音：“给我追。”
几道闪电划过天空，雷声阵阵。
秀吉小心翼翼地从灌木丛里探出头，二楼校医室的窗户依然开着，三个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并没有人经过，于是定了定神，缓缓站起来。
眼前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等到秀吉再次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身体的热度又上来了，双腿发软，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尖刀上似的煎熬。
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跑回并盛根本不可能。
秀吉缓缓闭上眼，将不断旋转摇晃的世界隔绝在外。
——虽然不想这么做……但是打电话找人来救自己是目前最合适的办法。
他这么想着，再次睁开，咬牙朝大门外跑去。
六道骸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似乎在闭目养神。
就在这时，几个穿黑曜中学校服的少年满头大汗地跑进来。
六道骸缓缓睁开眼。
“骸大人，他已经跑出校门了！”
“是吗，”如王者般端坐在那里的蓝发少年扬起嘴角，双手交叉握着搭在腿上，“你们辛苦了，告诉其他人，把他给我抓回来。”
秀吉凭借来时的记忆找到黑曜中学校门外的一处公用电话亭。
棕发少年苍白着脸，跌跌撞撞地跑进去，将电话亭的门紧紧关上，之后就趴在台子上重重喘气。
下雨了。
先是干燥的路面落下几个水点，之后整个地面全部都被水覆盖。
透过电话亭的玻璃，秀吉看见外面像帘子般的雨水。
三三两两没撑伞的行人跑过，汽车快速驶向远处。不远的拐角，黑曜中学敞开的校门清晰可见。只不过这一切都是灰白的。秀吉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只呆呆地望着外面的大雨。雨点敲打着狭窄的电话亭，有水流沿着密封不好的玻璃缝隙伸进来，像泪水般划过。
突然，学校门口呼啦啦跑出一大群穿黑曜中学制服的学生，他们像有目的般朝秀吉所在的电话亭跑过来。
秀吉想起之前黑曜中学女校医的话。
——“桦根？他在我们学校就像是英雄一样的人物啦……”
几个跑得快的学生首当其冲跑到电话亭前，秀吉下意识地挡住门，任由外面人使劲敲打也不松手。
“可恶，臭小子快点开门！”
“撞开！把门撞开！！”
“多来几个人！快点！！！”
眼前的事物变得花白，秀吉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神志清醒。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硬币，在给电话投币的时候对准好久才将硬币顺利投进去。
撞门的人越来越多了，秀吉甚至发现，玻璃做成的电话亭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黑曜中学的学生。他死死用后背抵着门，抬手准备拨号。
然而当他的手指落在电话按键上的时候，却犹豫了。
身后的玻璃门被撞开一条缝隙，迅速灌进来的雨水浇得他一激灵。
思索片刻，他放弃了拨通自家电话的打算，而是按下一串早就熟记于心却从没拨过的手机号码……
并盛中学，接待室。
并盛中学校歌回荡在房间里，云雀恭弥看着手机上的陌生号码，手指落在红色的挂断键上，停留了几秒才缓缓转向“接通”。
慵懒地将手机放在耳边，听筒里的声音却让漂亮的凤眼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了些。
（“云雀……”）
电话另一边的声音细弱颤抖。
黑发少年放下握在手中的笔，托着脸颊，原本看不出神情的眼中闪过一丝暖色。
“你终于肯打过来了。”
（“云雀……恭弥……”）
对方却只是喃喃重复着的名字。
云雀恭弥有些奇怪，他坐直了身体，又将电话换了个手端着。
“你找我干什么？”
（“……”）
对方没有回答。
“话说回来，你最近好像没来上学。”
（“云雀恭弥……”）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微微皱了眉问道：“你怎么了？！”
电话另一边却传来那个人奇怪的低笑。
——那并不像是那个人的笑法。
云雀恭弥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你是谁？”
（“没想到他认识你，云雀恭弥，据说是并盛最强的人。”）对方笑着说。
“你是谁？那家伙怎么了？”
（“‘那家伙’？哦，你说的是泽田秀吉啊？他很好啊，最起码还有力气给你打电话。”）
“啧，你想干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跟你说吧，我们黑曜，现在正式向你宣战。”）
（“并盛的秩序，大概需要换一换了。”）
“并盛的秩序向来由我掌握，还轮不到其他人。”
（“对了，泽田秀吉在我这里，他貌似现在没办法自己回去，你不过来把他接走吗？”）
“……”
（“等着你哦，云雀恭弥。”）
“等着你哦，云雀恭弥。”棕发少年嘴角挂着诡异的弧度，缓缓挂上电话。
他转身推开电话亭的门，从容地走出去，围在外面的黑曜学生自觉地让开一条通路。
棕发少年就这样一步一步沿着通路走出去，雨水沿着脸颊滑落，浸湿的刘海下，一双诡异的异色眸子里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通路尽头，黄发少年和戴毛线帽子的少年正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