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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13 作画

    “不是让你请苏画师在宫中稍事歇息吗?”我奇怪道,见苏画师身后还紧跟着三个侍女,她们手中抱着画纸、笔墨,还有侍从书房里抬来画案,放下后离去,一定是小雅的吩咐。

    小雅知道自己擅自做主,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小声嘀咕道,“公主说下课就回,奴婢等了好久见公主迟迟不归,想着今日天气不错,以前的画衬托之景都是些花花草草,公主美貌如花,那些俗物怎能入眼?想想这里不同,有石头山可以换作配景……”

    “算你想得周到。”我见她委屈的模样十分可爱,忍不住笑着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向旁边安静等候着的苏悄悄道,“苏画师,您看这里可以吗?”

    苏悄悄身着粉色宫服,容貌清丽,气质如莲高洁优雅,她向我行了个礼后,朝前方小走了几步,在一个视线较为开阔处,认真的扫视了一圈四周,然后回身向我点了点头,示意可以。

    “你是不是不会说话?”一旁的虞渊突然开口问道,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于是轻咳嗽了声想要掩饰去。

    我瞪了他一眼,刚才只顾责怪小雅,没想到虞渊还有离开。苏悄悄是姜国著名画师苏墨落之女,老苏画师在阗国建立后便成为了阗国宫廷画师,可惜在四年前的一天夜里突然在宫中暴病而亡,细细算来似是父王病重我前去陈谷寻药的那段日子,苏悄悄因此深受刺激,从此便不会开口说话,对曾经发生的事情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宫中的老太医对她的病情也只能无奈摇头。

    老苏画师为人淳朴善良,苏悄悄也温婉文静,宫中的侍女大都听闻了她的遭遇,她们对此都知避讳、自此也没人再提起此事。

    没想到却被虞渊说破,我有些生气的看着他,他见苏悄悄没有回答,大概也猜得了七七八八。第一次见他这样窘迫,他局促的拱手行了一礼,正色道,“虞渊并非有意冒犯姑娘,还望苏姑娘恕罪!”

    苏悄悄听他一说,原本有些暗淡的眸子里竟然泛出了一丝光芒,她从随行的侍女手中接过宣纸,将它铺平整后,研磨提笔小心的写下了一行隽秀的字体,“请问公子是臻国虞渊七皇子?”

    虞渊不解,温和地道,“正是虞渊,不知苏姑娘……”

    苏悄悄脸上泛起一抹绯红,稍想了想,写道,“曾闻家父提及,臻国皇子各个才情非凡,七皇子更在琴棋书画上皆有剖高造诣,遗憾难得一见……”写至此的时候,苏悄悄眸光又暗了下去。她稍事平静了下来,抬起头望了眼虞渊,才继续写道,“没想到能够在此得见七皇子一面,真是悄悄的荣幸。”

    虞渊淡淡一笑,摆了摆手恭敬道,“久仰苏画师大名,虞渊不过略通皮毛。但对于书画,确有不少兴趣,若有空能够与姑娘探讨,亦是虞渊幸事!”

    话罢,两人突然将脸都偏向了我像是最后还得寻得我同意。我一怔,他们两个“才子佳人”,刚才的交谈更可谓“情投意合、相见恨晚”,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又怎会阻止,自然许诺道,“苏画师若是想为七皇子作画,来书房便可,七皇子常在此处随奉贤先生学习。”

    “多谢公主。”虞渊笑道,见我像是被逼迫才点的头,一脸得意的神情,望了苏悄悄一眼淡淡道,“不打扰公主雅致了,虞渊先行告辞。”

    苏悄悄盈盈一拜,然后转身微笑着看着我,指了指我身后的水池,示意我过去。

    “是站在这里么?”我笑道,将手中的书卷递给了小雅,请她帮我把书交给奉贤先生。

    小雅应诺道,见她刚走了几步,想起了虞渊手上的伤痕,我心中又觉不妥,唤住了她。

    “还是由我亲自交换给先生罢。”我走到了小雅的身旁,“画……改日再作,父王若是急着要,就把年前的那幅给他吧。苏画师,不好意思劳烦你白走了一趟。”

    苏悄悄浅浅一笑,朝我恭敬的行了一礼,吩咐其余的侍女将宣纸收起。

    我拿过小雅手中的《姜国山河图》,想起虞渊淡淡的笑意,心里不知为何会变得莫名的忐忑与难安。虞渊的处境不好,留在先生身旁能够帮助他,但……我又不得不防备他的目的,贺乾虽然冲动,但所言并非危言耸听,藏书阁里的确藏有阗国的许多秘密,若是让臻国获得,恐怕……

    我担忧虞渊,但又不得不防备他对阗国不利,而奉贤先生……真如我所说那样,是完全信任虞渊不会对阗国造成威胁,还是根本就想……

    “我曾闻山有一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笼子是死物,鸟是活物,鸟飞不出笼子只因为它还不够强大,等到它足够强大的那一天,铜墙铁壁也奈何不了它回归苍穹。”

    那一夜,虞渊拨着油灯,看似无意的话语又飘入了我的脑海……

    “公主,您怎么了?”小雅见我神色异常,有些担心的上来扶住了我。

    “我去见先生就可以了,你送苏画师出宫罢。”我淡淡道,望着不远处牌匾上“藏书房”那三个字,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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