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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一三

    装大爷的老头站在院子中间,用一副看笨猪的眼神看着丁瓜瓜。丁瓜瓜挥挥拳头,回他一个你也是猪的眼神,脚下一刻没敢停留,迅速的逃离有可能提她衣领的危险地带。

    看着她滑稽的动作,墨青山站在回廊下好笑的说道:“丁瓜瓜,明儿辰时过来去换地契,顺带解决你的卖身契。”

    丁瓜瓜又一个趔趄,脚底抹油遁了。

    去你奶奶个球的卖身契,墨青山呀墨青山,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留得青山在永远没柴烧!

    又是一个日上三竿,馆长用完早膳走出房间,抬头看了眼晴朗的天空伸了一个懒腰。身子习惯性的往左转,丁瓜瓜的屋门紧闭着。

    大叔拿着扫帚在前面扫地,馆长慢慢的跺过去,故意大声的“嗯”了一声。

    大叔忙停下来,冲馆长笑了笑,“少爷,早。”

    馆长双手负于身后,抬头望了望天空,笑道:“今儿天不错。”

    “是嘞。花子说趁天好,一会儿把所有的被子拿出来晒晒。”大叔笑呵呵的,“少爷啊,花子可真是帮了老奴不少忙。”

    馆长走到大叔身旁,拍拍他肩膀,感慨道:“老李,这些年你也辛苦了。”

    大叔突然神情激动,“少爷,切莫这么说,这可折杀老奴。”

    馆长见大叔一副欲哭的样子,生怕他又拉着自己哭诉这么多年两人度过的苦日子,忙挥手道:“快去干活,一会儿帮花子晒被子。”

    “是,少爷。哎,没有少爷,老奴这把老骨头早就没了。”大叔絮絮叨叨的拿着扫帚去扫地。

    馆长双手负于身后,慢慢的走到丁瓜瓜的屋前,回头看了看,除了扫地的大叔,四周没有第三个人。

    他有些气恼,这帮杀千刀的,平日他不想骚扰丁瓜瓜,一个一个的都呆在屋里不去上工,今儿个他想骚扰丁瓜瓜了,却一个一个的不见人影。

    娘的,真过分!

    馆长气呼呼的往东厢房第一间走去,刚走上第一节台阶,忽听大叔在后面奇怪的问:“少爷,你找瓜瓜?”

    馆长负手回头,瞪眼:“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老李你去给我拿鸡毛掸子。”

    “少爷不用了,瓜瓜早出门了,卯时走的。”奎叔双手握着扫把柄,笑的一脸暧昧。

    卯时!!!

    丁瓜瓜哪天不是睡到辰时,得他用鸡毛掸子在窗台敲三趟才起床?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出了?

    馆长疑惑的看天空,火红的圆盘子高高的挂在东南方。

    “她为何……?”

    大叔摇摇头,“不晓得,问她也不说,精神十足笑容满面,哦对了,还高兴地跟我说哈漏。”

    丁瓜瓜有严重的下床气,所以除了馆长一般上善若水堂的人不太敢惹她。她哪天不是黑着一张脸起床,直待填饱肚子才活过来。

    今儿一早起床便兴高采烈,发大财了?

    馆长觉得事有蹊跷,长袍一撩,飞快的往上工的前屋奔去。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炸药包。”丁瓜瓜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帽子边走边唱,她出来的早,街上只有赶早去黎山上工的一些行人,有的坐在早摊点用早饭有的啃着烧饼往前赶路。

    他们穿着粗布衣衫,多数身上打了许多补丁,顶着看起来干枯没营养的头发,脸上肌肤粗糙又黑,好似没洗干净一般。一阵风吹过,有的人身上传出一股长久没洗澡而散发出来的体味。

    现代社会也有这么一群干体力活的民工,丁瓜瓜所售小区的工地上便有,以前丁瓜瓜极少和这群人打招呼,尤其当她穿着裙子带客户看现场时,有的年轻民工因男性荷尔蒙长期没释放而故意冲着她吹口哨,她非常想把他们从脚手架上拽下来暴打一顿。

    然而现在,丁瓜瓜却羡慕的看着他们。至少,他们中的有部分人有自由,靠体力挣工钱,存够钱便会离开回乡,有老婆有热炕头有孩子。不像她,像一个被穿了绳索的木偶任墨青山摆弄。

    越想越难过,丁瓜瓜把墨青山列入第一大阶级仇人队伍中,发下誓言,存够钱一定买包炸药去京城炸墨府!

    丁瓜瓜一路哼唱至墨府,墨府门头依然没有挂匾额,想必虞道县城人民尚不知京城第一奸商已悄然入住在此。

    卖给墨青山房子已成定局,与其被虞道县人民的臭鸡蛋砸死,不如提前暗示他们,狼来了,说不定到时候他们卖馆长薄面能原谅她。

    如此一想,丁瓜瓜回头看了看,东面巷口有个推车的老汉正往这里行来,她上前拿起门环用力砸门,“墨少爷!墨青山少爷!”

    “吱呀!吱呀!”板车越来越近。

    “墨少爷!墨青山少爷!”丁瓜瓜越喊越大声。

    老汉往她这里瞧了两眼。

    奎叔打开大门,看怪物似的看了两眼丁瓜瓜,还没张口,丁瓜瓜已越过他往里走去。

    “来的真巧,伺候少爷起床!”幸灾乐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丁瓜瓜的心脏已于昨日千锤百炼一遍,想再将她吓倒,恐怕奎叔得回去修炼几年。望着这个自己一心想剥削的装大爷的老头,丁瓜瓜淡然一笑,“奎叔,以后可别和我抢,抢我和你急。”

    说完,她一甩头,迈着高傲的步伐前往墨青山的内室。

    奎叔关上门,往前走了一步,看着丁瓜瓜高傲的背影,疑惑的皱起眉头,“抢?抢什么?大清早的……”老人家抬头看看天空,晨曦下的空气带着冷冽的气息钻进鼻孔,冷的他打了一个哆嗦,随即打了一个大喷嚏。

    丁瓜瓜以为这个上午极难度过,然而奇怪的是墨青山并没有吓唬她更没让她伺候,自己穿衣用膳,到了辰时带着奎叔和丁瓜瓜去官府换地契。

    他一直安安静静的,依然是墨绿色长袍,式样裁剪不同,袖口和袍边绣着不同的图案。今儿个穿的是……丁瓜瓜看了半天没能认出那是什么图案,见墨青山专心致志的走路,奎叔又专心致志的走路,内心难以抵挡对古代富商的好奇,悄悄地紧跟一步低着头去研究图案。

    墨青山后脑勺仿佛生了一双眸子,就在丁瓜瓜将将低下头时墨绿色的长袍突然往前一步跨出平时的两个大,用最快的速度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丁瓜瓜愤怒的竖起中指,墨青山,你等着!老子一定让你留得青山在永远没柴烧!

    自打落户虞道县入住上善若水堂,丁瓜瓜从没有像今儿个这么无聊。墨青山沉静的让人害怕,仿佛吸气呼气会打搅他。丁瓜瓜开始怀念馆长的呱噪,吵归吵却让人踏实。

    她恍惚的以为自己在梦中,直到三人走进官府,墨青山被县太爷当上宾领进内室,黄师爷冲自己抛媚眼,大师兄和三师兄抓着自己的手发愣,丁瓜瓜才深切的认识到,有吃有喝的太平日子到此画上句号。

    奎叔不动声色的将傻掉的大师兄和三师兄的手拿开,“二位小哥作何抓着我家的丫鬟。”

    “老头,你糊涂了吧?瓜瓜怎会是你家的……丫鬟?”大师兄回神,像看白痴似地看着奎叔,特意咬重丫鬟的发音,瓜瓜长的确实娘了点,可也不能把他当作丫鬟。

    三师兄则迷惑的盯着丁瓜瓜,“瓜瓜,你是女的?墨青山为何给你买铺子?”

    丁瓜瓜的心拔凉拔凉的,一直没敢告诉馆长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谁知道竟然是这样曝光于天下。

    墨青山,吃不垮你败不掉你整不死你不叫丁瓜瓜!

    如果说丁瓜瓜之前还想着侥幸逃脱的念想,那么在见识过县太爷对墨青山的态度后,她的念想早已不翼而飞。

    不用猜都知,只消墨青山一句话,县太爷绝对是差人把她五花大绑的塞进大牢。

    她低着头走到大师兄面前,“大师兄,麻烦你跟馆长说一声,详细情况我待会回去跟馆长解释。”

    三师兄再次扑过来抓住丁瓜瓜,颤声问:“瓜瓜,你是女的?你是女的?”

    大师兄冷静的去拉三师兄,看了丁瓜瓜一眼,低喝:“老三,走了。”

    然而,三师兄扯着丁瓜瓜的袖子不放,一双眸子哀怨的望着她,那神情仿佛这一丢两人便相忘江湖。

    “三师兄……”丁瓜瓜的心抽搐的发痛,眸子滚烫滚烫,烫的她几乎睁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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