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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小鬼

    我恍然道:“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感觉这几年越来越不太平了……。”

    “唉,”神卷人小鬼大的叹息一声,“其实主要是……主人你太弱了。这几千年来世事我可是看的不少,但是像如今这么乱的还是第一次看到。以前东方一族尚在时,大陆四兽都被收作为侍神,更别提其余那些小妖怪,见了面都只能绕道儿走的份。可是您……就连区区一个茧人都搞不定。”

    我羞愧,过了会儿才问:“游丝很厉害吗?”

    神卷摇头,“百妖中排行四十四,倒没有什么很强的手段,不过它的丝的确厉害,唯一的本事就是将对方缠成人偶,悬到树上集成干尸。”

    这个话题应该可以了,我打个冷战,“睡觉睡觉,不说了。”

    “主人哪,”他带着谄媚的笑凑过来,“你和那位小叔叔真的没什么特殊关系?”

    “当,当然,”不知何故突然紧张,想起莫旭刚才对我的态度,心情又开始变得很沮丧。

    “那你有没有什么亲密的爱人呢?”

    这个诡异的小孩又在打什么主意?我狐疑的摇摇头。

    “唉,你都二十多岁了,竟然连个男女朋友都没有。我以前那些主人到了你这个年龄,都全部是成双入对的了。”他又是一声长叹,哀怨的望着我。

    这两天的接触下来他学会了不少时髦的词,说出来的话也总让人感到意外。

    我枕着胳膊道:“时代不一样啦,现在人生活压力多大啊。男人三十岁之前拼事业,三十五岁后经营家庭,等我成家,估计还得要几年。”

    “那你平常有需求怎么办?”

    我不解道:“什么需求?”

    “就是身体需求啊!”他天真无邪的问。

    我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脸刷的开始发烧,啪给他脑袋上来一巴掌,“你个小孩知道什么啊……。”

    “主人,”一本花花绿绿的杂志递了过来,封面是两个□的波霸美女,绝对的十八禁刊物。

    “干什么?”我绷着脸说,心中却叫不好这家伙又开始抽风了。

    他默默将书收回去,在我震撼未消时又将一本送到我眼前。这次换成两个男的,也是裸的。一个拿着皮鞭,另一个戴着眼罩跪在床上,旁边摆着一些让人无语的情趣用具。

    神卷观察着我的脸色,又换了一本,这次真的恐怖了!上半身是女的,下半身是男的……再不发威指不定接下来会是什么在等我。

    “你这死小孩整天都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无措的拿着书,表情十分委屈,“我已经三千多岁了,不是小孩。”

    “不管你多少岁,这种书都不应该看,应该烧了!还有,以后不准再睡我的床,上去,变回原形……。”

    防人之心不可无,绝不能养虎为患!

    他张张嘴,拉我胳膊摇晃着撒娇,“主人……。”

    “变回去,没得商量!”

    他见我决心已定,索性也不再顾忌了,跳下床自语道:“完了完了,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居然连小孩也不感兴趣,看来只有做老光棍了……。”

    我看着桌子上的书哭笑不得,坏心眼的将茶杯压在它上面。

    第二天神卷果然流泪哭诉,“主人,我腿疼胳膊疼浑身上下都难受……。”

    我摸摸他的头,“多运动下就好了。”心中却想,啊哈,这才像个小孩子嘛。

    莫旭像是有意冷落我,饭桌上我几次试图搭话都是爱理不理的,失落之余让我感到隐隐的愤怒。

    外面下了鹅毛大雪,自然是不能出去玩了,可一个人在房间呆着也没意思,就在走廊里转转。

    走到祖屋前,看到门口一株梅树开的正好,火红一片映着白雪,美丽极了。

    我便窗台上坐下来,不知不觉想起祖父来,这还是他亲手栽的呢,如果能亲眼看到,不知道该有多好。

    远处有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是莫旭。他踩着厚雪从花园中横穿过来,浅灰色风衣微微敞开着,格子围巾一角在风里翻飞,清俊的眉眼愈发令他显得俊雅无双。

    他跟祖父气质很像,但是莫旭少了一点温润,多了几分冷冽。

    “在这里做什么?”

    我踢着腿道:“看花啊,你不是不理我嘛,管我做什么。”

    他挨着我坐下来,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雪。

    “喂。”

    “嗯?”

    我看着他的侧脸,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我经常闯祸,又爱惹麻烦,如果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不理我,好么?”说这话的时候我语序颠倒,鼻子莫名开始发酸。

    “不管你的事,是我最近心情不太好。”

    “哦,”这话总算让我好受了点,“什么事能同我说说么?说不定能帮你什么呢。”

    “你?”他偏头看着我扬起嘴角,笑容像缕阳光划破晴空,“好好保护自己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诶?”

    “这花好看么?”

    我点头,“好看啊。”

    莫旭声音一沉,“出来。”

    梅树瑟瑟抖动着,雪团大块从上面落下,一个红衣女子从树干中低着头走出来。她长发像丝帛一样拖在地上,用红绳草草打了个结。赤着脚踩在雪里几乎成一个颜色,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冰肌玉肤。

    “见过……。”她准备伏身的时候,却被莫旭打断,“免了。”

    “是。”她侧身立在一旁,头仍是不敢抬起来。

    莫旭道:“你一共杀过多少人?”

    “一个,”她恐慌道:“真的只有一个,小的绝不敢撒谎,她叫卫蒙蒙,杀她本非我所愿。当时是金华大人识出……。”

    “知道了,”莫旭打断她,“你喜欢外面还是这里?”

    她腰弯下去,态度愈发卑躬,似为难又紧张道:“这里虽然是我出生之地,却太过寂寥。小的……还是喜欢外面世界多一些。”

    “那就给你一个机会,从今以后跟在他身边,愿意么?”莫旭手指向我。

    “愿意,愿意。”她连声道,快步走到我身边道:“请恕小人得罪了。”

    女子身形化成一朵梅花,慢慢飘到我拇指处,竟然慢慢沿着皮肤钻了进去。用手指搓两下,察觉不出任何异状,竟像是纹上去的一样。

    莫旭咬破食指,用血在虎口处画个叉。

    我举着手疑惑道:“小叔叔,这是在做什么?”

    “把梅精封印你身体里,同类的气息可以提升你对妖怪的辨识能力。”

    “可是,感觉怪怪的。”

    他起身道:“年过完了,我们也该回江城了。”

    “哦,我中午就同祖母讲。”

    “嗯。”

    我笑嘻嘻跟上他,“小叔叔,我以前那么对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他反问,“不喜欢?”

    “当然不是!我巴不得你对我好一点再好一点……。”

    这次离开祖母未再作挽留,只是感叹,“唉,你们要是一直住在这里就好了。”

    我同小叔叔面面相觑。

    船是坐不得了,河面已经被冰封住,边沿有很多小孩子在上面滑来滑去。

    “唔,这冰经得住吗?”

    马夫大叔哈哈一笑,“不怕,一尺来厚呢,青宛的冬天是越来越冷了,大概只有小孩子会喜欢。”

    “我也喜欢,”我扯扯莫旭,“明年还回来,到时候咱们也去滑冰玩。”

    大叔盘腿坐在前面,悠闲的不得了,居然还从车顶上摘一只冰棱放到嘴巴里,咀嚼的格崩格崩作响。

    我好奇,“那真的能吃吗?”

    里面应该有很多细菌灰尘颗粒什么的吧?难道不怕生病?

    他摇头笑,“一看你这孩子就是外面长大的,青宛人不吃冰的还真没几个啊。”

    我被他话刺激的犹豫了下,也决定爬出去摘一只回来。冰棱是尖椎形的,四五寸来长,浑身晶莹剔透,对着光照照一点杂质也没有。

    管它呢,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我也学样放到嘴巴里咔嚓咔嚓的咬,豁,嘴巴里一片沁凉甘甜!寒意直窜心底,冬天吃冰果然只有一个字,爽!

    意犹未尽,又准备去摘时,被莫旭拉住,“尝尝就好。”

    “哦,小叔叔你吃吗?”

    他闭着眼睛摇头,是因为窗外雪映的关系吗?他脸色好像有点苍白。

    中途反复转车折腾,最后我们干脆买了去江城的火车票。

    车上乘客稀稀疏疏,气氛也冷冰冰的安静,没有一点年后余韵。

    火车离江城越近,车上人便越发少,仅剩的几个乘客都戴起了口罩,我看的一头雾水。

    买了份报纸来看,才大吃一惊,原来江城居然在流行一种叫昏睡症的新型病毒。据说是通过近距离飞沫进行传播,患者起初是发烧抗嗜睡,后来就慢慢转为就一觉不起。至目前为止,单江城就已经发生十五起临床死亡病例。

    “小叔叔,不好了,江城现在有流行病!小叔叔……。”

    莫旭微微睁开眼,淡淡道:“我知道,你身上梅精就是抗体,不会传染到的。”

    “是这样子吗,可是你怎么办?”

    “别吵,我没事。”

    到江城后,见街头店铺生意寂寥,就连平常拥挤的公交车也变的无比宽松,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但凡听到有人咳嗽,周围立刻就会空出方圆两米空地,人类反应有时真敏捷到不可思议。

    回到家后,我第一件事就是跟尚阳通电话,他郁闷的不行,“哪儿都不能去,老子什么娱乐都没了!刚过完年就闹这出,你说这叫什么破事儿。”

    得知他没事,我心也就安定下来,道:“形势都这么严重了,你还想出去玩什么。”

    “哟呵,教训起我来了。莫丁果,赶紧过来把你那只肥猫领走,我们家都快变成垃圾回收站了!”

    先不管它,我直接挂了电话去洗澡。

    出来时莫旭靠在沙发上睡觉,脸上看起来很疲惫。

    我替他扯了条毯子,盖上后坐在一旁吃东西。楼顶不时传来铛吱的弹跳声,这声音,小时候玩过弹珠的都应该听得出,楼上不是一直空着的吗,难道春节搬来了新客人?

    那声音不断的响,一遍又一遍,听得人心烦意乱。

    “小叔叔,小叔叔……。”我想让他回卧室去睡,一连叫了几声却都没得到回应,想必他是真的累坏了。

    铛吱……铛~铛~铛~铛~铛……

    这小孩还没完没了,我忍无可忍的冲上楼去,敲了半天门都无人回应。

    倒是对面一个阿姨探出头来,问:“你找谁啊?那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可是我一直听到有声音,不好意思,我是楼下的邻居。”

    她打量我几眼,好心道:“真没人住,你是不是听错了?”

    我连忙道歉,下楼后刚坐下那声音又响起来了,真是……受够了。

    再次跑到楼上去,敲了两下依旧无人回应,我试探着推了下门,居然开了。

    房间光线很暗,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正撅着屁股在抛弹珠玩儿。

    哈,这是谁家调皮的小孩偷溜进来了?终于让我逮到了吧。

    “咳咳,”我大声清清嗓子,想要吓吓他。

    他果然吓的不敢动了,过了会儿才慢慢将脸转过来,结果吓到的人却是我!

    那孩子,没有眼睛……眉下空空的两个洞,眼角还溅着几滴干枯的血迹。

    一颗弹珠从他手里掉下来,铛铛的滚落到我脚边,原来那也不是寻常的玻璃球……而是一颗乌森森的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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