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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情切切闺房言私语 心意意夫妻约同盟

    许诺心知,能这般进她屋子的,除了贾琏再没有第二人。心中不禁有些紧张。毕竟,她刚刚遭受了一段失败至极的恋爱,对于任何男人都心生恐慌。但贾琏是王熙凤名正言顺的丈夫,也是她在这个世界的依靠点,至于将来如何她没有把握,只好且看且行了。

    “果真是我的好娘子,只是倒和平儿亲些。这许多事只同她讲,反不和我这当家人说。”贾琏走近前来,一边拍手一边打趣道。

    “奶奶,我去瞧瞧那人参可炖好了。”平儿被打趣的似有羞涩,也知他夫妻自有体己话讲,对贾琏行了个礼匆匆离去了。

    贾琏走近,许诺细细的看了几眼,过去对于、红楼梦中人物形象,多半来自87版红楼梦的演员,她记得演贾琏的那个演员长得甚为俊俏。再看眼前这男子,高挑秀致,面如春晓,眼眉清俊,姿态娴雅。头束碧玺嵌八宝的冠,身着青黄宋锦缂丝的罗褂,束着细绫万字不到头的宫绦缀着块和田羊脂玉,脚下登着双云纹粉底皂靴。

    “我的乖乖,如今这般贤惠起来。你可好些儿了?”贾琏大喇喇坐到她的床边,手便不规矩的抚上她的面。

    许诺伸手拍下他的爪子,那真是一双极好看的手。在现代的话,绝对一钢琴家的好苗子。可她终究体弱,没能使出多少力气,贾琏的手依旧不停在她脸上摩挲。

    许诺似有愠意说道:“你不是往老太太那里去了吗?”

    “老太太叫我回来好生看顾你,若不是早些回来,我怎能听到娘子的肺腑之言呢?”贾琏目若秋波,把玩着许诺的头发。

    许诺不禁啐了一口:“呸,你个爷们竟躲在外面听壁角,也不怕说出去叫人笑掉大牙,。”

    “笑便笑。你有事倒不和我说,却事无巨细告诉平儿,我不来寻你的不是,你倒来说我。 你看谁错的多些?”

    许诺见她歪理一堆儿,拿眼瞟了他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会。

    倒是贾琏见她不自在,倒来哄着道:“行了,我的不是罢。才你说的新鲜,可是生姐儿时遇见什么奇景了?”

    许诺知道,这是个契机,她当然不能说穿越而来,不然铁定被当成妖精打将出,不若干脆借鬼神之说,反正也无从查证。

    “我说了,你且信是不信?”到底还是要确认为好。

    “信,你说的我如何不信。”贾琏信誓旦旦。

    许诺眯着眼睛半真半假的说道:“我生姐儿甚是凶险吧,到了鬼门关走了一遭。谁知竟见了异象,见到了老公爷。他。。。。。。”顿了下,看看贾琏的反应。

    只见贾琏几欲跳将起来道:“你见着了老祖父?这可不是说笑,切不可胡言。”

    许诺调整了睡姿,示意贾琏将她扶起拿了个越罗攒金线织莲花纹的引枕靠着说道:“我且知道轻重,万万不敢胡言。只老公爷见我,旁的不曾说,倒是好一顿训诫。”

    贾琏俊眼瞪着,一脸不可思议道:“训诫?到底老祖父说了些什么?”

    许诺知他情急便把想好的说辞原原本本道出来:“老公爷说,咱们一大家子,没有一个上进的,只晓得贪享富贵不思进取,更有甚者败德败行。早晚一日遭灭顶之灾,带累祖宗。守业子孙像我们这等人家,只要安分守己兢兢业业经营祖上基业,只不做那伤天害命之事,犯那谋反灭九族之罪,再保百年平安富贵倒也不难,若有子弟上进便是锦上添花。只如今,府里人不成个人,事不成个事,他泉下有知也不能长眠。老祖父见你还算清明,故此在我命悬一线之时,在鬼门关处等候,将事着我转交托付于你,他也好了了心愿。”

    贾琏听罢,忽地扑通倒地,朝着荣禧堂的方位砰砰砰磕头泣道:“老祖父,都是孙儿无用,叫您不得安生。孙子谨记教诲。孙子谨记教诲。”

    许诺掩住一丝笑意,挺好骗的嘛,看来这贾琏倒还算孺子可教,并没有纨绔到不可救药。说来也是,红楼梦中,他为了石呆子扇子一事还挨了打。且家中事他主外,人应该也算能干。而许诺不知晓的事,贾琏之所以相信她的话,实在是因为王熙凤观念改变太大,除了遇见异象,根本没有其他的解释。

    “娘子,老祖父可还有交代?”贾琏磕完头站起来问道

    许诺趁机回道:“二爷莫急,老祖父有交代。老祖父言明,你乃长房嫡子,将来由你承爵顶立门户,切不可为他人作嫁衣裳。留下八句话:早办祭田留后路,惩办家贼不留情。长房居正好承嗣,庇护子孙考功名。外戚入府留心眼,皇家裙带切莫沾。善营祖业忌懒惫,积福积德佑儿孙。最后老祖父交代,他只敏姑妈一个女儿,着你对他小外孙女特特上心看顾,将来自有你的好处。”

    贾琏听罢不解道:“敏姑妈?她嫁给林姑父多年,因姑父外放盐政一直不曾归宁。虽是如此,却常有书信往来,听太太们说林家五代列侯,林姑父虽无爵位,到底科举出仕天子近臣,比咱们家可是强些。再者敏姑妈上无公婆妯娌自己当家作主,同姑父也甚恩爱,想必日子过得舒心。表妹是她唯一的孩子,自然是掌上明珠爱若珍宝,倒要我们特特看顾?咱们不过逢年逢节或生日,备办些礼物着人送去罢了,哪里能够看顾什么?老祖父的意思竟是叫咱们以后礼物备办的丰厚些?往年也不曾简薄啊?”

    许诺心中思忖,林黛玉不久便会丧母,自然要你这个表哥好好看顾嘴上却道:“老祖父自有道理,咱们且莫胡乱猜。只看往后罢了,今年年下起,给林表妹的礼物再厚些。便是公中没有那许多,咱们自己添补些也就罢了,总要依老祖父的意思办才行。”许诺知道,王夫人虽看在贾母面上,对贾敏一向不吝啬,人情礼物往来也不算简薄,只是单叫她多多添上些恐就不能够了。

    贾琏一副了然的样子点点头道:“自当如此。老祖父的八句话,如何解呢?”

    许诺点到为止,且不会说的太过通透,还没结成同盟,话说透了容易出疑惑。

    她微微笑道:“我大字一个不识,又没见识的妇孺知道什么,不过是柴米油盐家长里短罢了。二爷常在外行走,又识书知理的什么没见过。老公爷的意思自然能够通透。”

    贾琏知道王熙凤的厉害,虽不识字却聪明灵巧,自有一番见地,遂不肯放过要问个明白:

    “内宅的事,你比我清楚。你同我一起探究探究。第一句是早办祭田留后路,这却有道理。祭田用于祖宗祭祀,即便有个风吹草动也无碍,子孙们也有个退步。只是老祖父特特嘱咐办祭田,该不是提示咱们些什么?”

    不是你老祖父提示,是我提示,许诺觑一眼贾琏心中暗笑道:“老公爷不曾说明。办祭田总是为子孙留后路,即便无妄无灾到底每年还有出息,只有好处呢。退一万步道,人有旦夕祸福,有个退步抽身到底是好的。且办祭田每年用不了许多银子,想来老太太和老爷太太们定是乐意的。”

    贾琏很是赞同的说道:“这个自然。惩办家贼不留情,这句我倒是知道,大家子这些个总是难免,家家都不过如此。那些奴才们,不管干哪一行,没有不雁过拔毛中饱私囊的。这个总要容日后做打算了。”

    许诺点头表示同意,当然她心中另有打算,所谓的家贼除了那些奴大欺主的东西,还包括二房。王熙凤的记忆告诉她,王夫人才是真的雁过拔毛中饱私囊,即便如此每年送进宫去为女儿打点送礼的几万银子也不肯自己私房里出,这些事,一桩桩一笔笔日后她定会设法让揭破,和二房彻底清算。

    见自家媳妇没有异议贾琏继续说道:“长房居正好承嗣,庇护子孙考功名。后一句容易,老祖父自是盼着子孙上进,事情倒也容易办。咱们家至我以下也就三四位小爷。只要他们肯上进,咱们便是多多操劳也是该的。只是先一句,咱们老爷太太偏居花园子已是多年,虽是长房居正屋不过,可。。。。。。”贾琏顿了下来。或者是不知如何表达,或者是无言以对。

    哼,许诺轻哼出声,连贾琏这个长房嫡子都觉得二房住荣禧堂成了惯例何况这府里其他人?

    她挪了挪身子道:“论理是该长房居正,咱们老爷为长,且袭着爵。这京中多有人家,早早的分家,二房便成了旁系。按律,暂撇开庶子不算。嫡子分家,大房多占三股不说,祖屋定是大房的,二房只能析产别居。”

    贾琏如何不懂律例,只奈何他家一贯如此。父亲远不如二叔得老祖宗青眼,而自己虽也自小得祖母教养甚得宠爱,可远不如宝玉。原以为不过和父亲一般浑浑度日,娶亲之后却又被委以管家重责,自此对二叔一家甚是感恩。

    他摇摇头无奈道:“当初是老祖宗允二房住荣禧堂,委二太太管家。二叔如今委咱们夫妻管家,到底也算恩德。”

    我靠,这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发作了吧。被卖了还帮人数钱,这二房到底给府里人下了什么迷魂药,许诺偏偏不信邪,非要扭转过来不成。

    虽是身子无力绵软,到底抬手推搡了一把贾琏,柳眉倒竖,凤目愠怒道:“亏得老祖父对你寄予厚望。二老爷委咱们夫妻管本是无稽之谈。按规矩,长房袭爵住正房,太太自是当家主母。我听闻,当年便是你母亲管家。只因母亲不幸早逝,大房一时没了当家太太,便委了二太太管家。咱们太太进门后,也无人提及交权,便从此做罢。经年累月,这倒成了惯例。”她剐了贾琏一眼。

    见贾琏沉默,便接道:“你倒是说说,这管家权本是大房的。我进门,若是蒙太太厚爱叫我管家也是该当,我可不觉那是二房恩典。便是做这当家奶奶也皆因我是大房嫡媳。你若自己都不清晓,倒叫别人嗤笑了去!拿着别人家的银子借给别人家,倒是有脸面。不晓这是哪国的律法?哪家的规矩?”

    贾琏半响不语,这席话真是醍醐灌顶。饶了半日,原来不过是自己拿了自己的物件儿还得向人道谢,他恨不得啐一口自己,好叫自己清醒。

    想到此处不禁大为疑惑:“话是如此,事已至此往后该当如何?娘子一向都与二太太亲厚,如今怎地?”

    亲厚?哼,许诺故作不屑,私心里想,就这演技不去混好莱坞可惜了。她摇了摇头似咬牙道:“亲厚?亲姑母是不假,可是亲姑母未必就拿我当盘子菜,只有我的嫁妆才是真金白银的宝贝,我倒其次了。说是委咱们管家,到底也不过跑腿儿办差,财权可交给你我了?如今不过是珠大哥不幸,大嫂子守寡,宝玉又小没人使唤罢了。等宝玉成了亲,你们我自然滚回花园子里住去。我自打鬼门关走了一遭,有多少事看不透的。以后唯有二爷是我的依靠。再者说,我听老公爷的,他老人家总是庇佑这府里。”马屁滚滚的拍,许诺感叹穿越女也不太不易了。

    贾琏一听此话顿悟不已,更一听向来自持甚高的王熙凤将他视作依靠,喜得无可无不抓耳挠腮,顿时男子气大增小胸脯子拍的阵阵想:“你且放心,有我一日必不叫你难为。你才生了姐儿,身子过虚得好好休养才是,凡事有我呢!”许诺会心一笑,要的就是这一句。

    许诺逼出一滴眼泪道:“那可就谢过二爷了。以后咱们有心一处用,有力一处使。既不能叫老老祖父不安眠,也得过好日子。撑抵门户自是靠二爷,也请二爷无需顾虑,我总是站在你后头的。”呵,咱要过好日子,咱要改变自己个儿和那些女孩的命运,没几个忠实的同盟军怎么成?

    贾琏笑道:“这是自然,请娘子安心养月子。外戚入府留心眼,皇家裙带切莫沾,善营祖业忌懒惫,积福积德佑儿孙。后两句想来是老公白嘱咐罢了,前两句倒是琢磨不透,说起外戚,本家亲戚不算,那只能是姻亲了。老祖父额外着咱们看顾敏姑妈,定然不是林姑父一家。娘子如何看待?”

    既然结成同盟,许诺也不再藏掖:“府中人多,三亲六故的少不了。如今也不知老公爷指的是哪家,且行且看罢。许哪天便有亲戚上门,咱们自当小心便是。至于皇家裙带切莫沾,想来指的是大姑娘如今在宫中。我倒觉着老公爷智慧无穷,皇家的恩宠与灾难不过一线之间罢了。咱们还是安稳度日的好。”

    贾琏在屋中踱步半响,围着屋子走了不下几十圈儿,倒把许诺的脑袋转晕了,半日才开口道:“咱们自然听老祖父的,且他老人家说的全是兴家之道。往后事,便如你说的且看且行,总之咱们一心,必能办成事儿。”

    许诺心里一喜展颜笑道:“这个自然,只怕二爷往后见了这个美人儿,那个媳妇子便把今日之言丢到那爪哇国去。”这倒不是许诺吃醋,如今贾琏与她而言不过是同盟军,之所以计醋他,不过是提前敲打警告,免得将来他贪花误事。

    贾琏顿是尴尬不已,他确实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只见他连连咳嗽两声掩饰过去笑道:“娘子兀自多心,我便不是那样人。”

    夫妻正说着话儿,只见门口一阵响动,少时有个媳妇子来回:“二爷,二奶奶,大姐儿这会子醒了,抱来给奶奶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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