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故国 第五十章 决定
一大清早凌清雨就起床，将昨天晚上自己一笔一划写好的请柬吩咐虹儿，亲自送到白宁现在的住处。想想都有点好笑，好像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决定似的，不然那天自己离开后不久，也不会收到一封信，里面就一个地址，其余的什么也没写，但凌清雨还是知道是谁写的。告知徐妈一声，便匆匆的出门了。
独自走在吵吵嚷嚷的大街上，以前认为的烦嚣现在也没什么感觉了，心里顿时轻松了很多，连脚步都很轻快。自从那天和白宁分别后，凌清雨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处于激动状态，关于家主的竞选，自己不是不知道；关于自己是否参加竞选的赌约的大小传闻，自己也不是不清楚，可是自己并没有怎么在意；可是现在，见到了白宁后，她就简单的问了几句，就让自己动了心思。那年自己回到这个所谓的家后，没有父亲的青眼，没有母亲的依靠，便只能和妹妹凌清清相依相持，过的算不上事事顺心，但至少现在没人敢随便欺负俩姐妹。自己今年也十五岁了，笈并之年，谈婚论嫁之年，妹妹才十岁，要是自己出嫁后她独自一人该怎么办呢？会不会吃不饱？会不会穿不暖？会不会受欺负？
浑浑噩噩的回到凌府，不理会身后虹儿担心而疑问的眼神，现在自己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多做解释，径直来到自己院子，清清还没有到分院的年纪，所以一直和自己住在一起。凌清雨并没有直接进门，而是从半掩的窗缝向屋内看，清清和她的奶娘徐氏、丫鬟巧儿 开始摆桌了，由于大娘一直不待见姐妹俩，自己也不喜欢太多的人服侍自己，所以迷雨阁的下人很少，除了两人的丫鬟和清清的奶娘外，就剩下五个人；再者自己选的迷雨阁在凌府的位置也比较偏，一般不会有人来打扰她们，所以姐妹俩日子过得还算舒坦。
“好了，先这样，等姐姐回来了，我们在吃饭吧。”凌清清并没有一般大小姐的娇气，柔柔的招呼奶娘和巧儿坐下歇会儿；看着外面灰暗的天，喃喃自语，“徐妈，天变冷了。你说今年的冬天会不会下雪，会不会很冷啊？”
“我的傻小姐呦，下雪怎么会不冷呢？再说了，现在才十月份，离下雪的日子还早着呢？”徐氏是她们母亲的陪嫁丫鬟，娘亲在生下清清不久死去后，便一直照顾着清清；徐氏的丈夫因为不想跟随无依无靠的小姐，便和徐氏和离了。自从六年前凌清雨回到凌府后，徐氏便一直照顾着姐妹俩，凌清雨和清清也把徐氏视为母亲。
“对啊对啊，下雪还早呢，到下雪的时候，也快要过年了，到时候又有好吃的东西了。”想到那些好吃的东西，巧儿口水直流，看着小丫头满脸神往的样子，好像从来都没有吃过似的，心里一扫沉闷。“巧儿，你怎么就想着吃啊？你看你现在，都快圆的像个球了，还要吃？”
巧儿喜欢吃，难免有点胖。见小姐和徐妈都在笑话自己，小嘴一瘪，不服气的说道：“奴婢才没有那么胖呢，二小姐说了，奴婢这是丰满；还有啊，奴婢还听二小姐说过，能吃是福！”说完，清清和徐妈不笑了，而是满脸的沉思，巧儿也有点愣住，自己说错了什么么？“四小姐，奴婢刚才说错话了，奴婢……”
“巧儿，你没说错什么。”徐妈安慰着巧儿，其实在提到二小姐的时候，自己就不免微微叹气，想起二小姐当年回府的那年，救凌府于危难之间，是多么的才情毕露，在玉都谁人不羡？自己也以为四小姐这下有依靠了，可是自己却忘记了，那还是个孩子，一个在凌家毫无依靠的孩子，一个近十岁的女孩子而已！可自己还是低估了她，在凌府渡过了那次危难后，大家也将二小姐遗忘在脑后；而二小姐也没太在意，这六年来一直韬光养晦，委婉而坚强的保护着这个院子的安宁，没人知道凌府的二小姐的才华。
见巧儿沉默下来，而徐妈一脸思考的样子，清清问出了最接近一直想问而没问出来的问题，“徐妈，过几天姐姐就要笈并了，你说姐姐会不会参加家主竞选啊？”徐妈迅速的抬头，想不到她会问这个问题，“那四小姐怎么想的呢？”
“我？”清清有点不知所措了，“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姐姐这六年来一直都很辛苦的照顾我、保护着我，生怕我会受半点委屈。可姐姐今年已到笈并之年，家里的人还不知道会不会为姐姐张罗个好婆家？虽然那年父亲曾许诺姐姐的亲事有姐姐自己做主，但都是女孩子，整天呆在深闺里面，怎能够找到，找到，姐姐的良人呢？”巧儿和徐妈静静的听着，提到这件事，心里都有点心疼了，并没有打断。
“还好凌家家主的竞选没有说女子不能参选，我相信姐姐的才能，只要她参加，她可以的！因为在我心目中，姐姐一直都是最棒的！这几天晚上，姐姐一直睡的都不是很好，她不说，但我知道她是在担心，她不担心谁是家主，只是担心她出嫁后，我怎么办？六年了，姐姐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她自己会怎么样；有时候我甚至都在想：我是不是个累赘？”
“四小姐，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我想，对二小姐来说，你永远都不可能是累赘，因为你是她的妹妹，她疼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呢？千万别胡思乱想！”徐妈赶忙打消清清的臆想，“不说二小姐会不会参加竞选，你想想，二小姐那样宠你，要是听到你有这样的想法，她该会有多伤心啊！”
“对对，四小姐，二小姐会很伤心的。”巧儿跟在徐妈后面急忙答话，被徐妈瞪了眼，“好了，去看看二小姐回来没有，多这么晚了，女孩子还在外面可不安全。”巧儿无辜的眨眨眼睛，又被徐妈瞪着了，自己又没说错什么，但还是向门外走去。
抬眼望去，被窗外站的人吓了一跳，“啊，二小姐，你怎么站在那里啊，吓死奴婢了！”拍拍自己的胸脯，安慰自己。凌清雨被巧儿的突然出现也吓了一跳，脸上来不及擦干的泪水转身悄然拭去，屋内的俩人听到巧儿的声音也出了门，清清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听的，有点不好意思了，低低的叫了声“姐姐。”徐妈、虹儿和巧儿留下空间给她们姐妹俩。
俩人进了屋，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妹妹，低着头站在自己面前，自己都没有注意，妹妹长大了，现在已经到自己肩了，伸出手抱着她，轻拍她的背，“清清，姐姐很高兴。”
“姐姐。”清清想不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很显然刚才的说话姐姐听到了，想到自己还提到姐姐嫁人、婆家，脸微微有点红。
“清清，你是姐姐的亲妹妹，是我唯一的亲人，怎么回事累赘呢？小丫头竟会胡思乱想。”想不到被自己照顾了六年的小女孩也会关心自己了，六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清清，你真的希望姐姐参加家主竞选？这一步，向前跨出去，也许……”
清清没有等凌清雨的话讲完，从凌清雨的怀里抬起头，露出甜甜的微笑。“姐姐不用多想，清清会保护好自己的，清清只想姐姐开心，真正的为自己活一次，至于这一步是对还是错，不夸出去又怎么知道呢？再说了，清清，相信姐姐。”凌清雨被轻轻的这几句话彻底震撼到了，自己一直在犹犹豫豫，还没有清清看的透彻，看来自己变得还真多啊！看着自己的妹妹，凌清雨有事一阵心酸，才十一二岁的的年纪却开始有这样的想法，没有享受到该有的欢乐，是自己做姐姐的失责。
“你个鬼丫头！”点点妹妹的额头，看来真是不能这样下去了，不管怎么样，是该做决定了……
“吃饭喽！”徐妈的声音，即使站在在好远的地方也能够清楚的听到，凌清雨放开清清，几个人不分主仆开开心心的吃完饭。趁妹妹去散步的时候，清雨和徐妈收拾碗筷，告诉徐妈自己的决定，“我决定参加家主竞选。”徐妈一开始是不可置信看着清雨，可随即舒眉一笑。她本该参加，沉寂了六年的二小姐，怎么可能是只任人摆弄的小猫呢？也该出来透透气了。
路过溢香楼时，猛然想起白宁以前好像很喜欢吃甜食，而溢香楼的甜食更是玉都一绝，于是走进去买了糯米莲藕、蜂蜜桂花糕、桃酥鸡糕顺带了点翡翠芹香虾饺。想到刚才报出这些东西时掌柜的表情，自己都想笑，谁想到不喜欢吃糕点的堂堂凌家二小姐，居然会流利的报出甜点的名称！拎着买的东西，快步的走向约定的地方。
霓裳坊
“钥儿，你说这匹布做成衣服怎么样？”一位穿橙色衣裙的少女拿着匹烟霞色绸缎想身边正在精挑细选的好友询问，被打扰的少女从自己手中的布匹中抬起头，突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橙衣少女有点好奇，碰了碰她，“怎么了？不好么？可是我觉得还不错啊……”
“亚雪，你说从不喜欢吃甜食的人，突然从很有名的溢香楼买了很多好吃的甜食，是不是很奇怪？”被打扰的少女见看不到了，才转头看向好奇的看着自己的亚雪。“不喜欢吃甜食，还买什么啊？一般人是不会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叫做钥儿的少女认同的点点头，“你刚才见到谁了？”亚雪觉得自己的好友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自己那样的问题，看来是真的见到什人了。
“凌-清-雨！”三个字一讲出来，亚雪就有点不相信了，自从六年前分开后，她们几乎就没怎么见面了，虽然在同一个地方，但真的是很没有缘分。凌清雨在那年“高调”过后，便一直“低调”的生活着，玉都闺阁少女的聚会，或是大臣宴会，她都没有在露过一次脸；她们有时候曾一度怀疑，凌清雨是不是离开了。
“不会吧。”亚雪有点不太相信，“我也希望。”两人默契的放下手里的布匹，离开霓裳坊，相携着走进溢香楼，与其在这边不尽的猜测，还不如用事实来说话。
“掌柜的，刚刚凌家二小姐是不是来这里买了很多的甜食？”掌柜的见她们衣着看出她们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还认识凌家二小姐，于是很热情的招呼着，“是啊，刚刚是凌家二小姐来买了甜食。”得到的肯定，让亚雪和钥儿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终究是事实。
“那，掌柜，她都买了什么？”细心的亚雪继续询问，钥儿也看着掌柜，掌柜心里有点疑问了，今天怪事怪人不是一个啊。虽然自己也是很疑问，但自己有钱赚还问为什么呢？将即便如此，掌柜的还是告诉了她们。“糯米莲藕、蜂蜜桂花糕、桃酥鸡糕，还有翡翠芹香虾饺。”还真的都是溢香楼有名的甜食，钥儿和亚雪心里不断的猜测，但终究还是一无所获，两人都没什么心思在逛下去了，早早的回家……
醉酒楼
凌清雨直到真正的坐在醉酒楼的“丝竹”雅间里才真正的相信的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真的跨出了一步，好像又重新回到了六年前。白凌凝走进去的时候就见到满脸沉思的凌清雨，见了张椅子坐下，倒了杯茶，“雨，想什么呢？”
“想以前啊。”凌清雨知道白凌凝的到来，但只是静静的享受着两人安静是相处，谁都不想打破，也许是最后的一点安静是时光了。“很想？”
“嗯，很回去看看，六年了，还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凌清雨的眼里充满的是想念与期盼，两人都清楚，学员在离开后，没有学院的允许是不可以回去的，有时候逝去的记忆才是最珍惜的。白凌凝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终究没有说什么。“宁，你早就知道我会做决定，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对不对？”
白凌凝淡笑不语，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给她倒了杯茶，“雨，沉睡了太久，会忘却自己本来的面目的。我只是找回原来认识的凌清雨，而已。”四两拨千斤的说法，将问题踢了回去，凌清雨也不在意，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感觉不坏。
“雨，记得要赢哦，不然我可没盘缠在这里呆下去了啊……”白凌凝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换来的只是凌清雨看了她一眼，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宁，别抱太大的希望，小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不不不，我相信你哦。”白凌凝争着她那双不是很大的双眼，盯着凌清雨直瞧，好像从那里面就能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押了多少？”虽然知道她的习惯还在，也清楚她的固执，但自己很清楚自己的实力，还是问了一句。猛然间，凌清雨眼前出现了一只放大的拳头，疑问的看了眼白凌凝，只见原来光秃秃的拳头，慢慢的开始有指头冒出来，一个！就一个！凌清雨嘴角抽搐了，“没了？”
“没了，就先押了一万两！”白凌凝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喝着杯里的水，突然鼻子闻了闻，一本正经的说道：“雨，你知道么？好吃的东西一定要注意时间，存放的时间久了，就会失去事物的香气的。”
不理会凌清雨想要杀人的眼神，愤怒的面容，转移话题的本事还真是见长啊。“没带！”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心里有点酸楚，无论怎么样，至少身边还一个相信自己、支持自己的朋友，何其有幸！见这么长时间也没动静，凌清雨有点好奇，抬起头就看到原来坐在自己身边的人，现在不正坐在自己对面，自顾自的开吃了么？细细品尝的人并没有因为很好吃而大吃特吃，还是保持着优雅，感觉到目光的注视，头也不抬，解决掉面前的一盘糯米莲藕后说道：“雨，东西不错，谢了啊。”
“溢香楼买的，下次想吃自己买去！”凌清雨就这样看着她吃，真不知道那种甜食有什么好吃的，还有人如此的爱吃？“宁。”
“嗯？”正在忙于吃的白某没多余的字给她，“要是我真当上凌家家主，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不好？”看着自己面前放的面容，眼里充满着渴望雨好奇；现在才体会到原来自己面前不是只温顺的猫咪，她有双敏锐的眼睛。不习惯有人离自己过近，用手推离自己一段距离，“说。”
“让我看看，真正的你，好不好？”一切的都停止了，白凌凝放下手里的蜂蜜桂花糕，喝了口茶，咽下嘴里的东西，拿起桌边的帕子擦了擦手和嘴边的屑，认真的看着自己对面坐着的好友。“坐在你面前的难道不是我？”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凌清雨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了，要怎么说呢？自己一时半会儿也不说上来，只是有这样的感觉，感觉有时候是很难说清楚的。很难得看到雨吃瘪的样子，白凌凝满是好奇的看着她，好像是知道不好意思了，“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凌清雨见她不在追问自己了，松了口气，见她也不隐瞒，自己也就只说了，“这次再见你！”白凌凝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在桌下又接拍的轻叩自己的腿，半眯着眼睛，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到目前为止，她还是第一个能有所发现的。“你总是这样的面容，六年一点都没变。”
“嗯。”白凌凝似有所觉得点点头，难怪她会看出来，原来太过仔细的东西，最后竟然成了破绽，看来要花时间改改了。可是，要见真正的自己，这不是真正的自己么？虽然这张脸不是自己的，但是时间长了也习惯了，反而觉得这样自己过得很舒服。“这样不好么？”
凌清雨摇摇头，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冒昧或是太突然了，“不行没关系，你别太在意。”白凌凝摇摇头，自己从小真正的好朋友就不是很多，好不容易交上了一个，一直不想让其他的因素来玷污她们之间的友情。即使自己有所隐瞒，但也许是对两人最好的保护方式，如果她今天不提，也许自己都不会提；可是她提了，白凌凝心中有点紧张了。
“宁，我说着玩的，真的。”见白凌凝沉默不语，凌清雨有点着急了，自己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好不容易再次相见，就算是易了容又怎么样呢？只要她还是白宁，是那个六年前默默帮助过自己的白宁，是自己的知己好友，就行！
“我真没事儿，你还是好好想想下面该怎么做吧！”白凌凝见凌清雨真的着急了，收起自己的思绪，心里暗暗责备自己想得太入神，害的雨担心了。“我今天在最大的赌坊给你下注，如今恐怕玉都大都会知道，凌家二小姐参加凌家家主竞选了，你可要准备好了。”白凌凝的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柔，其中的意思凌清雨心里却知道准备的分量有多重，明的暗的都要有招儿候着，力求有备无患……
两人又闲聊了许久，直到有人来敲门提醒，凌清雨才起身相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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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的回到凌府，不理会身后虹儿担心而疑问的眼神，现在自己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多做解释，径直来到自己院子，清清还没有到分院的年纪，所以一直和自己住在一起。凌清雨并没有直接进门，而是从半掩的窗缝向屋内看，清清和她的奶娘徐氏、丫鬟巧儿 开始摆桌了，由于大娘一直不待见姐妹俩，自己也不喜欢太多的人服侍自己，所以迷雨阁的下人很少，除了两人的丫鬟和清清的奶娘外，就剩下五个人；再者自己选的迷雨阁在凌府的位置也比较偏，一般不会有人来打扰她们，所以姐妹俩日子过得还算舒坦。
“好了，先这样，等姐姐回来了，我们在吃饭吧。”凌清清并没有一般大小姐的娇气，柔柔的招呼奶娘和巧儿坐下歇会儿；看着外面灰暗的天，喃喃自语，“徐妈，天变冷了。你说今年的冬天会不会下雪，会不会很冷啊？”
“我的傻小姐呦，下雪怎么会不冷呢？再说了，现在才十月份，离下雪的日子还早着呢？”徐氏是她们母亲的陪嫁丫鬟，娘亲在生下清清不久死去后，便一直照顾着清清；徐氏的丈夫因为不想跟随无依无靠的小姐，便和徐氏和离了。自从六年前凌清雨回到凌府后，徐氏便一直照顾着姐妹俩，凌清雨和清清也把徐氏视为母亲。
“对啊对啊，下雪还早呢，到下雪的时候，也快要过年了，到时候又有好吃的东西了。”想到那些好吃的东西，巧儿口水直流，看着小丫头满脸神往的样子，好像从来都没有吃过似的，心里一扫沉闷。“巧儿，你怎么就想着吃啊？你看你现在，都快圆的像个球了，还要吃？”
巧儿喜欢吃，难免有点胖。见小姐和徐妈都在笑话自己，小嘴一瘪，不服气的说道：“奴婢才没有那么胖呢，二小姐说了，奴婢这是丰满；还有啊，奴婢还听二小姐说过，能吃是福！”说完，清清和徐妈不笑了，而是满脸的沉思，巧儿也有点愣住，自己说错了什么么？“四小姐，奴婢刚才说错话了，奴婢……”
“巧儿，你没说错什么。”徐妈安慰着巧儿，其实在提到二小姐的时候，自己就不免微微叹气，想起二小姐当年回府的那年，救凌府于危难之间，是多么的才情毕露，在玉都谁人不羡？自己也以为四小姐这下有依靠了，可是自己却忘记了，那还是个孩子，一个在凌家毫无依靠的孩子，一个近十岁的女孩子而已！可自己还是低估了她，在凌府渡过了那次危难后，大家也将二小姐遗忘在脑后；而二小姐也没太在意，这六年来一直韬光养晦，委婉而坚强的保护着这个院子的安宁，没人知道凌府的二小姐的才华。
见巧儿沉默下来，而徐妈一脸思考的样子，清清问出了最接近一直想问而没问出来的问题，“徐妈，过几天姐姐就要笈并了，你说姐姐会不会参加家主竞选啊？”徐妈迅速的抬头，想不到她会问这个问题，“那四小姐怎么想的呢？”
“我？”清清有点不知所措了，“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姐姐这六年来一直都很辛苦的照顾我、保护着我，生怕我会受半点委屈。可姐姐今年已到笈并之年，家里的人还不知道会不会为姐姐张罗个好婆家？虽然那年父亲曾许诺姐姐的亲事有姐姐自己做主，但都是女孩子，整天呆在深闺里面，怎能够找到，找到，姐姐的良人呢？”巧儿和徐妈静静的听着，提到这件事，心里都有点心疼了，并没有打断。
“还好凌家家主的竞选没有说女子不能参选，我相信姐姐的才能，只要她参加，她可以的！因为在我心目中，姐姐一直都是最棒的！这几天晚上，姐姐一直睡的都不是很好，她不说，但我知道她是在担心，她不担心谁是家主，只是担心她出嫁后，我怎么办？六年了，姐姐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她自己会怎么样；有时候我甚至都在想：我是不是个累赘？”
“四小姐，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我想，对二小姐来说，你永远都不可能是累赘，因为你是她的妹妹，她疼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呢？千万别胡思乱想！”徐妈赶忙打消清清的臆想，“不说二小姐会不会参加竞选，你想想，二小姐那样宠你，要是听到你有这样的想法，她该会有多伤心啊！”
“对对，四小姐，二小姐会很伤心的。”巧儿跟在徐妈后面急忙答话，被徐妈瞪了眼，“好了，去看看二小姐回来没有，多这么晚了，女孩子还在外面可不安全。”巧儿无辜的眨眨眼睛，又被徐妈瞪着了，自己又没说错什么，但还是向门外走去。
抬眼望去，被窗外站的人吓了一跳，“啊，二小姐，你怎么站在那里啊，吓死奴婢了！”拍拍自己的胸脯，安慰自己。凌清雨被巧儿的突然出现也吓了一跳，脸上来不及擦干的泪水转身悄然拭去，屋内的俩人听到巧儿的声音也出了门，清清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听的，有点不好意思了，低低的叫了声“姐姐。”徐妈、虹儿和巧儿留下空间给她们姐妹俩。
俩人进了屋，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妹妹，低着头站在自己面前，自己都没有注意，妹妹长大了，现在已经到自己肩了，伸出手抱着她，轻拍她的背，“清清，姐姐很高兴。”
“姐姐。”清清想不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很显然刚才的说话姐姐听到了，想到自己还提到姐姐嫁人、婆家，脸微微有点红。
“清清，你是姐姐的亲妹妹，是我唯一的亲人，怎么回事累赘呢？小丫头竟会胡思乱想。”想不到被自己照顾了六年的小女孩也会关心自己了，六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清清，你真的希望姐姐参加家主竞选？这一步，向前跨出去，也许……”
清清没有等凌清雨的话讲完，从凌清雨的怀里抬起头，露出甜甜的微笑。“姐姐不用多想，清清会保护好自己的，清清只想姐姐开心，真正的为自己活一次，至于这一步是对还是错，不夸出去又怎么知道呢？再说了，清清，相信姐姐。”凌清雨被轻轻的这几句话彻底震撼到了，自己一直在犹犹豫豫，还没有清清看的透彻，看来自己变得还真多啊！看着自己的妹妹，凌清雨有事一阵心酸，才十一二岁的的年纪却开始有这样的想法，没有享受到该有的欢乐，是自己做姐姐的失责。
“你个鬼丫头！”点点妹妹的额头，看来真是不能这样下去了，不管怎么样，是该做决定了……
“吃饭喽！”徐妈的声音，即使站在在好远的地方也能够清楚的听到，凌清雨放开清清，几个人不分主仆开开心心的吃完饭。趁妹妹去散步的时候，清雨和徐妈收拾碗筷，告诉徐妈自己的决定，“我决定参加家主竞选。”徐妈一开始是不可置信看着清雨，可随即舒眉一笑。她本该参加，沉寂了六年的二小姐，怎么可能是只任人摆弄的小猫呢？也该出来透透气了。
路过溢香楼时，猛然想起白宁以前好像很喜欢吃甜食，而溢香楼的甜食更是玉都一绝，于是走进去买了糯米莲藕、蜂蜜桂花糕、桃酥鸡糕顺带了点翡翠芹香虾饺。想到刚才报出这些东西时掌柜的表情，自己都想笑，谁想到不喜欢吃糕点的堂堂凌家二小姐，居然会流利的报出甜点的名称！拎着买的东西，快步的走向约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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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儿，你说这匹布做成衣服怎么样？”一位穿橙色衣裙的少女拿着匹烟霞色绸缎想身边正在精挑细选的好友询问，被打扰的少女从自己手中的布匹中抬起头，突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橙衣少女有点好奇，碰了碰她，“怎么了？不好么？可是我觉得还不错啊……”
“亚雪，你说从不喜欢吃甜食的人，突然从很有名的溢香楼买了很多好吃的甜食，是不是很奇怪？”被打扰的少女见看不到了，才转头看向好奇的看着自己的亚雪。“不喜欢吃甜食，还买什么啊？一般人是不会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叫做钥儿的少女认同的点点头，“你刚才见到谁了？”亚雪觉得自己的好友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自己那样的问题，看来是真的见到什人了。
“凌-清-雨！”三个字一讲出来，亚雪就有点不相信了，自从六年前分开后，她们几乎就没怎么见面了，虽然在同一个地方，但真的是很没有缘分。凌清雨在那年“高调”过后，便一直“低调”的生活着，玉都闺阁少女的聚会，或是大臣宴会，她都没有在露过一次脸；她们有时候曾一度怀疑，凌清雨是不是离开了。
“不会吧。”亚雪有点不太相信，“我也希望。”两人默契的放下手里的布匹，离开霓裳坊，相携着走进溢香楼，与其在这边不尽的猜测，还不如用事实来说话。
“掌柜的，刚刚凌家二小姐是不是来这里买了很多的甜食？”掌柜的见她们衣着看出她们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还认识凌家二小姐，于是很热情的招呼着，“是啊，刚刚是凌家二小姐来买了甜食。”得到的肯定，让亚雪和钥儿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终究是事实。
“那，掌柜，她都买了什么？”细心的亚雪继续询问，钥儿也看着掌柜，掌柜心里有点疑问了，今天怪事怪人不是一个啊。虽然自己也是很疑问，但自己有钱赚还问为什么呢？将即便如此，掌柜的还是告诉了她们。“糯米莲藕、蜂蜜桂花糕、桃酥鸡糕，还有翡翠芹香虾饺。”还真的都是溢香楼有名的甜食，钥儿和亚雪心里不断的猜测，但终究还是一无所获，两人都没什么心思在逛下去了，早早的回家……
醉酒楼
凌清雨直到真正的坐在醉酒楼的“丝竹”雅间里才真正的相信的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真的跨出了一步，好像又重新回到了六年前。白凌凝走进去的时候就见到满脸沉思的凌清雨，见了张椅子坐下，倒了杯茶，“雨，想什么呢？”
“想以前啊。”凌清雨知道白凌凝的到来，但只是静静的享受着两人安静是相处，谁都不想打破，也许是最后的一点安静是时光了。“很想？”
“嗯，很回去看看，六年了，还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凌清雨的眼里充满的是想念与期盼，两人都清楚，学员在离开后，没有学院的允许是不可以回去的，有时候逝去的记忆才是最珍惜的。白凌凝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终究没有说什么。“宁，你早就知道我会做决定，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对不对？”
白凌凝淡笑不语，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给她倒了杯茶，“雨，沉睡了太久，会忘却自己本来的面目的。我只是找回原来认识的凌清雨，而已。”四两拨千斤的说法，将问题踢了回去，凌清雨也不在意，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感觉不坏。
“雨，记得要赢哦，不然我可没盘缠在这里呆下去了啊……”白凌凝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换来的只是凌清雨看了她一眼，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宁，别抱太大的希望，小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不不不，我相信你哦。”白凌凝争着她那双不是很大的双眼，盯着凌清雨直瞧，好像从那里面就能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押了多少？”虽然知道她的习惯还在，也清楚她的固执，但自己很清楚自己的实力，还是问了一句。猛然间，凌清雨眼前出现了一只放大的拳头，疑问的看了眼白凌凝，只见原来光秃秃的拳头，慢慢的开始有指头冒出来，一个！就一个！凌清雨嘴角抽搐了，“没了？”
“没了，就先押了一万两！”白凌凝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喝着杯里的水，突然鼻子闻了闻，一本正经的说道：“雨，你知道么？好吃的东西一定要注意时间，存放的时间久了，就会失去事物的香气的。”
不理会凌清雨想要杀人的眼神，愤怒的面容，转移话题的本事还真是见长啊。“没带！”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心里有点酸楚，无论怎么样，至少身边还一个相信自己、支持自己的朋友，何其有幸！见这么长时间也没动静，凌清雨有点好奇，抬起头就看到原来坐在自己身边的人，现在不正坐在自己对面，自顾自的开吃了么？细细品尝的人并没有因为很好吃而大吃特吃，还是保持着优雅，感觉到目光的注视，头也不抬，解决掉面前的一盘糯米莲藕后说道：“雨，东西不错，谢了啊。”
“溢香楼买的，下次想吃自己买去！”凌清雨就这样看着她吃，真不知道那种甜食有什么好吃的，还有人如此的爱吃？“宁。”
“嗯？”正在忙于吃的白某没多余的字给她，“要是我真当上凌家家主，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不好？”看着自己面前放的面容，眼里充满着渴望雨好奇；现在才体会到原来自己面前不是只温顺的猫咪，她有双敏锐的眼睛。不习惯有人离自己过近，用手推离自己一段距离，“说。”
“让我看看，真正的你，好不好？”一切的都停止了，白凌凝放下手里的蜂蜜桂花糕，喝了口茶，咽下嘴里的东西，拿起桌边的帕子擦了擦手和嘴边的屑，认真的看着自己对面坐着的好友。“坐在你面前的难道不是我？”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凌清雨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了，要怎么说呢？自己一时半会儿也不说上来，只是有这样的感觉，感觉有时候是很难说清楚的。很难得看到雨吃瘪的样子，白凌凝满是好奇的看着她，好像是知道不好意思了，“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凌清雨见她不在追问自己了，松了口气，见她也不隐瞒，自己也就只说了，“这次再见你！”白凌凝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在桌下又接拍的轻叩自己的腿，半眯着眼睛，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到目前为止，她还是第一个能有所发现的。“你总是这样的面容，六年一点都没变。”
“嗯。”白凌凝似有所觉得点点头，难怪她会看出来，原来太过仔细的东西，最后竟然成了破绽，看来要花时间改改了。可是，要见真正的自己，这不是真正的自己么？虽然这张脸不是自己的，但是时间长了也习惯了，反而觉得这样自己过得很舒服。“这样不好么？”
凌清雨摇摇头，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冒昧或是太突然了，“不行没关系，你别太在意。”白凌凝摇摇头，自己从小真正的好朋友就不是很多，好不容易交上了一个，一直不想让其他的因素来玷污她们之间的友情。即使自己有所隐瞒，但也许是对两人最好的保护方式，如果她今天不提，也许自己都不会提；可是她提了，白凌凝心中有点紧张了。
“宁，我说着玩的，真的。”见白凌凝沉默不语，凌清雨有点着急了，自己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好不容易再次相见，就算是易了容又怎么样呢？只要她还是白宁，是那个六年前默默帮助过自己的白宁，是自己的知己好友，就行！
“我真没事儿，你还是好好想想下面该怎么做吧！”白凌凝见凌清雨真的着急了，收起自己的思绪，心里暗暗责备自己想得太入神，害的雨担心了。“我今天在最大的赌坊给你下注，如今恐怕玉都大都会知道，凌家二小姐参加凌家家主竞选了，你可要准备好了。”白凌凝的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柔，其中的意思凌清雨心里却知道准备的分量有多重，明的暗的都要有招儿候着，力求有备无患……
两人又闲聊了许久，直到有人来敲门提醒，凌清雨才起身相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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