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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十六回

    石城之中又增好汉,穆春醉酒道破玄机

    且不说那魔死而复生,却在石城之中,昼夜秉烛,肉山酒海,众人欢庆不停,只一边冷清一个人。林教头无心喧闹,却在一旁悄悄拿出那白帕儿,依然洁白无瑕。只记得那句话,”待到帕上雪花儿飘时,二姐便与你相见。”心中不免惆怅,正在发愣,忽听得燕青声音:“哥哥,如何闷闷不乐?”林冲忙收了那帕儿,随燕青举了酒碗。燕青道:“我知哥哥心中情义,终有一日见得雪飘时。”林冲长叹一声,只将那一碗酒喝尽了。

    又说二仙山洞府之中,那回天龙,猪猡两个得知乌龙道人已死,顿觉大祸临头,没有支撑,却想四处散了去。不想,洞中一阵风紧,显现了北斗神魔。惊得二妖七魂颤颤,六魄危危,跪在地上,无法站起,那魔“哈哈”大笑,只把两个弄得转向。那魔道:“摆起酒来,一醉方休。”二妖慌忙前去准备,一帮小妖杀牛宰羊,那魔喜形于色,现出七星,舞起剑来。众妖看得目瞪口呆。那魔七条身影,贯通一气,或虚或实幻影闪烁,舞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在石城中欢庆的梁山兄弟,却也感觉到了这天昏地暗,一清道长掐指一算,大惊失色,向众人述说这其中缘故,众人吃惊不小。武松道:“如今已救得罗真人脱险,我等兄弟如此多人,还惧了那鸟人。”樊瑞道:“哥哥切不可轻敌,那魔越发厉害了,我兄弟需仔细对付。”林冲道:“你我兄弟共好几十人,又各有技能,却不要长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家威风。”原来石城之中,除李俊,童威,童猛,张顺,阮小七五员留在暹罗国守卫,这里已聚得几十条好汉,依次为:入云龙公孙胜,豹子头林冲,双鞭呼延灼,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双剑将董平,没羽箭张清,金枪手徐宁,急先锋索超,神行太保戴宗,黑旋风李逵,九纹龙史进,病关索杨雄,浪子燕青,神机军师朱武,混世魔王樊瑞,铁笛仙马麟,白面郎君郑天寿,小遮拦穆春,鬼脸儿杜兴,母夜叉孙二娘,活闪婆王定六,鼓上蚤时迁,更加张清家女将琼矢镞琼英,共计二十四位。众人正在商议除魔之事,听得小狐仙报得有一人来见。众人出城看时,皆大喜,原来这一位也是梁山中好汉,唤作火眼狻猊邓飞。大家迎了出来,问长问短,邓飞将一段奇遇讲与诸位兄弟。

    原来方腊一战后,邓飞七魂六魄便被燃灯道人收了去。只因邓飞前世实为燃灯坐骑,奉仙师之命助宋江成事。此事,邓飞回到东海方才知觉。此番燃灯救得罗真人后,回到东海却觉眼内发涩,掐指一算,知那魔复生,于是命邓飞再往中原相助,并赐于一口七星宝剑。众人听此缘故,都感叹了火眼狻猊。这石城中又聚得二十五位好汉,一并地宴席喜庆,为邓飞接风洗尘。

    宴席一直到夜半不停,众人或笑或闹或醉或卧,只林教头一人又站在黑夜中感叹。眼前仿佛娘子出现,手中却握了那白雪似帕儿。林冲自觉已醉了酒,望着昔日娘子,只道:“却是眼花了,只看见幻影。”忽听得娘子开口说话:“相公,你不曾醉,仔细看清了。”林冲闻言,心中惊奇,用力揉了眼睛,却是不敢相信。娘子又道:“你且看那帕儿。”林冲一愣,低头看那白帕时,似片片白雪飘落,帕中一双黑色眼睛转动,近了看时,却是那白雪狐狸在帕中,林冲心中醒悟,抬头望了面前娘子。娘子道:“我既是那白雪狐狸,若相公不嫌弃,终生以林娘子面目相见,”林冲铁铮铮汉子,泪已成行。

    正在这时,听得燕青远远地喊了:“林冲大哥,白雪狐狸活了过来!”一边跑着过来,当他看到林娘子时,呆呆立在那儿,张口结舌。原来小狐狸听大姐说今日在二姐身上所施功法已圆满,白雪狐狸就要复生。小狐狸悄悄唤了燕青来看。三只狐狸一同作法,到夜半时,果然见那白雪狐狸睁开双眼。燕青一旁悄悄看着,激动不已,忙跑来告诉林冲,却看到林娘子在此。接着,小狐狸也赶到,正在纳闷,那林娘子却随了相公去了。这两个如坠云雾之中,直到碧玉狐狸上前呼唤时,方才醒了过来。

    碧玉狐狸何等精灵,早已知 这一幕,只点醒了这对呆鸟。几个皆为白雪狐狸高兴,燕青吹起那笛儿,如黄莺婉转,如金雀欢歌,一时间,星空中星星也仿佛多了起来。

    却是那北斗神魔,连日穿在三山五岳之间,收拢了各处妖怪精鬼,发誓定将石城中全伙灭了。那二仙山洞中已成人间地狱,鬼怪会堂。众妖魔中首数了四个厉害。这四个并非野兽成精,也非冤魂恶鬼,却是四个瘟神,各是:地鼠神,飞鸩神,血海神,蛊恶神。四神因对天界不满,于华山中自立为王,号称四圣天王,连那北斗神魔也有几分惧怕他们。五个结拜为弟兄,尊北斗神魔为大,混在一处,狂饮滥造,整得天翻地覆,浑浊不堪。

    石城之中,早已收到消息,梁山兄弟皆气愤不已。都盼得早日破了那六神六定阵,杀进洞中,掀它个底朝天,公孙一清道:“那厮六神六定之阵着实严禁,我与樊瑞,朱武已思量了百十个办法,也无法破得。”朱武道:“九宫八卦我等已排列多次,无法找到六神六定阵可入之门。”众人听得皆默然。

    一日,武松与穆春二人饮得大醉,摇摇晃晃出了石城,通过公孙一清所布九宫八卦阵时,穆春忽觉得四处风紧,到处暗箭,刀枪,说与武松听时,武松惊道:“是否忘记带那灵符?”穆春满身找寻时,果然不见了那符,武松脸色一变,酒也醒了一半,慌忙扯了穆春出阵时,穆春却左右不得行动。武松从怀中取出自家灵符递在穆春手中喊道:“速去报与公孙道长,我在这里支撑。”穆春推回那符却让武松出阵,武松喊道:“别再推让,如此下去,你我二人皆命丧此阵中。”穆春不得已,火速出了九宫八卦阵去报与公孙胜等知道。公孙胜听罢,慌忙领了樊瑞,朱武赶到阵中,却不见武松影踪。四人到处寻找,穿行于阵中。公孙一清寻得一处阵角,作起法来,那阵中旋转起来,移行转位,樊瑞,朱武紧紧盯了各个角落,忽然发现武松身影,跳将过去,将那灵符贴在武松身上,才救得行者出来。看那武松时,已是气喘嘘嘘,身上中了五,七处箭伤,幸好还不致命。四人忙把武松背回城中救治。

    此时,穆春早已酒醒,后悔不已。只埋怨自己醉酒丢失了灵符,害了武二哥。众人或是看望武松,或是安慰穆春,义气兄弟,并无怨言。只是樊瑞一个静静思索,朱武见了上前问道:“师兄,可想得什么?”樊瑞道:“适才在阵中,看到师傅站定巽位,移行转位之时,那阵自在移动,如此向前不停,便可分支渗入那六神六定阵中。”说到此处,朱武大叫得好,此番有了破阵之法。

    二人与公孙胜商议得当,公孙胜言道:“须再有五位占全八卦之位,方才可行。”于是二人选得戴宗,武松,郑天寿,邓飞,杨雄五位道中之人,正齐了八位,只等行者武松养伤痊愈。

    却说那四只狐狸,做得善事,行得正途,只想得成就功果。为首碧玉狐狸见三位妹妹都有了好归宿,心中欣慰一阵,却又惆怅起来,可惜自己千年道行,颇有智慧,却比不过三个小的。暗自里伤心,终日里独自在山林中游荡,见惯了打柴樵夫,守猎之人,以此为乐。

    这日在林中小憩,听到砍树的声音,知道是那樵夫砍柴,没有理会。过得个把时辰,没了那阵声音。碧玉狐狸变作枝头小鸟,飞去望看。见那樵夫在树下歇息,半梦半醒的样子。斧头却斜插在树上,渐渐地松了。眼看就要掉将下来,碧玉狐狸看得清楚,忙显现人形,推醒那樵夫。樵夫刚刚起身,那斧头便径直掉了下来,樵夫惊出了一身冷汗。看那救他之人时,风姿绰绰一妇人,赶忙施礼道:“多谢大嫂救命之恩。”碧玉狐狸笑道:“哪个是你家大嫂,我还未曾嫁人。”那樵夫忙改口叫了大姐。碧玉狐狸见那樵夫二十几岁样子,生得白净瘦弱,却不像做苦力之人。于是问道:“你却不像砍柴之人?”那樵夫道:“我确无甚力气,只是家中贫困所逼,砍柴换些口粮。”碧玉狐狸心中怜悯之意顿生,问道:“家中都有何人?”樵夫道;”只有老母一人。”碧玉狐狸道:“我欲往你家中探望,可行否?”樵夫道:“只是家中寒酸,恐委屈大姐。”碧玉狐狸笑着与那樵夫一道下得山去。

    二人来至一处茅草搭成的小屋,屋内蹒跚走出一老妇人对那樵夫道:“我儿,可曾换得米回来?”樵夫道:“只砍了柴,还未曾去换。”碧玉狐狸见此情景,忙对那樵夫道:“这里有些银钱,去买了米面回来。”说着拿出些碎银递在那樵夫手中,那樵夫千恩万谢去买了米面蔬菜。老妇人也感觉喜从天降,直夸那狐狸好模样。三人打火做饭,看到老妇人与那樵夫高兴,碧玉狐狸心中也添得许多快乐。从此,碧玉狐狸天天有了去处,却是瞒了三个姐妹。

    又说石城之中,武松伤痛痊愈,公孙一清交代了几位所占位置,自己占定巽位,作起法来,开始向那九宫二仙山进发。随后便是梁山诸位好汉,各持神兵,准备大战群魔。

    神仙阵法,快似风云,不用多久,便将这九宫八卦阵移在二仙山六神六定阵前。一清道人吩咐众人踏定八卦十六方位,一并作起法来。迎着那六神六定阵上去,眼看得两阵合为一体。这时,洞口小妖早已报了那北斗神魔。那魔率了四个瘟神冲出洞来,见阵法已破,与八位好汉战在一处,直斗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梁山好汉又紧接着来了众多,五个魔头见对面人多势众。那蛊恶神念动法咒,一时间,黑压压来了一片蚊虫蚤蚁,见人便咬。众人皆又痒又麻,一清道长见状,知那虫蚁皆是毒物,忙抽了松木剑出来,心中默念,道一声“疾”,挡住毒虫,却见诸兄弟或头痛或流泪或抓挠或呻吟,只好做了掩护,全部退回石城。

    石城之中,众好汉呻吟不断,朱武忙取出一清所赠神符,打开看时,小顽童跳将出来,赶往仙山采了草药,众人敷在伤处,不一刻痛痒全无,朱武收了那小顽童叹息道:“原指望破了六花阵,一举歼灭妖魔,却不想如此厉害。”公孙胜道:“我识得那放蛊之人,原来天界之神,却因何与那妖魔一处?”武松道:“乾坤混乱,神鬼不分,如何还得朗朗清境?”林冲道:“自古邪不压正,终究一振三界。”一清道长只顾那九宫八卦阵重新布置妥当,众人不说胜负,只在酒中说话。

    却说那碧玉狐狸每日自去山下帮那樵夫侍候老母,老太太看在眼中,喜在心头。碧玉狐狸也乐此不疲。樵夫仍去山中砍柴,却不料被北斗神魔手下盯梢。只因见了碧玉狐狸时常往来,便附在樵夫之身,意在利用碧玉狐狸,进入石城之中。你道此妖为哪个?却是那回天龙。碧玉狐狸却毫无察觉,只把那回天龙当作知心人儿。

    一日,那樵夫砍柴回来,直问了碧玉狐狸:“不知姐姐家在何处?可否前往探望两位高堂?”碧玉狐狸听得此言,默默无语,脸上却飞起了红霞,犹豫半天道:“我家中人多,只怕吓着你。”樵夫道:“你家中难道皆是鬼神,我却为何害怕?”碧玉狐狸忙辩解道:“并非如此,只是我家主人有三几十个在城中,你若去时,不要招惹了他们。”樵夫道:“我自当小心。”于是碧玉狐狸领了樵夫来到石城。碧玉狐狸让那樵夫在石城外候了,进城向自家姐妹讨得一张灵符,方才引得那樵夫进来。三个姐妹见了樵夫,不住劲地笑。碧玉狐狸又羞又恼,直喊了:“不要高声,恐被主人知道。”三个妹妹止住笑声,叮嘱那樵夫道:“切不可四处乱走,怕梁山好汉看到,把你当作奸细。”回天龙听得此话,惊出一身冷汗。金尾小狐狸看她如此模样,心中暗自疑惑,又一想,姐姐智慧超人,不可能带了探子进来,于是没往心里去。

    平日里,都是四只狐狸为石城中大伙准备酒饭,那回天龙看得暗暗高心,趁四姐妹不备时,将那毒芯在锅中搅上几搅,心想,此番定万无一失。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想却有人在暗中看着,冲将出来,将那厮抓住。回天龙一看事情败露,显现原形,与那人战在一处。原来是那青衣秀士,每日出去购得牛羊肉,蔬菜,酒食,正巧回到厨房,见这陌生人在里面转来转去,便仔细观察,才发现此举。争斗一番,青蛇不敌那妖,身上连中三剑,正是危急,四姐妹听得喊杀声,转回厨房,与那妖战在一处。外面好汉也纷纷赶来,将那回天龙围在中央。回天龙见势不妙,欲化风而去,早有史进九条神龙出世,将其罩在中央。那回天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被活活捉来。

    众人将回天龙带至大厅,三九十条好汉围着,吓得那厮手脚发软,全身颤抖,二娘扶了青蛇出来,青蛇道:“这厮往饭中下毒。”众人听罢,皆怒火冲天,欲将此妖碎尸万段,燕青忙拦了诸位道:“这厮如何进得城来,需盘问清楚,”众人皆言极是。史进呵问那回天龙,回天龙一五一十将事情供认。此时,碧玉狐狸在厨房正救得那樵夫苏醒,听了众人盘问回天龙,出得厨房道:“此事皆因我而起,望诸位饶了这樵夫,我愿离开石城。”三姐妹尽力挽留,那碧玉狐狸含泪与樵夫一同去了。众人只将那回天龙剁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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