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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九 回乐峰前沙似雪(大修)

    车凌阿与胤禩四目相对,没有他们二人的命令,两边的士兵都不敢肆意行动,双方就这样对峙了良久,胤禩终于满意的听到了车凌阿略带迟疑的开口。

    “你说话,可算数?”

    “我们满人在马背上打下的天下,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只要说出噶尔丹的去向,我应许你的事也必定做到。”胤禩微微一笑,在马上飒然立下诺言,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前头的车凌阿,自有一股慑人的威力在其中,令车凌阿愈发乱了心防。

    “你……就不怕我告诉你假的路线么?”

    “我敬重将军是条汉子,自然以诚相待,若是将军存心欺骗,我也只好自认倒霉,识人不清了。”

    大风呼啸的更加厉害,在两人之间兜兜转转带过许多尘沙,在车凌阿看来,这仿佛面前少年千回百转的心思一般,深不可测,无法忖度。

    这个条件不可谓不诱惑,只是车凌阿一生忠贞,自少年起便追随噶尔丹东征西战,现在若是他答应了胤禩,就等于是对噶尔丹最大程度的背叛,而这正是他所最为不齿之事。可是方才噶尔丹大军溃散四窜,他为保噶尔丹幼子与其夫人阿努的安危,拼死奋战至今,身边仅剩了六个死士相随,眼前胤禩所带兵马约有千人,若是强行突围,只怕他们九人都将命丧黄泉。

    车凌阿思前想后,抬头见胤禩只是骑于马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已经笃定了自己的答案。他心下不甘如此,可是想到身后与他出生入死的将士兄弟,还有噶尔丹的妻室幼子……胤禩说的话确实打动了他,就算自己告诉他噶尔丹的逃离方向,他也未必就能找到其人,然而如此作为,却可保住他们准噶尔的王族血脉。车凌阿一咬牙,若真是要背着千古骂名,便让他车凌阿一人独扛吧!

    车凌阿心里一横,大喊道:“好!我告诉你!但你需得放了我们所有兄弟的性命!”

    胤禩眼睛一眯,笑道:“将军请说。”

    “大王朝着……”

    “将军且慢。”

    胤禩正耐心等着车凌阿的后半句话,就在这时,一道略显柔弱却又足够响亮的声音插了进来。正是噶尔丹的夫人阿努,她发髻散乱,脸上身上俱是泥污满布,眼中却闪着坚毅而勇敢的光芒,她稳稳的抱着怀中幼子,一步步的向前走至车凌阿面前,柔声道:“将军不可如此,若真是说出来大王的踪迹,就算我们母子得以苟活,又如何心安?一路上将士死伤无数,就是为了护得大王周全,若是现在被贼人所诱,失言说出,咱们之前死伤的兄弟岂不是全成了冤魂孤鬼?”

    她的一字一句都异常的轻柔,仿佛怕惊动了怀中的孩子,可是却震住了面前的七尺男儿。车凌阿闻言一惊,顿时羞愧不已:“是属下一时糊涂,竟要做出如此不忠不仁之事!只是现在除了此计,再无他法护得夫人与殿下安全啊!”

    阿努朝车凌阿温柔一笑,安抚道:“将军这一路已经做了很多,对于我们母子实在是太大的恩德了。”说罢便低头吻了吻怀中的婴儿,不顾车凌阿惊异的眼神,转身朝着胤禩的兵马走了过来。

    胤禩身后的将士见状立时拉弓示警,眼看着阿努越走越近,神色轻柔温和,胤禩举剑呼道:“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箭!”

    “不知道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我是当今大清的八阿哥,并非是什么将军。”

    阿奴闻言轻笑,“八阿哥看着年纪轻轻,却以寥寥数语便能动摇车凌阿将军之心,可见你们清朝英雄出少年。”

    胤禩故意装作没有听懂她语中的讽刺之意,笑道:“夫人既然不让将军说出噶尔丹的行进方向,可是另有打算?”

    “不错。”

    “哦?夫人请讲。”

    “我以我一己之身和我儿之命,求你放了将军和几位将士。”

    她言谈中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细细一看,便可发现她轻轻拍打婴儿襁褓的右手微微的发颤,可见其心里的忐忑不安。

    胤禩闻言微微一愣,“夫人此举,是想舍生取义了?难道就不为了你年幼的稚子思量一二?”

    “不错,稚子无辜,只是覆巢之下无完卵,若真被你们抓住了大王,我们母子又焉能活在世上?我感念一路上几位将士的誓死保护,只求你能放他们一条出路。八阿哥就算没法生擒我们大王,但若是带回我们母子的尸体,想来也算是大功一件吧。”

    她的一字一句都说的极缓,说话之时眼睛死死逼着胤禩,嘴角的笑意令人望之生寒。

    胤禩刚才筹划周详,却不料此时纵生变故,他的目光缓缓瞧过车凌阿惊愕的脸上,又瞧过那群蓄势待发的准噶尔将士的脸上,最后落在了面前这个决绝淡然的母亲脸上,沉声开口道:“夫人勇气无双,着实令人钦佩,只是可否容我问夫人一个问题?”

    “八阿哥直说便是。”

    胤禩高坐马上,盯着阿努沉着的脸庞,慢慢道:“夫人既知覆巢之下无完卵,那夫人又怎能笃定,你母子二人死后,我就能大发慈悲放过你身后的一干将士呢?”

    阿努不料他突发此问,一时怔住原地,胤禩见她不语,嘴角带了一丝笑意,继续道:“你们母子的尸体有多少分量我倒是不知,只不过我现在若是想取夫人性命,不可谓不简单,我之所以还在这儿好言相劝,不过是不愿仗着我们人多势众以此相胁罢了,夫人看着是聪明人,应该懂我的意思才是。”

    阿努凄然一笑,“现在我们的性命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自然任你宰割。”

    胤禩笑意更浓,点头道:“夫人知道便好,我所求的只是噶尔丹的逃亡方向,就如我方才所言,即便知道了方向,想必噶尔丹身旁也带了精兵良将,要想生擒也没那么容易,夫人还是权衡一下,孰重孰轻。”

    他的语气温和恭敬,仿佛在与一个熟稔的朋友叙话家常,完全无视于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阿努听罢叹了口气道:“八阿哥真是好口才,只可惜我们母子的命竟如此微末,连个情也讨不下来。”说罢,她朝车凌阿唤道:“将军,请上前来此,我有些话要同将军商量。”

    胤禩笑意满满的瞧着他二人,却是一刻也不敢放松戒备,身后的弓弩手数箭待发。只见车凌阿同阿努商讨了片刻之后,车凌阿脸色略有迟疑的瞥了眼胤禩,高声喊道:“我要你下马过来,我便将大王的下落告知与你!只是你需得守诺才是!”

    胤禩闻言不禁大笑,指着车凌阿道:“将军可是欺我年少无知了?我若真是孤身下马前去,将军手中的大戟一挥,我只怕命将休矣,我对将军坦诚相待,将军怎能算计于我?”

    车凌阿顿时面红耳赤,将手中兵刃扔下一旁道:“你这小子心眼恁多,谁又想害你了?我不过是怕告知你下落之后,你便立即反悔下令射杀,现在我双手空空,你身后一干将士蓄势待发,你可还疑我?”

    胤禩仍是不肯下马,笑道:“正所谓兵不厌诈,我知道将军乃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将军可愿以名节立誓,绝无害我之意?”

    车凌阿最狠人疑他,气的喊道:“我车凌阿以命立誓,绝无害你之心!现在行了吧?”

    胤禩笑道:“将军心胸坦荡,然我也是大清堂堂的阿哥,岂会食言而肥?将军直说便是,至于下马,我看就不必了吧。”

    他们此刻相距不过几米,车凌阿见状也知别无退路,同阿努相视一眼后,阿努便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便依着八阿哥的意思吧。”说罢又上前了两步,低声道:“大王与我们路线不同,他将我和殿下托付给车凌阿将军,而自己则亲率了一对人马,朝着……去了。”

    胤禩见她压低了声音,不免皱眉道:“夫人请大声些,此处风沙狂扬,有些听不真切。”

    阿努复又说道:“大王是朝着……”话音未落,忽见她神色一僵,向后踉跄了两步,手上的力道顿失,婴儿一下掉在了地上,只见阿努脸上布满了痛苦之色。胤禩惊愕之下一看,竟见她胸口直插一箭,正中要害。正是他身旁的弓弩队长所为。

    胤禩大为光火,怒喝道:“你这是做什么?!没看见她马上就要说了么?”

    弓弩队长连忙辩驳道:“八爷息怒,这女人袖中藏着匕首,方才正好让奴才瞧见,若不立刻了解了她,唯恐再生变故啊!”

    胤禩却是愤怒异常,无论阿努是否有害他之意,现下是他的人先行发难,成了他食言而肥,这样一来之前的苦心劝说便全都白费了,胤禩越想越气,抬头正瞧见阿努瞪大的眼睛,似乎充满对这世间的弥留和恨意,直直的瞧着自己,而她身旁的婴儿已然没了气息。

    车凌阿大惊失色,连忙跪在她身旁想试图将箭矢拔出,只是弓弩队长这一箭极快且准,离得又近,阿努终是没了呼吸,右手软软的瘫了下来,自她的衣袖间滑落出一把泛着光亮的匕首,叮咚一声摔在了地上。

    车凌阿登时怒不可遏,抄起一旁的大戟喝道:“你这不守信诺的满狗!今日我兄弟便与你同归于尽!”

    此话一出,他身后的六个蒙古将士皆振臂高喊,胤禩见状暗叫不好,这帮人现在已然是急红了眼,死生无惧。忙挥手下令弓弩手准备发箭。

    对方虽然只有七个人,却凶悍无比,手持盾牌挡着箭雨向前冲击,车凌阿离着胤禩极近,虽然身负数箭,却仿若无事一般,只是一瞬的恍惚,车凌阿快速凌厉的一下劈刺过来,胤禩一惊紧拽了一下缰绳,战马一声嘶鸣,高高的抬起了马蹄,车凌阿瞧准时机一戟猛刺在马腿上,胤禩登时便被甩下马来,躲闪不及间眼瞅着看那大戟就要向自己直劈下来!

    胤禩知道此时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此时他旁边便是阿努的尸首,胤禩心一横,伸手拉过尸体在面前一挡,车凌阿来不及收势,一下正劈在阿努的身上。他下手极狠,力气又大,这一下竟将阿努的尸首劈成了两半,在胤禩的手臂上也留了一道不浅的疮口,鲜血顿时一涌而出。

    车凌阿见自己竟劈了大王夫人的遗身,不由更是火冒三丈,口中骂道:“看我不杀了你这艰险小人!”说话间举起大戟又要劈下,却在举起的那一刹那面色猛然一僵,向前踉跄了两步后,嘴角抽搐着倒在了地上,背后身负数箭。这位一生无敌的将领最重还是败在了重重重伤之下。

    车凌阿一死,剩下几人登时乱了军心,胤禩虽还有些惊魂未定,但神智清明,立时高喊道:“抓活口!全都给我抓活口!”

    但他仍是慢了一步,剩下几人见此战无望,哪里肯做敌人的阶下俘虏,竟接二连三的拔刀自刎了。

    方才还是剑拔弩张的你死我活,现在,竟只剩下了一滩血肉模糊的残躯。

    空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道,让人忍不住皱起眉头,弓弩队长见胤禩受了伤,吓得赶忙将他扶上马背,直道方才护主不周,罪该万死。

    胤禩瞧了他一眼,虽是气他擅作主张,转念一想却也是为护自己,也不好发难了,淡淡说道:“事出突然,不能怪你,找个人将这些人的尸首收拾一下带回大营。”说着解开铠甲,从衣角上撕了一块布下来,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面上分毫不露痛苦之色,率领众将士折回了大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姑娘们的建议

    我自己也觉得这章越来越看不下去了T T

    于是大修了!

    下午新章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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