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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卷 part[191]恐惧

    “你知道我为什么怕带毛的东西吗?”睡不着,理阁突然就很想跟黎说说话,说说自己,希望他能更了解自己。

    黎不回答也没关系,他只是想说而已。

    当一个人渴望被另一个人更为深入的了解,也希望能了解对方的时候,证明他已经把自己卖给了感情,身不由己了。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本质都是羁绊,是企图建立紧密的连结。

    是理阁不愿意承认,回避思考的东西。

    “我刚被母亲带到法国的时候,可一点儿都不风光,总挨欺负。有一次砸了别人的玻璃,因为那家的孩子特别讨厌,看不起我老找我麻烦,所以我就砸了他家的玻璃,很幼稚吧?结果被他家的大狗追着跑,让狗给咬了,他又拿这事儿嘲笑了我好几个月。他们没赔医药费,反而是我们赔了他家修玻璃的钱,幸亏我没得狂犬病。从那之后,只要是带毛有爪子有尖牙的,我看见就躲。

    那时候我挺瘦的,又很嚣张,只要有人看我的眼神不对,我就跟人挑衅,结果多半是自己被修理得惨兮兮的。想想那时候的自己真的挺蠢的,明明没有实力还装什么有骨气……

    我是在上官家出生的,和你一样打小儿就是个黑道少爷,你能明白吧?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伺候被巴结都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刚到法国,我还觉得谁都应该供着我,平等的交谈都像是侮辱。不过总被修理,我也明白了现在和以前不同,现实逼着我学会什么叫现实。现实就是没有公平,你不踩在别人头上,就会被别人踩在脚下。没有权势,就没有人听你说话。”

    黎不明白,不明白什么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伺候被巴结的黑道少爷,他无法感同身受,因为他没有这样的经历。他知道的是在黑道出生的孩子,要面对严酷的训练,接触外界之后,他也只是给严酷加了个形容词——变态,仅此而已。他知道的是黑道的孩子和白道的不同,他羡慕白道平静安逸的生活,只是这样。

    但黎多少是能理解理阁的,黑道的优胜劣汰比白道要野蛮露骨,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世界。如果不勾心斗角、小心谨慎、冷酷无情,是活不下去的,用染满鲜血的手抓住权势,才能辟出路来,艰难疲惫的往前走。

    必须强大,是植入脑子的信条,他以前也是如此,不管是积蓄力量跟那个变态翻盘,还是保护韵,都必须得强大。要是还有时间,不用思考不用面对死亡,他现在依然会如此。可惜,纵然拼尽全力,他也许都看不到自己认为的强大了。即便强大了,又能维持几时呢?能维持到让韵重新接受他吗?接受他能有以后吗?

    到底什么才是强大?强大为了什么?究竟什么才是他想要的?

    原以为牧猖便足以代表强大,可以随心所欲。结果呢?他强大全然为了报复,为了仇,为了逝去的自己素未谋面的生父,待一切尘埃落定,终是一场空。

    已经不需回答了,现在的他连睡觉都感到恐惧,躺在床上极难入眠。他怕,他怕他莫名其妙就睡着了,一睡不醒。他躺着想韵,一遍一遍的回忆过去,一次一次的幻想未来。即便真的成了最后一次,他也希望自己的思维能停在有韵的画面,这样才不算荒废。让他感觉到温暖的,哪怕多一秒,多一秒和他一起存在于这个世界,也是好的。

    哪里还有追求强大的信念和气力……那个人,已无需自己保护……根本不会接受自己的任何,全然否定、抵触……是如何走到今天这步的呢?翻回去再想,也只是徒添凄楚悲怆吧……倒真应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何必去想那些勾心斗角的盘算,反正时日无多,能只有人记挂自己,被心爱之人视如珍宝,记得这些已经足够了……

    此时,理阁放松倾诉的声音敲打着他的耳膜,越来越闷,越来越远……

    理阁搂着黎,不知不觉就说了很多,像自言自语,但的确轻松了不少。见黎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想自己自说自话半天,黎是不是觉得很无聊?决定换个话题,而不是停,好像有什么在催促他。

    “黎,你知道我今天晚上跟谁吃的饭吗?闵焕还有奇米。是闵焕挑的头,算是香港新一代黑道当家的集会。”

    理阁正式接手上官之后,第一次对外应酬就是和闵焕。是他约的闵焕,以示诚意,毕竟他刚来中国大摆宴席想探得中国黑道形势的时候,并不是本人出的面。而且他曾经也想过跨过闵家去夺中西区的地盘,但处理得欠妥当,有手底下的人去湾仔闹事惹到闵家了。以至于他不得不暂时放弃中西区,集中火力对准西贡。

    现在闵家无疑是香港黑道的霸主,但其更多精力都放在漂白上,黑道扩张得缓慢,理阁就知道了闵家无意独揽大权。上官还不够强大,他必须缓和与闵家的关系,得到闵家的认同。虽攀不上闵家的老爷子,但他可以从精于交际的闵焕——闵家板上钉钉的接班人入手。反正人尽皆知,用不了多久,闵焕就实至名归是闵家当家了。如果能被闵焕默认,就等同于打破了上官未来发展的瓶颈,减少了阻力。

    那次宴会,他就看出闵焕绝不是个草包二世祖,肚子里有墨脑子里有货。后来细细一查,才知道闵焕为什么和普通的黑道少爷不同,人是个拿硬文凭的商业天才。

    第一次直面闵焕,他更是领教了其不凡的谈吐。闵焕处事圆滑不留把柄,几次都让他在心里捏了把冷汗,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低估闵焕而疏忽大意。

    理阁一直认为以自己这个年纪就能架空切尔斯,绝对能称为黑道百年一遇的天才了。不过自从遇见黎,他便不再随意看轻谁了,天下之大,人才辈出。

    理阁和闵焕都属脑力劳动者,单凭言谈举止就能将一个人了解的八九不离十。理阁知道论商业头脑,自己比不过闵焕,以后有生意合作,必须多加小心。理阁也知道闵焕肯定清楚他的黑道阅历远不及自己,黑道纷争尔虞我诈,他自然会谨慎提防。

    那顿饭吃下来,他们只有一个观点不谋而合——上官和闵家前途不可限量。还有就是,利益冲突不尖锐的情况下,协调起来会方便很多,因为彼此都是聪明人。

    也难怪了他们都对黎有特别的兴趣,因为黎总能让人意外,既简单又复杂,让人看得似是而非。

    今天闵焕摆饭局,目的显而易见,在理阁和奇米、上官和天煞之间牵线。闵焕似乎对他和奇米早结下梁子的事儿并不知情,但这顿饭吃得火药味儿十足,闵焕肯定看出端倪了。

    理阁琢磨着,过一段儿还得探探闵焕的口风。他以为奇米跟他的梁子只结在黎身上,而闵焕对黎的态度不一般,万一奇米把之前他‘招待’黎的事儿一捅,闵焕对他的态度会不会来个180大转弯就不好说了。

    幸亏他们都不知道,黎现在正被软禁在自己这儿。

    但还能瞒多久,他心里没谱儿,到时候的情况恐怕更糟。

    “闵焕已经认同奇米了,所以奇米带着‘天煞’向中西区伸手的时候,他连管都不管。有闵家的默许,‘天煞’发展的倒也真快,奇米的优势就在于他把手下抓得很稳,现在拿下中西区正往屯门区开拓呢。你是真有眼光,带出的人都不让我舒坦。不过你现在可以试试向奇米求援了,如果你有本事能联系上他。”

    理阁这么说,一是知道黎不想把奇米牵扯进来,二是想给黎点儿希望,他知道黎一直想逃,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给黎希望。

    或者说,他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黎希望。

    理阁没提闵焕带着冥司韵的事儿,也没提奇米和他带来的橘色头发的人,看到冥司韵时都显得很惊讶。三人脸色都很僵硬,尤其是冥司韵,根本不多看奇米和那个人一眼。而那个橘色头发的人,看冥司韵和他旁边另一个男人的眼神,分明有怨毒和憎恶。

    他不知道还能瞒多久原因也在此。那几个人肯定是认识,到时候一碰头儿,就什么都知道了。不过从他们对彼此的态度,会主动碰头的几率不大,就怕闵焕有意安排,说不定这次就是。

    理阁对黎的过去越来越好奇,他想不通为什么那几个人的关系会那么僵,小纯提供的信息太少。但只要是牵扯冥司韵的话题,他一句也不想在黎的面前提。

    怀里的人儿不知何时开始放松了身体,蜷曲着腿。理阁轻轻支起头一看,果然是睡着了,黎睡着的时候总会蜷缩起身体,姿势怪异。

    他不知道,如果搂着黎的是他不想提的冥司韵,黎的睡颜不会这么不安,是他没见过的香甜……

    第二天一大早理阁就醒了,因为他翻了个身,觉得不太对劲儿,‘腾’的就坐了起来——床上哪儿还有黎的影子!他翻下床就去了客厅,看到黎抱着猫睡在沙发上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马上心又悬了起来,黎睡得轻,他都快走到跟前了竟然还没醒!

    他叫黎,那只猫都醒了,支起身子在黎的脖颈上蹭了蹭,可黎仍旧一动不动的躺着。他也顾不得害怕了,过去推黎,边推边叫,相比猫,他还有更害怕的,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侵略着他的神经。

    黎迷迷糊糊的哼了一声皱了皱眉,像个赖床不愿意起的孩子,理阁悬着的心才踏实下来。

    黎缓缓睁开眼睛,悠悠转醒。紧接着腰一挺就坐了起来,迅速缩成一团,眼睛瞪得大大的,眸子里满是惊恐。

    理阁是第二次看见黎满眼惊恐极度不安的样子,心就像被戳了一刀一样疼。他把黎拉进怀里,能感觉到黎努力想克制,但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理阁忽然想起奥列带着哭腔说‘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心都拧在了一起,他收紧手臂,把黎紧紧的圈在怀里……

    这小人儿原来真的什么都知道……他知道自己会死,所以才这么不安这么害怕……怎么可能不害怕?!!!他会死啊!!!他一直都在面对死亡,他也一直都在害怕都在不安,独自一人……他究竟是怎么把淡漠装得那么逼真的?!他为什么能那么平静过每一天?!

    理阁根本无法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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