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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2我答应

    .

    送走傅时牧后,纪怀宿心事重重的回到花晏的小院。一进门,便看见花晏半个身子倒在石桌上,似是昏了过去。

    纪怀宿大惊,三两步冲了过去,捧起花晏的脸,却见她面色惨白,脸上兀自挂着两道未干透的泪痕。

    这是……哭晕了过去吧?

    纪怀宿叹了口气,温柔的将她抱进了屋,轻轻放在床榻上。

    他扯过被子替她盖好,却看见花晏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眼,一脸的哀怨。

    “怎么哭成这样。”纪怀宿摸了摸花晏的额头。

    花晏眨巴着眼,片刻后,眼泪又哗啦啦的流了下来,那模样又委屈又怨念。

    纪怀宿似是突然明白了,失笑道:“还在生我气?”

    “没有。”花晏扭过头,没有看他。

    她看上去极为虚弱,苍白削瘦的脸上嵌着两个深深的黑眼圈,眼眶也被揉的发红。

    纪怀宿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看着花晏。

    花晏侧着头,紧紧的抿着下唇,细眉微蹙,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其实她很想扭过头看他的眼神,但是她没有。她感觉的到他的目光,沉重压抑,而她知道自己负担不了那目光的重量。

    承担不了的,只有躲避。

    半晌,纪怀宿缓缓起身,慢慢走到桌边,背对着花晏。

    纪怀宿伸手握住茶杯,却像突然间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似的,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花晏悄悄扭头,偷睨着纪怀宿的背影,心想这招是不是用的太过分了?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好吧,我答应你,留下来。”纪怀宿的声音有些喑哑。

    过分了也值!花晏立刻改变了想法。

    纪怀宿倒了水,端到床边。花晏正要翻身坐起,身子刚抬了一半,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正在“虚弱”,登时放慢了速度,挪动着身子靠在床头,软软的伸出手。

    好在纪怀宿似乎一直心中有事,没太注意花晏过于戏剧化的转变。

    看着平素里高高在上的大军师此时满面愁容,花晏突然有点于心不忍。

    可是她知道,不忍带来的后果,是重重枷锁。

    花晏依赖他,又逃避他。依赖是因为只有他会帮自己,逃避是因为她还不起。在这种矛盾的情绪下,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避。

    了却了一桩心事,花晏抬手拿胳膊肘顶了下纪怀宿,“那个……傅时牧他……找你什么事?”

    听到‘傅时牧’这三个字,纪怀宿回过神,心下有些异样,面上却依旧若无其事的编着谎:“没什么,他好像有东西忘了拿。”

    “那他找你做什么?”花晏狐疑道。

    纪怀宿转过脸似是在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慢慢道:“他听说你下山了,问问我有没有这回事。”

    “你说什么?”花晏追问。

    “我说有。”纪怀宿道。

    “然后呢?”花晏像一根绷紧的弦。

    “然后他走了。”纪怀宿淡淡的看着她。

    他看得出,她有点失望,不多,仅一点。

    纪怀宿深深的看了眼花晏,仿佛要挖掘出她内心所有的想法。

    花晏却转过头,透过窗棱看着狭小的天空。

    “你好好休息吧。”军师暗暗叹息。他垂眼,轻轻给花晏掖了掖被子,然后起身离去,背影如被风追逐的紫莲,刹那间仿佛空气中都是淡淡的莲花香气。

    许久,花晏撇了撇嘴,长长舒了一口气。太过严肃的军师,总给她一种感觉,比沉默更压抑,比颓丧更沉郁。

    花晏握着茶杯望向窗外。

    窗外是团团舒卷的云,今天没有下雨,许是长风浩荡,逐走了乌云。

    山下,是一个和山上不同的世界,喧闹中浸淫着孤寂。

    或许自由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况且,说不定会碰到更好的制香师,然后那奇异香味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花晏想了想,觉得这种想法很正确,然后愉悦的喝掉了手中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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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时牧发现自己对于昏过去的女人总是束手无策。

    当他平静的说出自己把店铺卖了这个事实后,柳随芯就干脆利落的昏过去了。

    “你总给我点反应的时间吧?”傅时牧无奈的看着已经躺在地上的柳随芯,只能弯下身把她抱起然后放到宽大的椅子上。

    安置好柳随芯后,傅时牧叹了口气,坐在一旁发了一会儿呆。

    桌子上放着卖房得到的银两,傅时牧自己留了点,剩下的全给了柳随芯。

    傅时牧靠着桌子,懒懒的坐在长椅上,双手胸前一抱,微微仰头看着门外熟悉的街道,目光飘飘忽忽无所着落。

    这个坐姿他保持了很久,以至于他想起来要动弹一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浑身又僵又硬。他揉了揉脖子,见柳随芯依旧晕着,大概是不被他摇醒,她是不肯自行醒来的。

    其实柳随芯这姑娘还是很好的。傅时牧想了想,发现自己只能用一个“很好”来形容她。他确实没有仔细想过自己究竟喜欢她哪里,但他想过或许有一天他真的会娶了她。

    但这并不是因为他有多爱她多喜欢她,而是因为她正好符合了他对未来生活标准的要求。

    这样是不是太委屈这姑娘了?想了一会,傅时牧十分有良心的点了点头。

    “所以,你应该嫁一个更爱你的男人。”傅时牧一脸的道貌岸然。

    他轻手轻脚的走近柳随芯,看着她沉睡的侧脸,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

    傅时牧伸出去的手在刚碰到柳随芯的外衣时,突然停住了。他微微眯起秀长的眼,思索了一下,转身离去。

    半晌后,傅时牧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拿着半支点燃的香薰从内堂走了出来。

    “我看你还是多睡会吧。”说着,傅时牧把迷香插在柳随芯身前不远处,然后走了开去,长叹一声:“哎,不是我害你。是我怕一说自己要走,你这姑娘再晕过去一次。”

    想了想,他又对昏迷的柳随芯道:“这半支香燃尽,你会自己转醒的。”

    屋内很静,傅时牧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一个人咕咕囔囔说了半天,却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其实吧,我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好人,更不是你爹娘眼里那种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傅时牧自说自话的笑笑,然后突然沉默,一片凄静纷至沓来,他缓缓低下头,看着地面,双眸空茫淡漠。

    傅时牧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有那么多废话想说,明知道对面那个沉睡的人根本无法搭理他。

    对于这个问题,他十分认真的思忖了一会,得出的结论就是,他有那么一点舍不得。

    就像他曾经说过的,他喜欢流水镇缭绕的晨雾,柔软的夕暮,还有这里朴实的村民,当然也包括眼前这位漂亮的姑娘。

    这些都是他一度想要拥有的,和他过去设想的未来相吻合,再好不过了,不是吗?

    是的,都没有错,一切都走在正轨上。

    可他决定偏离了。他背叛了过去,然后又背叛了现在。他决定走上一条未可知的路。

    为什么呢?

    傅时牧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终于他还是面对了这个问题:为什么?

    不为什么。

    想了一阵,他如此告诉自己。不为什么。

    一个受伤的女人,背着一段刻骨的父仇,两桩莫名的栽赃,孤身一人流浪在纷乱嘈杂的世界,任谁都会怜惜。

    所以他怜惜她。

    他想找到她,然后告诉她,说我愿意帮你一个忙,举手之劳,你可以不必谢我。仅此而已。

    傅时牧突然不愿意再多想什么,他缓缓起身,收拾好行囊,最后看了一眼昏睡的柳随芯,悄然迈出了门。

    门外肃风阵阵,车来人往。他没有向无色山庄里任何一个人打听花晏的去处,因为他已经想好了前路的方向。

    “丫头,照顾好自己。”

    关上店门前,他朝铺内看了一眼,依稀这么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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