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09 今夜之情（十）
臻国。四公子府。
黎明划破了黑夜，仿佛将覆盖在大地表面的浑浊与黑暗慢慢扒开，露出了一束橘黄色的光亮。继而光明慢慢扩散，驱逐了黑暗，这才看清满地洁白的积雪，在阳光照射下，似乎渐渐开始融化起来……
站在雪地上的人微叹了口气，将狐裘外袍又紧了紧，雪融化的时候更加冷诶。
“主人。”长廊上传来了一阵轻呼，黄衣男子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正走过来。
“阿金。”寒澜微抬了下手，示意来人停住别到院子里来，“雪化了，别过来小心滑倒。”
阿金心中一暖，但见男子脸色苍白，拉着狐裘外袍将身子紧紧裹住，正缓步朝自己走来，鼻子微微发酸，“公子临行前一直嘱咐属下，说主人的病受不了风寒。”
提到离开的那人，寒澜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丝会心的笑意，像是有一股暖流从自己心口涌出，身子似乎暖和了不少，他装作嗔怪的道，“呵……都病了这么些年了，风寒也经了无数，不还是站在这里么？”
“主人……”阿金见他步履缓慢想要上前搀扶，但又知晓他不愿他们这样小心地对他，只能强忍住心中的不适，看着那人缓缓走来。阿金一眼也不敢离开男子，生怕他跌倒。阿金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自己的双手都有些颤抖，碗里乘着的药水摇摇晃晃，差点就洒落到盘子里了。
“怎会如此紧张？”寒澜苦笑，见他身子僵硬，一动不动的望着自己，突觉自己像是才学会走路的婴孩般要人这样照看。只是这种目光，从自己出生起便一直伴随了他这二十几年，他也早已习惯不去理会旁人的看法了。只是见对自己忠心的部下如此反应，心中还是有一些不甘啊……寒澜微叹了口气道，“魏娉婷又派人来问了么？”
“是，属下依旧回答说主人病重，公子已经衣不解带侍奉几日未休，实在无法随魏小姐出游。”阿金这才想起还有要事要禀告，连怪自己差点忘记了，低声道，“从魏府那名下人口中套得，魏少爷可能也去了阗国。”
“魏謇舒？”寒澜原本平静的神色忽然凝重起来，他微沉思了片刻道，“这下便有十足把握会有一战。”
“唉……又要打仗了。”阿金微叹了口气，他的父亲便是在臻王前次远征北方大漠时随大将段应扬一起失踪的，十年了，却仿佛还是昨日……现下，又有一场战争将要开始，不知又会留下多少像他这样的孤儿……
寒澜轻端起阿金手中捧着的药碗，没有丝毫犹豫便喝了下去，眉头微皱，这么多年了换了无数方子，可他还是喝不惯这药味……呵，有谁习惯喝药呢？
“委屈主人了……”阿金见他眉头微蹙，心中异常难受道，“太子不让公子再去陈谷寻药，他如今把持朝政连宫中的医官也不让来府中为主上诊治……外面的大夫药材又不可信怕人动手脚，只能由属下与阿水亲自上山去采。只是属下只会些土方，医术实在……”
“无碍。这些年不也这样过来了么？”寒澜见他一副愁苦的模样，轻放下碗道，“你的药可比那些宫中的大夫开得方子还要好。”
“主人……”阿金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心中的不快更浓烈了，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勉强撑起一丝笑意。
蓦地，一阵扑扇翅膀的声音从高空穿来，阿金一喜，将盘子放到了一旁的扶栏上，然后从怀中摸出了随身携带的臂套套上，然后朝空中轻吹了下口哨。只见一只黑色的鸟儿从空中猛扑下来，落在了阿金的臂套上，晃动着脑袋望着阿金。
“又来信了……”阿金见它腿上绑着的小竹筒，却没有立刻取下，而是先从另一个腰包里摸出了些鸟食子儿放在手心，举到了黑鸟身前，见它欢喜的啄着自己的掌心，一脸笑意。
等到黑鸟将他手心的食子儿吃完，阿金才不急不慢的从它腿下取下了竹筒，拆开了里面的书信，原本很好的心情突然坠落到了最低谷，他黑着脸读完了整封信，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主人……公子他们已经核实完关于那几人的情报正在赶回，只是……在阗国王城遇到了刺客，所幸公子没事。”阿金愤愤道，“他们竟然不惜追踪千里在阗国王城下手，实在……”
“呵。他的为人素来如此。”寒澜听闻虞渊遇险，面色微沉，拉着狐裘披风的手捏得更紧了，他毕竟还是有顾忌不敢朝着自己来，只能从他们处下手，先断其左膀右臂，再图除之么……只是这招，自己也会用，并且比他用的更好……寒澜微叹了口气。
“外面天寒，主人还是回屋歇歇吧。”阿金见他面色不好，劝道。
“……雪都开始融化了，阿渊也快回来了。”寒澜望着后院的墙壁，上面留有镂空的砖特意拼成了一个兰花图案，虽然不大却可以清晰的看到屋外的雪地……寒澜扶着长廊的柱子，气息变得有些急促，才站着这么一会儿，这副身子便又受不了了。他挥手推开了想要上来搀扶的阿金，抬头望了眼屋外洁白的雪地，缓缓道，“我只是想要早些看到他平安回来啊……”
阿金皱眉，越想越不对劲问道，“主人，他们害不了公子，会不会来府上……属下这就去叮嘱守卫加强防备。”
“不用了。他派来的人，岂是这些守卫可以阻挡得了的。”寒澜苦笑，“这里毕竟是臻国王城，又在他摄政期间，他会有收敛的。我如今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人……”
阿金一怔，沉思了片刻道，“主人是指二公子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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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划破了黑夜，仿佛将覆盖在大地表面的浑浊与黑暗慢慢扒开，露出了一束橘黄色的光亮。继而光明慢慢扩散，驱逐了黑暗，这才看清满地洁白的积雪，在阳光照射下，似乎渐渐开始融化起来……
站在雪地上的人微叹了口气，将狐裘外袍又紧了紧，雪融化的时候更加冷诶。
“主人。”长廊上传来了一阵轻呼，黄衣男子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正走过来。
“阿金。”寒澜微抬了下手，示意来人停住别到院子里来，“雪化了，别过来小心滑倒。”
阿金心中一暖，但见男子脸色苍白，拉着狐裘外袍将身子紧紧裹住，正缓步朝自己走来，鼻子微微发酸，“公子临行前一直嘱咐属下，说主人的病受不了风寒。”
提到离开的那人，寒澜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丝会心的笑意，像是有一股暖流从自己心口涌出，身子似乎暖和了不少，他装作嗔怪的道，“呵……都病了这么些年了，风寒也经了无数，不还是站在这里么？”
“主人……”阿金见他步履缓慢想要上前搀扶，但又知晓他不愿他们这样小心地对他，只能强忍住心中的不适，看着那人缓缓走来。阿金一眼也不敢离开男子，生怕他跌倒。阿金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自己的双手都有些颤抖，碗里乘着的药水摇摇晃晃，差点就洒落到盘子里了。
“怎会如此紧张？”寒澜苦笑，见他身子僵硬，一动不动的望着自己，突觉自己像是才学会走路的婴孩般要人这样照看。只是这种目光，从自己出生起便一直伴随了他这二十几年，他也早已习惯不去理会旁人的看法了。只是见对自己忠心的部下如此反应，心中还是有一些不甘啊……寒澜微叹了口气道，“魏娉婷又派人来问了么？”
“是，属下依旧回答说主人病重，公子已经衣不解带侍奉几日未休，实在无法随魏小姐出游。”阿金这才想起还有要事要禀告，连怪自己差点忘记了，低声道，“从魏府那名下人口中套得，魏少爷可能也去了阗国。”
“魏謇舒？”寒澜原本平静的神色忽然凝重起来，他微沉思了片刻道，“这下便有十足把握会有一战。”
“唉……又要打仗了。”阿金微叹了口气，他的父亲便是在臻王前次远征北方大漠时随大将段应扬一起失踪的，十年了，却仿佛还是昨日……现下，又有一场战争将要开始，不知又会留下多少像他这样的孤儿……
寒澜轻端起阿金手中捧着的药碗，没有丝毫犹豫便喝了下去，眉头微皱，这么多年了换了无数方子，可他还是喝不惯这药味……呵，有谁习惯喝药呢？
“委屈主人了……”阿金见他眉头微蹙，心中异常难受道，“太子不让公子再去陈谷寻药，他如今把持朝政连宫中的医官也不让来府中为主上诊治……外面的大夫药材又不可信怕人动手脚，只能由属下与阿水亲自上山去采。只是属下只会些土方，医术实在……”
“无碍。这些年不也这样过来了么？”寒澜见他一副愁苦的模样，轻放下碗道，“你的药可比那些宫中的大夫开得方子还要好。”
“主人……”阿金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心中的不快更浓烈了，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勉强撑起一丝笑意。
蓦地，一阵扑扇翅膀的声音从高空穿来，阿金一喜，将盘子放到了一旁的扶栏上，然后从怀中摸出了随身携带的臂套套上，然后朝空中轻吹了下口哨。只见一只黑色的鸟儿从空中猛扑下来，落在了阿金的臂套上，晃动着脑袋望着阿金。
“又来信了……”阿金见它腿上绑着的小竹筒，却没有立刻取下，而是先从另一个腰包里摸出了些鸟食子儿放在手心，举到了黑鸟身前，见它欢喜的啄着自己的掌心，一脸笑意。
等到黑鸟将他手心的食子儿吃完，阿金才不急不慢的从它腿下取下了竹筒，拆开了里面的书信，原本很好的心情突然坠落到了最低谷，他黑着脸读完了整封信，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主人……公子他们已经核实完关于那几人的情报正在赶回，只是……在阗国王城遇到了刺客，所幸公子没事。”阿金愤愤道，“他们竟然不惜追踪千里在阗国王城下手，实在……”
“呵。他的为人素来如此。”寒澜听闻虞渊遇险，面色微沉，拉着狐裘披风的手捏得更紧了，他毕竟还是有顾忌不敢朝着自己来，只能从他们处下手，先断其左膀右臂，再图除之么……只是这招，自己也会用，并且比他用的更好……寒澜微叹了口气。
“外面天寒，主人还是回屋歇歇吧。”阿金见他面色不好，劝道。
“……雪都开始融化了，阿渊也快回来了。”寒澜望着后院的墙壁，上面留有镂空的砖特意拼成了一个兰花图案，虽然不大却可以清晰的看到屋外的雪地……寒澜扶着长廊的柱子，气息变得有些急促，才站着这么一会儿，这副身子便又受不了了。他挥手推开了想要上来搀扶的阿金，抬头望了眼屋外洁白的雪地，缓缓道，“我只是想要早些看到他平安回来啊……”
阿金皱眉，越想越不对劲问道，“主人，他们害不了公子，会不会来府上……属下这就去叮嘱守卫加强防备。”
“不用了。他派来的人，岂是这些守卫可以阻挡得了的。”寒澜苦笑，“这里毕竟是臻国王城，又在他摄政期间，他会有收敛的。我如今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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