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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沧卷 第六章 对弈

    一切就绪,何夕有些拘谨的坐在了老人的对面,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李始炁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术数历算,道学阴阳都是集大成者。而围棋更是和术数历算触类旁通。看他这岁数,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既然涉猎棋道,自己定然难以望其项背。

    他心里一直在打鼓,这输是肯定会输的,但希望别太难堪。他还真的弄不明白老人家找他对弈是个什么意思,老人家明显他不是一个好弈成痴,遇到对手就想拉着下一句的人,而且自己应该远不能成为老人家的对手。

    李始炁笑眯眯的没有说话,咳嗽一声示意何夕开始了。随即拿起一颗白子落在了天元位。何夕一下愣住了,这布局哪有第一子落天元的呢,难道另有深意。但怎么着也不能一个子就就被唬住了吧,他有些忐忑的占了一个星位。

    布局继续,何夕算是真正体会了什么叫做天马行空,行云流水。老人家每落一子,何夕都能愣半天,到了他只围了一角。他习惯了劣势的布局,但这次劣势是的有点厉害了,他很怀疑中盘能力挽狂澜。

    进入中盘,杀进中原。何夕狠辣诡异的中盘能力再次发挥的酣畅淋漓,但此时老人的风格却是陡然一变。温和时如沉潜如湖,让何夕的攻势无处着力,仿佛泥牛入海,化于无形。刚强时奔涌如江,让何夕守势冰雪消融,一溃千里。

    何夕知道此局自己必然必败,他很想打吃掉放天元位的那颗白子,挽回一点所剩无几的骄傲。但那颗白子却如中流砥柱般,任他风吹雨打,兀自岿然不动。

    技穷的何夕感觉有些虚脱了,脸色发白,冷汗直流。围棋不光是脑力活,更多的时候拼的是体力和意志。真正棋逢对手的时候,往往对方落下一子自己就陷入冥想,谨慎思考之后才敢落子。烂柯一局数十载虽是传说,但现实之中高手对弈一局几个时辰甚至好几天的情况也是有的。

    何夕并非体力不支,他落子的速度不慢,老人家更是比他还快。他是因为心智耗竭。他觉得自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在风口浪尖上跌宕起伏,生死就在顷刻。但他坚持不肯放弃,他要在风口浪尖上起舞,要在死局中杀出一条活路。

    老人看着何夕苍白的脸色和一滴滴冷汗有些不忍,眸子中对他骨子里的那种狠劲和坚持满是欣赏,又想看看它究竟能坚持到何等境地。

    终于中盘结束,要开始收官了。何夕有些惨淡,人还和棋局都是如此。关子很快,因为何夕只控了最初的一个围角。看着棋盘,何夕有些发愣,他没数明白自己到底输了多少目,他没想到会输得这么惨这么彻底。

    老人家收官完毕也没有去数,而是抬头看向何夕,和蔼的道:“孩子,看看这像个什么?我不是想赢你,而是想跟你讲些道理!”

    何夕其实一直在看着棋盘,但他只是盯着某一局部反思己身。此时听的老人的话,他一看整个棋局,立马惊讶的瞪圆了双眼。棋盘上棋手必争的金角,自己控了一角,剩下的都是老人的。黑白子在余下棋盘上构了一个圆形,且是黑白各半,两相对称。这黑白都是是由一子而起,然后渐渐扩大之浑圆无锋,但在最浑圆处又留着对方的一个活眼,就像是两条鱼。

    “这是阴阳鱼图?”何夕惊讶站起身形,身影有些颤抖。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真的是自己和老人拼杀出来的嘛,还是老人家根本事先就算好了这一切?

    “呵呵,你知道阴阳鱼图。那你可知道何为阴阳?”老人看着何夕,笑着捋了捋自己雪白的胡须。

    何夕摇头表示不知,这阴阳鱼图他曾今见过一次,所以能认得出来。至于阴阳,他所读过的一些书中倒也有提到,但他却是说不出这其中的究竟。

    “这阴阳鱼图其实应该叫做阴阳仪图,或者说两仪图,太极图。《道德经》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阴阳者,天地之大理也。月为阴,日为阳;女为阴,男为阳;寒为阴,暑为阳;黑为阴,白为阳。阴阳存于天地,万物皆分阴阳。”老人家说完又是默不作声的看向何夕,似乎在等他提问。

    何夕皱着眉头默想良久,突然眼前一亮,拿起一黑一白两颗棋子,抬头问道:“爷爷,这也是阴阳?”爷爷这称呼是做饭的时候李东升告他要这么叫的,这也是老人家的要求,在他看来馨儿见人就想收为己徒那简直就是瞎胡闹。

    “孺子可教也!我们就拿这围棋来说吧。布局之前这棋盘是空的,我们之所以要布局那就是要先建立根据地,然后在进行争夺,逐鹿天下。

    这就叫做无中生有。但又并非一无所有,我们还有黑白子呢。

    不管有无,都分阴阳。无极分阴阳,太极也分阴阳。《易经》曰: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我落子天元则道生一,元气混而为一,即是太初、太一,亦太极也。这围棋本该从天元开始,只是后人只争胜负,渐渐把老祖宗的东西落下了而已。

    其实这围棋就涵盖了这宇宙天地间的万物。我们对弈一局,那就是无极而生太极,太极消于无极的过程。

    孩子,你的性子是很好的,我喜欢你那股子执拗。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必成大器。但刚则易折,如果你太注重与结果,那可能总会为结果不尽如你意而生无限苦恼。

    人活一世,如过眼云烟,到头来都是一抔黄土,那是我们已经知道的结果,可我们为什么还要努力地想活下去,想活得好?那就是要体验这一世的过程,要享受这过程。

    这一局对弈也是如此,不要太注重结果,要学会享受这过程。因为这结果都是我已经计算好的,过程却不是我能控制的的。”

    李始炁苍老的声音淡然中隐着一丝期望,循序善诱的把何夕带进一个他从不曾听闻的领域。

    何夕感觉自己心中有一抹亮光,但又不足以照明前进的方向。仿佛领悟到什么,却模糊飘渺,不着边际。听到老人家说棋局已经计算好的,他倒是表现得很淡然。从李始炁落子天元开始,他就知道对方肯定每落一子都藏有深意。虽然没想到中盘的拼杀也受其控制,并最终形成了阴阳鱼图,但老人家既然说到计算,那以其术数无人能比的造诣,也不奇怪。

    “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计算的?”老人家这一问,何夕恍然大悟。他知道老人家为什么找自己对弈了,当即走到老人身前,表情很认真的问道:“爷爷,您真的认为我能学习术算么?”

    “当然可以,你这孩子聪慧有余,难得的是性子坚毅。老头子我很是喜欢啊,而且我也不想自己一生所学就这么带到地底下去!”老人家本来挺高兴,但说着说着却是满脸的悲戚。如果父亲毕生精研的术数历算之学断了传承,九泉之下,自己怎么有脸去见他呢。

    何夕一看老人悲伤,心里不忍。一个月前他失去至亲的爹爹,孤身从深山里走到这里。虽然只是过去了一夜的时间,但在这里他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或许是馨儿的温润如水可以让他忘却悲伤吧,他已经把这年满卧病的老人和淡然的少女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于是,他当即打起精神笑着对老人说道:“爷爷,我想学,那您现在就开始教我吧?嗯,这要不要先拜师呢?”拜师礼他听父亲说过,好像还挺麻烦的,这样一想,馨儿倒也是个便宜师父。

    老人乐呵呵的摆了摆手指了指屋外道:“你看看什么时候了,明天再来吧。不用拜师,你就叫我爷爷,听着我挺喜欢。拜师什么的那都是你们小孩子瞎胡闹!”

    何夕一想也是,馨儿是自己的师父,如果再拜这老人家为师,这不乱套了么。当下一看窗外,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把庭院都印的有些发红。感情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

    当晚,何夕兴奋的有些睡不着,他兴奋可以学习术数,而且这还是馨儿一窍不通的术数。穿衣起身来到屋外想看看月亮,却发现馨儿也是一如昨夜那般,坐在石阶上托着下巴抬头望月,一如昨夜的那般淡然。何夕轻轻的在她身旁坐下,任那清凉的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那是爷爷最放心不下的东西了,你一定能学好对吗?”馨儿没有转头,却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

    何夕默然而坚定的点了点头,仿佛馨儿真能看到一样。何夕知道她所指的是什么,棋局结束之后他都告诉了馨儿。

    看着那比昨天稍显厚重半弦月,想到李始炁阴阳之论,何夕扭头对馨儿问道:“月为阴,日为阳。日月为明,阴阳相济。可为何只有月有阴晴圆缺呢?”

    “因为月宫里面住着嫦娥呀。”馨儿很理所当然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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