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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才绝艳 擒鳌拜(下)

    索额图初见两人相斗,不禁一呆,惊诧万分。

    那边黄海赤手空拳使不上劲,索额图叫:“接刀!”甩了鳌拜缴上的佩刀过去。

    黄海接住,劈手便刺,趁鳌拜应付阳笑的空隙刷一刀竟中了他肩头,但听得金属之声铿锵,竟未伤分毫反弹回来。黄海一个踉跄,惊见佩刀上已有些微卷刃。

    索额图心中一寒:“皇上,这鳌拜逆贼太过厉害!”

    “谁说不是,快想办法!”

    那边曹寅退出战局,眼珠乱转,想找件趁手兵器,可见武功比自己高的黄海一招击中,不过如此,心想即便有了兵器,也绝伤不了这厮,可该如何是好?目光一转,见香炉翻倒大殿一侧,香灰撒落满地,不由眼前一亮。

    玄烨注意到曹寅越走越远,心里还纳闷这小子关键时刻怎么耍起花枪来,却见曹寅弯下腰去满地一抓,捞了满满两捧香灰来,登时明白究里,暗赞:“还是这小子机灵滑头!”

    曹寅慢慢掩近,忽然叫了声:“弟兄们,散开!”

    少年侍卫们一怔之下本能跃开,鳌拜虽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却被阳笑缠斗,无法脱身,正想向曹寅方向看去时,猛见烟灰弥漫,直向自己扑来。

    阳笑眼角余光一瞥,已知曹寅的目的,虽然觉得如此胜之不武,但毕竟不是高手比斗,而是御前擒凶,还是以达到目的为主,便顺势张口一吹,一股冷冷劲风鼓动,将烟灰吹得更向鳌拜眼中撒去。

    鳌拜忽然目不能视物,眼中火辣辣作痛,惊吼一声,气息难免一散,跟着胸前一掌结结实实击中,这回阳笑抢在他前力已尽,后力未继之时,登时将他击成内伤,喷出一口血来。

    少年们登时一涌而上,再次将鳌拜按倒在地。

    玄烨大喜,拔出袖中一把尖刀想要揉身欺上,却见鳌拜再次掀翻众少年,向前狂扑而来。

    此刻鳌拜双目不见,当然是毫无目的,却恰恰是玄烨的方向,惊得玄烨面无人色,尖刀坠地。

    阳笑飞身抢上,以掌为刀斩落鳌拜后颈,只听咯一声,鳌拜扑倒在玄烨面前,手掌只离他脚尖寸许距离。阳笑跟着迅速点他几处大穴,抄起尖刀冷冷道:“鳌拜御前作乱,企图行刺皇上,罪无可赦!”

    索额图此刻终于回过神来,大喝来人,拿了绳索将鳌拜缚上。

    “我不服,我不服!我鳌拜一生忠心为君,竟遭此下场,令人心寒!”

    鳌拜呼声渐渐远去,殿内众人却无不欢喜雀跃,尤其那几名少年侍卫,宛如噩梦初醒,说不出的又怕又喜。

    玄烨笑道:“索额图,传朕旨意,拟诏谕:鳌拜等倚仗凶恶,弄毁国典,贪聚贿赂,奸党日甚。上违君父重托,下则残害生民,种种恶迹,难以枚举。消爵革职,立斩。速去。”

    索额图笑着领命去了,侍卫们也相互搀扶退下,另有太监进来整理收拾武英殿,玄烨偕阳笑缓步出去。

    “阳先生,多亏你了。”

    阳笑道:“奴才并无寸功,都是皇上天纵英明,运筹帷幄。”

    玄烨站定笑道:“阳先生何时也会说奉承话了,不过别人说了朕一笑置之,阳先生说的朕格外高兴。”

    阳笑微微一笑:“奴才倒想请皇上法外开恩,赦了鳌拜死罪。”

    玄烨笑容一凝,并不说话。

    阳笑轻声道:“鳌拜跋扈专权,却究竟是辅政大臣,何况功勋卓著,这一大案办下去已牵连甚广,未免死者众多。皇上可想过,索尼与苏克萨哈已死,鳌拜再死,四大辅臣只剩遏必隆,天下人如何看待皇上?须知不明究里者众,明事理者寡,况且鳌拜死与不死,怎样死法,其实都已无关紧要,留他一命,倒是让皇上示恩的好机会。”

    玄烨眼前一亮,渐生笑意。

    “其实皇上,鳌拜活不了多久了。他双目被香灰所迷时,奴才已看出他罩门所在,一掌切下,破了他的横练功夫,怕他也挨不了多时了……”细想鳌拜生平毁誉参半,阳笑竟有一丝惋惜之情,只是绝不能在玄烨跟前露出。

    午门大开,守门侍卫迅速被撤进去,迅速但有序地换上一批新人,从门内可见禁苑内隐约可见一列列禁军侍卫在急速行走换岗,估计在进行侍卫队调动撤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宫内发生了大事。

    纳兰性德本抱膝坐在一边盯着城门,束手无策,忽见城门洞开,曹寅脸带血污却满是笑容出来,便一跃而上。

    曹寅见了他先是一愣,继而脸上笑容一沉:“你倒好,竟在这里看热闹!”

    “看什么热闹,里头情形如何,快带我进去面圣。”

    曹寅又盯他一会,甚不是情愿,似乎有所质疑。

    冷不防角落里一个小姑娘叫道:“我表哥在这里等了几个时辰了,都快石化了,他不是故意延误时间的,是我耽误了他。”

    曹寅瞪大眼,瞥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虽略显得面黄肌瘦,却精神甚好,一张瘦瘦削削的小脸,缀着双亮如点漆的星眸,即便衣着简陋,秀发有些散乱,依然是个美人胚子,不禁更是疑惑:“这是……”

    纳兰性德却直推着他往午门走:“快带我进去。”

    “你要进去,自己不会递牌子,竟要我带。”

    “我能递牌子还用在这里守候这么久?门外侍卫早换成了讷莫手下,关闭了午门、神武门……”

    “啊,怪不得……”禁苑内也是一片混乱,曹寅只顾专心对付鳌拜,还不知晓全局。

    “仇叔,表哥什么时候出来?”

    “……不知道。”仇叔第十三还是十四次解释的时候,已经有气无力了,心想这表小姐年纪虽小,嘴真够碎的。

    “仇叔,我饿了。”

    “哦……”转眼一块饼拿过来。

    “仇叔,我渴了。”

    “哦……”转眼一碗茶端上来。

    “仇叔,你真是好人,你也不累不饿么?”

    “我们做奴才的,在主子跟前不会有说饿和累的要求。”

    流素怔在那里,原来她现在也算是个主子么?仅仅是这样亲戚身份的主子,仇叔在她跟前也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可见封建等级制度有多森严。她看着仇叔站在那里已经有很久了,纳兰性德进去之后他一直朝宫门方向看着,站姿几乎没什么变化,感觉就是最训练有素的军人也不过如此,何况一个老家人。

    “仇叔你坐一下吧,吃点喝点,我不会告诉表哥的。”

    仇叔这才转脸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丝和善的笑意,摇摇头:“老奴没事。”

    “可是你这样我不会安心的,我们一起坐在这墙根等他好了,顺便聊几句行么?”

    “老奴遵命。”

    “……”连坐下吃东西也要遵命,流素默默汗了一会道:“我表哥叫什么名字?”

    仇叔有些吃惊地看她。

    “你别看我啊,以前我没想过要问,我额娘也没想过要说,可我觉得还是问一下好,怎么这也不能说吗?”

    仇叔笑道:“当然不是,爷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其实对奴才们都很好,并不生分。他大名叫性德,有个小字叫容若。”

    说到这里,流素嘴里还剩一小块的饼啪嗒就掉地上了,呆呆张着嘴。她本来连表哥姓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这名和字也太熟悉了,康熙年间叫这个名字的应该不可能再这什么巧合会有别人……

    流素从来没想过她会有这么大名鼎鼎的表哥,这比她得知姨丈是康熙年间的权相纳兰明珠还要震惊。

    毕竟小女生更萌的还是满清第一才子纳兰容若,而非相国大人。

    “表小姐……”仇叔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哦!”流素定了定神,眉花眼笑又问了一遍:“表哥什么时候出来?”

    仇叔沉默了一会,艰涩地回答:“表小姐,老奴不能未卜先知。”

    “哦!我不怪你,我只是心急。”流素笑嘻嘻朝城门张望,这回她的心情大不一样,比刚才焦急百倍。

    “表小姐,”仇叔迟疑一会还是说出了口,“老奴不知该不该讲,不过看表小姐年幼,还是想说句,明珠爷不是很喜欢话多的……女孩子。”

    流素抿嘴望他一眼,笑容微减,点了点头。

    仇叔对她的反应比较满意,这位年幼的表小姐看起来是个玲珑剔透的人,一点即透。

    流素想:“少说话我不会,阳奉阴违我还不会么!”

    纳兰性德终于和几名少年侍卫说笑着走出来,见过他们,那几名侍卫笑道跟他道别,曹寅顺口道:“容若,你表妹好一个美人胚子啊,长大后怕不倾倒众生才怪!”

    其余几个嘻嘻哈哈笑:“曹寅你真老少咸宜,这小姑娘看上去才多大呀,人家还不懂呢!”

    曹寅其实没有别的意思,给他们一笑登时有些狼狈,追打着这几个贼小子去了。

    纳兰性德一笑上马,流素依旧坐在他怀里,惬意地倚着他还不算宽阔的胸笑道:“表哥,你进宫去做什么了?”

    “小孩子家,不要问这么多。”他心情很好,明显与来时大不一样,话也多了,笑容也爽朗得多。

    玄烨生擒鳌拜后喜悦无限,把什么都抛之脑后了,听他稍一解释,也不责怪,只是抱着他不停哈哈大笑,他已经好久没见玄烨如此放纵自己的情绪了,渲染得他也高兴起来。

    “表哥,刚才那几个小侍卫是你同僚么?”

    “什么小侍卫,好像你年纪很大似的。”纳兰性德有点不适应她老气横秋的口吻,笑着一揉她的头发,纯粹把她当成了孩子。

    流素抗议:“我不小了!”跟着问:“他们叫什么?”

    “曹寅,拜唐阿,李恩,琦阿,莫里安。”

    流素对曹寅没什么感觉,虽说有人认为他是韦小宝的原型,可她看着觉得不怎么像,倒是对他还没影子边的未来孙子曹雪芹更感兴趣些。毕竟曹寅虽被人称为清文学家,流传于世的名声却远不如文学巨匠曹雪芹。不过她知道,纳兰性德和曹寅堪称康熙帝身边最得宠的人,区别的只是纳兰性德英年早逝,曹寅却几乎富贵了大半生,直到他死后康熙帝仍对他的家人眷顾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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