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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风卷残云(六十)

    炀就像一枚花瓣,轻轻飘落在芒的掌心。芒好像瞬间恢复了神采,他捧住炀的腰肢,就像五百年前一样。

    “我有些紧张。”芒忽然间说。他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有过那么多女人,竟还说出这么矫情的话来,可那是真的,他怕炀看出他的破绽,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足够强壮,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炀抹去他嘴角的血丝,轻轻吻了上去。芒的唇干燥炙热,好像被火灼烤一般的枯糙。她忽然间想哭,于是,她狠狠的抱紧了他。芒深陷的眸子里闪出湿润的光,然后自嘲的笑了:“对不起,日后,你的记忆里,我可能都是这么孱弱。第一次,竟然让你看到这样的我。”

    “不,不管什么样子,都是最美好珍贵的回忆。我会用永生的时间记住它。”炀的鼻尖因激动而通红,眸子也红肿发亮。芒忽然间笑了,然后摇了摇头。他是要摇走眼泪,他不想让炀看见他哭,他要一直笑。

    炀将身子朝前递了递,芒的吻变的更加的缠绵。炀闭上眼睛,她仿佛看见了漫山遍野的棪树花,铺天盖地的朝她飞来。她要将自己交付给他,就像这自然界里本来的规律,天地相合,不离不弃。

    炀像一朵芬芳的花,在芒的掌心里绽开,芒的指头狠狠的握住她的腰肢,他拼尽全力的进入了那个他期盼已久的玄秘世界,温润潮湿的潮在他的体内激荡着,仿佛颠簸在海上的战船,忐忑却欣喜过狂。

    炀用手臂勾住他的肩膀。他健硕的身体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落在甲板上的一刻变成了火焰。芒的身子终于热的吓人,炀只觉得有火从下面窜上去,一点点的烧进她的体内。她觉得自己仿佛被点燃了,渐渐地,连意识都随着身体的渴望战栗起来。

    “记住我!”芒几乎是压低了声音吼出这三个字。随即。炀觉得自己被抛向了空中,她轻声的尖叫起来。芒的汗水化成火焰,在炀的胸前燃烧成漂亮的火花。

    战船随着海浪颠簸。没有鬼宗,没有神族,眼前的景象多么静谧美好。人族的战士们长久的注视着海面,阳光洒落,在还水上泛起明亮的波光。有人开始唱歌。用南荒特有的婉转调子,轻柔妩媚,好像是喝了满口的糯米酒。

    “太阳神啊!请落脚在我的家园……我们用最美的鲜花啊把你朝拜……太阳神啊!请不要离开……我们的夜啊将无尽的阴霾……”

    有人开始哭泣,海风吹来,敲打着战士们的胸膛。

    鲛人们被歌声吸引缓缓聚拢在船头。明祈和落缤缓缓浮出海面,银龙甲在日光下分外刺目。

    “芒真的会死吗?为什么我的心好难过。”明祈握住落缤的手,柔软的目光中带着泪痕。

    落缤叹了口气,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昔日战神一般的男子竟会这样悄无声息的倒下。他紧了紧手中的珊瑚叉,摇了摇头:“是伏羲。”

    “随便杀死自己的子民,他根本不配做神王!”明祈激动的望向战船,唱歌的战士们纷纷朝着太阳跪倒,那是她所见到最悲伤的朝拜。“那些男人在做什么?”明祈指着他们。

    落缤发现更多的战士用刀割破指头。他们将血液汇聚在一起,然后交给一个面色惨白的女人。那女人几乎瘦成了骷髅,眼眶深深的陷了下去。她匍匐在一张木板上,被几名男子抬着,默默的朝船头走去。

    “这是干什么?”明祈再次问道。

    落缤恍然大悟:“这女子应该是王的巫师廖。”

    “她为何要收集男人们的鲜血?”

    “可能是要对日神献祭。”落缤脱口说道。

    明祈愣了一会,这才惊喜的喊道:“那这样。芒就不会死了,对吗?”

    落缤摇了摇头:“只是拖延时间罢了。而且,这样做,很可能还会搭上廖的性命。”

    “怎么会?”明祈睁大眼睛。

    落缤指了指女子的眼和唇:“你看,她明明受了巨大的内伤,双腿已经残废,只有手臂还能缓慢移动,以我看,昨晚抵御鬼宗几乎耗尽了她大半的灵力,巫师灵力耗尽,也就是死亡之时了。”

    “人族难道是要用自己的巫师献祭?”明祈终于明白了。“这值得吗?”

    落缤默默的注视着女子的一举一动。当她将所有鲜血汇聚在一起,高高举过头顶时,他点了点头:“值得。”

    就在这时,日轮中迸射出一道夺目的红光,犹如火龙一般破空而来。明祈和落缤连忙将头缩进水里,只见那光经过之处,云化风止,海水沸腾。猛的一声巨响,整个海底都似乎遭受了巨大的震动,那光就在此时擦着二人的头顶掠过。

    “烫!烫死了!”明祈拼命的翻滚着鲛尾。当他们再次钻出水面时,廖已经挺直了身子盘坐在甲板之上,她瞪大双眼,狠狠的逼视着刺向胸膛的红光。

    “祭日神!”此起彼伏的喊声从甲板上飞起,直震慑的明祈血往上冲。落缤狠狠握住珊瑚叉,他感觉到胸膛里勇气一股热浪,猛烈的撞击着他的脑袋。就在这时那道红光冲到廖的跟前,在她手中的陶碗处迅速盘旋,犹如饮水的蛟龙。廖的脸立刻变黑,犹如被烈日烤干一般,一下子成了人干。

    “天呐!”明祈惊叫道。

    “没错了,的确是活人献祭。而且还是王巫。”落缤抹去头顶的汗珠。

    那红光盘旋片刻,猛的朝船舱扑去。

    舱中,芒已经奄奄一息。炀抱着他的头泣不成声,谁知,一道红光破窗而入,猛的灌进芒的眉心,芒的喉咙顿时继续的抽动。胸口猛烈的起伏着。一双眸子竟渐渐恢复了神采。

    “怎么回事?”芒惊讶的盯着他。

    “是活人……献祭。”芒的眸子不满血丝,他踉跄起身,奔出舱外。果然,甲板上跪满了战士。他们面向日轮匍匐在地。正对面,一个黑黢黢的人端然而坐。芒痛苦的摇着头:“为我续命,恩同再造。大巫师的意思。芒自是明白。你且放心的去吧!”

    炀默默的注视着海面,风和缓的吹来……

    芒并没有完全恢复,炀知道,这不过是续命。是廖用巫术强行拖住他而已,实际上他承受的痛苦正在成倍的增加。

    傍晚时分,芒的两颊已经深陷,他的眼睛彻底看不见了。炀守在他身旁。静静的流泪,她紧紧的握住芒的手:“哪里痛?”

    芒笑着摇头。他不想让炀看出他的伤痛,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一根手指头来表达想法和思维。

    炀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他的身体冰凉。她甚至听见了他肋骨之间的冷风,嗖嗖的,刮着她的耳膜。

    “你一定很冷。”炀张开怀抱将他搂住,“有我在,什么都别怕。”

    芒默默的点着头。他不敢想象,自己死后炀该如何生活。每当想到这个,他便想到炀的永生,心中更加痛苦。他想哭,却怕炀伤心。他必须平静的微笑。否则,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式去安慰他的妻子。

    炀。他在心里轻声说着,我们的爱太深太曲折,因此我已经无法跟你说忘了我,也无法说让你再找一个男人快乐的生活。我不是矫情虚假的人,也就不会做虚情假意的姿态。记住我。但不要被我束缚。就算伤心也不能绝望,不能绝望。

    炀轻轻的吻着他的脸颊,他的睫毛里藏着泪水,炀早就知道他在流泪,虽然他拼命控制不让它流下来。

    “我每年都会去看棪树花。”炀轻声说着:“用棪树花酿酒,洒在你的身边。”炀悄无声息的抹去眼角的泪珠。

    “放心吧,我不会痛苦太久。我会去找落缤和明祈,和他们在月夜的海浪里捉海豚……”

    芒微微笑着,泪珠湿透了睫毛。

    “冬日里我就回去昆仑,看看你曾住过的冰宫,那里陆吾会请我吃白熊肉……我们会喝酒聊天,聊到你,还有我们的每一位朋友……”

    芒的泪终于滑落下来,悄无声息的落入炀的掌心里,炀握住手,那泪珠碎裂开,汇入她扭结红润的掌纹中。

    “我会对陆吾说,在我十三岁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喜欢歪着嘴巴笑的男子,他有时候很坏,有时候又很乖。他爱过很多女人,却在遇见我之后变的温顺可爱。我很想让他做我孩子的爸爸,可惜的是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炀开始哽咽,他们握住彼此的手在颤抖。

    “陆吾会说,你真是个傻姑娘。这么久了还没有忘记他。”炀咬住嘴唇:“我会责怪他,对于永生者来说没有短暂和长久,我只会用永生的时间来回忆他的容颜,我已记住了他的一切,他的手,他的脸,他的眸子和嘴唇……”

    夜色带着苍凉的倦意,缓缓降临在船头。一个银衫女子凌空落下,她银色的纱衣飘舞如荧光。人族的武士们缓缓起身,那女子明亮的眸子就像天空的月轮。

    “不必惊慌,我是银蟾。”她轻声低语。“我来看一位故人,远远的看一眼就好。”

    炀的耳廓动了动,她扭过头去,窗外出现银蟾犹豫的眸子。二人相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这便算是五百年后相见的一个招呼吧,炀转过头去,缓缓让开一些,借着月色,银蟾看清了芒的脸。

    她不能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男子,怎么会这样?她痛苦的转过头去。够了,她心想。一切都过去了,她的爱恋在这一刻必须停止。炀大红色的婚服让她顿时清醒,芒致死都在爱着她。她还能说什么呢?一切都过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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