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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3霉运

    捕奴队的黑衣老者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人鱼终究是人鱼,看似有惊无险一气呵成的逃逸实际上完全耗尽了法尔利亚的心力。实际上在被黑衣老者发现时,法尔利亚已经做好了被捕捉的心理准备,所以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将手枪掏出来。

    魔法盾的精细操作和应用还算是对这个魔法世界的小小启迪,但魔法手枪,即使是在一个根本不了解武艺魔法的普通人的手里都可以发挥出一定可观的攻击力,这种容易操作的特性一旦被发现认可,搞不好会改变世界实力格局。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因为魔法波动幅度不足而被魔法拒之门外的人可不单单只有人鱼族。

    法尔利亚知道自己还是托大了,总是对这个世界的力量估计不足,接下来的时间更是加倍的谨慎。因为他知道那个黑衣老者被自己愚弄逃脱后会就此罢休,何况他们可是捕奴队,知道这个湿地有一个少见的雄性未成年人鱼后是不会忽略其中巨大的利益的。

    在海族的育成所里法尔利亚知道,人鱼的性别比例是极其不平衡的,大约是5%的比率。因为其缺少保护自己的力量,所以一百枚人鱼蛋孵出来的有九十五只会是雌性,而雌性的人鱼通过与其它海族的通婚来保护自己。同时人鱼的血统是比较强势的一种血统,即使与外族通婚,生出的后代不是完全的外族就是完全的人鱼,以此延续血统纯正。而强大的外族也非常愿意与雌性的人鱼结合,特别是拥有悠久历史或势力的外族,这样可以确保生下来的继承人的血统是完全澄净的。雄性人鱼虽然也能生育但这个几率是非常低下的,而且一生只可能怀上一胎。那为什么雄性人鱼的价值会比雌性人鱼还高呢?不仅仅是因为雄性人鱼的稀有,更是因为雄性人鱼的嗓音比雌性更优美,外貌更美丽,泣出来的海珠更稀有。对于购买人鱼用于观赏亵玩的人来说,雄性人鱼更符合他们的要求。

    法尔利亚当然没有让自己成为商品的打算,所以在奥布里三角湿地的移动真算得上是小心再小心,对于一些来骚扰的小人物也采取了尽量回避的策略,在神经紧绷了五天后,他终于安全走出了这块罪恶之地到达了布兰奇帝国的边境。相对干燥不少的空气让法尔利亚果断的将一开始因为行动不便而收起来的斗篷重新穿了起来。使用佣兵徽章和手册,法尔利亚很顺利的进入了布兰奇帝国境内。

    因为在湿地的过于谨慎耽误了行程,法尔利亚到达边境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驿站找匹快马,这次的工作虽然只是定时运送一件只有巴掌大的货物但报酬却相当可观,他可没有放弃这笔钱的意愿,何况他为了这个任务还交了一笔不菲的保证金。实际上这个世界里能代步的不仅仅是马匹,确切的说马匹是最普通的代步工具。在大型的驿站里还有各种更好的,甚至有飞行类的魔兽用以出售租借,只是法尔利亚那紧巴巴的钱袋让只能他望而兴叹。

    另一个问题就是他的子弹的补充。虽然还有一些普通的实心弹,但经过湿地的那次危机后,法尔利亚就更注重魔法弹的储备量。制作子弹的方法其实很简单,法尔利亚随身带着已经刻画好各种炼金圆阵的皮革,订成只有巴掌大小的活页书册的样子。只要将金属锭放置在圆阵上启动后便能制造出所需要的子弹的外壳,使用另一种圆阵则可以将弹壳和弹头接合。子弹壳内填入的魔晶魔核的粉末则只需要最低品级的就可以,量也不需要太多,法尔利亚在湿地的前几天干掉的一些低级魔兽的晶核已经足够。而子弹上刻画的细小魔法阵本来是需要一个个用手雕刻,但法尔利亚这个实用和效率主义者借鉴了上辈子的钢印的方法,提前制作了些铅笔粗细雕有圆阵的钢印,使劲往子弹上一敲就解决了问题。现在法尔利亚缺少的只是制造子弹的时间,就算他骑术再好也没可能在马背上制造魔法弹啊。

    于是法尔利亚在立即出发和休整一晚再出发之间犹豫了一会儿便果断的找了间不起眼的旅馆住了下来,毕竟自己的小命才是第一重要的事项。谁知这最理性的正确判断让法尔利亚后悔了一辈子。

    鉴于他那并不饱满的钱袋,法尔利亚有意识的会尽可能将弹壳回收以重新熔炼成型,但是这远远是不够的。而且填在弹壳中的主料是抽光魔力的魔晶废料粉尘,这东西虽然很便宜但用量不小,这让法尔利亚不得不去一次魔法和武器工房。

    这个世界的武器和魔法商店几乎都是以前店后场的模式运作,因为更多的是接受量身定做的委托,所以才被叫做工房。魔法工房除了魔法防具道具和武器的制作买卖外还接受魔晶魔核等魔法原料的收购加工和兑换。法尔利亚在武器工房购买了几块金属锭后就跑到魔法公房里用自己身上用不到的属性的晶核兑换了些亟需的晶石粉末,采购结束的法尔利亚刚走出店门就听见一把熟悉得让他牙痒痒的沙哑声音,赶紧又跑回店里侧耳倾听。

    “加里克大人,兄弟们在湿地已经搜索了两天了还没有找到您说的那条黑色的人鱼,拍卖会就要近了,您看是不是……”护卫模样的中年剑士欲言又止,显然是对黑衣的老者极为忌惮。

    黑衣老者显然是刚从酒店里出来,些微的醉意和护卫的话让他对法尔利亚的怒意骤然升腾,“找不到?!不就是条人鱼么!你们在捕奴这行干了这么多年了居然告诉老朽我你们找不到一条人鱼?!”老者喷出的酒臭让护卫不着痕迹的让了让身,“一定要给老朽我找到那条该死的人鱼!居然敢耍我让我受伤?!这次抓住一定要用最恶毒的教训不驯服的半兽人用的禁魔环,让他生不如死的哭出最多的海珠,等他再也哭不出来后再高价卖给那些经常玩死奴隶的常客好好赚一笔!”

    老者恶毒的话不仅让法尔利亚一阵惊愕,就连一旁的中年护卫也委实吓了一跳。“加里克大人,您看那条人鱼会不会已经不在湿地了?人鱼不太像是会定居在湿地的样子,算算时间方向,那条人鱼会不会已经进入布兰奇边境了?”说着中年护卫从腰间皮包里拿出一个拳头大的小铁笼,里面关着一只长得和蜜蜂似地碧绿小虫。“不然就5公里内,德波拉虫怎么会没有反应……呃?”中年护卫还没说完就看见这只绿色小虫正对着附近一家魔法工房直扇着翅膀。

    法尔利亚一看到这只小虫就猜到不好,听对话果然是一种追踪用的小虫,他很快就猜出是那个黑衣老者在发现他还没来得及打开魔法盾时就被标记上了,想来应该是被撒上了一种只有这种小虫才闻得到的香味。老者当时没有马上追来的原因大概就是仗着这种能追踪的小虫,想先处理伤口带上人手再来收拾他。谁知法尔利亚一口气跑出了十几公里,并且居然好运的总在他们的搜索范围外。但法尔利亚的好运很显然到头了,因为那只被放出的小虫已经径直向他藏身的地方飞过来。

    他的第一反应当然就是逃跑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先是拿出柜台里最常见的禁魔环看了看锁扣和魔纹,然后法尔利亚反而站定不动了,只是将手枪和仅剩不多的魔法子弹从腰后的皮包和右腿上的枪袋转移到腋下的空枪袋里。因为考虑到拔枪的便利他一直将枪袋绑在右腿上,但他知道一旦被固定上禁魔环,他就会被强制变为人鱼的形态,到时候枪就藏不起来了。等收拾完一切,黑衣老者和中年剑士就跟着那只碧绿的小虫冲了进来,一个照面就看见了装作挑选魔法晶核的法尔利亚。虽然披着大斗篷遮住了耳朵,但那让人一见难忘的黑色长发和精巧的下巴,更重要的是那只小虫正围着在头顶转悠个不停都让黑衣老者当即认出了这个让他气得头顶冒烟的真凶。

    “哈哈,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次看你怎么逃!”老者一把抓下了法尔利亚的斗篷,看着他精致无匹的脸蛋上那“惊恐”的表情,老者的心情顿时由阴转晴。

    “你干什么!这里可不是奥布里三角湿地!”法尔利亚“故作镇定”得道,拿出自己的佣兵徽章和手册,“我可是佣兵工会注册登记过的自由佣兵,你想和工会作对吗?况且这里可是康斯坦斯商会旗下的魔法工房,这些可都是证人,由不得你胡来!”

    老者和剑士看到佣兵徽章先是一愣,没想到这个人鱼居然还是个佣兵,那还真是不太好下手。但看着佣兵徽章上只有孤零零的两颗星,老者哈哈一笑,“哈!没想到你还是个佣兵不愧是能伤到老朽的狡猾人鱼。可惜啊,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两星佣兵,也没有隶属的佣兵公会或者佣兵团,每年消失在任务中的低星自由佣兵有多少估计工会也统计不过来,不差你一个。至于康斯塔斯商会?”老者从腰间取下一块雕刻着双头响尾蛇的盾形金属牌随手扔在柜台上,“我们沙尔迪武装商会抓捕逃逸商品,有什么人来阻拦?!”

    金属牌与柜台撞击发生的脆响让在一旁欲予阻止的店员打了个冷战,哆哆嗦嗦的将还没来得及吐出的话又咽了回去。商会和武装商会一看名字就知道其中的差距,没有哪个商会会去触这种霉头,而且沙尔迪武装商会更是以强力的武力和强硬的手段闻名于商界。

    法尔利亚当然没有认为这种程度就可以将对方罢手,只是想探探底,当即还是抽出腰间剩下的直镖,做出反抗的姿态。

    这种程度的威胁对于有准备的剑士来说就和炸开毛让自己看上去更大些的猫没什么两样,法尔利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旁的中年剑士一手抓住投镖的手一手捂住嘴,牢牢的固定住了。   “嘿嘿,我是不知道你是怎么让加里克大人受伤的,但这次你可就没那么好运了,你以为我会让你发动魔法么。”

    中年剑士不提受伤的事还好,一提老者就像被点燃的炮仗一窜老高,不由分说的就一个巴掌向法尔利亚呼过去。含怒出手,即使没有任何斗气,高阶剑士的手劲让法尔利亚的脸瞬间肿得老高,一缕莹蓝的人鱼血从樱色的唇瓣间溢了出来。老者像是见到什么惊喜一样,沾了些法尔利亚的血看了看又看闻了闻又闻,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哈!这可真是,这可真是好运来了挡也挡不住啊!看你黑不溜秋的还以为是最低等的被污染的血统,没想到你居然是人鱼中的贵族血统,怪不得你操纵水盾魔法这么的随意。要知道人鱼贵族的莹蓝色血可是治疗外伤的圣药,而且你还是雄性,哭出来的海珠一定是海珠中的极品!”老者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早就准备着的一副血红色的禁魔环扣在了法尔利亚的双腕和颈脖间。法尔利亚在被带上这种禁魔环的瞬间就感觉到他与体内和外界的魔法能量失去了联系,穿着的裤子和长靴顿时被恢复的巨大鱼尾撑碎。那黑亮如同黑水晶的鳞片拼成的鱼尾,鱼尾上和手肘间如同黑色轻纱的薄鳍,两鬓间被编织起还长及腰间的墨色长发,那漆黑瞳孔中不羁的眼神无不让在场所有人都被那组合起来的神秘的美晃花了眼。

    让法尔利亚失去魔法感应还不算完,禁魔环毫无预兆的发作,颈间圆环的缓缓收拢使得法尔利亚渐渐从呼吸困难到彻底窒息。虽说人鱼的肺活量特别的大,而且除了鼻腔以外还可以用耳后的腮呼吸,但这副很显然是对人鱼特制的禁魔环死死的扼死了气管让人鱼连使用体内魔力通过皮肤来呼吸水中的氧气都成为了妄想。这种窒息的惩罚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即使是人鱼都开始产生了一种即将窒息而死的想法,一旦这种想法产生,恐惧就会很容易将其意志击溃。饶是法尔利亚这个曾经接受过训练的“特种人鱼”都开始眼前发黑耳中轰鸣,但他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他对于这个捕奴队的价值,绝不会让他死掉,他展示的越多反而暂时越安全。所以法尔利亚开始放开对自己自然生理反应的抑制,晶莹的泪水渐渐在眼眶中积蓄,当泪水的表面张力到达极限后便沿着精致的脸颊流淌滴落。“叮”得一声脆响,让所有屏息凝视于这滴泪水形成的观众回过神来,而落在地上的是一颗黑色的海珠。

    浑圆的结构让黑海珠的珠光表面沿着弧线泛起一条如同新月的光晕,阳光的照射下,黑色中仿佛涌动着深紫色银色和墨绿的色泽,端得是如梦似幻变化莫测。一般来说,雌性的人鱼的海珠是如同水晶一样的透明,血统越高贵海珠越澄净圆润,而雄性人鱼的海珠则是各种珠光色,端看人鱼的鳞色而定,血统越高贵海珠越有光泽。老者得到了这颗珍贵的海珠后终于满足的解开禁魔环的惩罚让法尔利亚赶紧深深地喘息。在众人羡艳贪婪的目光中爱不释手的拿着海珠对着阳光把玩,老者知道这下可不只是能卖个好价钱的问题了,越是珍贵的东西越是得有足够的实力才有拥有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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