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 治水【五】
离忧略微惊异，但见女人旁若无人径直登上了九层台阶，走到了珠帘后的宝座上，与王者同椅而坐。不由得泛起了一丝顾忌。
“原是丽华夫人。”长歌微叹，低声朝一旁不知所措的李宣业道。
李宣业这才恍然大悟似的上前一步恭敬道，“李宣业拜见丽华夫人。”
“免礼。”阴冷而妖娆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女子撑手托着腮，冷眼看着台阶下的众人。
王者轻咳嗽了几声，像是很累了，朝女人低声道，“海棠，这里交给你了。”
“嗯。”女人轻应了声，并未起身，抬眼看着宦官搀扶着王者离去。
未暮暗惊，世传臻王是如何宠幸丽华夫人，可到了此刻，她才见识到这份隆宠是有多么深厚，女人随意无心似的“嗯”这一字，便足以超越了坊间的各种“千金买一笑”的传言。
直到王者走下了九层台阶，未暮这才看清楚王者真正的模样，他的身形有些佝偻，像是久病不振，每走一步便要微微缓口气，即使在宦官的搀扶下，这每一步也都显得那样吃力……
未暮惊讶，眼前的这个很显老态的男人，便是传闻中阴戾的臻王？她只见男人的脚步有些摇晃，像是很容易摔倒似的，可他依旧在宦官的搀扶相爱缓慢的走着，只是让步撵在殿外候着，故意逞强似的。未暮以为男人贵为一国之君，不愿意在齐国重臣面前显露出自己的老态，却不知道男人这一切只是为了在九层台阶上冷眼看着自己的女子。
步履蹒跚的王者忍着胸口的疼痛，蓦然觉察到了道明锐的光芒从一旁射来。他迟疑地停下了脚步，微扬起了头，却见一个似二九年华的女子正看着自己，她如两弯泉水的眸子里闪烁着盈盈的光芒，见自己走路吃力的样子，眸中浮起了一丝担忧。这份担忧不是令他憎恶的同情或是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怜悯，而只是担忧与不忍罢了。像是担忧自己患病的亲人那般。
王者觉得这双眼神似曾相识，像是回到了多年多年以前的那场旧梦里，那个女子也是如她这般青春年华，也是如她这般心慈纯净。可……王者苦笑，吃力的扬起了头，视线望向了九层台阶上，已变得有些模糊。他想看看那个女子，可惜只见着了一行冰凉的翡翠珠帘，将她的身影隔开，多么繁华，多么阴冷。
未暮这才意识到了男人正在看自己，她见男人久病的脸瘦削得有些凹陷了，但仍旧可以从他如鹰般的双目、高挺的鼻梁看出男人原本的英气，他的容貌与未暮记忆中的那人有五六分相似，但像是蒙上了一层黯淡的灰色。未暮知道这层灰色的含义。
“你……”王者停下脚步，望着女子缓缓开了口，“叫朝暮对吧？”
未暮一怔，见一旁的长歌示意自己上前，这才回过了神朝王者抱拳一礼，“在下昆仑城弟子朝暮。”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王者微叹，曾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不知那个人现在是否还在相信。他低下了头，像是陷入了沉思中，然后便缓步朝殿外走去。
“你便是齐国大臣李宣业？”女人阴冷的声音从九层台阶之上的宝座传来，她的声音比起王者更显凌厉也更加威严。
“正是。”李宣业上前躬身恭敬一拜，“李宣业拜见丽华夫人。”
女人似沉思了片刻，亦或是忘记了还弓着身子的人，久久都未开口。
长歌眉头微蹙，望向了一旁同样神色忡忡的离忧与未暮，正欲开口化解却见身旁的男子已经大步上前了。
“昆仑弟子离忧与师姐长歌、师妹未暮见过丽华夫人，愿夫人万福金安。”离忧恭敬道，悄然扶起了已经快要支撑保护住的李宣业，示意他退回一旁。
女人冷眼将一切收入眼底，轻哼了声。
“离忧已如之前回禀大王时所言，备齐了修筑堤坝所需的银两，也入齐国请了治水能臣李宣业大人，一切准备就绪……”离忧淡淡道，抬眼看着女人，“臻国万千百姓生死，便在夫人一念之间。”
女人朱唇微启，男子的视线虽然被珠帘阻挡，但她依旧能感受到他双眸中的光芒如同明星一般璀璨，又似寒剑一般像她逼迫而来，让她觉得有些不堪，将视线移向了一旁低着头的李宣业，冷冷道，“好一个治水能臣！”
李宣业浑身一颤，将头埋得更低了。女人的话唤起了他心中的另一层担忧。
“十多年前若非是你治理水患，齐国百姓哪能如今这般安居乐业……如此看来，的确是治水能臣。”丽华夫人阴冷一笑，声音变得更加尖西犀利，“可偏偏就是你这个治水能臣，你为齐国修筑了堤坝，将洪水阻挡在外却将长河的水患全部引入我臻国，百姓流离失所……这又该如何计算？”
“这……”李宣业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作答。丽华夫人的话正戳中了他最为担忧之处。
“这不过是居其位谋其政罢了。”离忧浅浅一笑，上前了一步将李宣业挡在了身后，“此时离汛期不足一月，在下认为当务之急乃尽快修筑堤坝，此次齐王愿准李大人前来臻国协助治水，夫人又何必再追究这些陈年旧责。反倒落了下乘？”
“呵，好一个昆仑弟子。”丽华夫人脸色不辨喜怒，眸光一暗，“你们暂且留在宫中几日，待本宫先与太子监国商议后如何？”
“如此便有劳夫人了。”长歌盈盈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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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丽华夫人。”长歌微叹，低声朝一旁不知所措的李宣业道。
李宣业这才恍然大悟似的上前一步恭敬道，“李宣业拜见丽华夫人。”
“免礼。”阴冷而妖娆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女子撑手托着腮，冷眼看着台阶下的众人。
王者轻咳嗽了几声，像是很累了，朝女人低声道，“海棠，这里交给你了。”
“嗯。”女人轻应了声，并未起身，抬眼看着宦官搀扶着王者离去。
未暮暗惊，世传臻王是如何宠幸丽华夫人，可到了此刻，她才见识到这份隆宠是有多么深厚，女人随意无心似的“嗯”这一字，便足以超越了坊间的各种“千金买一笑”的传言。
直到王者走下了九层台阶，未暮这才看清楚王者真正的模样，他的身形有些佝偻，像是久病不振，每走一步便要微微缓口气，即使在宦官的搀扶下，这每一步也都显得那样吃力……
未暮惊讶，眼前的这个很显老态的男人，便是传闻中阴戾的臻王？她只见男人的脚步有些摇晃，像是很容易摔倒似的，可他依旧在宦官的搀扶相爱缓慢的走着，只是让步撵在殿外候着，故意逞强似的。未暮以为男人贵为一国之君，不愿意在齐国重臣面前显露出自己的老态，却不知道男人这一切只是为了在九层台阶上冷眼看着自己的女子。
步履蹒跚的王者忍着胸口的疼痛，蓦然觉察到了道明锐的光芒从一旁射来。他迟疑地停下了脚步，微扬起了头，却见一个似二九年华的女子正看着自己，她如两弯泉水的眸子里闪烁着盈盈的光芒，见自己走路吃力的样子，眸中浮起了一丝担忧。这份担忧不是令他憎恶的同情或是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怜悯，而只是担忧与不忍罢了。像是担忧自己患病的亲人那般。
王者觉得这双眼神似曾相识，像是回到了多年多年以前的那场旧梦里，那个女子也是如她这般青春年华，也是如她这般心慈纯净。可……王者苦笑，吃力的扬起了头，视线望向了九层台阶上，已变得有些模糊。他想看看那个女子，可惜只见着了一行冰凉的翡翠珠帘，将她的身影隔开，多么繁华，多么阴冷。
未暮这才意识到了男人正在看自己，她见男人久病的脸瘦削得有些凹陷了，但仍旧可以从他如鹰般的双目、高挺的鼻梁看出男人原本的英气，他的容貌与未暮记忆中的那人有五六分相似，但像是蒙上了一层黯淡的灰色。未暮知道这层灰色的含义。
“你……”王者停下脚步，望着女子缓缓开了口，“叫朝暮对吧？”
未暮一怔，见一旁的长歌示意自己上前，这才回过了神朝王者抱拳一礼，“在下昆仑城弟子朝暮。”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王者微叹，曾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不知那个人现在是否还在相信。他低下了头，像是陷入了沉思中，然后便缓步朝殿外走去。
“你便是齐国大臣李宣业？”女人阴冷的声音从九层台阶之上的宝座传来，她的声音比起王者更显凌厉也更加威严。
“正是。”李宣业上前躬身恭敬一拜，“李宣业拜见丽华夫人。”
女人似沉思了片刻，亦或是忘记了还弓着身子的人，久久都未开口。
长歌眉头微蹙，望向了一旁同样神色忡忡的离忧与未暮，正欲开口化解却见身旁的男子已经大步上前了。
“昆仑弟子离忧与师姐长歌、师妹未暮见过丽华夫人，愿夫人万福金安。”离忧恭敬道，悄然扶起了已经快要支撑保护住的李宣业，示意他退回一旁。
女人冷眼将一切收入眼底，轻哼了声。
“离忧已如之前回禀大王时所言，备齐了修筑堤坝所需的银两，也入齐国请了治水能臣李宣业大人，一切准备就绪……”离忧淡淡道，抬眼看着女人，“臻国万千百姓生死，便在夫人一念之间。”
女人朱唇微启，男子的视线虽然被珠帘阻挡，但她依旧能感受到他双眸中的光芒如同明星一般璀璨，又似寒剑一般像她逼迫而来，让她觉得有些不堪，将视线移向了一旁低着头的李宣业，冷冷道，“好一个治水能臣！”
李宣业浑身一颤，将头埋得更低了。女人的话唤起了他心中的另一层担忧。
“十多年前若非是你治理水患，齐国百姓哪能如今这般安居乐业……如此看来，的确是治水能臣。”丽华夫人阴冷一笑，声音变得更加尖西犀利，“可偏偏就是你这个治水能臣，你为齐国修筑了堤坝，将洪水阻挡在外却将长河的水患全部引入我臻国，百姓流离失所……这又该如何计算？”
“这……”李宣业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作答。丽华夫人的话正戳中了他最为担忧之处。
“这不过是居其位谋其政罢了。”离忧浅浅一笑，上前了一步将李宣业挡在了身后，“此时离汛期不足一月，在下认为当务之急乃尽快修筑堤坝，此次齐王愿准李大人前来臻国协助治水，夫人又何必再追究这些陈年旧责。反倒落了下乘？”
“呵，好一个昆仑弟子。”丽华夫人脸色不辨喜怒，眸光一暗，“你们暂且留在宫中几日，待本宫先与太子监国商议后如何？”
“如此便有劳夫人了。”长歌盈盈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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