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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恩怨难两清

    蚂蚁如同一道涓涓细流从那火焰的缺口处往里流动,江雨虹仿佛能看到,那细流将不断变宽,直到把这片由燃烧的壕沟围起的孤岛彻底淹没。孤岛上的两人一马,在褐色洪流过后,只剩下森森骨架……

    此时,云飞扬眼疾手快,一边用脚将那些蚂蚁踩碎在沙砾里,一边用手里拿着的一截枯树枝拨开被蚁群盖住的壕沟,将旁边燃烧着的荆棘钩过来,封住了蚁群的通道。现在那壕沟里面燃烧的一小半已是蚂蚁的尸体。只是蚂蚁本身引燃的火苗并不如那些荆棘火烈,若是等到荆棘都燃烧,蚁群还没有过完,这壕沟里的火焰迟早要被蚁群压灭。

    远方的天际越发的阴沉了,本来是丝丝缕缕的灰色纤云,现在变成了大团大团翻滚的浓云。江雨虹已近顾不得身周的蚂蚁洪流,指着天际大声喊道:“你快看,那是什么?是不是要下雨了?”

    云飞扬看看天际,又看看身周滚滚而去的蚁群,忽然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是下雨,不过即将发生的事情,肯定比这些蚂蚁还可怕。我现在才知道,这些蚂蚁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它们是在逃命。”

    “逃命?”江雨虹脸色煞白,手脚冰凉,能让蚂蚁大军都害怕的,到底是什么?

    “没时间了,快点,挖洞,越大越好。”云飞扬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树干塞到江雨虹的手里,他自己双手如铁钩一样,把脚边的沙子一把一把掏出来。那匹马颇有灵性,扬着前面的两个马蹄,也在疯狂地刨着脚下的沙子。

    江雨虹不明白为什么要挖坑,但是受这一人一马的感染,也不再说话,拿着手里的树干,疯狂开挖起来。这个时候,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就是幸福。

    转瞬间,地上已经出现了两米宽,一米多深的沙坑。两人一马站在坑底还在不停地向下挖着。时不时有蚂蚁从沙坑边缘滚落下来,让他们意识到,那火焰壕沟只怕已经出现了断口。只是他们已不再理会那壕沟里的火焰。

    而那些蚂蚁,对他们这种鲜活的美食也视而不见,只是疯狂地往前爬着。

    一阵刺耳的啸叫声骤然响起,江雨虹和云飞扬站在沙坑里,忘了挖沙子,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最高沙丘上面的天空。天空中灰色的浓云已经飘了过来。空气似乎已经托不起云朵的重量,灰色的云层不断往下垂落,在天地间形成旋转着的大漏斗,漏斗细的一头已经落到了沙丘上,粗大的那头则停留在天空。

    一层层的黄沙被那旋转的漏斗形状灰云带到了天际。灰云来的很快,转眼就追上了蚂蚁洪流,只见那本来如同潮水般的蚁群一接触到灰云的边缘,就像被撕碎的布屑卷到了半空,随后又被灰云完全吞噬干净。

    “龙卷风!是龙卷风!”江雨虹喃喃地说,她穿到唐朝前,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美国德州遭龙卷风袭击时的画面,那是连几十米的大树都能连根拔起的力量啊。

    云飞扬也没听清江雨虹在说什么,他已经扯下身后的斗篷,撕成三片。然后一把抓过还在看着天空发呆的江雨虹,把两个人和一匹马用布片牢牢绑在一起,伏在挖好的沙坑里。

    马横卧在沙坑里,硕大的马头紧紧贴在坑底,半个马脸都埋在了沙子里。江雨虹被云飞扬压在身下,后背靠在柔软的马腹部。

    隔着云飞扬的肩膀,江雨虹能看到灰云已经到了上方的天空。她甚至能看到沙坑上面没有燃烧起来的荆棘从地面飘了起来,那上面还有点点将要熄灭的火星。蚂蚁像是雨点一样飘洒着,只不过是从地面往天空飘洒。

    龙卷风的咆哮和沙粒间摩擦时发出的尖利啸叫越来越近,江雨虹忽然感觉眼前一黑,她的头被云飞扬用力按下去,藏在了他的腋下。

    虽然被云飞扬的身体遮挡住,但是江雨虹感觉到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颤抖。有一种巨大的力量,似乎要把地面掀翻。她总觉得也许下一秒钟,她的身体就会随着无数沙砾被卷入天空。他们就像一片小小的舢板,正在狂风巨浪中苦苦挣扎,身体和灵魂随时都会被撕成碎片。

    在天翻地覆的眩晕中,江雨虹终于失去一切知觉。这个时候,昏过去的人,才是幸福的人。

    等到江雨虹醒转来的时候,她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己的头发、脖颈、鼻子甚至嘴巴里,都塞满了沙子。她呸呸地吐着嘴里的沙子,眼皮用力眨动,确定把眼睛上面的沙子都抖落以后,江雨虹才慢慢睁开双眼。

    天空湛蓝、高远。日影有些西斜,但是阳光依旧强烈,刺的江雨虹眼睛发花。她发现云飞扬还压在自己的身体上,却毫无声息。她用力一推,把云飞扬的身体推开,但是绑在两个人腰上的布条却扯的江雨虹整个人也扑了出去。

    她顾不得解开腰间的布条,目光迅速环视一周,发现刚才挖出的沙坑已经被填平,准确的说,并不是沙坑被填平,而是沙坑周围突出的地方都被削去了。放眼望去,那些起伏的沙丘此时就像平坦的海面,什么蚂蚁啊,荆棘啊统统没了踪影。

    天地间无比安静,刚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如今,梦醒了,但是那种心悸的感觉,却依旧无比清晰。江雨虹身边的沙子忽然动了动,硕大的马头从沙子里面钻出来,两只耳朵扑棱着,抖出大蓬的沙子。随后,马儿发出一声嘶鸣,江雨虹虽然不懂马语,但是也听出了嘶鸣声中的欣喜。

    江雨虹推了推云飞扬的身体,见他面朝下伏在地上,一动不动,顿时害怕起来。她解开绑在两人腰间的布条,把云飞扬的身体使劲翻过来,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云飞扬还有呼吸,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是随即,江雨虹就发现,刚才一直用身体掩着她的云飞扬,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风沙扯得稀烂,露出的皮肤全是纵横交错的血痕,那是大风夹杂着沙砾掠过时留下的痕迹。

    “恶有恶报,云飞扬,既然你先对我不仁,现在就别怪我不义!”江雨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她根据太阳的位置分辨出方向,拖着酸痛僵硬的身体,牵着马往伊蕾部落所在的方向慢慢走去。

    走出五十多步的时候,江雨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只见云飞扬还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水,没有食物,又失去知觉的云飞扬,此时就是在等死罢了。

    江雨虹的脚步越来越慢,她虽然自从被云飞扬挟持以后,不知道在心里咒了多少遍,让他不得好死。但是真要把他一个人抛在这沙漠里面自生自灭的时候,江雨虹发现自己真的很难做到。

    呆立了半晌,江雨虹转过身,拉着马匹又回到云飞扬身边。她看着蜷缩在沙地上,昏迷不醒的云飞扬,自嘲地笑笑:“看在你刚才救了本姑娘一命,本姑娘现在也救你一命,我们谁都不欠谁的,扯平。”

    也许是刚经历了生死关头,江雨虹对云飞扬的恨意淡了许多。造成这一切的是云飞扬,救了她性命的也是云飞扬,恩恩怨怨,哪里还能够计算的清楚。

    对江雨虹来说,现在最好的选择莫过于扔下云飞扬不管。一人一马,节省体力慢慢往回走,这样的话,江雨虹有能活着走出沙漠的把握。可惜江雨虹若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她就不是江雨虹了。

    不再犹豫,江雨虹解下马鞍边绑着的皮囊,用力扭开皮囊口,用布条沾着皮囊里面的清水,一点一点滴到云飞扬的嘴里。听到云飞扬的呼吸声变平稳了,江雨虹不再给他喂水,而是把湿润的布条覆在云飞扬的额头上。

    做完这一切后,江雨虹才喝了一小口水,顺便再给马儿喂了一口水。最后,她把皮囊紧紧扎好,绑在腰间。这可是他们唯一剩下的水,必须要精打细算,让每一口水都发挥最大的用处才行。

    江雨虹检查了一下马鞍上还剩的东西:一卷皮毡,一袋面饼,半皮囊烈酒,还有她嫌热脱下的皮袄。她解下烈酒,先喝了一口,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延伸到胃里,身体里好像燃起了一道火线,让她精神振奋了许多。

    把皮毡打开铺好,再把云飞扬挪到皮毡上,面朝下背朝上。江雨虹用布条蘸着烈酒,擦拭他背上的伤口。烈酒触到伤口的时候,昏迷中的云飞扬身体忍不住一缩。

    给云飞扬处理完伤口,江雨虹把皮毡两边掀起来,盖在云飞扬的身上。做完这一切,她感觉疲倦极了,抬头看看天色,估摸着现在应该是下午三点多钟左右。趁着温度还比较高,她决定先睡一会,等天黑以后再想办法驮着云飞扬赶路。

    江雨虹招呼马儿卧倒,把马的缰绳系在自己的手腕上,以防马儿跑掉。随后,江雨虹裹紧皮袄,伏在马腹和皮毡之间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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