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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节

    窗外,阳光一片灿烂。

    已经是八月中旬了,可毒辣的太阳似乎并没有丝毫想要减弱它炙烤一切的想法。它高傲地挂在天上像是一个悲悯的死神般鸟瞰着他脚底下的这个混乱而匆忙的世界。有人离开。有人到来。有人怨天恨地。有人喜笑颜开。可人生百态似乎于他都只是一出无关痛痒的默剧。他是真正的旁观者。他是百分百的看客。他是名副其实的局外人。

    有时候,只是有时候,好想自己也是太阳。

    离高考结束已经一个多月了。细数这一个多月的日子,其实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花在了上网玩游戏上。只是偶尔闲下来的时候才会一个人像小时候一样站在窗口眺望着遥远的天空静静发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一根毛线。一个彩色的玻璃瓶。一段没头没尾的好听旋律。似乎所有的东西都能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嗖”的一声划过脑际。并且,没有下线,上不封顶。

    其实回头想想高三匆忙的一年自己过的还真算得上心安理得。上学放学,吃饭睡觉。我按照所有高三学生的标准严格要求着自己。我甚至用学习填满了我几乎所有空白的罅隙时间。其实,我心里知道。我不是对什么牛顿定理元素排列有着持久的研究兴趣和崇拜心理。我只是单纯地怕自己闲下来。怕一闲下来寂寞就会萦绕着我。怕一闲下来回忆就会鲸吞蚕食着我。怕一闲下来那些停留在过去的尘封情绪就会再次纠缠上我。我害怕,真的害怕。

    可如今,我到底还是闲了下来。

    或许,人真的不能,也不可以永远让自己保持在一种逃避的状态里。逃避以前的人,以前的事,以前的风景,以前的感情。天真地以为,逃避了,那些伤害,那些眼泪,那些血,那些爱就都会随时间的流逝自然而然地灰飞烟灭分崩离析。可是,会吗?不会!它在岁月的长河里暗涌着。它在生命的罅隙里潜伏着。它在无声的沉默中觊觎着。他在等待,等待一个时机,一个突破口,一个可以让你灵魂翻滚沸腾的最佳钟点。

    听!

    滴答,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时光退回到前年的这个时候。一样的八月。一样的阳光。一样的我。似乎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和以往的形态一模一样。可是如果你非要找出一样不一样的东西来花点心思还是可以找到的。而我能想到的就是刚刚过完十八岁生日的我已经不再是未成年的十七岁,而是变成了可以承担责任可以遇事自己替自己做主的真真正正的成年人了。

    但就是这么一点点的不一样也着实让我兴奋无比。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作为大爱无疆的伟大父母,送给我的成年礼物会是离婚。作为青梅竹马的无猜女友,送给我的十八岁祝福,竟是分手。

    如果一个人的一生中总有几天对于自己是个特别的日子的话。我想,八月十四对于我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天了。因为从这一天起,我的生活终于从虚焦镜头下的模糊幸福中走进了真实的悲伤的大海里。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当我像往常一样把钥匙捅进锁孔里的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我其实是在打开通往灭顶灾难的门扉。

    门开了。映入我眼帘的不再是父母其乐融融地坐在饭桌前等我吃饭。而是换成了倾倒碎裂的茶几。散落一地的瓷杯和水果。还有一把带着血液的水果刀。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事物组合。这样的仿佛抽象油画般的物象。仿佛只有在梦魇的最底层才预见过。而如今这么真实的映在眼底,我觉的我的头要爆裂了。那种感觉就像有个巨人把他的手掌按在了我的头上。头骨快要捏碎了吧。脑浆快要喷出飞溅了吧。老天啊!让我去死吧。

    无声的沉默里,墙上的石英钟秒针不停地旋转着。死一样的安静里,我甚至恍惚地听到了齿轮咬合齿轮的声音。

    在这种似乎时刻都能火山爆发的氛围里,我无法想象这里刚才到底经历了怎样歇斯底里的争吵和怎样不念恩情的搏杀。我的心里乱极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我以为我长大了,可当我真正面对一些我始料未及的事情时,我发现我依旧只是个孩子。

    “滚!你们都他妈给我滚!”

    母亲突兀的话语像是一把刀子一样刺破了我的耳膜。我转过头看向母亲。我甚至恍惚了好一阵子才确信那个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女人就是我的母亲。记忆里母亲总是那么温文尔雅那么端庄贤淑。即使面对臭无赖臭流氓的时候,她也总是显示出她受过高等教育的涵养和修为。可现在,她放下了内心所有的不可以。她骂出了口。可是她不知道,她那些刺耳的字眼放进儿子的耳朵里时却像是一颗颗图钉般深深按进了我的耳骨里。

    “好!林惠兰,咱们好聚好散。房子存款都归你。我每天要接小雅上下班所以车子我开走了。至于儿子,他也长大了,他愿意跟谁就跟谁。实在不行就听法院的判决。这样安排你同意吗?”

    父亲的声音听起来依旧那么的冷静那么的没有温度。仿佛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被风雪吹寒了之后才送进耳朵里一样。我看向父亲,他的脖子上一条长长的刀口还在不停地往外冒着血。有的血液甚至顺着脖子流下来殷红了他灰色衬衣的胸口。这时,有人递了一块丝巾在父亲的面前。我看过去。也是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这个屋子里不是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儿。还要一个人在,一个女人在。

    一切都明了了。一切都清晰了。也应该就是这样吧。

    “邺建国,你他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王八蛋!”

    母亲异常的激动以至于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金属摩擦时发出的声音一样尖锐。她的背斜倚在墙壁上,眼睛里像是藏着一座冰山般寒气逼人。她的嘴唇不停地翕动着,不知道是在念叨着什么还是因为颤抖。

    “行!我是王八蛋。我今天就王八蛋给你看看。咱们现在就去离婚登记处。谁不去谁是孙子。”说着,父亲站起身就要朝门口走去。

    这一下兔起鹘落简直让我措手不及。我刚要叫住父亲,可“爸”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扑通”一声巨响沉闷地从身后传来。我转过身,眼睛顿时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的松鼠般瑟瑟发抖。母亲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而她的肚子上是那把划破了父亲脖子的水果刀。

    “惠兰!”父亲一个箭步蹿到躺在地上的母亲面前,把她的头死死地抱在怀里。“你这又是何苦呢?不值得,不值得啊……”

    我也实在受不了眼前的刺激,放声大哭。“妈!妈!妈……”

    就在我和父亲慌乱一团的当儿,那个叫小雅的女人从沙发上站起来说了话。“建国,你们先冷静一下。我看还是先送去医院吧。”说着她掏出手机拨通了120……

    医院的急诊室外父亲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片刻都停不下来。他不停地朝着手术室内张望着。过了大约能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那盏猩红色的灯光终于熄灭了。

    面无表情的医生疲惫地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我和父亲忙不迭地走上前询问。医生摘下口罩,长长地吐了口气说:“手术进行的很顺利,但刀口太深恐怕要好好静养一阵子。还有,病人术后的心态很重要,至于能不能康复这还需要做进一步的观察。病人现在的麻药劲儿可能还没有退,等一会你们可以进去看看。”

    “谢谢医生。”父亲朝着重新戴上口罩的医生深深鞠了一躬后说。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医生含混地回答了一句就走了。

    医生走远后,我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正在这时,我裤兜里的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我掏出来看了一眼屏幕:媳妇儿赵紫菀。

    如果说父母的离婚闹剧只是悲惨世界对我人生承受力的牛刀小试。那么接下来的女友背叛或许真的可以成为压死我这头又笨又蠢的呆骆驼的致命稻草了。

    我依着电话里媳妇儿说的地址来到了一家西式的小餐厅。本来母亲刚刚脱离生命危险我是不应该出来的,但媳妇儿坚持说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说。我想刚刚经历的一切实在让我心有余悸,或许我也该找一个人倾诉一下。

    我怀着一种无比复杂的心情来到了餐厅门口。不知是邪门还是怎么的。在迈进餐厅门口的时候,我两只鞋的鞋带居然都开了。当我重新系好之后抬起头的时候,赵紫菀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我像是很多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一样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嘴里不住地嗫嚅着她的名字。可赵紫菀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紧紧地搂住我的腰。相反,她随意且不着痕迹地挣开了我的怀抱。安慰地说,这里人多,我们还是进去谈吧。

    我诧异地看着漠然的赵紫菀心里像是突然爬进了一些细小的虫子,他们轻轻地啮食着我的心脏让我有一种模糊的疼痛感。可是这种模糊的疼痛还没来得及让我细细感知就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切肤之痛。

    “希明,怎么你也在这里?你是刚刚路过吗?”看着餐厅里和赵紫菀坐在一起的沈希明我略感诧异地问道。虽然我和沈希明紧紧只是做了高一一年的同学但平时的私交却也到了无话不谈的“闺蜜”程度了。好几次我和赵紫菀闹矛盾还是他帮忙调的停。所以他和赵紫菀在一起我也只是诧异而没有感到不妥。

    沈希明看着我没有回答而是礼貌地冲我笑了笑。

    “邺引,你喝点什么?还是可乐吗?”赵紫菀见我坐下后拿着菜单随口问了一句。

    “你叫我什么?”虽然赵紫菀说的那么不经意可我敏感的听觉神经还是察觉到了她不经意口气里的刻意。因为自从我们的初夜以后她就再也没叫过我的名字。

    赵紫菀像是做错事后心虚的孩子般不安地摆弄了几下手指,然后她把鬓角处的头发别到了耳后。她抿了抿嘴唇把菜单递到了我的面前,说:“先点菜吧。”

    我看着赵紫菀的不自然心里像是突然下起了大雾般空虚而混沌。我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足足一分钟后才把视线移到了菜单上。我翻着菜单装作随意的样子问了一句:“媳妇儿,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说吗?希明又不是外人,说吧,什么事儿啊?”

    “我……我……”赵紫菀低下头说了几个我字就没了下文。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赵紫菀,“你今天怎么了呀?”

    “没……没事。我就是想和你说我们分手吧。”赵紫菀说的异常的轻松随意仿佛在和我讲中华人民共和国是1949年成立的一样。

    “你什么时候学会讲冷笑话啦?这个真的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冷的笑话了。”听完赵紫菀要和我分手的话后我笑了笑继续翻着菜单,完全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我和赵紫菀就是福尔康和夏紫薇就是大漠里的风和沙。不管我们吵成什么样恨成什么样最后的最后我们还是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地走完一辈子的。这种思想甚至在我和她小时候玩过家家的游戏的时候就根深蒂固地种植在我的心里,而且从来没有改变过。

    ——只是我忘记了,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儿,不是一个人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当我还停留在我们止于牵手的幸福的时候,她却早已习惯了别人怀抱里的温暖。

    “我没和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觉得我们真的不合适。”赵紫菀说的斩钉截铁让我不得不相信她不是拿了一只哈巴狗在逗我开心而是放了一头野狼在我和她之间。她要重新圈出自己的领域。她要恢复她的自由。

    “那你觉得你跟谁合适?”似乎是刚刚经历了父母生死的感情搏斗让我对分离有着一种不算陌生的漠然。这种漠然来自心里最深处对感情的绝望,是最原始也是最真实的感觉。

    “我!”

    一直默不作声的沈希明终于开口说了他今天开场的第一句话。虽然只有一个字,可我却感觉像是一颗十公斤的铅球般砸在了我的胸口。

    “什么?!”我被沈希明的话吓到了。

    不知是刻意还是下意识的动作,沈希明轻轻牵起了赵紫菀的手。然后郑重其事地看着我的眼睛说:“对不起,邺引。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可能真的不地道。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喜欢紫菀,比你喜欢的多十倍多百倍的喜欢紫菀。我曾经告诫过自己‘朋友妻不可欺’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每次看见你把紫菀气的浑身发抖我的心里就像是被人捅了十几把刀子般的难受。我不想紫菀难过,我不想她总是一个人掉眼泪。我希望她快乐幸福。如果你给不了她幸福,我希望我可以给。”

    听完沈希明的深情告白后,我无奈地苦笑了两声。我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是青梅竹马的情人,一个是无话不谈的哥们。我能说什么,我还可以说什么。

    赵紫菀也看着我,咬了咬下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邺引,我知道这件事可能对你的打击会很大。可是我不想欺骗你。这一段时间以来我想了很多。其实好多次我都想心平气和地跟你好好谈谈我们的感情。可是你总是对我爱理不理的。我真的受够了你对我的爱的颐指气使。我不想总是被你当成玩偶,想起来就摆弄两下想不起来就搁置一边。我是人,是有感情的人。我希望有人关心有人疼。我希望爱情的花园是两个人在经营,而不是我一个园丁在管理。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端起了桌子上的一杯葡萄酒,笑靥如花地说,“祝你们幸福!”说着我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喝完酒后我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开了餐厅。我知道我是不敢再停留了。我也知道哪怕再呆一秒钟我的眼泪也会砸花我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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