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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十章:嘴馋毛虫

    《狼狼》

    第十章:嘴馋毛虫

    对我而言,小芙是个陌生的小女生,年纪轻轻,看来不足二十岁。在咖啡室,在我们三个人之中,阿理和我一直交谈,小芙一直把玩桌上的空胶杯,偶尔吸吮杯中逐秒溶化的冰水,这属於她的无聊,用来打发时间。这个情景使我想起当年的三人行,我们的少年时代,有阿理丶海澄丶我,有过快乐难忘的好时光。

    这个午夜,换上一个小芙,阿理和我已经是四十岁的中年人,青春不再,时光溜走得既急且快,我仍然记得十八岁前的往事,相信阿理也忘不了那些年和事。我看着言谈举止皆活泼的小芙,虽然长得不像海澄,却同样拥有一张标致的脸,对待阿理的态度同样是老实不客气,怪不得阿理会把她带在身边,风格有异的小芙可能也会令 他忆起海澄,内心涌出一股悲恸。

    我点头认同阿理的话,同时承认自己的状况绝不正常。

    我们的坐位面向外面的行人道,仅有一道 玻璃墙作分隔,我偷看那片玻璃,看到那个反映出来的自己,那张脸的确有六十岁,如小芙所言,甚至是七十岁,一头斑白丶满脸皱纹丶神情憔悴,我开始接受不到如此苍老的一个自己。我有找回青春的冲动,所说的并不是小芙正拥有的双十年华,就算是四十岁丶五十岁的外表也好,给我多一点活力,给我重新掌握人生也好,我会因此而心满意足,露出会心微笑。

    唉,我长叹一声,想向身旁的两个人表达孤独的内心世界。好一段时间,没有机会向别人打开心窗,我明白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很久不见的阿理虽然是狼人,但绝对值得信赖,他带在身边的小芙看起来也是个善良的小女生,我应该放下多年顾忌,勇敢向他们坦白。

    阿理注意到我表情犹豫,他尝试打破沉闷局面,站起并走到柜台。站岗的职员刚好回来工作,阿理立即买下三杯鲜奶咖啡,在那边付钱,挨在柜台等待片刻,然後一脸轻松的捧着三杯咖啡回来,杯子不断冒烟,咖啡是新鲜炮制丶热烘烘的,为我们带来一阵暖意。

    雨还在下,气温骤降,快餐店里的温度大概维持在二十至二十六度之间。在坐下的十分钟後,我的身体开始发冷,鲜奶咖啡来得及时,小芙也为此流露出满足的表情,她喜欢手里的咖啡,我也是,更喜欢久违了的温暖。

    我感动得眼泛泪光:「谢谢你,阿理。」

    「不客气。」阿理回应。

    我们各自提着属於自己的杯子,温暖的感觉由手指头传达内心,也从嘴唇直达脑部。多得一杯咖啡,我的精神恢复不少,在平日的这个时分,我应该在床上睡觉,不然的话,我会拼命回想,想得头昏脑胀,想得哭丧着脸。现在,接近午夜的三点钟,稍後将至的便是清晨,我不但没有躲在家里 ,而且和两个友人一起喝着鲜奶咖啡,感受着久违的友情,还有成长後丶投身社会後难得的快乐。

    除了阿理和海澄,我再想不起任何和朋友 有关的记忆,不知道从什麽时候 开始,我的记忆不断流失。有些时候,就算花掉一个晚上,也不能想起往事的详细,是由於我正在急速衰老吧?我拥有这副身体四十年,却无法给 出一个解答。

    我放下咖啡杯,然後说:「刚才,我想问两件事,第二件事情是我想知道过去的那些年来,阿理忙的是什麽?」

    阿理依样放下咖啡杯,脸带微笑说:「我搬到狼人族的地方,学习控制难驯的力量。然後周游列国丶四处流浪,最後继承父亲,当上狼人族的领导,这就是过去多年生活的缩影。」

    我满意阿理的回答:「这样很好,我对十八岁後的你几乎一所无知,现在能够知道老朋友的过去,那些生活似乎很不错。」

    这个时候,这种话题,小芙搭不上话,她或许觉得这种老朋友式的叙旧并不有趣。她提着咖啡杯,把嘴唇贴住杯子边沿,偶尔喝一小口咖啡,偶尔观察外面的行人道。没有途人经过的街道显得格外冷清,我隐约看到一些故事,她的脸上残留着寂寞的痕迹。这个小女生不简单,表面上天真烂漫,神情里暗藏唏嘘,她也有过属於自己的经历,过着与众不同的人生。

    阿理续道:「狼,既然如此,你也要把自己的故事简单说一遍。」

    「想知道那部分?」

    阿理说得直截了当:「你想找回嫂子,那就告诉我关於 嫂子和孩子的部分。」

    我沉默下来,不是支吾以对,而是依照阿理的意思,拼命忆念所有老婆和蓝的关於。忆起众多往事,剩下模糊的大概,内里的细节和对话,一点都想不起来,我想得很苦,脸上肌肉扭曲,表情变得痛苦,阿理没有说话丶没有催促,安静的关注着我的状况。他呆滞地提起 咖啡杯,我苦苦回想十分钟,他也提着杯子十分钟,没有喝过一口,我知道他在精神上支持我,和我共渡难关。

    分分秒秒流逝,我感觉到记忆力逐渐被削弱,对所有事物的印象越来越模糊,即使 是身旁的阿理,我好像记不起他一直喜欢的那个人的名字,那个她也是我认识的友人吗?还是……是个从不认识的陌生人?

    干吗,我会来到这家咖啡室……

    这是什麽鬼地方?

    我紧紧抱着自己的头部,越来越用力,记忆被削掉的痛楚不断涌现,这种剧痛不单出现在肉体上,情形就如有一条嘴馋毛虫不停在我的脑内进行蠕动,然後一口接一口肆意吃取我的记忆,我顿时感到全身缺乏气力,没多久,我抵受不住,索性把头部和上半身都伏在桌上。

    就此昏睡过去,想像出来的毛虫并没有因此而停止活动,它继续吃取我四十年人生的记忆,我开始习惯这些痛,感觉如被蚂蚁咬到一样,出现一阵阵痕痒丶一瞬间的麻痹,我知道自己走进了意识的空间,那里什麽都没有,只有望不见光明的无尽黑暗,那是一处连一盏街灯都没有被挂上的地方。我尝试寻找自己的影子,但遍寻不果,差点忘了没有光便没有影的道理,连小孩也懂的常识,我都快要记不起来,花了大概一个小时,终於寻回最简单不过的道理。

    记忆流逝的同时,我也意识到何以一下子便习惯这种「毛虫之痛」,原来过去的那些年来,几乎每一天也出现相同的感觉。有些时候,一天会有几次严重的痛,有些时候,只有频密扰人的轻微痛楚,我终於明白自己在多年间,在不知不觉间,竟然习惯了流失记忆,记忆变得零碎,往事的细节也忘记得一乾二净,我搞不懂到底谁在作怪,只知道那个人可能想删掉我的一切记忆!

    记忆不就是一个人的所有吗?

    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我放弃寻找出口,我似乎打算让自己继续沉没於只有意识的空间,我忘记何时作出这个决定,这里没有时钟丶手表丶手机丶沙漏,我找不到所有提示时间的机器,甚至忘记自己是陷入只有意识的困局中,抑或……我是故意躲进这里,作为逃避现实的防空洞。

    直至一道光线穿过我的眼皮,撞击我的瞳孔,一直身处黑暗空间的我并不享受无缘无故闯来的光线,坚持紧紧的闭着双眼,宁愿躲在那抹黑暗当中,决不回到真实世界 。

    「狼,醒来吧。」

    这是麦格理的声音!

    这个人……是我多年以来,最要好的一位朋友,在脑海中仍然有着他的印象,而且十分深刻,我知道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我应该睁开眼睛去望他一眼……

    不过,阿理怎麽会在我的地方?在我的身边?

    我们多年不见,因此,我感到十分好奇。

    我打开眼睛,暂时放弃那个黑暗的意识世界,发现自己身处一家咖啡室,伏在一张圆形木桌上,右边有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人,我上下打量他一番,一头凌乱的黑色长发,身穿一件残破的旧背心,他肯定没有细心整理自己的造型;左边,近玻璃墙的坐位,有一个睡眼惺忪的短发小女生,没精打采的,架着眼镜,眯着眼的样子淘气可爱,年纪应该只有十多岁,拥有一张青涩的脸,配上精致的五官,是个可人儿。

    右边的男人再一次用力喊我:「狼!」

    原来男人真的是麦格理,难怪听到他的声音时,立时出现一种熟悉的感觉,不过他比我想像中年轻得多,多年不见的他还是保养得宜呢。

    左边的小女生?

    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不刻意去想,因为勉强想下去,稍作休息的记忆毛虫可能会受到外来刺激而再次活跃起来。第一时间,我猜她是阿理的女儿,可是一生只爱一人的阿理有一个十多岁的女儿又好像不合理,所以她应该只是阿理的友人。到此为止,不多想,不多猜,用最省气力的方法压抑毛虫。

    我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说:「阿理,怎麽你会在这里?怎麽我们又会在这里?」

    阿理夸张地瞪眼,一脸茫然的望着我,好像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嘴唇展示着谁也看得见的颤动,就如惊弓鸟,遭到突如其来的沉重打击,久久不能平服 。他的右手提着空空的杯子,没料到他的手也在剧烈抖动,杯子逐渐脱离他的手指,然後,我眼睁睁的目睹它应声坠落,一连串的画面就如慢镜般播放,直至跌成散满一地的粉身碎骨。

    我望着表情惶然的阿理说:「阿理,到底怎麽了?」

    左边的小女生同样露出惊讶的表情,她欲言又止:「爷爷,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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