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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强大,就是没有牵挂

    每当罗耐被人们愤怒地抓住时,巨大的恐惧便让满头大汗的罗耐“腾”地一下子从床上诈尸般地坐了起来。

    惊醒之后,满眼都是逼人的漆黑。这时罗耐感觉自己就好像在一个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的深渊里不停地下坠下坠下坠……自己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是不管怎么手抓脚蹬,自己周围永远都只是黑漆漆的空虚,以至于让他即便有所留恋,也终归于无牵无挂的悲哀。

    等眼睛渐渐适应了房间的黑暗之后,他的耳朵便努力地搜索着这座大房子里的哪怕一个脚步声,一声咳嗽,或者只是一声呼噜。久之,除了自己的心跳,连声音都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几百平米的房子里,只有罗耐吴琴一个人,本来这房子里还养着一只狗,也在几天前不知什么原因死掉了,死之前浑身抽搐,四肢满地混乱地抓挠,好像是想在临死前抓住什么似的。

    于是罗耐吴琴坐在黑暗里回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记忆中的房子尚不及现在房子的一间客厅大,全家人挤在这样一个小房子里,到了晚上是罗耐最快乐的时候,放学之后看到香喷喷的饭菜挤了一桌子,通常是爸爸罗盛掌厨,有时候如果妈妈下班早的话便会是妈妈下厨。然后一家人挤在小桌子旁边,吃着饭,聊着天,讲各种各样有趣的小故事,吃完饭,妈妈把桌子上所有的盘子和碗摞在一起搬进厨房去洗,爸爸则翻出一本看了一半的书坐到书房里的小台灯底下去读书,而罗耐则早早坐在电视前面,等着看自己喜欢的动画片。而到了周末,最忙的妈妈也会挤出半天的时间来陪着罗耐和爸爸到公园里玩一圈儿,然后找一家不错的馆子吃上一顿。第二天爸爸往往就会骑着车带着罗耐去一趟书店,看到有好书就必须要买下来……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罗耐上了小学四年级,变一去不复返。那一年,妈妈的工作比以前更忙了,而爸爸比妈妈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这一年,爸爸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公司里顺风顺水,一路高升,身上的衣服越穿越好,给妈妈换了一辆更好的轿车,自己则每天开着公司作为工作奖励送给他的三百多万的“宝马”车上下班。

    第二年,罗盛的事业达到了第一个高峰——他被派到了“天鹅绒”下属的一个主要负责网络营销的公司“绒绒”——就是现在的大电商“裕通”的前身。当时那个公司规模很小,业务在当时的中国也处在非常不成熟的阶段,可是“天鹅绒”的老总,就是臧黎萧的妈妈张芳敏感地嗅到了互联网的发展前景,将大量的资源投入到了罗盛管理的这个小分公司。本来罗盛在之前的负责售后服务的部门经过几年的打磨已经做得非常顺手了。但是这突然的一转让他很不适应,因为罗盛对网络这一块简直是一窍不通。但是张芳花重金从国外聘请了这一方面资深的专家作为罗盛的顾问,并在公司的其他部门抽选出有互联网营销经验的同事到“绒绒”全力协助罗盛发展“天鹅绒”在互联网中的力量。

    两年之后,罗盛又迎来了事业的第二个高峰——他领导的“绒绒”帮助“天鹅绒”的业绩较之于去年翻了一番。网络营销的成功对“天鹅绒”业绩翻番的贡献度超过了百分之五十!这时,罗盛又乘胜追击,将“绒绒”改建成了一家电商,然后将名字也改为了“裕通”。起初“裕通”不仅经营“天鹅绒”自己的产品,其他品牌的产品也统统被囊括了进来。于是没过多久,“裕通”便挤进了全中国电商企业的前三甲的位置。但那时候也是中国互联网崛起的时候。“裕通”的优势迅速被急速的行业竞争所淹没了。市场份额也下降很大。而这也与张芳“家族式”的管理风格有很大的关系。

    那时候,罗耐吴琴初中还没毕业。

    就是在这几年中,罗盛的性格大变,脾气变得让人捉摸不同,再也没有在周末带着妈妈和罗耐出去玩儿过,很少回家,回到家也是看罗耐到处都不顺眼,以至于到了罗耐最后都希望罗盛不要再回来了的地步。而且,从罗盛开始管理“绒绒”之后,他的书架上一本新书也没有添过。

    与此同时,母亲所从事的快递行业也在迅速发展。吴芸云虽然没有罗盛那样直升机般的升职速度,但是几年下来也从公司的副主管做到了集团公司流通部总监的位置。

    家里越来越有钱,几年前在老房子里每天都发生的平淡却温馨的场景再也没有出现过。当罗耐有一天想起了那间带着他熟悉气味儿的老平房而回去察看的时候,原来的地方却已经被一家黑网吧占据了。罗耐只能从网吧的轮廓上在感受一下原来生活的影子了。

    全家都在发展,除了罗耐吴琴。

    罗耐知道,以家里现在的财力,就算他现在不上学,以后不工作,一样可以衣食无忧地生活一辈子。一想到这儿,罗耐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罗耐学会了吸烟,并且吸得越来越凶。他不仅自己吸,还怂恿身边的同学和他一起“happy”。为了把他身边那些所谓的“朋友”比下去,罗耐曾逃学去了北京搜罗那些高价香烟。为此,他被骗子骗走了身上的所有财物。最后还是把兄弟中的大哥林炽去北京把罗耐给接回来的。罗耐的班主任看在他父亲罗盛的面子上没有用这件事儿向罗盛告状,只是告诉了罗盛“您的儿子学会抽烟了”。罗盛不知道为什么,回来对罗耐吴琴象征性的一句提醒都没有……

    不同于罗盛,母亲吴芸云一直对自己缺乏对罗耐的关心和教育而自责。可是工作上过多的牵挂已经让吴芸云有些吃不消了。她觉得儿子已经长大了,能够顺利解决生活中遇到的一些小问题了。所以事实上,吴芸云对待儿子的方式和罗盛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于是罗耐越来越有这种感觉:这世上除了金钱,似乎一切都是假的一样,所有的眼泪都是在演戏,要想舒心地活下去,就只能不将感情投入到生活中,也就是做到“无牵无挂”。

    所谓“洒脱”,才是世上的最最强大。

    求阅(早中晚见,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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