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part[98]属于商人的事
地上到处是拖动和血的痕迹，尸体被从四面八方运过来，抛进开进庭院的卡车。伤员就地等待医治——外国人总是重视人权的，取弹、消毒、包扎，空气中有酒精和血的气味，辛辣。除了战斗过后必然的狼藉，还有就是劫后余生的张扬、庆幸，混黑道的性子里大多有嗜血和狂放，他们抹掉脸上的血迹，便开始粗犷充满咒骂的炫耀，因为活下来的就是胜利者。
老干部的粗壮手臂显然比黎的细瘦要更有威信，此时正被随队的医生包扎。他看见金发少年盘腿坐在地上，随性不羁，散发出野兽的警觉和危险气味，正用匕首自行剔除腿上的子弹。不求援，不等待，默不作声，血流满地亦毫不动容，娴熟干练明眼人自知不可小视。但奇怪的是，来来往往却没有人注意到他，若不是老干部记得有他这号人物，恐怕也会忽略掉。
就像冲进来的Kanle等人，亦是再三搜索才迅速冲到他身边的。
看Kanle略带怒意似要招呼医生，黎出声制止，“不用了，已经搞定了。”说着撕下旁边尸体上得衣物，紧紧绑在腿上，利落起身。
这时老干部走了过来，拍拍黎的肩膀，冲着Kanle爽声道：“少主应该为这个远道而来的法国朋友开个庆功宴！”声音浑厚，底气十足。
目光在三个人之间流转，Kanle和黎自然心知肚明，这老干部是不想拆穿他拙劣的谎言和身份，当然，他可能此刻也不确实知道黎竟然来自西森。不过是明确了不对这可疑成分细究，这已足够。
“我这朋友也有自己的事情，如果可以我自然希望他就留。”
“也罢。少主好好休息，我们就先撤了。”老干部倒是雷厉风行，转身就带人走了，这才是真心为家族办事的人。只留了几个年轻健全的人，做做清理血迹的善后工作。
“父亲特意没让他参加那次和西森的火拼。”
“你父亲比你会看人。”
Kanle自嘲的笑笑，“如果你急，我们就去外面谈，虽然凉了点儿，我想你不是来德国度假的。”
黎看了看屋内的不堪景象，点了点头，虽然外面也不一定好到哪里去，至少空气还是新鲜的。
虽然沐浴着阳光，却也褪不去Kanle眼中的雾气，背叛带来的不是某段关系或者感情的完结，而是播在心里荆棘的种子。
黎此时成了旁观者，才看得真切。
他想到韵，想到他甩到空中的照片，想到他不带犹豫推开的门——那个时候也许他还是信任自己的，才会那么急切又决绝的想要证明旁人告诉他的，都是对我的诽谤和诋毁……可是得以证明的，却是旁人口中的我的背叛……
也许我无法告诉你什么是真相，那些照片都是我，杀你父亲的也是我，但我会把你夺回来，至少要好好传达我是爱你的！
“为什么现在站在我旁边的竟然是你……”Kanle靠在圈出花园界限的白色漆木围栏上，点一支烟，深深的吸入，仰起头，快速的吐出，神色倦怠。
“Goyven在我还只有现在一半高的时候就已经在我身边了，我以为他会像我的哥哥一样可靠。”他说着歪歪头，站的松垮。
黎蹲下来，背抵着围栏，这让他觉得舒服而安全，刚才的运动也的确有点儿累人。他点燃Kanle分的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耐心倾听。
“一起经过这么多年，却死在和我对立的那边……也许该谢谢他，他让我对人和信任失望，我可以变得和父亲一样没有牵绊一样强大……”他呢喃一样的重复，“那么多年……”
黎自认为不是崇高的牧师，他不会安慰，此时倾听已足够。一切安慰都显得无关痛痒。他只能是在自己经历的上有所触动和感想，但并不能感人所想，所以任何安慰都不足以准确抵达对方的伤口。安慰只能传达某种力量或温度，那么，此时，倾听也具有同等效力，甚至更好一些。
“……多少年也放不开的执念……”
“什么？”
黎摇摇头，示意Kanle可以放心跳过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呢喃，抽烟，他想着韵。
“好了，忽略我的话，说说你的来意吧。”
黎从衣服里取出那三小带白色的粉末，递过去，“你需要它。”
Kanle分别打开，和黎一样，轻嗅，浅尝，惊讶的瞪大眼睛，“你哪儿来这些上等货？！”显然Kanle是知道这些能给他带来多少利润，当然要先听听进价。
黎笑而不语，Kanle自知一时激动竟忘了生意的规矩——不问来路只管去路。他看着黎比了几个手势，心领神会，皱眉思索片刻，回了几个手势，黎点点头。
这就是一桩生意。
看准时机，价钱合理，自然不需要多谈，黎喜欢做这样的生意，简单明了。没有故弄玄虚，亦不会三番两次为了价钱争论不休，聪明人知道他要的东西值多少钱，亦知道出价的是不是聪明人。
剩下的就是时间和付款方式了。
“时间你定，现款交易。”
“后天。”
“跟你合作真是愉快。”黎打了个哈欠，让Kanle突然想到了猫刚睡醒时的片刻慵懒。
“彼此彼此。”
黎对着远处半荒废的花园中停着的直升机摆了摆手——要知道驾驶员的视力好的不容置疑，回身捶了捶Kanle的胸膛，他极少对人有这种举动，这安慰比语言有力。Kanle吸了吸鼻子，两人一起回到客厅，地板已经可以反光了。
“家具要换新的了。”
“弹孔还是挺别致的。”黎瞥一眼对方黑掉的脸，麻利的招呼随行的人打道回府。
Kanle并没有起身相送，至少此时他们用不上惺惺作态，或者说对黎用不上，他更喜欢来去自由。只是眼光追着少年到了门口，对方头也不回的高举右臂挥了挥便消失了。
Kanle怔怔的看着，听到直升机发动的声音才回过神，扑哧笑出了声——
“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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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干部的粗壮手臂显然比黎的细瘦要更有威信，此时正被随队的医生包扎。他看见金发少年盘腿坐在地上，随性不羁，散发出野兽的警觉和危险气味，正用匕首自行剔除腿上的子弹。不求援，不等待，默不作声，血流满地亦毫不动容，娴熟干练明眼人自知不可小视。但奇怪的是，来来往往却没有人注意到他，若不是老干部记得有他这号人物，恐怕也会忽略掉。
就像冲进来的Kanle等人，亦是再三搜索才迅速冲到他身边的。
看Kanle略带怒意似要招呼医生，黎出声制止，“不用了，已经搞定了。”说着撕下旁边尸体上得衣物，紧紧绑在腿上，利落起身。
这时老干部走了过来，拍拍黎的肩膀，冲着Kanle爽声道：“少主应该为这个远道而来的法国朋友开个庆功宴！”声音浑厚，底气十足。
目光在三个人之间流转，Kanle和黎自然心知肚明，这老干部是不想拆穿他拙劣的谎言和身份，当然，他可能此刻也不确实知道黎竟然来自西森。不过是明确了不对这可疑成分细究，这已足够。
“我这朋友也有自己的事情，如果可以我自然希望他就留。”
“也罢。少主好好休息，我们就先撤了。”老干部倒是雷厉风行，转身就带人走了，这才是真心为家族办事的人。只留了几个年轻健全的人，做做清理血迹的善后工作。
“父亲特意没让他参加那次和西森的火拼。”
“你父亲比你会看人。”
Kanle自嘲的笑笑，“如果你急，我们就去外面谈，虽然凉了点儿，我想你不是来德国度假的。”
黎看了看屋内的不堪景象，点了点头，虽然外面也不一定好到哪里去，至少空气还是新鲜的。
虽然沐浴着阳光，却也褪不去Kanle眼中的雾气，背叛带来的不是某段关系或者感情的完结，而是播在心里荆棘的种子。
黎此时成了旁观者，才看得真切。
他想到韵，想到他甩到空中的照片，想到他不带犹豫推开的门——那个时候也许他还是信任自己的，才会那么急切又决绝的想要证明旁人告诉他的，都是对我的诽谤和诋毁……可是得以证明的，却是旁人口中的我的背叛……
也许我无法告诉你什么是真相，那些照片都是我，杀你父亲的也是我，但我会把你夺回来，至少要好好传达我是爱你的！
“为什么现在站在我旁边的竟然是你……”Kanle靠在圈出花园界限的白色漆木围栏上，点一支烟，深深的吸入，仰起头，快速的吐出，神色倦怠。
“Goyven在我还只有现在一半高的时候就已经在我身边了，我以为他会像我的哥哥一样可靠。”他说着歪歪头，站的松垮。
黎蹲下来，背抵着围栏，这让他觉得舒服而安全，刚才的运动也的确有点儿累人。他点燃Kanle分的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耐心倾听。
“一起经过这么多年，却死在和我对立的那边……也许该谢谢他，他让我对人和信任失望，我可以变得和父亲一样没有牵绊一样强大……”他呢喃一样的重复，“那么多年……”
黎自认为不是崇高的牧师，他不会安慰，此时倾听已足够。一切安慰都显得无关痛痒。他只能是在自己经历的上有所触动和感想，但并不能感人所想，所以任何安慰都不足以准确抵达对方的伤口。安慰只能传达某种力量或温度，那么，此时，倾听也具有同等效力，甚至更好一些。
“……多少年也放不开的执念……”
“什么？”
黎摇摇头，示意Kanle可以放心跳过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呢喃，抽烟，他想着韵。
“好了，忽略我的话，说说你的来意吧。”
黎从衣服里取出那三小带白色的粉末，递过去，“你需要它。”
Kanle分别打开，和黎一样，轻嗅，浅尝，惊讶的瞪大眼睛，“你哪儿来这些上等货？！”显然Kanle是知道这些能给他带来多少利润，当然要先听听进价。
黎笑而不语，Kanle自知一时激动竟忘了生意的规矩——不问来路只管去路。他看着黎比了几个手势，心领神会，皱眉思索片刻，回了几个手势，黎点点头。
这就是一桩生意。
看准时机，价钱合理，自然不需要多谈，黎喜欢做这样的生意，简单明了。没有故弄玄虚，亦不会三番两次为了价钱争论不休，聪明人知道他要的东西值多少钱，亦知道出价的是不是聪明人。
剩下的就是时间和付款方式了。
“时间你定，现款交易。”
“后天。”
“跟你合作真是愉快。”黎打了个哈欠，让Kanle突然想到了猫刚睡醒时的片刻慵懒。
“彼此彼此。”
黎对着远处半荒废的花园中停着的直升机摆了摆手——要知道驾驶员的视力好的不容置疑，回身捶了捶Kanle的胸膛，他极少对人有这种举动，这安慰比语言有力。Kanle吸了吸鼻子，两人一起回到客厅，地板已经可以反光了。
“家具要换新的了。”
“弹孔还是挺别致的。”黎瞥一眼对方黑掉的脸，麻利的招呼随行的人打道回府。
Kanle并没有起身相送，至少此时他们用不上惺惺作态，或者说对黎用不上，他更喜欢来去自由。只是眼光追着少年到了门口，对方头也不回的高举右臂挥了挥便消失了。
Kanle怔怔的看着，听到直升机发动的声音才回过神，扑哧笑出了声——
“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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