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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四十二、幸运

    比起卡姆索绝对森严的统治制度,三大联邦的统治相对温和。但这出于各种原因,从本质上来讲,六大神兽家族和大天使、大精灵……这些家族不过是达成了联合独裁。

    如果把话说到最难听的地步,那么可以说,之所以会有这种温和的统治,宣扬进取、责任这些品质,不过是这样能最有效的吸纳各色力量,快速发展,和其他联邦抗衡,在星海中抢占更多的资源。

    如卡姆索这样的,其实已经把太多的力量消耗在了内斗里面。

    但不管怎么讲,这些顶尖的家族,绝对不会愿意自己的地位被动摇、被取代。他们可以接受新生的同等级的同类家族,并且大力扶持。可会破坏现有体制的东西,那就完全不同了!

    奥斯勒和东方慕的发言,无疑都击到了软肋上。

    虽说沐子殇等人下来的时候,还没听说那个反对组织有什么行动。可如果当真要让噬金蚁泛滥,本来就需要时间。而且,所有人都不得不悲观的发现这一点——在外星海,想要不知鬼不觉的做到这件事,真是太容易了!

    至于修者的法诀,在卡姆索,基础法诀是很容易得到的。要在联邦公布这些东西,也实在是容易到极点。

    于是调查队纷纷赞同之前的计划——好歹把柳闲这个天大的祸害送走再说!

    联邦现在顶多只有一个七级强者在往这边赶……

    艾伦甚至立刻转变话锋,“既然如此,我们似乎应该给那个传说中的星际文明,制造尽可能多的麻烦才行。”

    这句话再次得到了一群世家子弟的赞同。包括原本对这个任务最没兴趣的卡密尔•米迦勒在内。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卡姆索已经成了一个关键点,由不得他们不用心了。

    蓝度看到柳丝丝的时候,他正在和项辉说话。柳闲则正在看着手上的一只噬金蚁,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又是在和噬金蚁说什么。

    柳闲也就算了,尽管蓝度也对他变成人这一点很惊奇,但他知道,在他还是只噬金蚁的时候,就很喜欢跟在柳丝丝身边。对柳丝丝和对他们完全是两种态度。

    但项辉可是从响叶镇跟过来的!

    蓝度注意到,他最近和柳丝丝越来越熟悉了。

    当然,项辉的脑袋活、心思灵敏。能帮到柳丝丝也是理所当然的事……那是希望岛很多人都希望做到的。

    蓝度很难说清自己的感想。

    他走了过去。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他问。他们这一行也不会跟着东大陆的军队行动。总归还有希望岛的事情要处理呢。柳丝丝已经通知希望岛整岛迁移了。

    “快了。”柳丝丝说,一双大眼睛盯着蓝度看。

    蓝度惊奇,“怎么了?”

    项辉一笑,“你确定你和我们一起走?”

    蓝度顿时默然,“……我父母都在希望岛上。”

    他知道项辉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黎悠已经有所决定,在离开这里之后,就去召集响叶镇的剩余人员,然后尽可能的多召集人,跟在东大陆军队的后面。争取在东大陆之后,将尽可能多的人传送离开。

    这样做,能活着离开卡姆索的可能实在不高。

    对于黎悠的这个决定,蓝度相当敬佩。

    为什么不那么做呢?

    蓝度有些动心。

    但他可不认为,他的父母会同意这么做。他又没有兄弟姐妹……两者应该都没有错的……蓝度承认,他现在其实只是在父母和黎悠之间选择。

    “‘这是我的幸运,也是你们的幸运。’云微走之前,是这么说的。”柳丝丝瞅了蓝度一眼,淡淡的说道,“你知道这是说什么吗?”

    蓝度愣了一下,“……我承认,我之前对他们关注太少了。”

    “柳闲。没有柳闲,即使云微希望我们活下去,她一个人也决定不了什么。但现在,他们要把柳闲送走。”柳丝丝同样精准的看到了事情的本质,说到柳闲,她的表情也相当柔和,“所以柳闲的突破,是我们最幸运的事。柳闲一走,攻击很快就会开始。但没有柳闲,顾澜……想来也不会介意在过去以后,过河拆桥。”

    蓝度的也是个聪明人,闻言脸色顿时一变,变得十分苦涩,“这是说……其实不只是‘危险’,而根本就是没有生还可能吗?要组织这个世界的平民的话。”

    ——这么说,柳闲根本不可能留在这里压阵。那么……

    “对。”柳丝丝点头,“我想这个推断必须要告诉你。不管你怎么决定,尽可能别留下心结。云微正是因为这个,才要帮我们。”

    蓝度无言可答。

    这会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他甚至可以想见,不管他怎么选,在见到希望岛那些曾经一起长大的同伴们的时候,一定会被那些人骂他愚蠢的。当初他和柳丝丝被认定是一对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

    可是现在,有柳闲在身边,柳丝丝无疑是最为安全的那一个。黎悠却……

    正这么想着,就见柳闲把手上的噬金蚁一抛,站到了柳丝丝的身边去。那双迥异于常人的黄金般的眼眸闪烁着不明的光芒。但他的姿势,至少人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在戒备!

    在凌墨跟着调查队离开之后,还有什么人能引起他的戒备?要知道,柳闲对合体期的修者,都有些不屑一顾的味道。

    “项羽?”蓝度很快反应过来,几乎和项辉一起喊出了这个名字。

    是的,项羽。

    他的实力就没人能弄得明白。好像还不到合体期,但柳闲对他的态度……

    看到项羽,蓝度的心情也很复杂。

    在响叶镇做卧底的时候,项羽甚至称不上一个值得去关注的人。懦弱、内向。甚至没人想过他能做到些什么。所以真说和项羽的接触,还是一起去魔山的那段旅程才真正开始的。那时候项羽已经在战场上表现出了令人惊叹的战斗天赋,地位也和之前截然不同。

    可是,即使那时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黎悠的身上,也不是没有注意到——项羽的懦弱没有了,但也完全没有因为地位的改变而跋扈起来。他总是把自己放在“学习”乃至于“依赖”的位置上。

    如今这个面无表情的冷漠的模样……

    蓝度直到之前,也一直都没有太过关注项羽。可他的身世和经历,好歹还是听说了。那是一个非比寻常的悲剧,人工的产物,连父母也并不真正拥有。哪怕是蓝度现在难免要在父母和恋人中做个选择,也一点都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不过,这个人的悲剧,却也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东西。

    “你们需要力量。”项羽似乎并不在乎柳闲表现得很明显的戒备——柳闲还没学会什么叫做“隐藏感情”——直视着柳丝丝说道。

    柳丝丝很惊讶。

    柳闲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但是项羽也找上门来就很稀奇了。柳丝丝很清楚,项羽原本信任依赖的,仅仅是云微和顾惜而已。她可没为项羽做过什么。何况……

    “对。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对东大陆我们也不可能放心,所以力量当然是越多越好。目前为止,我们却是只有柳闲一个王牌。可是我想……”柳丝丝压住了那丝可以称之为“怜悯”的情绪,“我觉得,你还是想办法解决你的事情比较好。”

    项羽淡淡的说,“我是为解决我的事情。”

    尽管他语气平淡,但柳丝丝还是隐约觉得,自己在其中听出了深深的一声叹息。

    “我觉得你正在恢复正常。”柳丝丝说——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流畅了。虽说和他以前的说话方式天差地别。

    “本质一样。”项羽依然淡淡的说道。然后他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沉默了足足有好几分钟。

    ——柳丝丝怀疑他在挣扎。

    “我知道了,卡姆索。”良久的沉默后,项羽说。明明他没有参加之前的任何交流,也应该没人告诉他这些东西。但他直接说出了联邦人对这颗星球的“命名”。

    “我想做点什么。”

    此话一出,莫说是柳丝丝,就算是之前保持沉默的蓝度和心思似乎有些莫测的项辉,都惊诧无比的看着他。

    ——经历了那些足以让人绝望事情,甚至自身也处于一个令人绝望的状态中……他说,他想做点什么!?

    “天道之子促生的人格,居然如此……”项辉没有掩饰他受到的震撼。

    项羽把视线转向他,忽然开口,“若不能理解,你不会跟来。”

    项辉愣了一下,忽然,他向后面小跳了一步,露出惊恐、警戒的表情来,“你现在难道能看穿人心?”

    “不能。”项羽否决,“只是敏感。”

    不等项辉或者柳丝丝再做出什么反应,项羽接着开口,再次把他们给惊吓到了。

    “把顾惜给我。”

    看来,项羽的目地完全没有改变。而这次,他直接找上了希望岛的其他人。而且措辞似乎也很有那么一点点问题——听见这种说法,柳丝丝等人的脸色都变得相当古怪。

    但这句话,或者本来就不是对他们说的。

    在柳丝丝都没法做出什么反应的时候,柳闲的金色眼睛,却是一阵狂闪。

    “好。”他说。

    于是柳丝丝立刻反应过来,“等等!”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柳闲在见到了柳丝丝以后,除了对威胁性的力量自主产生反应之外,可以说对柳丝丝那是言听计从。从来没在柳丝丝没要求的情况下做过什么。似乎对他来说,守在柳丝丝的身边,就已经足够。

    这一次,他是第一次在没有任何指示的情况下自主做出反应!

    柳丝丝的两个字出口的时候,柳闲的身影已经在原地消失了。他似乎都已经忘了,他之前还在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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