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四章 放榜
礼部试那天清早，慈心送完张卓凡回到咸宜观，便悲摧地发现自己的癸水来了。好在她一直有所准备，且不是懵懂无知少女，故慈心并无太多慌张无措。她回房换下污秽的衫裤后，便手握一杯热水，盖着被子，半倚在床上休息。慈心任凭热水氤氲的雾气扑到面上，这么多年来头次强烈怀念前世有卫生巾、洗衣机等物件的方便舒适生活。
酉时正，慈心依约在早晨送张卓凡下马车的地方等人，车厢里放着几叠上等软纸、棉布棉絮及几套新衣新裤，这些用品都是慈心在接人前赶去西市采买的。
慈心前世因初潮受寒，此后便落下痛经的毛病，来月信的头天几乎痛得只能躺在床上，这种状况一直到她婚后都未能纡解。这世为人，她不巧又投了个女身，慈心可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少女初潮时应忌冷忌口，注意保暖，避免过度劳累，并补充营养丰富的食物。慈心在跟着金四上路时，只在荣县休整那日做了几个棉絮垫子备用。时值隆冬，她又是寄住道观，因此慈心只能做到用热水洗手洗脸，却不敢奢望还能有热水洗衣。
故慈心在去接张卓凡时，便先到西市采买了些上述的物品。按照张卓凡的理解，但凡到提供免费食宿的道观投宿的举子，一定是家境不佳之辈，正如她那般状况。因此张卓凡从没询问过慈心家境究竟如何的问题。
其实以慈心的出身，若无静月的帮衬及她在上京路上挣的那两笔巨款，她确实算“家境不佳”人士。但她现在的实际情况却是——她算得上是个富婆！
所以，当张卓凡端着热水入门，看见慈心把一条只用了一次、被经血玷污了的棉垫子就这么“奢侈地”随手弃之时，不禁瞪圆了原本细长的双眼！
张卓凡自从知道慈心是初次来癸水后，便主动包揽了为慈心洗衣的任务。慈心劝阻无效，只得由她，暗地却记下张卓凡这份情。
被张卓凡撞见自己丢弃自制的“一次性卫生巾”，慈心手上活计不停，还在赶制新的棉垫，心里一边埋怨这里的草纸卫生情况实在太差，嘴里一边向张卓凡解释自己为何这么“败家”的因由。
“既然妹妹家资颇丰，为何还要到咸宜观这儿投宿呢？”张卓凡纳闷不解地发问，心里还在消化慈心方才告诉她的“惊人秘密”：今次应举，慈心居然携了三百两盘缠上京！
“嘿嘿，我就是图这儿清静嘛。嗯，张姐姐，我也有一事不明，你不是说今科也有十来个女子应举么，咸宜观提供免费食宿，为何只得你一人住在此处呢？”慈心讪讪回道，并问出一个困惑她许久的问题。
刚开始时，慈心听闻观内对女举子提供免费食宿，而住这儿的却只得张卓凡一人，她立时就有些赧颜：人家朝廷是为贫寒士子提供福利，自己有能力在外面投宿，偏偏去占这个便宜。
“你不觉住在此处颇受拘束么？虽食宿免费，但咸宜观的规矩亦很多啊！那比投宿客栈的消息来得快捷及时！此处不但不便士子之间走动交际，而且万一幸运及第，其后还有谢恩、期集等诸多事项呢。”
“别人一看你的拜帖附注地址是此处，大致便能猜出你的家境。若遇上一些势利小人，恐怕还会误了大事呢！因此，若非家境确实不济，哪个愿住到这儿？！”张卓凡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慈心的神色表情。看到慈心一脸真诚地倾听自己说话，她始相信慈心的问题是缘由其真不知情而非消遣自个儿。
当张卓凡知道慈心的父母只是普通的账房先生及绣庄绣娘，且慈心下面还有一个在读的幼弟时，她对慈心的羡慕便从她的家资丰厚转到宋家对她应举一事的鼎力支持上。
张卓凡也是个大气的，虽知道了慈心的身家其实颇丰，并不如她那般寒碜，但却难能地在面对慈心时，态度一如既往：既无谄媚之色，亦不露卑微之态。
二月初十，是今科春闱放榜的日子。慈心依然体贴地在前一日为张卓凡租好马车，初十凌晨时便和一夜无眠的张卓凡一同乘车往皇城而去。
照例，慈心只能在朱雀门外等候。她这次有备而来，准备了被子吃食甚么的。慈心裹着被子歪在车壁上假寐了不知几时，忽然被车夫唤醒：“小娘子，出来了！”
慈心忙跳下马车，极目向从朱雀门出来的那群人望去。只见那些人个个垂头丧气、一蹶不振的样子，慈心便知这些都是今科落第的举子。等了半晌，不见张卓凡的身影，慈心不由暗喜：她中了？！
慈心听张卓凡说过，因及第的女举子人数稀少，故及第后的女子通过吏部考试合格后，除非自己要求外放，否则一般都会任派如太常寺、太仆寺、鸿胪寺等里面的官职。这些官职官阶虽不高，但贵在清闲且能留在京城。
张卓凡是一万个不愿回家，她和慈心说过，若她能及第任官，她便接了亲母来京，从此不再回那个所谓的“家”！
直等到巳时正(上午十点)，张卓凡才小跑着回返马车。见了慈心，张卓凡兴奋地一把抱住她，虽极力压低声量，还是掩饰不了她内心的狂喜和不敢置信：“我中了！我中了！慈心！你相信么？我今科竟然榜上有名！”
在回返咸宜观的路上，慈心对从兴奋中回过神、正为后续诸事花费拧眉的张卓凡说道：“张姐姐毋须忧心银钱的事情，你我相识一场，且相互投契，我又有此能力帮你，你就安心准备吏部关试之事即可。呵呵，大恩不言谢，你就以身相许好了！”说完，慈心还对张卓凡抛了个飞眼。
张卓凡能力虽有限，但为人忠厚老实，也懂得圆融变通。官场上的事儿，往往波诡云谲，谁能料知她往后能走到哪一阶呢？因此，无论于理于情，慈心都决定把张卓凡当成自己日后官场上的关系户来经营。最好、最有效的感情投资无疑便是在人处于微时交下的情分，故她自然不遗余力助及第后的张卓凡能顺利铨选派官。
酉时正，慈心依约在早晨送张卓凡下马车的地方等人，车厢里放着几叠上等软纸、棉布棉絮及几套新衣新裤，这些用品都是慈心在接人前赶去西市采买的。
慈心前世因初潮受寒，此后便落下痛经的毛病，来月信的头天几乎痛得只能躺在床上，这种状况一直到她婚后都未能纡解。这世为人，她不巧又投了个女身，慈心可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少女初潮时应忌冷忌口，注意保暖，避免过度劳累，并补充营养丰富的食物。慈心在跟着金四上路时，只在荣县休整那日做了几个棉絮垫子备用。时值隆冬，她又是寄住道观，因此慈心只能做到用热水洗手洗脸，却不敢奢望还能有热水洗衣。
故慈心在去接张卓凡时，便先到西市采买了些上述的物品。按照张卓凡的理解，但凡到提供免费食宿的道观投宿的举子，一定是家境不佳之辈，正如她那般状况。因此张卓凡从没询问过慈心家境究竟如何的问题。
其实以慈心的出身，若无静月的帮衬及她在上京路上挣的那两笔巨款，她确实算“家境不佳”人士。但她现在的实际情况却是——她算得上是个富婆！
所以，当张卓凡端着热水入门，看见慈心把一条只用了一次、被经血玷污了的棉垫子就这么“奢侈地”随手弃之时，不禁瞪圆了原本细长的双眼！
张卓凡自从知道慈心是初次来癸水后，便主动包揽了为慈心洗衣的任务。慈心劝阻无效，只得由她，暗地却记下张卓凡这份情。
被张卓凡撞见自己丢弃自制的“一次性卫生巾”，慈心手上活计不停，还在赶制新的棉垫，心里一边埋怨这里的草纸卫生情况实在太差，嘴里一边向张卓凡解释自己为何这么“败家”的因由。
“既然妹妹家资颇丰，为何还要到咸宜观这儿投宿呢？”张卓凡纳闷不解地发问，心里还在消化慈心方才告诉她的“惊人秘密”：今次应举，慈心居然携了三百两盘缠上京！
“嘿嘿，我就是图这儿清静嘛。嗯，张姐姐，我也有一事不明，你不是说今科也有十来个女子应举么，咸宜观提供免费食宿，为何只得你一人住在此处呢？”慈心讪讪回道，并问出一个困惑她许久的问题。
刚开始时，慈心听闻观内对女举子提供免费食宿，而住这儿的却只得张卓凡一人，她立时就有些赧颜：人家朝廷是为贫寒士子提供福利，自己有能力在外面投宿，偏偏去占这个便宜。
“你不觉住在此处颇受拘束么？虽食宿免费，但咸宜观的规矩亦很多啊！那比投宿客栈的消息来得快捷及时！此处不但不便士子之间走动交际，而且万一幸运及第，其后还有谢恩、期集等诸多事项呢。”
“别人一看你的拜帖附注地址是此处，大致便能猜出你的家境。若遇上一些势利小人，恐怕还会误了大事呢！因此，若非家境确实不济，哪个愿住到这儿？！”张卓凡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慈心的神色表情。看到慈心一脸真诚地倾听自己说话，她始相信慈心的问题是缘由其真不知情而非消遣自个儿。
当张卓凡知道慈心的父母只是普通的账房先生及绣庄绣娘，且慈心下面还有一个在读的幼弟时，她对慈心的羡慕便从她的家资丰厚转到宋家对她应举一事的鼎力支持上。
张卓凡也是个大气的，虽知道了慈心的身家其实颇丰，并不如她那般寒碜，但却难能地在面对慈心时，态度一如既往：既无谄媚之色，亦不露卑微之态。
二月初十，是今科春闱放榜的日子。慈心依然体贴地在前一日为张卓凡租好马车，初十凌晨时便和一夜无眠的张卓凡一同乘车往皇城而去。
照例，慈心只能在朱雀门外等候。她这次有备而来，准备了被子吃食甚么的。慈心裹着被子歪在车壁上假寐了不知几时，忽然被车夫唤醒：“小娘子，出来了！”
慈心忙跳下马车，极目向从朱雀门出来的那群人望去。只见那些人个个垂头丧气、一蹶不振的样子，慈心便知这些都是今科落第的举子。等了半晌，不见张卓凡的身影，慈心不由暗喜：她中了？！
慈心听张卓凡说过，因及第的女举子人数稀少，故及第后的女子通过吏部考试合格后，除非自己要求外放，否则一般都会任派如太常寺、太仆寺、鸿胪寺等里面的官职。这些官职官阶虽不高，但贵在清闲且能留在京城。
张卓凡是一万个不愿回家，她和慈心说过，若她能及第任官，她便接了亲母来京，从此不再回那个所谓的“家”！
直等到巳时正(上午十点)，张卓凡才小跑着回返马车。见了慈心，张卓凡兴奋地一把抱住她，虽极力压低声量，还是掩饰不了她内心的狂喜和不敢置信：“我中了！我中了！慈心！你相信么？我今科竟然榜上有名！”
在回返咸宜观的路上，慈心对从兴奋中回过神、正为后续诸事花费拧眉的张卓凡说道：“张姐姐毋须忧心银钱的事情，你我相识一场，且相互投契，我又有此能力帮你，你就安心准备吏部关试之事即可。呵呵，大恩不言谢，你就以身相许好了！”说完，慈心还对张卓凡抛了个飞眼。
张卓凡能力虽有限，但为人忠厚老实，也懂得圆融变通。官场上的事儿，往往波诡云谲，谁能料知她往后能走到哪一阶呢？因此，无论于理于情，慈心都决定把张卓凡当成自己日后官场上的关系户来经营。最好、最有效的感情投资无疑便是在人处于微时交下的情分，故她自然不遗余力助及第后的张卓凡能顺利铨选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