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45伏击
<li> 第四十五章 伏击
“就算真的要走也不用这么赶啊。”冬日的清晨太阳还没有彻底苏醒,只要一张嘴，那凛冽的寒风就往嘴里钻得让人喉咙发疼，隆小队的全部七人却都早早集合在赫尔维的西城门门口。
露比抱着已经包袱款款、牵着从学院契兽农场租借来的骑兽的法恩和塔西就是不撒手。
“抱歉，我也不知道大哥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所以不得不抓紧时间。”隆歉意的看向这个半羽族的女孩。
在宴会宣布完自己的退学决定后,隆他们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学校给办完了手续。下午在工房街采购好了路上的干粮消耗什么的,第三天一大早天还没大亮,就准备出发了。
隆和法恩所在的“长风之影”佣兵公会的总部位于帝都的北面、乌瑞亚山脉的西北麓的蓝雨行省。从赫尔维城的西门出发的话要穿过邻近的西弗江然后到达红叶行省,最后再渡过弗雷江才能到达蓝雨行省。一路上有山路有水路比较耗时间,的确不早点出发不行。
露比当然是明白的,只是她太舍不得这个队伍，想着多聚一天也是好的。
“早些离别也就是早些相会，”霍拉姆豁达的安慰道,“我们只要祝福他们一路顺利就好了。”
与所有人一一拥抱告别后，隆他们便在露比和波德里微红的眼眶和模糊的视线中越驰越远。
积蓄了一天的眼泪的露比终于抱着波德里“哇哇”得哭了出来。
对法尔利亚来说，无论是参加小队还是参加排位战不过是尝试自己所拥有的一些可能性，虽说在学院里与其走的比较近，也经常进行协同练习。但对这位曾经在各个战场上活跃过的前地球佣兵来说，这样的小队缺少在生死一线的磨合后对彼此力量和心性的认同感。所以法尔利亚只会将隆他们当做比较合得来的朋友却不会像露比和波德里那样将对方看做战友。况且别说只是暂时的分离，就是永远的离别法尔利亚也承受过太多，已经习惯了。
在隆的离去后，撇开露比那阴郁了好几天的表情以外，法尔利亚的学院生活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没有了排位战，法尔利亚反倒是忙碌了起来。
因为他在宴会后的两周后就从自己的那张传送卡片上收到了来自塞萨尔的委托。
估计是首次合作，双方都要稍作试探，所以任务相当的简单，不过是要去探探在帝都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怪事。
既然是在帝都，法尔利亚干脆将伊格尔也带上，算是现场教导了。
在帝都随意的一间小餐厅里，法尔利亚将塞萨尔传来的好几张委托说明的纸扔给了伊格尔。“识字的吧，这个你自己先好好看看。”
伊格尔在波德里家除了自行完成法尔利亚给的作业的同时，也接受些波德里爷爷的指导，学习了读写。这次来到帝都，不知道是否是因为隆走之前对帝都局势的说明，感觉这个城市的氛围有些紧张，他开始考虑下一年干脆将伊格尔也接去学院。也好让露比那哀怨的眼神给收拾收拾。
到底是才受到正规的教育，伊格尔读的比较吃力，等法尔利亚都将自己面前的午饭都扫干净了，才抬起头来表示看完了。
“你来总结一下委托。”法尔利亚端起才送上来的甜点，逼迫伊格尔说话。
“晚上袭击，有人死了，去找原因。”就这么短的几个字，伊格尔就说了好半晌，其内容让法尔利亚差点没将嘴里喊着的巴菲给喷出来。
好不容易将差点呛到自己的点心给咽下去，法尔利亚刚想骂人就被看见伊格尔那没有神采的大眼睛，觉得因为这种理由而生气的行为实在很傻。
“好吧好吧，差不多就是这样。”法尔利亚投降，“这些天据说每天晚上都有人被袭击，并且已经丢下了七八具尸体，其中没有一个是人族，反倒是些半羽族和半精灵族女人被偷袭。被袭击死掉的半羽族和半精灵女人统统都是未成年，尸体残破不堪，像是被什么野兽撕咬过后的残渣。不仅如此，实际上被袭击的人数远超这个数字，那些人却处于失踪状态。我们要做的就是去找寻原因，可能的话将犯人给活捉了。”塞萨尔手上人不少，但这次据说是对方速度太快太警觉，一旦靠近就不见了，这才交给了法尔利亚来试试。
法尔利亚解释完，将桌上的空盘子划到一边，把帝都的地图拍在桌上，“现在我问你，目前我们最佳的行动是什么？”
“……等。”伊格尔思考了半天，吐出这么一个字。
“没错！”法尔利亚居然还同意了，“别以为狙击手就是躲在隐蔽场所偷偷地向目标打冷枪，除了对远距离上的重要目标实施精确打击以外，狙击手也是侦查的好手。扰乱敌军的运动、侦察和渗透，甚至在敌人当中产生心理恐惧，由此引起混乱并降低其士气，从而影响到敌人的战斗决心和作战行动，这都是一个合格的狙击手的作用。想要活着完成这些任务，在那之前你首先要学会的就是怎么潜伏！也就是学会等！”
掏出红笔在地图上几个位置划上圈，再将一些画着表格的卡纸扔给了伊格尔，“我教过怎么填写射程卡了吧，自己趁着白天去我在地图上画好的这些地方去踩点，将这些射程卡给填了，然后来告诉我你所选择的最适合等待的地方。去吧！”法尔利亚大手一挥，就将伊格尔打发走了。
所谓射程卡就是根据距离把显著物体和地形特征画在射程卡上，然后选定一些地形标记物并用虚线划分若干个扇区，再把各个扇区按字母顺序编号，把各扇区内的地形标记物都上标上数字编号，这样就狙击手和观察手之间能迅速地说明和找寻目标所在位置。这个世界可没有电脑卫星高科技这些好东西，射程卡这种从二战时期就开始使用的老古董只得被翻出来重新发挥余热。
等伊格尔走得远了，法尔利亚才付了帐，将深色的斗篷一裹，也去踩点去了。将这些攸关生死的重要数据采集全部交给伊格尔那菜鸟一只当然是不可能的，他要自己去一趟才保险。
等到傍晚伊格尔和法尔利亚在上午的那间饭店重新聚头，本不抱太大希望的法尔利亚倒是惊喜了一把。大概是伊格尔本身有羽族的血统，所以射程卡上标识的风向风偏居然非常的准确，到底是天空的种族。除了对地形的把握上还有欠缺，对场地环境的把握这块可以说已经学得差不多了。
法尔利亚将自己填写的射程卡与伊格尔填写的一一对比摊开，耐心的讲解和修改，这才问，“你觉得今天晚上我们应该使用哪一份卡片？”
伊格尔居然毫不犹豫的从中取出一份，也正是法尔利亚在心中决定的一份。
位置在帝都平民街区的钟楼，距离汇集了大量贵族宅邸的帝都中心区域，也就是袭击事件频发区有不小的距离，却在目前法尔利亚所制造的所有狙击枪瞄准镜的范围内。地势高但并不太高，有开阔的视野的同时射击角度也不会让人觉得难受。虽然有横风，但风速风向比较稳定，计算提前量比较容易。好在这个世界没有耸立的高楼大厦，不然那没规律又强烈的高楼风实在让人郁闷。
还没入夜，法尔利亚就带着伊格尔趁着还没关闭时窜了进去。这种用作于报警报时的地方也是有人把守的，只是没那么严而已。
两人一窜上钟楼楼顶的巨大铜钟下就将静音和隐性的结界给布置了。
法尔利亚又开始考校伊格尔的功课，从亚空间拿出他目前全部的三把狙击枪。包括已经使用过的奥地利SSG69、AR-50和这次首次登场的巴雷特M107。这三把狙击枪法尔利亚在给伊格尔讲解枪支构造的时候拿出来介绍讲解，现在则是要伊格尔结合环境、具体任务和使用者来进行选择。
巴雷特M107与AR-50完全相反，在击发结构上是完全的机械枪。讲究一个威力，可以使用大威力的 50 口径弹药。半自动，弹匣10发。弹药以魔法火药装填，一枚子弹就要比成年男性的手掌还长，比之魔法更适合附加斗气。枪身比较沉重，太轻的枪身实际上对于大威力狙击枪来说反而影响精度。但震动方面由一系列魔法阵减轻了，它将动能给转化成为了热能，减少震动的同时会使枪身发烫，所以用于冷却枪身和维持魔法阵运转的水系魔法晶石需要在发射超过二十枚子弹后进行替换。
伊格尔在M107和AR-50上反复犹豫，才最终将手放到了AR-50上。
法尔利亚几乎能看到从这个小子那呆呆的眼神中漏出来的一丝遗憾，看来伊格尔非常喜欢那把M107，却因为任务的选择而放弃了。
因为使用弹药，无论是魔法火药还是硝石的火药，都会在枪口产生明亮的枪焰。虽然只是一瞬，但在黑夜中实在太明显了。所以全魔法推进的AR-50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看样子伊格尔最中意的却是入手沉重、威力巨大的M107。
能从那呆滞的眼神中看出不舍来，可见伊格尔到底有多喜欢那枪。法尔利亚不禁“噗嗤”的笑出来。
“你什么时候出师了，这把枪就什么时候给你用。”法尔利亚承诺道，让伊格尔的眼睛中竟然出现了类似星星眼的闪光，这简直是奇迹。
虽然法尔利亚制造了这把M107，但知道这把枪却并不适合自己，不如交给伊格尔那小子使用。
师徒两人一左一右的面朝着灯火通明的帝国贵族居住的中心区域趴着，都拿着瞄准镜在寂静的街道上搜索，两人的黑暗视力都属于异常良好的类型，将千米以外夜晚的街道全收在眼里。
大约是这种袭击贵族未成年女性的恶性事件让人加紧了警惕，一到晚上都不敢让自家女孩子出门。法尔利亚师徒两人趴了好几个小时，都快进入深夜了，也没有见到任何异动。
直到法尔利亚都想让伊格尔穿条裙子带上假发去做诱饵了，反正那小子确实有羽族羽族血统。就听到身边充当观察手的伊格尔的报告，“第二扇区的十字路口，有人。”
有事先在射程卡上作出区域的划分，让法尔利亚瞬间就找到了观察对象。
是辆从贵族宅邸后门驶出来的马车，从马车窗口看进去，是一个打扮暴露的半羽族女人。女人的妆画得很厚，看不出到底成年了没有，但法尔利亚大概知道了那个女人的身份。估计是贵族召来的妓女，才会在这个时间被送回去，至于会不会被袭击也不是一个会召雏妓的贵族会去担心的事。
突然，法尔利亚的心口像是被什么给顶了一下，有些心悸，一种特别讨厌甚至是厌恶的感觉涌上来。
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对那个半羽族雏妓的身世的怜悯而心悸，具体原因连法尔利亚自己都不明白。
“师父，第三扇区最西面街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没有感觉到身边的人鱼的异常的伊格尔继续尽职的汇报。
还没等法尔利亚将视线移过去，就看到一道黑影从街角的阴影处蹿了出来，一下就叼走了马车上赶车的仆人，然后便重新消失在黑暗中。以法尔利亚和伊格尔两人的动态视力都只是看见了一道被极快的速度拖出来的一条细细的红光，应该是那道黑影的眼睛。
那种速度到底是什么东西？而且只是叼走了车夫，车上的人居然都半点没发现不妥。马匹依然在向前行驶，只不过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了路中央。
“嗯？怎么停了？”马车上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半羽族女人奇怪的通过视窗看到马车的车夫并不在赶车的位置上，就有点害怕了。帝都最近的奇怪事件她常出入贵族们的地盘所以也有所耳闻，想想自己大半夜的被单独的留在了空无一人的街上，就有些害怕起来，不敢贸然的走出马车。
而那道黑影在叼走了车夫后便又开始蛰伏，但法尔利亚知道它不过是在等待那个女人自己从马车中走出来，然后再出其不备。
“怪不得塞萨尔的任务详细里都说没有任何类似于惨叫之类的响动，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法尔利亚想，既然有这种狩猎的智能，就肯定不是野兽，至少不是没有被训练过的野兽。
法尔利亚让伊格尔继续盯着，自己从亚空间拿出一枚闪光弹头往弹仓里填了进去，然后向前向下复位枪机闭锁等待击发。让伊格尔将瞄准镜调成深褐色的滤光镜，便趴下来瞄准马车方向开始往枪身里积蓄魔力。
那种厌恶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让法尔利亚有将那道黑影拖出来撕成碎片的冲动。
以法尔利亚的习惯来说这非常的异常。他习惯对任务对象保持旁观，除了在心里吐槽那么一两句并不会将自己的好恶代入进去。这次却不知怎么了，连任务对象的真身都还不清楚，就差点被这种异样的厌恶感给左右了自己判断。这可是狙击手的大忌。
好在有一个还远未成熟的观察手在身边，伊格尔工作尽职，向心里正烦躁不堪的法尔利亚报告，“第一扇区东面角落，那黑影又要动力。
最可怕的是未知。
马车内的半羽族女人自己还没被袭击就将自己吓得不轻，车外黑洞洞的，仿佛是随时都会扑上来的野兽的大嘴，让她的马车内几乎都要无法呼吸。一直这么神经紧绷着人就容易干傻事，那女人心一横，想自己爬上车夫的位置驾车逃命。
马车的车门不过微微一动，那黑影就像是有预知似的，拖着长长的黯淡红光一个“嘀嗒”都不用，就窜到了马车前。
也一直盯着马车门的法尔利亚，想也不想，手自动就将扳机扣了下去。
AR-50以近两倍音速的初速将一枚锥形的弹头旋转着送到了马车附近的地面。
在特制弹头与地面撞击的一瞬，爆出了耀眼的白光。
在近一千五百米外的法尔利亚和伊格尔似乎都能清晰的听到那道被强光闪到的黑影的尖锐惨叫。
“你看到了什么？”法尔利亚因为要射击，并没有将自己的瞄准镜也调到深色滤镜，在如此的强光下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问一直负责观察的伊格尔。
“师、师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伊格尔居然有点口吃。“那怪物……怪物是……是人。”
“嗯？”这句话明显有矛盾，什么又是怪物又是人的。而且那样的行为和惨叫的声音，怎么都不可能是人啊。
法尔利亚赶紧将另一枚子弹填入弹仓并将瞄准镜进行调节，就看到那被强光闪到的黑影抱着自己的脑袋在地上滚作了一团。
那双手双脚和脑袋，怎么看都是人族。
但看他身上不着一缕，跌跌撞撞的准备逃走都是四肢着地，那张脸最明显的就是嵌着的两枚血红的兽瞳和往外突出的长长獠牙，血红色的粘稠液体已经变成了红褐色，还有些碎肉黏在嘴边，却怎么看又都不像人族。
“肮脏的血统，杀这样的劣等种都是脏了我的手。”喃喃的、几不可闻的声音从法尔利亚的嘴角泄露了出来，但法尔利亚本人却似乎完全不自知。
填入了高爆型的弹头的AR-50魔法狙击枪的枪口仿佛有自我意志似地，已经对准了想要逃跑的“怪人”，就等法尔利亚扳机圈内的食指扣下去。
“就算真的要走也不用这么赶啊。”冬日的清晨太阳还没有彻底苏醒,只要一张嘴，那凛冽的寒风就往嘴里钻得让人喉咙发疼，隆小队的全部七人却都早早集合在赫尔维的西城门门口。
露比抱着已经包袱款款、牵着从学院契兽农场租借来的骑兽的法恩和塔西就是不撒手。
“抱歉，我也不知道大哥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所以不得不抓紧时间。”隆歉意的看向这个半羽族的女孩。
在宴会宣布完自己的退学决定后,隆他们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学校给办完了手续。下午在工房街采购好了路上的干粮消耗什么的,第三天一大早天还没大亮,就准备出发了。
隆和法恩所在的“长风之影”佣兵公会的总部位于帝都的北面、乌瑞亚山脉的西北麓的蓝雨行省。从赫尔维城的西门出发的话要穿过邻近的西弗江然后到达红叶行省,最后再渡过弗雷江才能到达蓝雨行省。一路上有山路有水路比较耗时间,的确不早点出发不行。
露比当然是明白的,只是她太舍不得这个队伍，想着多聚一天也是好的。
“早些离别也就是早些相会，”霍拉姆豁达的安慰道,“我们只要祝福他们一路顺利就好了。”
与所有人一一拥抱告别后，隆他们便在露比和波德里微红的眼眶和模糊的视线中越驰越远。
积蓄了一天的眼泪的露比终于抱着波德里“哇哇”得哭了出来。
对法尔利亚来说，无论是参加小队还是参加排位战不过是尝试自己所拥有的一些可能性，虽说在学院里与其走的比较近，也经常进行协同练习。但对这位曾经在各个战场上活跃过的前地球佣兵来说，这样的小队缺少在生死一线的磨合后对彼此力量和心性的认同感。所以法尔利亚只会将隆他们当做比较合得来的朋友却不会像露比和波德里那样将对方看做战友。况且别说只是暂时的分离，就是永远的离别法尔利亚也承受过太多，已经习惯了。
在隆的离去后，撇开露比那阴郁了好几天的表情以外，法尔利亚的学院生活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没有了排位战，法尔利亚反倒是忙碌了起来。
因为他在宴会后的两周后就从自己的那张传送卡片上收到了来自塞萨尔的委托。
估计是首次合作，双方都要稍作试探，所以任务相当的简单，不过是要去探探在帝都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怪事。
既然是在帝都，法尔利亚干脆将伊格尔也带上，算是现场教导了。
在帝都随意的一间小餐厅里，法尔利亚将塞萨尔传来的好几张委托说明的纸扔给了伊格尔。“识字的吧，这个你自己先好好看看。”
伊格尔在波德里家除了自行完成法尔利亚给的作业的同时，也接受些波德里爷爷的指导，学习了读写。这次来到帝都，不知道是否是因为隆走之前对帝都局势的说明，感觉这个城市的氛围有些紧张，他开始考虑下一年干脆将伊格尔也接去学院。也好让露比那哀怨的眼神给收拾收拾。
到底是才受到正规的教育，伊格尔读的比较吃力，等法尔利亚都将自己面前的午饭都扫干净了，才抬起头来表示看完了。
“你来总结一下委托。”法尔利亚端起才送上来的甜点，逼迫伊格尔说话。
“晚上袭击，有人死了，去找原因。”就这么短的几个字，伊格尔就说了好半晌，其内容让法尔利亚差点没将嘴里喊着的巴菲给喷出来。
好不容易将差点呛到自己的点心给咽下去，法尔利亚刚想骂人就被看见伊格尔那没有神采的大眼睛，觉得因为这种理由而生气的行为实在很傻。
“好吧好吧，差不多就是这样。”法尔利亚投降，“这些天据说每天晚上都有人被袭击，并且已经丢下了七八具尸体，其中没有一个是人族，反倒是些半羽族和半精灵族女人被偷袭。被袭击死掉的半羽族和半精灵女人统统都是未成年，尸体残破不堪，像是被什么野兽撕咬过后的残渣。不仅如此，实际上被袭击的人数远超这个数字，那些人却处于失踪状态。我们要做的就是去找寻原因，可能的话将犯人给活捉了。”塞萨尔手上人不少，但这次据说是对方速度太快太警觉，一旦靠近就不见了，这才交给了法尔利亚来试试。
法尔利亚解释完，将桌上的空盘子划到一边，把帝都的地图拍在桌上，“现在我问你，目前我们最佳的行动是什么？”
“……等。”伊格尔思考了半天，吐出这么一个字。
“没错！”法尔利亚居然还同意了，“别以为狙击手就是躲在隐蔽场所偷偷地向目标打冷枪，除了对远距离上的重要目标实施精确打击以外，狙击手也是侦查的好手。扰乱敌军的运动、侦察和渗透，甚至在敌人当中产生心理恐惧，由此引起混乱并降低其士气，从而影响到敌人的战斗决心和作战行动，这都是一个合格的狙击手的作用。想要活着完成这些任务，在那之前你首先要学会的就是怎么潜伏！也就是学会等！”
掏出红笔在地图上几个位置划上圈，再将一些画着表格的卡纸扔给了伊格尔，“我教过怎么填写射程卡了吧，自己趁着白天去我在地图上画好的这些地方去踩点，将这些射程卡给填了，然后来告诉我你所选择的最适合等待的地方。去吧！”法尔利亚大手一挥，就将伊格尔打发走了。
所谓射程卡就是根据距离把显著物体和地形特征画在射程卡上，然后选定一些地形标记物并用虚线划分若干个扇区，再把各个扇区按字母顺序编号，把各扇区内的地形标记物都上标上数字编号，这样就狙击手和观察手之间能迅速地说明和找寻目标所在位置。这个世界可没有电脑卫星高科技这些好东西，射程卡这种从二战时期就开始使用的老古董只得被翻出来重新发挥余热。
等伊格尔走得远了，法尔利亚才付了帐，将深色的斗篷一裹，也去踩点去了。将这些攸关生死的重要数据采集全部交给伊格尔那菜鸟一只当然是不可能的，他要自己去一趟才保险。
等到傍晚伊格尔和法尔利亚在上午的那间饭店重新聚头，本不抱太大希望的法尔利亚倒是惊喜了一把。大概是伊格尔本身有羽族的血统，所以射程卡上标识的风向风偏居然非常的准确，到底是天空的种族。除了对地形的把握上还有欠缺，对场地环境的把握这块可以说已经学得差不多了。
法尔利亚将自己填写的射程卡与伊格尔填写的一一对比摊开，耐心的讲解和修改，这才问，“你觉得今天晚上我们应该使用哪一份卡片？”
伊格尔居然毫不犹豫的从中取出一份，也正是法尔利亚在心中决定的一份。
位置在帝都平民街区的钟楼，距离汇集了大量贵族宅邸的帝都中心区域，也就是袭击事件频发区有不小的距离，却在目前法尔利亚所制造的所有狙击枪瞄准镜的范围内。地势高但并不太高，有开阔的视野的同时射击角度也不会让人觉得难受。虽然有横风，但风速风向比较稳定，计算提前量比较容易。好在这个世界没有耸立的高楼大厦，不然那没规律又强烈的高楼风实在让人郁闷。
还没入夜，法尔利亚就带着伊格尔趁着还没关闭时窜了进去。这种用作于报警报时的地方也是有人把守的，只是没那么严而已。
两人一窜上钟楼楼顶的巨大铜钟下就将静音和隐性的结界给布置了。
法尔利亚又开始考校伊格尔的功课，从亚空间拿出他目前全部的三把狙击枪。包括已经使用过的奥地利SSG69、AR-50和这次首次登场的巴雷特M107。这三把狙击枪法尔利亚在给伊格尔讲解枪支构造的时候拿出来介绍讲解，现在则是要伊格尔结合环境、具体任务和使用者来进行选择。
巴雷特M107与AR-50完全相反，在击发结构上是完全的机械枪。讲究一个威力，可以使用大威力的 50 口径弹药。半自动，弹匣10发。弹药以魔法火药装填，一枚子弹就要比成年男性的手掌还长，比之魔法更适合附加斗气。枪身比较沉重，太轻的枪身实际上对于大威力狙击枪来说反而影响精度。但震动方面由一系列魔法阵减轻了，它将动能给转化成为了热能，减少震动的同时会使枪身发烫，所以用于冷却枪身和维持魔法阵运转的水系魔法晶石需要在发射超过二十枚子弹后进行替换。
伊格尔在M107和AR-50上反复犹豫，才最终将手放到了AR-50上。
法尔利亚几乎能看到从这个小子那呆呆的眼神中漏出来的一丝遗憾，看来伊格尔非常喜欢那把M107，却因为任务的选择而放弃了。
因为使用弹药，无论是魔法火药还是硝石的火药，都会在枪口产生明亮的枪焰。虽然只是一瞬，但在黑夜中实在太明显了。所以全魔法推进的AR-50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看样子伊格尔最中意的却是入手沉重、威力巨大的M107。
能从那呆滞的眼神中看出不舍来，可见伊格尔到底有多喜欢那枪。法尔利亚不禁“噗嗤”的笑出来。
“你什么时候出师了，这把枪就什么时候给你用。”法尔利亚承诺道，让伊格尔的眼睛中竟然出现了类似星星眼的闪光，这简直是奇迹。
虽然法尔利亚制造了这把M107，但知道这把枪却并不适合自己，不如交给伊格尔那小子使用。
师徒两人一左一右的面朝着灯火通明的帝国贵族居住的中心区域趴着，都拿着瞄准镜在寂静的街道上搜索，两人的黑暗视力都属于异常良好的类型，将千米以外夜晚的街道全收在眼里。
大约是这种袭击贵族未成年女性的恶性事件让人加紧了警惕，一到晚上都不敢让自家女孩子出门。法尔利亚师徒两人趴了好几个小时，都快进入深夜了，也没有见到任何异动。
直到法尔利亚都想让伊格尔穿条裙子带上假发去做诱饵了，反正那小子确实有羽族羽族血统。就听到身边充当观察手的伊格尔的报告，“第二扇区的十字路口，有人。”
有事先在射程卡上作出区域的划分，让法尔利亚瞬间就找到了观察对象。
是辆从贵族宅邸后门驶出来的马车，从马车窗口看进去，是一个打扮暴露的半羽族女人。女人的妆画得很厚，看不出到底成年了没有，但法尔利亚大概知道了那个女人的身份。估计是贵族召来的妓女，才会在这个时间被送回去，至于会不会被袭击也不是一个会召雏妓的贵族会去担心的事。
突然，法尔利亚的心口像是被什么给顶了一下，有些心悸，一种特别讨厌甚至是厌恶的感觉涌上来。
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对那个半羽族雏妓的身世的怜悯而心悸，具体原因连法尔利亚自己都不明白。
“师父，第三扇区最西面街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没有感觉到身边的人鱼的异常的伊格尔继续尽职的汇报。
还没等法尔利亚将视线移过去，就看到一道黑影从街角的阴影处蹿了出来，一下就叼走了马车上赶车的仆人，然后便重新消失在黑暗中。以法尔利亚和伊格尔两人的动态视力都只是看见了一道被极快的速度拖出来的一条细细的红光，应该是那道黑影的眼睛。
那种速度到底是什么东西？而且只是叼走了车夫，车上的人居然都半点没发现不妥。马匹依然在向前行驶，只不过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了路中央。
“嗯？怎么停了？”马车上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半羽族女人奇怪的通过视窗看到马车的车夫并不在赶车的位置上，就有点害怕了。帝都最近的奇怪事件她常出入贵族们的地盘所以也有所耳闻，想想自己大半夜的被单独的留在了空无一人的街上，就有些害怕起来，不敢贸然的走出马车。
而那道黑影在叼走了车夫后便又开始蛰伏，但法尔利亚知道它不过是在等待那个女人自己从马车中走出来，然后再出其不备。
“怪不得塞萨尔的任务详细里都说没有任何类似于惨叫之类的响动，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法尔利亚想，既然有这种狩猎的智能，就肯定不是野兽，至少不是没有被训练过的野兽。
法尔利亚让伊格尔继续盯着，自己从亚空间拿出一枚闪光弹头往弹仓里填了进去，然后向前向下复位枪机闭锁等待击发。让伊格尔将瞄准镜调成深褐色的滤光镜，便趴下来瞄准马车方向开始往枪身里积蓄魔力。
那种厌恶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让法尔利亚有将那道黑影拖出来撕成碎片的冲动。
以法尔利亚的习惯来说这非常的异常。他习惯对任务对象保持旁观，除了在心里吐槽那么一两句并不会将自己的好恶代入进去。这次却不知怎么了，连任务对象的真身都还不清楚，就差点被这种异样的厌恶感给左右了自己判断。这可是狙击手的大忌。
好在有一个还远未成熟的观察手在身边，伊格尔工作尽职，向心里正烦躁不堪的法尔利亚报告，“第一扇区东面角落，那黑影又要动力。
最可怕的是未知。
马车内的半羽族女人自己还没被袭击就将自己吓得不轻，车外黑洞洞的，仿佛是随时都会扑上来的野兽的大嘴，让她的马车内几乎都要无法呼吸。一直这么神经紧绷着人就容易干傻事，那女人心一横，想自己爬上车夫的位置驾车逃命。
马车的车门不过微微一动，那黑影就像是有预知似的，拖着长长的黯淡红光一个“嘀嗒”都不用，就窜到了马车前。
也一直盯着马车门的法尔利亚，想也不想，手自动就将扳机扣了下去。
AR-50以近两倍音速的初速将一枚锥形的弹头旋转着送到了马车附近的地面。
在特制弹头与地面撞击的一瞬，爆出了耀眼的白光。
在近一千五百米外的法尔利亚和伊格尔似乎都能清晰的听到那道被强光闪到的黑影的尖锐惨叫。
“你看到了什么？”法尔利亚因为要射击，并没有将自己的瞄准镜也调到深色滤镜，在如此的强光下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问一直负责观察的伊格尔。
“师、师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伊格尔居然有点口吃。“那怪物……怪物是……是人。”
“嗯？”这句话明显有矛盾，什么又是怪物又是人的。而且那样的行为和惨叫的声音，怎么都不可能是人啊。
法尔利亚赶紧将另一枚子弹填入弹仓并将瞄准镜进行调节，就看到那被强光闪到的黑影抱着自己的脑袋在地上滚作了一团。
那双手双脚和脑袋，怎么看都是人族。
但看他身上不着一缕，跌跌撞撞的准备逃走都是四肢着地，那张脸最明显的就是嵌着的两枚血红的兽瞳和往外突出的长长獠牙，血红色的粘稠液体已经变成了红褐色，还有些碎肉黏在嘴边，却怎么看又都不像人族。
“肮脏的血统，杀这样的劣等种都是脏了我的手。”喃喃的、几不可闻的声音从法尔利亚的嘴角泄露了出来，但法尔利亚本人却似乎完全不自知。
填入了高爆型的弹头的AR-50魔法狙击枪的枪口仿佛有自我意志似地，已经对准了想要逃跑的“怪人”，就等法尔利亚扳机圈内的食指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