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十七章 钟楼顶的节日礼物
十月一日清晨，下了大雾，朦朦胧胧地什么也看不清楚。
诗瑶看了一眼手机，北京时间5：47，她敢打保票，自己平时上课时都没有起过这么早，可是今天早上也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地5：20就睁开了眼睛，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索性爬起来到外面走走。
沿着这条她已经走了一个多月的路，踱着步子。
每向前走一步，远处的雾纱就被掀起一层……梧桐树的叶子快掉光了，树枝上只剩下榕球还在那里打晃；银杏树的叶子全部都变黄了，立在那里像一团凝聚的阳光；再走一步，槐树的叶子依旧那般葱郁，让人禁不住想起夏天也曾从这里经过。
这些树，每天都会不加掩饰地映入眼帘，可是等到真正注意到它们的时候，却已经走到了一年之中的垂暮……或许这就是习惯了的存在吧，因为熟悉，所以忘记了时光的流淌，忘记了不经意间路过的风景……就像自己和小绵，不知不觉就走过了十年。
诗瑶慨叹着，伸手接住一滴从树叶上滑下的露珠。
诗瑶，你知道对于一个人而言最珍贵的是什么吗？
我想应该是时间吧。
我们都二十岁了，想想看，在我已走过的生命中，二分之一的记忆都有你。
我想如果我口渴的时候，你还是我会想到的第一杯水，朋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是一辈子的事……
十&#8226；一快乐！
当看到放在枕边的卡片上娟秀的字迹时，诗瑶就猜出了小绵想要传达的心意。所以出来之前，她为还在熟睡中的小绵盖了盖被子，顺便又在她的枕边放了一听可口可乐，她想小绵也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柏油马路湿了一层，前方可见度不超过5米。诗瑶继续向前踱步，感觉像在仙境中游荡。
已经走过了学生公寓，接着就要看到那个“边缘孤岛”了，足球社就隐藏在迷雾后面。
砰——砰——
足球场那边隐隐约约传来几声闷闷的踢球声。
奇怪！一大清早谁会来这里踢球？诗瑶暗自猜想。不过不管是谁，这种勤奋的精神还是值得褒奖的，毕竟这是利用个人休息时间在练习。
“会是蒋齐吗？”诗瑶踮着脚尖使劲向里面看，可是只能看见一个白糊糊的身影。
怎么可能？那个家伙只会利用时间去跟美女约会，如果踢球的是他，那太阳一定是打西边出来了！
一边猜测着答案又一边否认的诗瑶在足球场边的台阶上坐下，等待那个迷雾中的人现身。
砰——砰——
接连又是几声。
雾气随风卷着浪，越来越淡，仿佛可以触摸到阳光。
真不敢相信！
当看到蒋齐拎着足球从场地中央走出来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诗瑶着实吃了一惊，眼睛和嘴巴张得大大的：难道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白茫茫一片。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睡觉吗？”蒋齐一屁股坐在诗瑶的身边笑着问。
诗瑶直直地瞅着蒋齐，她想要确定一件事情，他的脑袋是否运行正常。
“干吗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国庆节的早上就单独跟一个完美男人在一起，你一定很感动吧？”蒋齐撩了一下贴在前额的头发，摆了一个非常潇洒的POSE。
诗瑶不屑的撇着嘴，看来他的老毛病又发作了，“忘吃药了吧你？”
蒋齐嘿嘿地笑了两声没说话。
“不错嘛，你偶尔也能做一些让人刮目相看的事，也不完全一无是处……是我小看你了，你还真让人感动不已。”她转过头，抿着嘴偷偷笑了。
“兄弟，”蒋齐伸手揽过诗瑶的肩膀，“早知道你会这么感动，我不妨就告诉你了，其实我每天早上都在这里练球，身为联大足球队的蒋大队长，我岂有不以身作则的道理？”
刚才是不能相信眼睛，现在是不能相信耳朵！
“怎么？不相信？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就是那种没有责任心的人？啊……完了……”蒋齐原本挺直的脑袋立刻耷拉下来，倚在诗瑶的肩上，“完了……完了……”
“不是，我只是从来没看见你踢球。”诗瑶的心咚咚直跳，她还是第一次和除了老爸之外的男人靠得这么近。
他俩这样安静地坐了五分钟，然后蒋齐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今天的雾好大啊，那里的风景应该很不错。”
“嗯？”
蒋齐收回搭在诗瑶肩膀上的胳膊跳了起来，“喂，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去哪儿？”诗瑶不解地看着蒋齐。
“到了你就知道了，快走！再晚一会儿就来不急了！”蒋齐拉起一脸疑惑的诗瑶就开始往足球场相反的方向跑。
空气翻腾着扑向面颊，凉凉地。
不知道蒋齐要把自己带到哪里，诗瑶就这么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一路向前奔跑。
杨树，槐树，柳树……一棵一棵从眼角划过；路过女生公寓的时候，她看见B2学生公寓412寝室的窗户没有打开，看来小绵和媛媛还没有起床；中央广场的喷泉又像报到那天一样水花在空中四散开去；美术楼前的那一片草地竟然还是鲜绿的；钟楼“铛”地敲响了半点的钟声；还有正拉着自己向前跑的这个人，她可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他会拉着自己跑在学校的柏油马路上，沿途还听得见把他追崇为白马王子的女生们的尖叫声。
他们从学校的最东面一直跑到学校的最西面，在与钟楼相连的那栋楼前停了下来。诗瑶累得都快吐血了，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换着气，她这才发现这段平时快走也要走上30分钟的路程，他们用10分钟就完成了。
蒋齐跟一楼收发室的大爷说了几句话，大爷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进去。
上楼的时候蒋齐告诉诗瑶，自从这个实验楼被废弃之后就不许学生进来了，刚才那个收发室的大爷是他用两盒三五牌香烟收买的，所以整个联合大学只有他还可以溜进溜出。
“钟楼上面有一个阁楼，我经常逃课到这里睡觉。”蒋齐指了指楼顶对诗瑶说。
“逃课你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你大概都不怎么上课吧！”这一点诗瑶丝毫不会怀疑。
“猜对了，我只上体育课和下课。”蒋齐停下来，回头跟诗瑶很坦白地讲。
又上了两段很陡的楼梯，诗瑶才看见蒋齐“私房”的铁门，黑色的，暗亮。
“进来吧。”蒋齐把诗瑶让进去。
从玻璃透进来的晨光把这里照得白丝丝的。
诗瑶四下里打量了一番，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个小小地电饭锅，“你对自己倒挺用心。”
“嘘……”蒋齐把食指放在嘴唇上让诗瑶安静，“把眼睛闭上……”
“干吗？为什么？”
“让你闭上你就闭上，给你看一样好东西……”蒋齐一只手蒙住诗瑶的眼睛，另一只手扳过她的肩膀，把她推到窗边。
“你干吗？”
“不要说话，保证你会大吃一惊……”蒋齐轻轻推开窗户。
一阵凉风卷着潮湿的空气吹透了诗瑶的全身，她打了一个寒噤。
“准备好了吗？千万不要太意外噢。”蒋齐拿开蒙在诗瑶眼睛上的手，“好了，睁开眼睛。”
诗瑶也不知道为什么，睁眼的刹那，眼眶竟然有些湿润，她用力吸了一下鼻子。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流岚围绕；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移到空中，被白云覆盖；仿佛眼前所看到的就是传说中的天上人间……棕色的，红色的，蓝色的……都被镀上了一层蝉纱，让人禁不住想要流下眼泪，证明自己是被感动过的。
这座城市仿佛就在眼底，伸手便可触碰……晨光抚过一团一团雾气，从不同方向反射着光辉，连成一条线，一个面，又汇成一片望不到尽头的云海。
听不见汽笛的喧嚣，看不见苦枝萎草，嗅不到刺鼻的文明的气息……安静地站在这里，只要用心去感受就可以了，哪怕只有片刻也好。
诗瑶的心湖荡漾起幸福的涟漪，回头看了一眼也在看着远处的蒋齐，她想，或许命运中真的存在许多变数。
之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当作送给你的礼物吧。”蒋齐的声音在大雾快要散尽的时候又响了起来。
“什么礼物？”
“不是跟你拜了把子吗？做哥哥的都没送你什么像样的礼物。”蒋齐转身踱到床边坐下。
“你可真够大方的。”诗瑶嘟着嘴，斜了蒋齐一眼。
“喂，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我从来都没有带人来过，你是第一个……我还打算在这里向我喜欢的女生告白呢。”讲到这里蒋齐很自豪地咧开嘴。
“在这里告白？一看你就不安什么好心！选地方也选的这么龌龊！”一张床，一把椅子，诗瑶有绝对的理由相信蒋齐纯粹就是动机不良。
“不排除你想的那种可能，只要我像色狼那么一扑，把生米做成熟饭，管她喜欢不喜欢的，都得跟我在一起了，是不是？”蒋齐还是那么不加修饰的笑着，仿佛在说你的想法正合我意。
看到蒋齐这个样子，诗瑶的心又燃起了一股小小地怒火，扭头不再看他。
“当真啦！我开玩笑的……我是那么禽兽不如的人吗？”蒋齐见诗瑶真的生气了，赶紧解释。
“我看差不多！”
蒋齐向后一仰，重重地倒在床上，“我晕！”
“喂，我问你，你这两天没有参加晚训，到底去哪儿了？”
蒋齐躺在床上不说话，连眼睛也闭上了。
“我听文雨姐说了，你没有去礼仪协会……”诗瑶继续说，“认识漂亮女孩儿。”
“终于开窍了？我开个玩笑，有人还当真了呢。”蒋齐睁开眼睛看着站在窗边有些挂不住的诗瑶。
“谁让你开那么低级的玩笑，”诗瑶的脸红了大片，“那你到底去哪儿了？”
“我抽空去了趟民大。”蒋齐寻思了一下说。
“民大？你去民大了？那你想到对付他们的办法了？”诗瑶两步跨到床边，坐在蒋齐身边，“怎么样？”
“没有。”
“怎么会？你不是一向说自己很聪明吗？”诗瑶觉得好失望，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果连蒋齐都没有办法，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你的腿以前不是受过伤吗？”
蒋齐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谁跟你说的？媛媛？”
诗瑶苦笑了一下，“谁说的有什么关系，如果你的腿再受伤怎么办？”
“原来你在担心我啊！”蒋齐用明朗的声音喊到，“有你这份心，就算我的腿断100次也值得！”
“白痴！你要是那么想当瘸子，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你……”蒋齐戳了一下诗瑶的头，“用不着担心，你哥哥没那么容易就瘸了！”
大雾已经消失殆尽了，温暖的阳光把这间小屋添得满满的，国庆节的天气又恢复了灿烂明媚。
节日的礼炮一声接一声地响彻在城市的上空，中间还夹杂着雄壮的国歌，这是中国人庆祝这个传统节日的方式，几十年来，一成不变。
蒋俊一个人呆在文学社，他坐在靠着窗边的椅子上盯着手机上的照片。那个叫姚夜的人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合上手机，他的目光聚焦在一点。
“想什么呢？这么投入？”
蒋俊的思绪被唤回，文雨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正站在他的面前，轻盈地笑着。
“没什么，你有事？”蒋俊搓了搓嘴唇，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就是顺路来看看你，只有你一个人吗？”
“是啊，都出去玩了，这种假期只有我才会守在这座空房里发呆……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蒋俊抬头看着文雨，她的头发很轻便地挽着，很精神，也很有气质。
“小绵呢？”
“小绵？我要她去足球社了，校际杯足球赛不是快要开始了吗？蒋齐早就知会我要我派一个美女去做专程报导，我想没有人比小绵更合适了。”
“美女？你可从来都没称我为美女啊！”文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那是因为说你漂亮的人太多了，你可是联大从校长到学生公认的校花啊。”蒋俊一笑而过，没有察觉到文雨眼中细微地变化。
“可是……我更希望听你说……”文雨失神地咕哝了一句。
“什么？”
“没……没什么，你下午也要在这里吗？”
“你什么时候学会自言自语了……”蒋俊看到文雨脸上那种小女孩才会有的表情不禁觉得好笑，“我下午要回高中看陈老师，你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去？”
“啊？哦……噢……”
“你今天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这两天没有休息好吗？那你好好休息，我自己……”蒋俊一边整理手里的稿纸一边说。
“我去，我和你一起去，我也很长时间没有回去看陈老师了。”
“那好，一起去吧。”蒋俊笑着看着文雨，可是很奇怪他居然想起了小绵，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从高三教师办公室出来，蒋俊和文雨边走边谈论着母校，谈论着老师，还有四年以来这里凸出的变化。
“陈老师倒是没怎么变，还是那么精神，一点都不像是五十多岁的人。”文雨一想到高中时的班主任老师老顽童似的语言和动作，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像他那么懂得生活的人不开心才怪呢，他根本就是把教书当成乐趣。”蒋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羡慕。没错！22年以来唯一予以他影响的人便是这位他高中时代的老师。
“我真不相信他居然会迷上漫画……”文雨笑着摇了摇头，在她的印象里五十多岁的老师几乎都应该开始著书立学了，即便不是这样，也基本上会更钟情于种花玩鸟，而陈老师偏偏是个特例。
“可是，人活着本来就应该那样，做自己喜欢的事，做会让自己觉得快乐的事，不是吗？”蒋俊仰视着一楼大厅的天花板若有所思地说。
“我估计等你五十多岁的时候也会和陈老师一样吧，你好像很羡慕他。”
“那是30年以后的事，谁又能知道未来30年里会发生什么事呢？我想将来我会试着去模仿他……”蒋俊撇嘴笑了笑，“不过，我对现在的生活也很满意。”
“是吗？”文雨的嘴边也荡漾起笑容。
初中部的教学楼和高中部的教学楼隔着操场相对着，在文雨去超市买手机充值卡的时间里，蒋俊便站在这两栋楼之间努力地回忆着在这里上学时的点滴，他发现有些还历历如新，可有些却已模糊不清了。
他想到了那句至理名言：我们只选择我们愿意记忆的东西去记忆。
可是记忆抓不住的东西也有很多啊！
蒋俊更愿意相信记忆和人自身是相互选择的，而并非完全是取决于人的自身意愿，不然为什么还非要去寻求一些已经失去的东西呢？拥有记忆不就行了吗？
不知什么东西在脚脖子上蹭了一下，蒋俊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不受控制地被触碰了，他低下头，原来是一个足球，这个小东西滚到了他的脚边停止了运动。
蒋俊四下里看了一下，没有人。他哈腰把它捡起来在手里攒了一圈儿：这个足球很旧，表面已经起毛了，上面有一个写得很歪扭的字，但还可以辨认出笔画，好像……是一个“姚”字。
姚？
蒋俊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丝疑惑。
就在他还未来得及继续向下推测的时候，足球的主人便出现在他的面前了，那个人双手插在裤兜里盯着蒋俊手里的足球。
“你的？”蒋俊伸手递过足球，直视着足球的主人。
“谢了。”那人接过足球，转身就要离开。
好冷的声音。
“请问……我刚才看见足球上的字了，你……姓姚吗？”他感到心脏开始不规则的乱跳，他想知道那个“姚”字的含义。
那个人又转回来看着蒋俊，微微张开了嘴，却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跑开了。
蒋俊呆站在原地，直到听见文雨喊自己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他有些困顿……仿佛又听到小绵的眼泪落地时破碎的声音，在那个黑暗的角落里……
“还要多久……还要等多久……为什么要等待？”
~~~~~~~~~~~~~~~~~~~~~~~~~~~~~~~~~~~~
其实，我是真的很用心在写这篇文，因为是新手，所以会有很多不足之处，还请看文的各位亲~~~~多多指点和包含,同时也期待着您给予我的哪怕只有只字片语的鼓励。
我会继续努力的~~~~
诗瑶看了一眼手机，北京时间5：47，她敢打保票，自己平时上课时都没有起过这么早，可是今天早上也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地5：20就睁开了眼睛，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索性爬起来到外面走走。
沿着这条她已经走了一个多月的路，踱着步子。
每向前走一步，远处的雾纱就被掀起一层……梧桐树的叶子快掉光了，树枝上只剩下榕球还在那里打晃；银杏树的叶子全部都变黄了，立在那里像一团凝聚的阳光；再走一步，槐树的叶子依旧那般葱郁，让人禁不住想起夏天也曾从这里经过。
这些树，每天都会不加掩饰地映入眼帘，可是等到真正注意到它们的时候，却已经走到了一年之中的垂暮……或许这就是习惯了的存在吧，因为熟悉，所以忘记了时光的流淌，忘记了不经意间路过的风景……就像自己和小绵，不知不觉就走过了十年。
诗瑶慨叹着，伸手接住一滴从树叶上滑下的露珠。
诗瑶，你知道对于一个人而言最珍贵的是什么吗？
我想应该是时间吧。
我们都二十岁了，想想看，在我已走过的生命中，二分之一的记忆都有你。
我想如果我口渴的时候，你还是我会想到的第一杯水，朋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是一辈子的事……
十&#8226；一快乐！
当看到放在枕边的卡片上娟秀的字迹时，诗瑶就猜出了小绵想要传达的心意。所以出来之前，她为还在熟睡中的小绵盖了盖被子，顺便又在她的枕边放了一听可口可乐，她想小绵也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柏油马路湿了一层，前方可见度不超过5米。诗瑶继续向前踱步，感觉像在仙境中游荡。
已经走过了学生公寓，接着就要看到那个“边缘孤岛”了，足球社就隐藏在迷雾后面。
砰——砰——
足球场那边隐隐约约传来几声闷闷的踢球声。
奇怪！一大清早谁会来这里踢球？诗瑶暗自猜想。不过不管是谁，这种勤奋的精神还是值得褒奖的，毕竟这是利用个人休息时间在练习。
“会是蒋齐吗？”诗瑶踮着脚尖使劲向里面看，可是只能看见一个白糊糊的身影。
怎么可能？那个家伙只会利用时间去跟美女约会，如果踢球的是他，那太阳一定是打西边出来了！
一边猜测着答案又一边否认的诗瑶在足球场边的台阶上坐下，等待那个迷雾中的人现身。
砰——砰——
接连又是几声。
雾气随风卷着浪，越来越淡，仿佛可以触摸到阳光。
真不敢相信！
当看到蒋齐拎着足球从场地中央走出来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诗瑶着实吃了一惊，眼睛和嘴巴张得大大的：难道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白茫茫一片。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睡觉吗？”蒋齐一屁股坐在诗瑶的身边笑着问。
诗瑶直直地瞅着蒋齐，她想要确定一件事情，他的脑袋是否运行正常。
“干吗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国庆节的早上就单独跟一个完美男人在一起，你一定很感动吧？”蒋齐撩了一下贴在前额的头发，摆了一个非常潇洒的POSE。
诗瑶不屑的撇着嘴，看来他的老毛病又发作了，“忘吃药了吧你？”
蒋齐嘿嘿地笑了两声没说话。
“不错嘛，你偶尔也能做一些让人刮目相看的事，也不完全一无是处……是我小看你了，你还真让人感动不已。”她转过头，抿着嘴偷偷笑了。
“兄弟，”蒋齐伸手揽过诗瑶的肩膀，“早知道你会这么感动，我不妨就告诉你了，其实我每天早上都在这里练球，身为联大足球队的蒋大队长，我岂有不以身作则的道理？”
刚才是不能相信眼睛，现在是不能相信耳朵！
“怎么？不相信？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就是那种没有责任心的人？啊……完了……”蒋齐原本挺直的脑袋立刻耷拉下来，倚在诗瑶的肩上，“完了……完了……”
“不是，我只是从来没看见你踢球。”诗瑶的心咚咚直跳，她还是第一次和除了老爸之外的男人靠得这么近。
他俩这样安静地坐了五分钟，然后蒋齐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今天的雾好大啊，那里的风景应该很不错。”
“嗯？”
蒋齐收回搭在诗瑶肩膀上的胳膊跳了起来，“喂，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去哪儿？”诗瑶不解地看着蒋齐。
“到了你就知道了，快走！再晚一会儿就来不急了！”蒋齐拉起一脸疑惑的诗瑶就开始往足球场相反的方向跑。
空气翻腾着扑向面颊，凉凉地。
不知道蒋齐要把自己带到哪里，诗瑶就这么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一路向前奔跑。
杨树，槐树，柳树……一棵一棵从眼角划过；路过女生公寓的时候，她看见B2学生公寓412寝室的窗户没有打开，看来小绵和媛媛还没有起床；中央广场的喷泉又像报到那天一样水花在空中四散开去；美术楼前的那一片草地竟然还是鲜绿的；钟楼“铛”地敲响了半点的钟声；还有正拉着自己向前跑的这个人，她可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他会拉着自己跑在学校的柏油马路上，沿途还听得见把他追崇为白马王子的女生们的尖叫声。
他们从学校的最东面一直跑到学校的最西面，在与钟楼相连的那栋楼前停了下来。诗瑶累得都快吐血了，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换着气，她这才发现这段平时快走也要走上30分钟的路程，他们用10分钟就完成了。
蒋齐跟一楼收发室的大爷说了几句话，大爷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进去。
上楼的时候蒋齐告诉诗瑶，自从这个实验楼被废弃之后就不许学生进来了，刚才那个收发室的大爷是他用两盒三五牌香烟收买的，所以整个联合大学只有他还可以溜进溜出。
“钟楼上面有一个阁楼，我经常逃课到这里睡觉。”蒋齐指了指楼顶对诗瑶说。
“逃课你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你大概都不怎么上课吧！”这一点诗瑶丝毫不会怀疑。
“猜对了，我只上体育课和下课。”蒋齐停下来，回头跟诗瑶很坦白地讲。
又上了两段很陡的楼梯，诗瑶才看见蒋齐“私房”的铁门，黑色的，暗亮。
“进来吧。”蒋齐把诗瑶让进去。
从玻璃透进来的晨光把这里照得白丝丝的。
诗瑶四下里打量了一番，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个小小地电饭锅，“你对自己倒挺用心。”
“嘘……”蒋齐把食指放在嘴唇上让诗瑶安静，“把眼睛闭上……”
“干吗？为什么？”
“让你闭上你就闭上，给你看一样好东西……”蒋齐一只手蒙住诗瑶的眼睛，另一只手扳过她的肩膀，把她推到窗边。
“你干吗？”
“不要说话，保证你会大吃一惊……”蒋齐轻轻推开窗户。
一阵凉风卷着潮湿的空气吹透了诗瑶的全身，她打了一个寒噤。
“准备好了吗？千万不要太意外噢。”蒋齐拿开蒙在诗瑶眼睛上的手，“好了，睁开眼睛。”
诗瑶也不知道为什么，睁眼的刹那，眼眶竟然有些湿润，她用力吸了一下鼻子。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流岚围绕；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移到空中，被白云覆盖；仿佛眼前所看到的就是传说中的天上人间……棕色的，红色的，蓝色的……都被镀上了一层蝉纱，让人禁不住想要流下眼泪，证明自己是被感动过的。
这座城市仿佛就在眼底，伸手便可触碰……晨光抚过一团一团雾气，从不同方向反射着光辉，连成一条线，一个面，又汇成一片望不到尽头的云海。
听不见汽笛的喧嚣，看不见苦枝萎草，嗅不到刺鼻的文明的气息……安静地站在这里，只要用心去感受就可以了，哪怕只有片刻也好。
诗瑶的心湖荡漾起幸福的涟漪，回头看了一眼也在看着远处的蒋齐，她想，或许命运中真的存在许多变数。
之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当作送给你的礼物吧。”蒋齐的声音在大雾快要散尽的时候又响了起来。
“什么礼物？”
“不是跟你拜了把子吗？做哥哥的都没送你什么像样的礼物。”蒋齐转身踱到床边坐下。
“你可真够大方的。”诗瑶嘟着嘴，斜了蒋齐一眼。
“喂，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我从来都没有带人来过，你是第一个……我还打算在这里向我喜欢的女生告白呢。”讲到这里蒋齐很自豪地咧开嘴。
“在这里告白？一看你就不安什么好心！选地方也选的这么龌龊！”一张床，一把椅子，诗瑶有绝对的理由相信蒋齐纯粹就是动机不良。
“不排除你想的那种可能，只要我像色狼那么一扑，把生米做成熟饭，管她喜欢不喜欢的，都得跟我在一起了，是不是？”蒋齐还是那么不加修饰的笑着，仿佛在说你的想法正合我意。
看到蒋齐这个样子，诗瑶的心又燃起了一股小小地怒火，扭头不再看他。
“当真啦！我开玩笑的……我是那么禽兽不如的人吗？”蒋齐见诗瑶真的生气了，赶紧解释。
“我看差不多！”
蒋齐向后一仰，重重地倒在床上，“我晕！”
“喂，我问你，你这两天没有参加晚训，到底去哪儿了？”
蒋齐躺在床上不说话，连眼睛也闭上了。
“我听文雨姐说了，你没有去礼仪协会……”诗瑶继续说，“认识漂亮女孩儿。”
“终于开窍了？我开个玩笑，有人还当真了呢。”蒋齐睁开眼睛看着站在窗边有些挂不住的诗瑶。
“谁让你开那么低级的玩笑，”诗瑶的脸红了大片，“那你到底去哪儿了？”
“我抽空去了趟民大。”蒋齐寻思了一下说。
“民大？你去民大了？那你想到对付他们的办法了？”诗瑶两步跨到床边，坐在蒋齐身边，“怎么样？”
“没有。”
“怎么会？你不是一向说自己很聪明吗？”诗瑶觉得好失望，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果连蒋齐都没有办法，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你的腿以前不是受过伤吗？”
蒋齐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谁跟你说的？媛媛？”
诗瑶苦笑了一下，“谁说的有什么关系，如果你的腿再受伤怎么办？”
“原来你在担心我啊！”蒋齐用明朗的声音喊到，“有你这份心，就算我的腿断100次也值得！”
“白痴！你要是那么想当瘸子，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你……”蒋齐戳了一下诗瑶的头，“用不着担心，你哥哥没那么容易就瘸了！”
大雾已经消失殆尽了，温暖的阳光把这间小屋添得满满的，国庆节的天气又恢复了灿烂明媚。
节日的礼炮一声接一声地响彻在城市的上空，中间还夹杂着雄壮的国歌，这是中国人庆祝这个传统节日的方式，几十年来，一成不变。
蒋俊一个人呆在文学社，他坐在靠着窗边的椅子上盯着手机上的照片。那个叫姚夜的人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合上手机，他的目光聚焦在一点。
“想什么呢？这么投入？”
蒋俊的思绪被唤回，文雨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正站在他的面前，轻盈地笑着。
“没什么，你有事？”蒋俊搓了搓嘴唇，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就是顺路来看看你，只有你一个人吗？”
“是啊，都出去玩了，这种假期只有我才会守在这座空房里发呆……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蒋俊抬头看着文雨，她的头发很轻便地挽着，很精神，也很有气质。
“小绵呢？”
“小绵？我要她去足球社了，校际杯足球赛不是快要开始了吗？蒋齐早就知会我要我派一个美女去做专程报导，我想没有人比小绵更合适了。”
“美女？你可从来都没称我为美女啊！”文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那是因为说你漂亮的人太多了，你可是联大从校长到学生公认的校花啊。”蒋俊一笑而过，没有察觉到文雨眼中细微地变化。
“可是……我更希望听你说……”文雨失神地咕哝了一句。
“什么？”
“没……没什么，你下午也要在这里吗？”
“你什么时候学会自言自语了……”蒋俊看到文雨脸上那种小女孩才会有的表情不禁觉得好笑，“我下午要回高中看陈老师，你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去？”
“啊？哦……噢……”
“你今天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这两天没有休息好吗？那你好好休息，我自己……”蒋俊一边整理手里的稿纸一边说。
“我去，我和你一起去，我也很长时间没有回去看陈老师了。”
“那好，一起去吧。”蒋俊笑着看着文雨，可是很奇怪他居然想起了小绵，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从高三教师办公室出来，蒋俊和文雨边走边谈论着母校，谈论着老师，还有四年以来这里凸出的变化。
“陈老师倒是没怎么变，还是那么精神，一点都不像是五十多岁的人。”文雨一想到高中时的班主任老师老顽童似的语言和动作，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像他那么懂得生活的人不开心才怪呢，他根本就是把教书当成乐趣。”蒋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羡慕。没错！22年以来唯一予以他影响的人便是这位他高中时代的老师。
“我真不相信他居然会迷上漫画……”文雨笑着摇了摇头，在她的印象里五十多岁的老师几乎都应该开始著书立学了，即便不是这样，也基本上会更钟情于种花玩鸟，而陈老师偏偏是个特例。
“可是，人活着本来就应该那样，做自己喜欢的事，做会让自己觉得快乐的事，不是吗？”蒋俊仰视着一楼大厅的天花板若有所思地说。
“我估计等你五十多岁的时候也会和陈老师一样吧，你好像很羡慕他。”
“那是30年以后的事，谁又能知道未来30年里会发生什么事呢？我想将来我会试着去模仿他……”蒋俊撇嘴笑了笑，“不过，我对现在的生活也很满意。”
“是吗？”文雨的嘴边也荡漾起笑容。
初中部的教学楼和高中部的教学楼隔着操场相对着，在文雨去超市买手机充值卡的时间里，蒋俊便站在这两栋楼之间努力地回忆着在这里上学时的点滴，他发现有些还历历如新，可有些却已模糊不清了。
他想到了那句至理名言：我们只选择我们愿意记忆的东西去记忆。
可是记忆抓不住的东西也有很多啊！
蒋俊更愿意相信记忆和人自身是相互选择的，而并非完全是取决于人的自身意愿，不然为什么还非要去寻求一些已经失去的东西呢？拥有记忆不就行了吗？
不知什么东西在脚脖子上蹭了一下，蒋俊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不受控制地被触碰了，他低下头，原来是一个足球，这个小东西滚到了他的脚边停止了运动。
蒋俊四下里看了一下，没有人。他哈腰把它捡起来在手里攒了一圈儿：这个足球很旧，表面已经起毛了，上面有一个写得很歪扭的字，但还可以辨认出笔画，好像……是一个“姚”字。
姚？
蒋俊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丝疑惑。
就在他还未来得及继续向下推测的时候，足球的主人便出现在他的面前了，那个人双手插在裤兜里盯着蒋俊手里的足球。
“你的？”蒋俊伸手递过足球，直视着足球的主人。
“谢了。”那人接过足球，转身就要离开。
好冷的声音。
“请问……我刚才看见足球上的字了，你……姓姚吗？”他感到心脏开始不规则的乱跳，他想知道那个“姚”字的含义。
那个人又转回来看着蒋俊，微微张开了嘴，却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跑开了。
蒋俊呆站在原地，直到听见文雨喊自己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他有些困顿……仿佛又听到小绵的眼泪落地时破碎的声音，在那个黑暗的角落里……
“还要多久……还要等多久……为什么要等待？”
~~~~~~~~~~~~~~~~~~~~~~~~~~~~~~~~~~~~
其实，我是真的很用心在写这篇文，因为是新手，所以会有很多不足之处，还请看文的各位亲~~~~多多指点和包含,同时也期待着您给予我的哪怕只有只字片语的鼓励。
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