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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人鱼

    “砰砰砰!”利落的三发子弹将抢劫完正逃跑中的目标击中,双腿两发,拿着刀的手一发。法尔利亚将手中的M29左轮插回右腿的枪袋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绳索将趴在地上呻吟的目标捆了个结实。看着周围异样的眼神,法尔利亚叹口气,认命的将那个扔在叫嚣的“蚕蛹”拖了回去。这可是他未来一个月的午饭弹药钱,可不能弄丢了。

    这是一个靠近海港的小城,在这个小城里佣兵工会也只有这种解决没技术的抢劫犯这样的任务了。法尔利亚将目标拖到了城里一个这么看也只有普通店面大小的城市防卫署里,然后去工会里提交了任务得到了20个银币。

    摸了摸肚皮,正是午饭时间,早饭没吃就在街道埋伏抓人的法尔利亚知道自己的胃开始要闹脾气了。抛了抛刚到手还热乎的银币,便随意拐到工会的酒吧里准备吃点东西。

    踏进酒吧甫一脱下斗篷,各种另法尔利亚厌恶的眼神就将他包围。他知道,这些目光大部分来自当天刚到达这个小镇落脚的佣兵们。因为长期驻扎在这个小城的“同行们”都对插在自己枪套里的东西有所了解,不会上来触这个霉头。法尔利亚再次叹了口气,整理了遮蔽了一半耳朵的黑色长发,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埋头对付面前的炖肉。只是尽量低调采取无视态度的法尔利亚明白对方不会让他安安静静用完午饭的。

    果不其然,五个长得有碍观瞻五大三粗的人族佣兵按耐不住走到法尔利亚面前用手上的剑将他的桌子拍得砰砰响,一半的肉汤洒了出来,让法尔利亚不得不认命放下汤勺抬起头。虽然当地的佣兵知道那个坐在角落安静吃饭的人的厉害,但他们乐的在一旁看别人也倒霉。

    法尔利亚皱着眉,不用看对方嚣张猥琐的嘴脸也能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喂喂喂!老子没有看错吧?这个地方居然有人鱼哟!出来卖的?要大爷我赏光吗?哈哈哈!”果不其然。

    揉了揉眉头,不是他总是叹气,实在是这个状况不是一般的让人无奈。是的,他所有麻烦的根源在于他是条人鱼。

    从根本上来说他并不是人鱼,准确些,他上辈子并不是人鱼,也不叫法尔利亚。上辈子他叫姜岚,是“黑水国际”私人军事公司的一个佣兵。后来在一次任务中腿部受到不可复原的伤害后,公司看在他精通各种枪械及射击的才能上,做了“黑水训练中心”的射击教官。虽然他腿瘸了,但有偶尔人手不足,要出一些配合其他人行动在城市里的狙击任务时,仍然会让他这个曾经的第一狙在远处埋伏。不得不说是他倒霉,他没有死在战场上,没有死在任务里,却因为狙击任务顺利完成,扛着放狙击枪的盒子一瘸一拐准备收工回家时被一辆酒后驾驶撞死了。

    当他醒来时,便发现自己正蜷缩在一个狭小黑暗的空间里。他试图挣扎的动两下,但一会儿就筋疲力尽动弹不得,又沉沉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姜岚被憋醒了。本来呼吸还很顺畅的空间一下变得气闷起来,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赶快离开这个空间的话就会窒息而死。虽然他不知道本该被撞死或者躺在医院里的自己为什么会待在这个空间里,至少被憋死这种坑爹的死法他敬谢不敏。好在这次醒来后他的力气比上次恢复不少,使劲对着“墙壁”砸了好几十下,终于给他把“墙壁”打开一个洞,他几乎都要一口气憋不住了。只是这个洞并非他想的那样透入一缕“希望的曙光”,而是海水汩汩的涌入了进来。难道他继被撞死和闷死后这次是要淹死么?那老天还让我醒过来干嘛?姜岚郁闷的想。

    虽然姜岚现在心中是无限郁闷但手上没停,奋力的将他好不容易砸开的小洞扩大,好从空间里出游上水面。但姜岚到底不是憋气吉尼斯纪录保持者,当他好不容易将头顺利探出空间外时,一口气没憋住,大口大口的海水涌入里鼻腔。“嗯?等等?为什么他呛入水后反而呼吸变得顺畅了?”就在姜岚准备“从容再次赴死”时感觉到了不对劲。

    “咦?这个被污染的人鱼弃蛋居然破壳了?”姜岚还在为自己目前的状态莫名,一道黑影将他笼罩并说着发音诡异但他见鬼的能听懂的话。

    姜岚顺着声音抬头,就看见一个光着膀子拿着三叉戟的巨型大汉正饶有兴致的观察着自己,恕他想象力不够丰富,那个男人的下半身是章鱼腿吧?嗯,有8条没有错。而他自己则半个身子还呆在半个黑色的蛋里面。好吧,他刚才打破的“墙壁”原来是蛋壳啊。还有,这个章鱼巨汉刚才说什么来着?人鱼?姜岚如同长期没有上油的机器,咔咔咔得低下头,自己下半身一条黑亮亮的鱼尾巴正随着水流无意识的摇曳着。“虽然瘸了,但我还是很喜欢自己的腿的啊!”姜岚心里无数只羊驼踩着咆哮体狂奔而去,很恶的再次失去意识。

    之后姜岚那本就不纤细的神经越加强悍,对于自己这个刚从“被污染的蛋”中孵化的人鱼幼崽被所谓海洋王国联盟国立孤儿院里的“鱼虾”收养这件囧囧有神的事实也不觉得需要使用咆哮体了。虽然他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鱼尾这种人鱼中稀有品种很被异样看待外,“鱼虾”的孤儿院和人类的孤儿院生活在姜岚这个“原孤儿”看来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从结果上来说,这个前世就知道在孤儿院里装乖巧骗阿姨眼泪的现孤儿过得还挺自在。唯一让姜岚,不,现在要叫法尔利亚了,觉得郁闷的是人鱼这个海洋种族的幼崽期实在是有那么点长。

    相较于其它被收养的人鱼和海族,法尔利亚在孤儿院足足待了30年。到不是在他30岁时有人收养了他,而是人鱼的30岁才脱离幼崽期,被孤儿院赶了出来。人鱼在海族中都算是非常稀有的,这个种族虽然几乎没有战斗力但其天赋的音波魔法的加护和防御力是非常可观的。而且人鱼族那平和的魔法波动和非凡的艺术天赋,也非常适合防御类魔法饰品的炼制。早在法尔利亚3岁时,就有所谓的国家机构对其进行过体检,发现他虽然长得“乌漆抹黑”却没有被污染,是个正常的人鱼宝宝。最重要的是他的魔力充盈并且魔力波动等级还是在人鱼中都是异常少见的[镜]。所以即使有人来收养他也会被各种理由挡掉,国家才不会白白浪费资源养他30年。

    于是刚进入少年期,能够化形后,就被孤儿院送到了另一个表面为福利设施的训练机构,许多资质优异的孤儿海族少年被集合在那里进行专门的训练。法尔利亚终于有点明白自己的适应性为什么这么良好了,回想起来这和他上一世的经历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在这个训练机构内,法尔利亚初步学习了人鱼的天赋魔法和炼金术。人鱼魔法的专长在于防守,法尔利亚这个习惯出击的家伙第一次有些接受不良。魔法攻击的强度在于将自己的魔法波长与施用魔法的波长同调并震动的程度。即魔法使用者的波长与施用的魔法的波长同调率越高越容易将其震动,震动波越大魔法攻击的威力就越大,说白就是破坏魔法排列和波长的稳定。波动幅度按强度排列可以分为:涛、汛、潮、波、涟、镜,六个等级。一般来说人鱼族是【涟】,而法尔利亚是万里不见得有一的【镜】。同时,人鱼族的肉体虽然比人类要强悍些,却无法修习斗气。法尔利亚琢磨了很长一段时间,想起了自己的老本行。

    通过在炼金术的学习中一点点收集起来的各种金属和晶石偷偷进行试验和匹配,终于被他倒腾出一把以S&W M29左轮为原型的魔法枪。对于手枪的挑选法尔利亚也狠狠的动过脑筋,虽然他对各种手枪的构造性能非常熟悉,但考虑到现实的种种状况,最后选定已经不太实用的左轮手枪,就是考虑到方便中途更换子弹。因为普通的钢芯弹不太适用于这个世界,对付普通人还好,对付修习有初级以上斗气的就不行了,而且对付魔法师的魔法盾也有难度,只有在子弹和魔法的结合上下功夫。所以为了能适时改变子弹的种类,这种安全可靠的左轮手枪就比较实用。而M29结构简单,所用零件也很少,非常适合他现在的条件进行试验。因为在海中,使用火药不太现实,所以这把魔法手枪刻有一系列魔法阵,用于产生推进力和一些零件的特殊处理。

    虽然法尔利亚一开始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一旦找到头绪着手开始试验,便发现其中需要使用的魔法阵意外的都很基础。而原版手枪的枪管、零件和弹头所使用合金他是不懂啦,但这个魔法的世界里,各种匪夷所思的金属和素材不可尽数,足够满足他的要求。而冶炼技术就更不用担心,虽然他目前学习的都是基础,但炼金师的基础就是改变原有物质的形状。凭着法尔利亚对枪械结构的熟悉程度,将金属锭变成一个个零件反倒是最简单的步骤。

    于是一把因为金属的原色而泛着海洋般蓝色水晕光泽的魔法版M29就这样诞生了。这把M29比正常规格的要轻不少,枪管却更长些,因为这种用于制作枪管的金属的特性可以让6条膛线拉的更长管壁更薄却不用担心过热和稳定性。由于魔法矿物所调和的弹药所产生的动能比火药要高不少,所以这把M29所用的并不是0.44英寸玛格南弹,而是0.375英寸的玛格南弹,弹量8发。枪的握把是一种海龟样的魔兽的壳制作的,这种壳轻且坚固,韧性也不错,抛光后通体泛着类似羊脂玉的质地,比木质的更适合海中环境,为了防滑法尔利亚还雕刻了些花纹。本来枪身便刻满了看似玄奥的魔法纹再加上类似玉雕的握把和仿佛流转着水纹的魔法金属,这把枪说是武器却更像艺术品。

    在魔法手枪完成后法尔利亚一直在思考,被收养被挑选被训练,然后为他人做牛做马,经历了一世27年还要再继续吗?说实话,虽然过了漫长的30年,他还是更适应陆地上的生活。还未少年期时他没办法化形去陆地,而在魔法手枪未完成前他就算能逃离训练机构去陆地也很难自由的活下去。人鱼就算在海族中也是比较稀少的种族,更何况缺少攻击能力的人鱼上了陆地很容易因为稀少和美貌被捕捉亵玩。而现在呢?虽说魔法手枪的威力对付修习初级以上斗气的战士有效与否还有待考证,但配合天赋魔法的防御用于一般护身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思来想去,法尔利亚还是决定去陆地。

    打好包裹,将手上所有材料制成各种子弹并用皮革的边角料做了可以绑在大腿上的枪套和用于放子弹的小口袋,法尔利亚这个原佣兵凭着还没退化光的潜入技巧一路有惊无险的从他所在的迪兰城溜了出来,一路来到西莱斯特帝国的港口城市,找了个偏僻的礁石滩悄悄上了岸。

    法尔利亚感受着第一次用化形的双脚站在坚实的土地上的踏实感,即使他身体本能的对水有一种依恋,但能脚踏实地,法尔利亚才能真正感到安心。他黑色的头发眼睛在地上智慧种族中并不算太打眼,换上人类服装就和普通的少年没什么两样,唯一麻烦的是他的耳鳍。这个世界上能化形的智慧种族在化形后总会留下一些种族特征,比如豹族会留下豹尾、羽族会留下羽翼,而人鱼族化形后留下的是耳鳍,这和海妖族很像,但海妖族的耳鳍比人鱼小得多,人鱼族的耳鳍则像鞘翼一样向脑后伸展。法尔利亚想了想没什么好办法,只好留下他本来准备一上岸就解决掉的及臀长发。两耳边的长发松松的用发扣扣起,余下的编织成发辫尽量遮住了耳朵,脑后披散的头发则被毫不吝惜的削到耳根。法尔利亚甩了甩突然轻松了的脑袋自觉遮住了耳朵又不影响行动才满意的进入城市。

    刚进入城市的法尔利亚,说实话还有些茫然,虽然在知识层面上了解了这个世界,但真的突然进入一个全新的环境还是有一瞬间的异样感。同时周围很显然是投给他的注目礼也让他不由不自在的不断整理耳边的长发,以为是自己暴露了,赶紧找了个贩卖成衣的店里随便挑了件斗篷就匆匆赶往佣兵工会。这其实是个美丽的误会,法尔利亚这个粗神经完全没有明白即使自己将人鱼的耳鳍藏了起来,那特殊的美貌还是让他成为周围目光的中心。

    即使过了半年的现在,法尔利亚一想到他去工会里注册时周围那些或惊讶或猥琐的眼神胃就不舒服,就像现在这个情形一样。

    估计是习惯了,法尔利亚只是皱皱眉很淡定的抽出帕子擦了擦溅到衣服上的零星汤汁,抬头道:“老子是人鱼没错,这碍到你们什么了吗?”

    来调戏法尔利亚的佣兵很显然没体会到人鱼淡定的问题中的深意,以为自己能在这个无聊偏僻的小地方来场艳遇。“哈哈哈!老子果然没看错,果然是人鱼。说吧,照顾好我和兄弟们的‘小弟’要什么价码?对了,我们兄弟几个可以一起来,保证不占用你下笔生意的时间,这样可不可以打个折啊?哈哈哈!”佣兵对自己那纯属装饰的脑袋刚想到的猥琐主意很满意,得意的哈哈大笑。

    法尔利亚表面上看好像一点也不生气,用营业化的笑容顺着佣兵的话往下讲,“可以呀,一个、两个、三个……嗯,一共五个人是吧?给你打个8折好了,一共240个金币怎么样?不贵吧?不过你们得先付款哦,我这里概不赊账。”法尔利亚一面说一面悠哉的往手枪里一枚枚压入弹头是黄色的子弹。

    周围看见法尔利亚已经掏出了手枪,这些看笑话的佣兵们就知道这条从里到外都是黑色的人鱼卖的到底是什么了,心里早就开始憋笑。而曾经有仔细观察过的人看着填入的还是这种黄色弹头,身体都不由往后靠了靠,仿佛这样能让自己更安全些似的。

    大概佣兵们也没又想到事情会那么顺利,想着240枚金币虽然有点贵但对方可是人鱼呢,这可是贵族大老爷也要炫耀的呀。不由互相看了眼,确定自己兄弟们眼中都冒着绿光,点点头答应了。

    240枚金币落在手里叮叮咚咚的声音终于让法尔利亚一直憋着的怒火稍微松了些,手腕也不由轻快的一翻,“咔嚓”一声,弹巢自动扣上。

    再次“咔嚓”一声,法尔利亚按下了击锤。

    “呯呯呯呯呯!”在一旁等着看笑话的和付了金币准备去享受的佣兵都没看清楚法尔利亚是什么时候出手的,似乎只听到了一次枪响,还没等其他人细细分辨,五个佣兵此起彼伏的惨叫就掀翻了大厅的屋顶。

    法尔利亚也没有了吃饭的胃口。斗篷一卷就离开了佣兵酒吧,留下五个身上流着血冒着电光用惨叫给自己变形的霹雳舞配乐的佣兵和同样能掀翻屋顶的嘲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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